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绿色竞争加剧背景下中国光伏产业发展面临的国际挑战及应对策略
2024-12-31李慧明李晓宇
主持人语：全球气候变化已经成为当前人类社会面临的最严峻挑战，亟需国际社会采取力度更大、范围更广的温室气体减排行动。能源领域的碳排放是全球温室气体的主要来源，在全球气候变化日益加剧背景下，加快全球能源转型，推进全球经济社会的绿色低碳发展已经成为不可逆转的全球性潮流。“能源是人类赖以生存和发展的重要物质基础，能源低碳发展关乎人类未来。”能源转型不仅具有重要的经济社会影响，也具有重要的地缘经济和地缘政治效应。在这种形势下，中国的能源转型之路必须能够积极统筹能源安全与绿色低碳发展的双重目标，使之既成为中国推进高质量发展、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中国式现代化建设目标的重要支撑，也成为中国积极推动全球低碳转型、为实现气候变化全球治理目标作出更大贡献的物质基础。本期两篇文章展示了，在全球气候变化日益显现和国际绿色竞争日趋加剧背景下，中国清洁能源发展面临的国际环境以及能源安全的内涵都在发生深刻的变化，绿色产业革命和能源安全“绿化”所昭示的深刻意蕴对中国的经济社会低碳发展具有重要的战略价值。《国际绿色竞争加剧背景下中国光伏产业发展面临的国际挑战及应对策略》聚焦国际绿色竞争加剧背景下中国光伏产业发展面临的国际挑战及中国的应对策略，指出在世界主要大国围绕绿色技术及其相关产业展开的国际竞争日趋加剧背景下，中国光伏产业越来越面临着美欧西方国家在生产端、技术端和市场端等各个环节的打压和遏制。面对这些挑战，中国对内要坚持强化光伏产业新质生产力更高质量发展，对外要积极拓展关键矿产资源供应渠道，大力提升国际话语权，推动绿色“一带一路”国际共建行动。《全球气候变化背景下能源安全的“绿化”及中国的战略选择》关注能源安全的“绿化”及其战略意涵，指出能源安全的内涵经历了“供应”为导向的传统能源安全到“供应+使用”的复合能源安全再到“供应+使用+竞争”的综合能源安全的演变，这对中国的能源安全战略和经济发展方式都具有重要的战略意蕴。中国需要积极推动能源转型与生态环境治理的深度融合，从根本上构建一个安全、可持续且具有竞争力的现代能源体系。两篇文章分别探讨了当前全球能源转型的态势和中国的战略选择，视角独特，紧跟前沿，对中国加快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和积极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具有战略参考价值。
（主持人：山东大学政治学与公共管理学院教授 李慧明）
摘要：全球绿色低碳转型已成为不可逆转的潮流，围绕清洁能源及其相关供应链的国际绿色竞争日趋加剧。中国光伏产业发展迅速，并成为全球的领跑者；同时也遭遇美西方国家的围堵，他们对中国光伏产业的原材料与关键矿产进行进出口限制，开展对华技术竞争和知识产权限制，提高光伏产业相关产品关税阻碍中国的出口贸易，限制中国光伏产业市场发展。面对美西方国家的打压和遏制，中国需要采取更加积极的应对策略，对内要坚持技术与发展模式创新，对外要积极拓展关键矿产资源渠道，同时大力提升国际话语权，推动绿色“一带一路”国际共建行动，多渠道多层面构建光伏产业链国际合作，积极拓展海外市场。
关键词：光伏产业；能源转型；国际绿色竞争；绿色产业；清洁能源
中图分类号：F416.2;D996.9;D871.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5595（2024）06-0057-12
