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外传播中国话语体系精神内蕴与价值之魂

【摘要】建设完整的对外传播的中国话语体系，首先要寻找到能够统领这一体系的理论血脉，并寻找到真正具有“全人类共同价值”的思想规则和文化标尺。而中国传统文化的人文精神，被普遍认为是世界共同价值的核心与灵魂。尤其是新世纪的今天，在全球化和智能媒体的大背景下，提供中国方案，贡献中国智慧，凝聚价值共识，以及建构和实施我国对外传播的中国话语体系，归根结底要以传统文化的人文精神为核心和灵魂，并使之成为中国话语体系的根本价值准则和伦理方向。

【关键词】对外传播；全人类共同价值；中国话语；人文精神

“全人类共同价值”是习近平总书记的一个重要理论倡导和国际战略主张，“全人类共同价值”的思想体系及理论内涵，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提供了价值标准。无疑，不同国家及民族间虽天然存在巨大文化差异，但既然同为人类，那么自然存在而无可辩驳的“人类共同命运”，也就必然产生社会意识和观念的“全人类共同价值”；进而推进“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当然建设“人类命运共同体”，也必须遵循“全人类共同价值”。而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人文精神，作为中国话语体系“解决人类共同难题思想库”中的文化瑰宝，又被普遍认为是世界共同价值的核心与灵魂。所以，建设完整的对外传播的中国话语体系，首先要寻找到能够统领这一体系的理论血脉，并寻找到真正具有“全人类共同价值”的思想规则和文化标尺。尤其是新世纪新时代的今天，在全球化和智能媒体飞速发展的大背景下，面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贯穿于中国文化整体发展中的人文精神，就是提供中国方案，贡献中国智慧，凝聚价值共识，以及谋求天下大同的根本精神。所以，在新时代，我国对外传播的中国话语体系建构和实施，归根结底是要以传统文化的人文精神为核心和灵魂，并作为中国话语体系的根本价值准则和伦理方向。

一、人文精神：“全人类共同价值”的深层思想文化基础

习近平主席对于全人类共同价值有一个具体的解释：“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是全人类的共同价值，也是联合国的崇高目标。”全人类共同价值对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意义，在现代国际关系中，正在具体地转化为一些国家的外交政策，体现于越来越多的国际公共政策领域。全人类共同价值的感召力日益增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价值共识不断汇聚，推动全人类共同创造更加美好的未来。同时，习近平主席于2024年10月11日在会见出席中国国际友好大会暨中国人民对外友好协会成立70周年纪念活动外方嘉宾时讲道：“中华民族是开放包容的民族，中国人民是善良友好的人民。中方愿同各方一道，践行全球文明倡议，弘扬平等、互鉴、对话、包容的文明观，通过真诚沟通，增进了解、加深友谊，以文明交流超越文明隔阂、文明互鉴超越文明冲突，推动世界朝着命运共同体的方向发展。”“人类命运共同体”，就是推进未来和谐世界建设发展的新的蓝图和目标。而各个不同体制的国家中，“人文精神”应该是全人类共同价值之魂。

人文精神作为思想理论的一种系统观念，从历史上看，原本就是东西方文化中所共有的。在我国的先秦时期，诸子百家思想百花齐放，儒家、道家、墨家等都从不同角度提出和论述过要充分重视“人”的观点，并且把“人”作为文化思想核心和国家之本，如“仁者爱人”“以人为本”“民为邦本”等。在西方，从智者运动的代表普罗塔哥拉开始，就提出了“人是万物的尺度”等观点，尤其是文艺复兴时期，人本主义者们更加推崇个人价值及个性精神。自20世纪初以来，文化思想理论界曾经认为，西方的人文精神才是真正的人文精神。但是，根据可考的文献，有学者提出，中国的人文主义思想源远流长，贯穿了整个中华文化的发展进程，虽然在具体内涵和意义上与西方“人文主义”或“人本主义”等概念并不完全相同，但在根本精神上还是能够互相联通，彼此对接的。因此，这也正是我们与世界对话的根本精神基础和普遍价值。

