糟糕!学校丢了
2025-02-20李晓娜
01
我叫阿诚,一个如假包换的人类小孩儿,现在就读于塔塔镇学校。这可是一所顶尖学校,在这所学校里,我们能够学习到最顶尖的技能。这里的老师都是最优秀的,他们可能不是人类,而是动物,甚至是植物。请闭上你惊讶的嘴巴,毕竟现在是4 0 1 6 5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爸爸妈妈为了让我进入这所学校,花了不少心思。毕竟,他们认为没有哪位人类老师比北极熊更适合潜水教学,没有谁会比秃鹫的飞行技术更优秀,也没有谁会比大树老师更适合教授如何抵御风吹雨打。
按爸爸妈妈的话说,为了我的未来,我必须在这样的学校里接受最优秀的老师教授最顶尖的技能。
当然,顶尖学校的要求也是顶尖严格,我必须遵守学校所有的规章制度。例如:不能吃家常的饭菜,要吃学校专门配制的聪明餐,否则就会变笨。走路不能蹦蹦跳跳,如果必须跳跃,需要提前三天提交申请。不能想笑就笑,必须要按照当天规定的节奏笑。周一的节奏是“哈——哈哈——吼吼——吼”,周二的节奏是“夯夯夯——哈夯——吼”,周三是“哈吼——哈吼—哈”,周四是“哈哈哈嘿——哈儿——吼夯”……看明白了吗?每天的节奏都不同,如果笑错了就会被送到一个叫“要你好看哇哇台”的地方反省。
你们懂得,为了避免犯错,我们整个学校的学生都练成了一种神功,再好笑的事情在我们看来都是空气一般的存在。
当然,考虑到我们的心理健康,校长经常会组织我们一起笑。没错,就是你们想的那样,按照猫头鹰教导主任的指挥,周一我们就“哈——哈哈——吼吼——吼”,周二就“夯夯夯—哈夯——吼”,周三“哈吼——哈吼——哈”,周四“哈哈哈嘿——哈儿——吼夯”……
我们不能笑错,更不能不笑,你可不要想着浑水摸鱼,除非你想喜提一周的“要你好看哇哇台”,在那里你就会忍不住哭泣,哭到精疲力尽,毕竟装在我们脑袋上的监控器可不是摆设。
说真话,我在这里并不快乐,我保证这个话比珍珠还要真。在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灰白色,连路边的花朵都是灰白色,并且都是直径统一的标准圆,像没有涂颜色的石膏娃娃一样死气沉沉。
我曾经在操场上的一个夹缝里发现了一株狗尾巴草,笔直的腰杆,低垂的脑袋,在这灰白色的校园中真让人惊喜。要知道,学校里不允许出现任何一抹绿意。我不由得伸出手,想摸一摸那株可爱的自由的狗尾巴草。
就在我的指尖触碰到狗尾巴草的瞬间,我突然感觉到一阵温柔的晃动,像是小时候妈妈抱着我轻轻摇晃时那种满满的安全感。这是学校在高兴地轻轻抖动,可能校园中的一抹绿意也让学校激动不已吧。
“嘟——嘟——”
当我还在享受摇篮般的温柔时,电锯般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在我耳边响起,瞬间传遍整个校园。
马蜂小分队倏地出现在我面前,直接把我扔到了“要你好看哇哇台”。理由是摸狗尾巴草的行为极度危险,会影响我的学习成绩。
我发誓,在哇哇台的三天是我八年的学习时光中最难忘的。就因为我的“危险行为”,校委会立刻召开了紧急会议,从此学校里再也没有出现过像狗尾巴草这样的“危险”东西。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不仅我,我的同学们也不快乐。狸花猫阿花实在忍受不了每天的深海潜水,用他的话说,让一只猫沾水,就好比让一头大象去绣花、让太阳先生从西边起床一样困难。
02
不过,这一切在一个早晨突然变了。我记得那天和往常一样。忘记说了,在我们这里,晴天、雨天、阴天都是提前预设好的。像每周四的下午必须是阴天,猞猁校长要给我们开大会;每周五的中午11点就会下雨,11点30分准时结束。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我们也不知道。
那天早上,我跟往常一样7点钟开始喝聪明水,7点02分把最后一滴倒进嘴里,7点03分开门,从家匀速往学校走,7点05分到学校。
突然,我的眼睛瞪得像大葡萄一般,嘴巴也不听使唤地闭不上。
“学——学校不见了!”我结结巴巴地说。
瞬间,一种感觉从脊柱蔓延到四肢,极度惊讶、极度震惊之余,竟然夹杂了一点高兴,一时间我甚至无法找到更贴切的语言形容我当时的心理。
当然,我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状态,继续麻木地站在那里,甚至没有多说一句话,因为谁知道又会违背哪一条规定呢。所有的同学都像乖巧的南极企鹅一样排着队,原来的学校现在变成了一块空地,像一只长毛兔的脑袋被粗心的理发师手一抖,剪秃了一块。
“哟!学校不见了!”大胆的蓝狐狸对着这片空地大喊。
“学校丢了!”众人惊讶的语气中夹杂的更多是惊喜。
现场终于从静悄悄地观望变成了愉悦的杂乱。
我有点心虚地站在人群的最后面,甚至想把脑袋埋到土里。因为我做了一件“不可饶恕”的事情。昨天中午,我偷偷把提高智商的聪明水倒在了学校的操场上,奇怪的是,警报竟然没有响起。
是我让学校消失了吗?我该怎么办?除了在麻木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惊恐外,我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03
据本台报道,塔塔镇学校于今晨神秘失踪,具体原因还在调查中!
