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战歌永流传

【编者按】2024年11月28日，第十一批在韩中国人民志愿军烈士遗骸回国。自2014年以来，我国已连续十一年迎回981位在韩志愿军烈士遗骸及相关遗物。2025年是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出国作战75周年。为继承先烈遗志，弘扬伟大抗美援朝精神，本栏目将不定期推出“抗美援朝文物背后的党史故事”专题，以飨读者。

在丹东抗美援朝纪念馆战争厅的一面红墙上，有一个小小的壁龛，里面陈列着一页谱曲手稿。这是一首名为《打败美帝野心狼》的曲谱。简洁的曲谱下，五行词句气势磅礴：“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中国好儿女，齐心团结紧，抗美援朝鲜，打败美帝野心狼。”这首歌就是后来人们耳熟能详的《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

朝鲜前线“出征誓词”传回祖国

1950年6月，朝鲜战争爆发。麻扶摇所在炮兵第一师二十六团接到集结命令，准备入朝参战。入朝前夕，麻扶摇作为五连指导员拟写全连的出征誓词。他觉得应该把战士们的战斗豪情激发出来。他思前想后，浮想联翩，脑海中一下子定格到“中华儿女”这个整体形象上。麻扶摇想，抗美援朝战争，不就是中国人民坚强不屈的斗争精神的延续吗？于是，“雄赳赳，气昂昂，横渡鸭绿江”的词句便跳出脑海落在了纸上。紧接着，他又想到战士们高涨的爱国主义热情，写出了“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这句用三个短促有力的短语连接起来的、很接地气的“大实话”。第三句他集中于对战争前途的思考：装备落后的中国人民志愿军与装备现代化的美军交战，战争无疑将是非常残酷的，但战争的胜败，归根到底是由参战官兵的精神状态决定的。于是，“中华好儿女，齐心团结紧”的句子便喷涌而出。第四句立即紧扣主题：“抗美援朝鲜，打败美帝野心狼！”这是号召，是呐喊，更是对中国人民志愿军军魂的歌颂。第二天的动员大会上，麻扶摇慷慨激昂地朗诵了这首“出征誓词”，赢得了战友们热烈的掌声。麻扶摇将这首“出征誓词”写在连队的黑板上。后来，二十六团政治处编印的《群力报》和炮兵第一师政治部创办的《骨干报》相继刊登了这首“出征誓词”。

1950年10月，新华社随军记者陈伯坚到东北边防部队调研采风，偶然看到了这首“出征誓词”，便抄录了下来。1950年11月26日，《人民日报》刊登了陈伯坚撰写的《记中国人民志愿军部队几个战士的谈话》的战地通讯，引用了这首“出征誓词”作为开头。文中，陈伯坚将“横渡鸭绿江”改成了“跨过鸭绿江”，把“中华好儿女”改成了“中国好儿女”。而日日夜夜注视着朝鲜战局、关心着中国人民志愿军的祖国人民读到这首“出征誓词”，立刻引起了强烈的反响。

国内曲谱唱响朝鲜战场

中国人民志愿军出国作战以后，时任文化部艺术事业管理局副局长的周巍峙持续关注着抗美援朝战争，并积极准备抗美援朝的文艺宣传工作。

1950年11月26日下午，正在局长田汉家开会的周巍峙翻阅当天的《人民日报》，看到了“出征誓词”，被其中展现的豪迈气概和志愿军战士的爱国主义精神所感动，立刻迸发出强烈的创作激情。他轻声哼唱，在腿上打着拍子，不到半个小时，这首经典歌曲就一气呵成。由于创作灵感突然迸发，他便随手撕下一页带有“中央人民政府文化部艺术事业管理局公用笺”的名头纸，用随身带的蓝黑色墨水钢笔记在竖排红格的纸上。虽然记录曲谱手稿的纸用得非常随意，但这首歌曲谱得可一点儿也不“随意”：歌曲前两个乐句每个字对应一个音，干脆利落地唱出了志愿军战士的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第三乐句与第四乐句歌词工整，每句的前三个字都落在重拍子上，展现出中华儿女的英勇气概；随后的“抗美援朝鲜”，用顿音的方式唱出战士们坚定的决心；最后一句“打败美帝野心狼”的“打”字直接上跳至全曲最高音，热血斗志扑面而来，振奋人心。周巍峙将所有的情感都汇聚到了这页小小的乐谱之上，每一个音符都紧凑有力，每一个乐句都独具匠心，使整首歌曲迸发出慷慨激昂的动人旋律。周巍峙还特别在手稿下面注明：“此歌写于1950年11月26日下午，田汉同志住处。在听会时写成。”

后来，周巍峙接受了中国音乐家协会主席吕骥的建议，对原来的歌词略作改动，把“抗美援朝鲜”改成了“抗美援朝”，把“打败美帝野心狼”改成了“打败美国野心狼”。回到家，周巍峙重新誊写了手稿，把这首歌曲交给了《人民日报》文艺部主任、诗人袁水拍，并与袁水拍商量，把歌名定为最后一句的“打败美国野心狼”。

1950年11月30日，《人民日报》发表了这首歌曲。歌曲发表后，周巍峙总觉得歌名不够理想。恰在此时，中国新民主主义青年团旅大市委主办的《民主青年》杂志，以《中国人民志愿军部队战歌》为题，在12月1日出版的第117期上以显著位置刊登了这首歌曲，并评价其为中国人民志愿军的战斗进行曲。周巍峙看到后很高兴，认为“战歌”一词用得好，受其启发，便将这首歌曲正式定名为《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1951年4月1日，这首歌以《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之名发表在《人民日报》上。由于这首歌曲充分体现了人民志愿军和全国人民的钢铁意志与坚定信念，一时间传遍大江南北、长城内外，而且从国内传到了朝鲜，像嘹亮的进军号角，回荡在朝鲜战场的各个角落……

当年，曲作者周巍峙和词作者麻扶摇虽未谋面，两人却共同创作了这首影响深远的英雄战歌。如今，词、曲作者已先后谢世，唯有抗美援朝纪念馆内陈列的那份红格竖排、蓝黑色墨水钢笔字横写的曲谱手稿依然还在，向前来参观的人们讲述着《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创作背后的点滴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