关于人文精神的概念，从广义上理解，也称之为人文主义，归根结底就是关注人，而作为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人文精神，首先是尊重人的价值，但我国文化的人文精神，又特别强调的是尊重人作为精神存在的价值。在我国，从字面上看，“人文”二字最早出现于古籍《易传·贲》当中的一则彖辞，“小利以攸往，天文也；文明以止，人文也；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1］。实际上，这里的“人文”二字，主要指的就是人的文化和知识方面的教育，尤其在当时就是专指诗、书、礼、乐，这样的一些为统治者服务的封建礼教的文化教育。所以，我国的人文传统由来已久，特别是在思想活跃的早期，如春秋战国时代百家争鸣，那个时候，诸子百家的各个思想派别和文化谱系中几乎都充满着人文主义的基本精神。例如儒家思想的学说中，其中的很多观点都是把人放在至高位置上的，是从对于人的尊重和爱出发的。还有道家的对于生命与自由的崇尚等等，其他诸子学说中的人文主义思想也是多有呈现，可见人文主义在我国很早就已产生，诸子百家时代已经有了相当程度的发展。

在中国文化的漫长历史上，“以人为本”一直主导着建构精神上完整和健全的“人”，坚持人文至上，这才是我们与世界对话的最坚实的基础。

近年来，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全球暴发的疫情让世界进入新的动荡变革期。“东升西降”“南北平视”趋势愈加显现。但是，由于旧有的全球治理机制“西方中心”“美国重心”的先天缺陷，全球性精神守护问题愈来愈严重，和平赤字、治理赤字、发展赤字不断加剧。尤其是逆全球化思潮抬头，部分西方国家单边主义、保护主义增强。世界已进入新一轮冷战状态。对于这些世界难题的根本解决，中国传统文化的人文精神，不可缺席。

二、我国优秀传统文化人文精神的“全人类共同价值”

以上我们所理解的，以及所要倡导和发扬的人文精神，实际上正是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中的核心精神。毫无疑问，我国优秀传统文化中蕴藏着中华民族的哲思智慧，能够为中国方法、中国模式的中国传播学发展提供丰富的文化资源，拓展学科空间。正如胡百精教授所指出的：从基源问题出发，中国传播思想史形成了有关言说与天人秩序、政权与民众关系、交往与礼制规范以及言说与个体存在诸领域的丰厚观念遗产，包括秩序优先、价值共识优先、关系调适优先、和合创生优先等思想特质。［2］而这些观念中关于个体立身行世、人际与社会交往等具体规范和话语，同样都基于最核心的人文精神。

（一）中国优秀传统人文精神强调“人最贵”

肯定人在世间的最高价值，肯定人在整个社会上的主体能动的地位，当然就是人文精神的最根本的理念。而关于“人最贵”的思想主张，在中国古老的传统文化历史发展中，不仅早已有之，而且代代传承。如《尚书·泰誓》有言：“惟天地，万物之母；惟人，万物之灵。”荀子关于人最贵的说法更为透彻，其《劝学》篇中这样说道：“水火有气而无生，草木有生而无知，禽兽有知而无义，人有气有生有知，亦且有义，故最为天下贵也。”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人文精神把人作为世间最贵者，因此，也就需要以人文精神守护人的本质和尊严，那么，如何真正做到人最贵？其一是极其注重人的自我提升与超越，注重人的伦理精神和艺术精神的养成等。其二则是强调“达则兼济天下”，归根结底，人不是孤立的，不可以脱离社会和群体的人，必须与天下人共存。而且，在儒家看来，解决“人与自然”“人与人”“人自我身心内外”的种种矛盾，其中“人”也是关键。因此，把这样的理念对全世界加以传播，真正秉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人文精神最高担当，世界一定会更加美好。

