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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庐山

2025-02-20常绪峰

青年文学家 2025年1期
关键词:挑山工缆车庐山

太白曰“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东坡曰“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乐天曰“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我在庐山大厦住下,百年风云未变,庐山大厦依然以其历史原貌和现代化的身躯,迎接八方来客。

“不到三叠泉,不算庐山客。”三叠泉位置较偏,若不坐缆车,要走四五千个台阶,即使坐上缆车,也还要走一两千个台阶。

缆车伴着忽而轻悄,忽而激昂的溪流声一路上升,阳光透过枝叶照在轨道两旁的树林间,和小说《绿野仙踪》中的景象毫无二致。

下了车,我便看到这令人心烦的台阶,一路上行喘气,下行腿疼。越靠近三叠泉,这地理环境就越古老,庐山的地质岩层已沉淀上亿年之久,越往下一级就有几百年之久,高度超乎常人所想象,三千尺都不及其之高。最震撼的便是它的倾斜角度,这大山直向我们逼近了七十度左右。

这只是冰山一角,还有更多的台阶在等着我们。几个老奶奶坐在台阶旁的岩石上,挑着担子,手持几个花枝叶编织的花环。老奶奶的手更显沧桑,包裹着蚯蚓般的经脉,骨节上交错的血管凸起,老奶奶笑嘻嘻地露着缺失了门牙的嘴……

“三块钱一个,要不要啊?”

买,老奶奶挑一个最好的恭敬递上;不买,老奶奶则含笑目送。

挑山工挑的不只是物,更多的是人,游客坐在座椅上,挑山工凭一己之力把你送上山。

记得有一处连着一百多层台阶的较为陡峭的地方,一直能望到底下,可谓惊险!这路挑山工恐怕走了千百遍。为首的一个壮汉,敞着胸脯挂着汗巾,灰裤衩,黑布鞋,下行的时候压力都在他身上,呼呼喘着粗气,全身冒汗,见到挡路的人—“让一让!喂!”一声呼喊。后面那个看上去五六十岁,结实的中等身形,背心都湿透了,一步步沉稳前行,累的时候就“嘿”“嘿”喊几声。两人缓慢下行,每一步都沉重,用心,坐客也很高兴,给他们加钱。

有了他们的鼓舞,我们就冲得越快。

林间,三叠泉水的轰鸣声透过枝杖间飞来。我加快脚步,也顾不上膝盖的疼痛,猛地跑去。

炎炎夏日里,直面三叠泉飞溅的水花,感受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凉爽盛会。三叠泉,因其瀑布、泉水流在像三级台阶般的巨型山石上,其高度落差之大成了壮观宏伟的瀑布而得名。瀑布水越积越多,成了三座湖泊,最后水就流入鄱阳湖。最近,庐山的降水量不小,三叠泉势更加浩大。

一叠泉水的瀑布又长又细,如白沙千万缕,轻舟过江水,直入二叠泉。

二叠泉水如庐山云雾,如茶水注入,冰心玉盘,游龙腾飞。

三叠泉有了前两次的蓄力,终于爆发出无穷的能量。一刹那,千军万马呼啸着俯冲下来,巨龙涌入湖泊,溅起白浪阵阵。一时如大雨倾盆,一会儿如擂鼓喧天。一滴水就包含了宇宙洪荒之力,以极限的形态汇聚,在山谷中回荡着低沉恐怖的龙吟虎啸。

离开三叠泉,我们在庐山大厦古老军官房内安然进入梦乡。次日,天还没亮,母亲便起身把我们叫醒。

“走!去鄱阳湖和庐山交界的含鄱口。”

凌晨四点多,暗淡的天幕中,一处云从中心发出一种红而透彻的光芒,太阳默默藏在了里面。

从含鄱口望向远方,两边是高耸的山脉,湖水从外流入,被围其中,更像龙口含了一颗明珠。湖上几座微小的岛屿坐落其中,我似乎感受到了神秘的力量在这广阔而和谐的地方若隐若现。

湖面泛起金光,天际染成红色,层层叠叠的云,参差不齐地前后交叉。望去,这云像一尊大佛的侧脸,那朵在大佛眼的云里,正是太阳,它像天空的心跳,孕育着滋养万物的无比能量。

地面温度有三四十摄氏度,可这儿却出奇的冷,我穿了件长袖也直哆嗦。

“出来了!”一个金色的“蛋黄”水灵灵地爬了起来,打个哈欠,伸个懒腰,渐渐成了皮球大小,燃烧着整个天地:山、水、生命、建筑,以及观看的我们,都被染成金红。随着光芒越来越强,它的身影已虚化在一片金色中。

第三站,我们前往五老峰。据说五老峰远看像一朵庐山的莲,近看像五个老人齐坐谈笑,故得名。五峰中三峰最险,四峰最高,五峰视线开阔。李白有诗云:“庐山东南五老峰,青天削出金芙蓉。九江秀色可揽结,吾将此地巢云松。”

往上望满眼台阶,腿不自觉地颤动,上坡使我口喘粗气,要爬上千层台阶呢!半个多小时我终于登上了一峰,我慵懒地坐在亭子里,到处都是游走的蚂蚁、椿象,飞舞的蝴蝶、蜜蜂,野草野花在石缝中生长。

忽然吹来一阵雾,一开始稀稀疏疏,过一会儿还能看到山下,我起身走向二峰。雾却像被五老峰吸住了,怎么刮风都吹不走。

此时,二峰上什么也看不到,往前走一两分钟,一块远古时期留下的石头吸引了我的眼球。石头像鹰嘴,我靠着它拍了个照。此后的半个多小时,三峰我勇攀,四峰也在我的脚下,可眼前仍是一片雾,我心心念念的庐山迎客松也在雾中淹没。膝盖的疼痛让我觉得似乎已无法再支撑我前行,但母亲依然鼓励我坚持,发誓一定要一览庐山真面目。于是,走平路,上台阶,下台阶,我控制不了双腿在下坡时的疼痛,我估摸不了我会在哪一段彻底没力气了。终于,比前四峰总和还长的正峰到了。

尽管依然满眼是雾,但我终于登上了这千古庐山。我登上的不只是山,而是庐山千古不变的力量和亘古不变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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