全球气候变化日益严峻，全球温室气体减排力度亟需提升。能源领域的碳排放是全球温室气体的主要来源，加速能源转型、发展清洁能源势在必行。2024年2月29日，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在第六届联合国环境大会的致辞中，强烈呼吁世界各国加快向可再生能源转型的步伐。［1］在此背景下，国际能源体系正经历深刻变革，世界主要经济体纷纷加大对清洁能源的投资，推动低碳能源体系的构建，全球绿色发展已成为不可逆转的潮流。［2］随着清洁能源在全球经济结构中越来越占据突出的位置，围绕清洁能源技术、产业及国际市场的竞争愈演愈烈，美国、欧盟、日本以及印度等国都在积极进行战略布局，抢占全球清洁能源的技术高地和市场主导地位，加之近年来国际局势动荡、大国战略竞争上升和安全泛化，围绕清洁能源及其相关供应链的国际绿色竞争日益加剧。
作为清洁能源的重要组成部分，光伏凭借其丰富的资源、环境友好性以及具有大规模开发利用的潜力等优势，在全球能源转型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近年来，经过国家政策的引导与产业的自主创新，中国已成为全球光伏产业的领军者。自2001年起，中国就开始大力推广太阳能光伏项目，近年来更是在国家一系列战略规划中明确提出了光伏产业发展的战略目标。2020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简称国家“十四五”规划）发布，明确提出“大力提升风电、光伏发电规模”［3］；2021年10月，国务院印发《2030年前碳达峰行动方案》，明确提出“全面推进风电、太阳能发电大规模开发和高质量发展，坚持集中式与分布式并举，加快建设光伏发电基地。加快智能光伏产业创新升级和特色应用，创新‘光伏+’模式，推进光伏发电多元布局”［4］。中国光伏产业快速发展，目前已经处于全球领先地位，成为中国在全球新经济竞争中的标志性产业和能源转型的关键支柱。
随着国际绿色产业竞争的日益加剧、西方国家重构绿色供应链和重塑国际能源格局的战略意图不断增强，中国的光伏产业首当其冲成为国际绿色竞争的重点对象。对于当前中国光伏产业面临的国际挑战和发展策略，学术界已经取得了诸多研究成果，主要涉及全球光伏产业贸易格局演变对中国光伏产业链安全［5］与贸易布局的影响［6-8］、美国对华新能源和科技政策的影响［9-10］。首先，对于中国光伏产业面临的挑战，有学者从国际形势进行分析，认为世界经济复苏乏力与全球经贸形势的诸多不确定因素给中国光伏产业对外发展带来了严峻挑战［11］，一些国家的贸易保护主义对太阳能市场投资具有一定的影响［12］；孙广彬等基于光伏行业发展现状分析，认为光伏行业看似高光的背后也面临着如资源不匹配、部分环节产能过剩、国际技术封锁、关税壁垒、“碳足迹”认证等诸多挑战［13］。其次，对中国光伏的发展前景与国际合作进行了探讨，陈长等认为各国大力推进能源转型，为光伏产业发展提供了广阔的市场空间，中国的光伏国际合作前景广阔。［14］最后，关于推进光伏产业发展，学者们纷纷提出具体对策建议，袁全红提出共建“一带一路”国家太阳能资源丰富，合作开发的潜力巨大，和这些国家的光伏合作具有很大的空间和机遇，但“一带一路”国家间合作也面临着国家和地区的资源匮乏、气候变化、环境污染、疾病和贫困等重大挑战，需妥善解决［15］；于佳等提出，中国光伏产业发展要获得成功，必须发挥禀赋比较优势，既需要“有效的市场”，又需要“有为的政府”［16］。这些已经取得的研究成果有助于我们理解中国光伏产业面临的国际国内形势，为本文探讨的问题奠定了较好的学术基础。本文在分析中国光伏产业发展现状基础上，专门针对国际绿色竞争加剧背景下中国光伏产业面临的国际挑战展开分析探讨，并结合当前形势提出一些中国的应对策略。
一、碳中和潮流下国际绿色竞争加剧
全球气候变化挑战日益严峻，迫使国际社会加快温室气体减排的步伐。努力推动低碳发展，实现人类社会发展方式的根本性变革，已经成为国际社会的普遍共识，能源结构转型脱离化石燃料的时代已经到来，碳中和已经成为不可阻挡的全球性潮流。
（一）国际碳中和行动发展态势