（二）中国文化的尊重个人与强调个体价值实现

其实，从深层次来看，我国传统文化与西方文明之间的确有着极大的差异，然而，并不是在所有问题上都绝然对立、不可调和的，例如，在关于“人”的主体性价值的问题上，有人就曾经发现两者之间其实具有一个交集的价值空间。从整个人类文化发展史来看，18世纪欧洲的启蒙运动，首次打出人文主义的思想旗帜，然而，许多学者发现，他们倡导的人本主义，正是从中国儒、道哲学的人文精神中吸取了丰富的文化养分。西方社会自文艺复兴之后的确开启了对人本主义强烈而持久的追求，而我们需要在此强调的是儒家文化以及整个中国传统文化早就开始了对于人的思考。在传统解读中，我国传统文化似乎总是把个人的价值和所谓崇尚集体主义的思维对立起来。然而，就以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念来作分析，通过“修身”而达到“治国”“平天下”的目标，其实不正是个人价值的最高实现吗？儒家文化中强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想，最终的指向就是个人价值理想的达成，保证人作为一个具有超越生物学意义上的存在的尊严作为前提条件。因此，对于“人”的关注、对于其存在价值的尊重，足以成为不同文明普遍的价值认同。

三、新时代“人文精神”为魂的中国话语体系建构及对外传播战略

习近平总书记审视全球发展大势，提出了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促进人类共同发展的重要方案。关于“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从实质上看，其深层次的理论内核就是传统文化的人文精神。在具体内涵方面准确描述了世界各国相互联系、相互依存的程度不断加深的格局，以及人类生活在同一个地球村，命运与共、进退相关的真实现实。近年来，中国成为全球包容性经济增长的重要推动者，更实现了社会的可持续发展。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说：“中国通过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助力改变以大欺小、以强凌弱、以富吃贫、以霸为尊的国际旧格局、旧秩序，做世界和平的建设者，推动建立以互利共赢为核心的新型国际关系。”无疑，这是非常充分的中华传统文化人文精神的集中体现，也是我们以中国话语体系与世界对话的重要现实基础。

20世纪以来，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发展，各国在相互依存中形成了利益纽带，进而形成了国际秩序。国家之间在经济上的相互依存有助于国际形势的缓和，各国可以通过国际体系和机制来维持、规范相互依存的关系，从而维护共同利益。所以，从根本上看，人类社会是利益共同体。片面追求一国个性和自我利益，而将他国视为征服和攫取的对象，从根本上违背了人文精神。国家个体必须相互包容并选择恰当的方式，与他国共生共存共谋发展。而这种携手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根本依据，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具有普遍的和共同价值的人文精神。这与人类社会发展的内在要求一致，是当前国际社会交往和世界和谐发展的正确方向。

在全球化的浪潮下，如何解决国际性问题，需要强化国际规范和国际秩序，推动国际社会朝着更加制度化和规范化的方向迈进。而要实现这样的国际化目标，必须深刻理解具有普遍价值意义的人文精神内涵。我国一贯坚持以联合国为核心的多边主义，积极参与全球治理。一方面，中国的和平发展使得我们有能力参与全球治理和坚定追求和平发展；另一方面，又由于我们有着五千多年的传统文化，以及作为核心价值的人文精神，使得我们从根本上有着不可战胜的精神底气。中国参与国际社会的多边事务，也推动着国际秩序和国际体系朝着更加公平合理的方向迈进。相互依存的国际权力观、共同利益观、可持续发展观和全球治理观，组成了建设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价值观基础，所谓“美美与共，天下大同”。

（一）人文精神为魂的中国话语推动“和而不同”的国际秩序

有许多国外的学者从中国崛起对世界格局的影响来谈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国的高速成长引起了当今世界经济政治格局的重大变化，但有一个重要的事实是，中国的崛起并不谋求推翻现有的国际秩序。中国传统文化人文精神的根深蒂固，决定了我们永远不会成为一个霸权主义的国家。

近年来，人们经常引用费孝通先生的一句话来表达中国与世界的关系以及国际秩序：“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3］其实，这其中的根本精神就是我们民族的传统文化强调人与人相互尊重，和谐共处，强调人的生命高于一切，必须互不侵犯，在人民至上、生命至上的理念原则下，世界各国无论国家大小，无论东方西方，都应该平等互利，共同建设和享受美好生活。这就是中国话语体系所描述的建设未来国际关系的最高境界。