电视上滚动播放着这个爆炸消息。
来自太空的外星学者、地球研究员都迅速聚集在原本是学校的那片空地上。
最终,宇宙非正常自然现象科学研究院院长奶牛博士给出结论,塔塔镇学校生了一种怪病——忧忧症。简单说,就是由于学校长期不快乐造成的,所以学校其实是自己悄悄离开了,而且很有可能就躲在附近,只是隐身了,不让人找到而已。
结论一经得出,外界瞬间又炸开了花。
当我知道不是那瓶聪明水惹的祸,顿时长舒了一口气,把跳跳糖一般乱跳的心脏悄悄塞回了肚子里。
让学校开心起来——这是奶牛博士给出的唯一治疗方法。
“既然学校生病了,我们就要想办法治好她。”猞猁校长敲着桌子,语重心长地说道,毛绒质感的鼻子里像是烧了一壶滚烫的开水般冒出了一股白色的雾气。
“哈——哈哈——吼吼——吼。”一阵诡异且整齐的笑声在原本是学校的那片空地上响起。没错!今天是周一,猫头鹰教导主任组织我们一起大笑。
“笑等于高兴?这根本就不对等好吧!”我小声嘀咕道。
等待了许久,学校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好吧!这个方案最终失败。
“开心毛毛球!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保证开心!”鳄鱼先生狡黠地介绍着自己的得意杰作。
于是猞猁校长又开始实施方案二。
没多久,校园的空地上像扔下了100个烟雾弹一般,快乐毛毛球产生的巨大的白色烟雾从地面腾空而起,呛得人睁不开眼睛。
“咳咳——咳——”急促的犬吠般的咳嗽声,从不远的地方飘来。
果然学校就在附近,可却迟迟不肯现身,看来开心毛毛球起不了一点作用。
大家试了各种方法,可是都失败了。学校不肯回来,甚至都不肯现身。
慢慢地,学校的热度散去,各路专家也都打道回府,记者再也没有踏足学校那片空地。
我们被安排在了不远处的新学校,不出意外的是,新学校一如既往地被涂成了石膏娃娃一样毫无生机的灰白色。
我还是一样每天上学、放学—
突然有一天,在放学的路上,我好像看见了不可思议的画面。我确定我没有看错,因为我的同学们也看到了。就在以前学校的那片空地上,各色的野花悄悄地探出脑袋,狗尾巴草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钻出了地面。
这个画面像有一种吸力,让我和同学们不由自主地走向那片空地。我们开心地在草地上打着滚儿,这是我第一次在草地上打滚儿,这种感觉真是好极了。我们头上戴着狗尾巴草编成的帽子,发自内心的开心让我忘记了时间,从天空泛白到夜幕陡降,我都沉浸在喜悦中。
第二天、第三天,同学们不约而同地奔向那片空地,大家一起笑着、闹着、打滚儿……
那种熟悉的摇晃悄然袭来,像是小时候妈妈抱着我轻轻地摇晃,又像是妈妈捂着嘴笑起来时的温柔抖动。
“是学校回来了!”我仿佛有了某种感应,激动得像是一只找到蜂蜜的棕熊,“她笑了,她的病好了!”
蓦地,教学楼缓缓地在空地上清晰起来,只是原本的灰白色被五颜六色替代了。
“学校回来了!”同学们也欣喜地张望着,大声呼喊着……
04
学校回来了,我们自然也搬了回来。不过一切似乎随着学校回归而发生了改变,变得多姿多彩了。
看着五颜六色的校园,不仅同学们的心情变好了,就连学校的领导和老师好像也没有那么严肃了。他们再也没有组织我们一起笑,甚至连脑袋上的摄像头也去掉了,再也没听说过哪位同学被关进哇哇台。也许他们现在也认识到快乐才是我们最应该学习的东西吧!
这不,猫头鹰教导主任走过来,清了清嗓子说道:“安静一下!今天的游泳课改成游戏课,你们可以尽情地玩耍!”
“好耶!”
“太棒啦!”
同学欢呼起来!狸花猫阿花高兴得简直要跳上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