随着全球气候变暖加剧，全球范围的能源转型潮流愈发势不可挡，越来越多的国家提出并践行碳中和目标。早在2017年，瑞典便立法设定了到2045年实现净零排放的目标，随后，2019年英国和法国也相继效仿。此后，多个国家、企业、城市和地区纷纷作出类似承诺。从2019年6月到2020年2月，提出净零目标的国家、州、地区和城市所覆盖的GDP占全球的比例从16%猛增至49%，“净零”已经从一个技术性的构想发展成为气候行动的核心组织原则。［17］2019年，欧盟委员会提出到2050年实现净零排放的目标；2020年，中国作出力争到2030年前实现碳达峰、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的承诺；2021年，美国拜登政府作出了到2050年实现净零排放的承诺。在中美欧等主要经济体的推动下，全球大多数国家都向着碳中和目标推进。截至2024年9月，《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以下简称《公约）198个缔约方中有148个国家（包括欧盟）已经明确提出碳中和目标，占全球碳排放总量的88%和全球国内生产总值（GDP）的92%，其中有29个国家已经把碳中和目标纳入立法之中，有49个国家提出了明确的实施政策。［18］由此可见，走向碳中和（净零排放）已经成为一股不可逆转的全球性潮流，“全球能源革命已由起步蓄力期进入全面加速期，国际社会步入碳中和时代，一场空前的经济社会变革已然开启”［19］。
（二）转型脱离化石燃料时代的到来与国际绿色竞争加剧
2023年年底，在阿联酋迪拜举行的《公约》第28次缔约方大会（COP28），完成了对自《巴黎协定》达成以来全球气候治理进程的“首次全球盘点”，确定了转型脱离化石燃料的路线图，意味着未来要步入脱离化石燃料的轨道，朝着零碳方向快速发展。［20］可以说，COP28是全球能源转型的一个关键节点，此次“全球盘点”，提出到2030年，将全球可再生能源装机容量增至3倍，在本世纪中叶之前或到本世纪中叶前后实现利用零碳和低碳燃料。［21］宣告了转型脱离化石燃料时代的开始，清洁能源的利用愈发成为世界发展的主流。
近年来，全球清洁能源的技术和市场取得了长足发展，国际能源署（International Energy Agency，IEA）基于对当前政策和市场发展的分析，发布《可再生能源2023》，指出到2028年，可再生能源技术将在电力、交通和供热领域得到全面部署。［22］为实现碳中和目标，全球能源转型的进程在不断加快。在加速碳中和进程中，清洁能源越来越成为国家经济的核心支撑要素，对于国家经济社会发展、民众生活福祉乃至国家在国际体系中的话语权和地位都具有重要影响。美欧日等发达经济体、印度等新兴经济体都在清洁能源领域加强政府支持，以此推动相关产业竞逐国际市场。美国拜登政府执政以来，对气候变化问题和清洁能源发展高度重视，先后通过《通胀削减法案》和《芯片与科学法案》，推动清洁能源发展，并大力推动清洁能源供应链重构，在一些关键核心技术、关键矿产资源等领域对中国施加压力。欧盟通过了《关键原材料法案》和“绿色协议工业计划”，助力实现气候目标，并意图重塑其能源安全格局。日本推出了《促进绿色转型战略》，推动本国绿色产业的发展与转型，从而提升国际竞争力。印度在2017年发布了《印度国家能源政策草案》，强调绿色能源在印度脱碳进程中的重要性［23］，近年来更是在太阳能等清洁能源领域加快产业布局和国际行动。在全球能源转型进程中，大国在技术、关键矿产、产业链和市场等各个方面展开了激烈的竞争。在此背景下，中国的清洁能源产业尤其是光伏产业领域，面临着以美西方发达国家为首的诸国的打压、遏制和排挤。
二、中国光伏产业的发展现状及全球地位
（一）中国光伏产业的简要发展历程