正是由于这样的普惠天下的人文精神，中国在国际事务中不断发挥重要作用。例如，在中方支持下，沙特和伊朗两国代表在北京举行对话，取得了“美美与共”的巨大成果。中沙伊三方签署并发表联合声明，宣布沙伊双方同意恢复外交关系，达成“北京协议”，促进国际地区和平与安全。对此，有媒体评论道：中国中东外交成功绝非偶然。中方中东斡旋取得成功源于善意，这就是“美人之美”，既有宏大理念指引，又有具体行动配合，这是此次斡旋外交成功的保障。这次外交成功是中国中东积极外交行动结出的硕果。2019年以来，中国已举办两届中东安全论坛，为促进中东安全稳定贡献中国智慧、凝聚广泛共识。这些外交行动为中方成功促成沙伊和解铺平了道路。

随着中国在全球性国际组织中的影响越来越大，尤其是中国与发展中国家的合作越来越密切，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得到国际方面的广泛认可。因此，中国作为一个大国，在现有的国际秩序中更加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在这样的整体格局和态势下，中国也更应该不断提升和完善对外传播的中国话语体系，尤其是向世界展示自己的人文精神、博大情怀，引领世界潮流，制定新的发展战略以应对变化中的世界秩序。

（二）遵循“以民为本”人文精神展现中国行动话语

前文谈到，在国家层面，人文精神落实到社会实践就是“以人为本”“以民为本”。其实，对于这样的精神内涵，不只是需要概念宣讲的中国话语表达，更需要在实践上的身体力行，根本在于用实际行动说话。尤其是要能够让世界看到我们的国家在实际危机的关键时刻，是如何真实做到人民至上、生命至上的。付诸行动，呈现担当，才是真正响当当的中国话语。进入新世纪以来，随着中国国际地位的提升，我们在国际上拥有了比以往更大的话语权。

关于这一点，就以2023年的苏丹撤侨为例。在此，我们不妨援引一段新西兰新闻人安柏然的视频报道：2023年4月15日，苏丹武装部队和快速支援部队之间发生武装冲突，多个国家已启动撤侨行动。安柏然28日在视频分享平台上发布的一段视频，展示了中国和美国在此次撤侨行动中的不同：美国总统拜登已下令将美国驻喀土穆大使馆的工作人员撤离，与此同时，滞留苏丹的其他美国公民却只能“自求多福”；而中国政府已经开始撤离本国公民，而且承诺中国驻苏丹使馆坚守岗位，使馆撤在最后。对此次苏丹撤侨，有专家评论道：“中国向全世界传递了安心、稳定的力量。”［4］这样的行动传播，应该说是最重要的对外传播方式，也是更为有效的中国话语传播。

四、结语

中国的国际形象传播是具有跨文化性质的全球公共传播，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的人文精神可以为中国特色的国际传播能力建设提供真正有价值的和行之有效的理论核心和依据。这些特定理论建构可以成为解决国际问题的催化剂，推动人类命运共同体建构践行。为此，应实行更加积极、更加开放、更加有效的国际传播策略，更进一步加强新时代的国际传播力。

［基金项目：教育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专项课题（A类）重大项目（尼山世界儒学中心/中国孔子基金会课题基金项目）“中国式现代化的传统文化基源与中华民族复兴研究”（23JDTCZ017）；2023年度河南省高等教育教学改革研究与实践项目（研究生教育类）“研究生国际联合培养模式实践与创新研究”阶段性成果，项目编号：2023SJGLX095Y］

参考文献：

［1］姜义华.“人文化成”：中华文明之灵魂[N].北京日报，2023-03-03.

［2］胡百精.共识与秩序：中国传播思想史[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22.

［3］费孝通.人的研究在中国：个人的经历[J].读书，1990（10）：3-11.

［4］蔡正元.苏丹撤侨，中国向全世界传递了安心、稳定的力量[J].全球大视野，2023（4）.

作者简介：侯诺抒其，英国伯明翰大学硕士生 （伯明翰 B152TT）；郝雨，山西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特聘教授（太原 041004）。

编校：王志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