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做的醪糟
2025-02-20卢莉萍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两个姑娘都醉了啊。”母亲下班回到家,见到我和妹妹两个都满脸通红酩酊大醉,倒在床上的人事不省,边说边把我俩摇醒。
我睡得昏昏沉沉的被母亲摇醒了,看见边上的妹妹还在呼呼大睡。这时,母亲闻到有股刺鼻的酒味,便问我:“你和妹妹吃了白酒(云南人管醪糟叫白酒)?”
“嗯!”我迷迷糊糊点了点头。
“吃了多少?怎么醉成这样!”母亲接着又去扶妹妹坐起来,妹妹似乎醉得还要厉害些,刚扶起来又倒下去了。
“哎哟!要少吃点儿,这样会伤身体的。爸爸不在家,他知道了又要怪我没照顾好你们了。”看得出母亲既心痛又自责,这是发生在五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儿时,我们生活在云南省开远市,母亲本不会做醪糟,因为邻居是四川乐山人,而我的父母都是四川广元人,就认下老乡并来往密切。
邻居老乡经常做醪糟,时不时就给我们端些过来,我和妹妹尤其爱吃。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物资匮乏,很少有零食吃,云南人将醪糟当零食,一角钱一碗,如果我攒够了钱,就会上街买一碗吃,真的好过瘾呀!
后来,母亲下决心自己做白酒。母亲买来糯米淘净后上锅蒸熟,我和妹妹围在锅边,看见蒸屉里热气腾腾的雾气充满了整个厨房,糯米的香味充斥着我的鼻腔,我高兴得蹦蹦跳跳,向邻居小朋友显摆:“我妈妈也做白酒了。”
母亲将蒸熟的糯米端下,还不忘给我和妹妹的嘴里塞了一坨糯米饭,那个清香至今叫我难忘。
母亲将酒曲拌在晾凉的糯米饭中,并将糯米饭抹均,中间掏了一个窝窝,盆子上面用锅盖扣住,并用布条将锅盖周围封住,以免漏气。最后,母亲用棉被将盆子包裹得严严实实,放在一个我们洗澡的大盆子里,并对我们说道:“等一周后就可以吃了。”
那一周似乎特别漫长,我们等呀等,盼呀盼,终于母亲要打开棉被了,全家都围拢过来看母亲第一次做的白酒是否成功,母亲的眼里满是期待。接着,父亲将棉被一层层打开,将盆子抱出来,再将扣在上面的锅盖打开,一股刺鼻的酒味直冲脑门儿,母亲立即用勺子舀了一点儿尝尝:“糟了,怎么是这个味道呢?”父亲和哥哥也分别尝了尝就立即吐掉了,我和妹妹也不甘示弱地尝了一口。天哪!这是什么味道,像是什么食物放久了发酵了,又有股怪怪的酒味直冲脑门儿。不用说,母亲第一次做的白酒失败了。
母亲好心痛,那可是五斤糯米啊。
接下来的日子里,母亲又多次做白酒,但都以失败告终。
母亲只好请邻居的四川老乡来家里亲临指导,这次终于成功了,当打开盖子的那一刻,整个白酒的清香弥漫整个房间。母亲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立即叫哥哥给邻居老乡端去一碗,我和妹妹吃着甘甜的白酒笑得合不拢嘴。
第二天,趁着母亲去上班的机会,我和妹妹禁不住白酒的诱惑,连吃了好几碗,最后酩酊大醉。母亲下班回来后,才发现我和妹妹醉成了一团烂泥。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如今母亲不在了,每每看到超市里货架上排列整整齐齐的醪糟,就会想起我和妹妹偷吃醪糟的情景,五十多年前的事情仿佛发生在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