中国的光伏产业起步于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当时来自美欧日的跨国公司具有很强的实力，占据了主要国际市场。21世纪初，欧洲市场的旺盛需求带动了中国光伏产业的兴起，但在2002年以前，中国光伏制造设备、技术和生产线主要依赖进口，价格居高不下。自2003年起，国内企业先后研制出一批国产化设备，中国的光伏产业开始快速发展，而且民营光伏企业也在短时间内迅速发展壮大，使得中国在该产业链的上游、中游与下游都迅速成为全球光伏产业最重要的参与者。2008年世界金融危机爆发，再加上欧美国家对中国光伏产业的“双反”调查，中国光伏产业一度陷入低谷，尤其是2012年欧盟启动涉及金额高达210亿欧元的“双反”调查，致使中国大量光伏企业停产倒闭。2013年，国家出台《国务院关于促进光伏产业健康发展的若干意见》及若干配套措施，中国光伏产业得到了国家政策的大力支持，特别是自2014年国家能源局进一步落实分布式光伏发电政策和2015年国家能源局联合有关部门提出实施光伏发电“领跑者”计划以来，光伏产业整体复苏，开始迅猛发展。此后，多个部门相继推出近百项支持政策，旨在扩大国内市场并规范光伏行业发展，中国光伏产业规模不断壮大，随着技术迭代升级、成本降低以及市场扩展，到2015年年底，中国光伏发电量已跃居全球首位。如今世界光伏产业已经形成了以中国制造为主导的竞争格局。
从中国光伏产业的发展历程可以看到，中国光伏产业是在市场和政府双重引导的机制下发展起来的［16］，其在发展过程中经历了诸多风险与挑战，最终在激烈的国际竞争中脱颖而出。一是企业本身的坚守和创新，二是抓住国际市场提供的机遇，三是国家产业政策的大力支持。“在中国光伏产业发展过程中，国家产业政策体系扮演了积极角色，在引导产业健康、可持续发展方面贡献巨大。”［24］正是在市场机制和政府政策有机结合的基础上，中国的光伏产业才能发展壮大，成为中国能源转型的关键支柱。
（二）中国光伏产业的发展现状
“2023年我国光伏新增装机216.88GW，同比增长148.1%，创历史新高，占全球光伏新增容量六成以上；总装机609.5GW，同比增长55.2%，占全球总装机四成左右。光伏继上年超越风电后再次超越水电，成为我国仅次于火电的第二大电源。2023年我国太阳电池产量达545GW，产量连续16年位居全球首位，硅片、电池、组件出口再创新高，光伏产品成为我国出口‘新三样’之一。”［25］这些数据充分展示了中国光伏产业在世界范围内的诸多领先优势。
首先，中国光伏产业链条完善，具备先进的制造能力。作为全球最大的光伏产品生产国，中国的产业链条涵盖从上游的硅料生产到中游的硅片、电池片、组件制造，再到下游的系统集成和光伏发电项目建设，形成了强大的生产制造能力。产业布局也充分考虑了地区资源和产业基础的差异，目前已构建出从上游材料、中游制造到下游应用的完整产业链，覆盖多个省份，形成了各具特色的光伏产业集群。［26］未来，随着技术的持续进步和市场的发展，中国光伏产业的地理布局和产业结构有望进一步优化与升级。
其次，光伏装机容量可观且持续增长。中国的光伏装机容量连年增长［27］，大规模的光伏电站和分布式光伏项目数量逐年攀升。国家能源局发布的数据显示，河北、山东、江苏到2024年6月累计光伏并网容量取得重大进展，其中，山东省的最大并网容量达到6 353.7万千瓦。［28］根据国家能源局发布的数据，2023年光伏发电建设情况较2022年有显著跃升，新增并网容量21 630.0万千瓦，截至2023年年底累计并网容量60 891.8万千瓦。［29］
最后，中国光伏产业在技术创新与成本控制方面展现出显著优势。中国光伏产业在技术创新方面不断取得突破，电池效率的提升和生产工艺的改进显著降低了光伏发电成本，增强了产品的市场竞争力。中国企业在多晶硅、单晶硅技术以及钙钛矿太阳能电池等前沿技术领域均取得进展。近10年来，中国太阳能电池的国际竞争力始终位居世界第一，且出口市场日益多元化。［30］根据SolarPower Europe发布的《2024—2028年全球太阳能市场展望报告》，中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光伏市场和太阳能产品供应国，将继续在光伏制造、安装容量、技术创新等方面占据领先地位，极大地带动了全球光伏产业的发展。
通过光伏出口和国际合作，中国建立了清洁能源的广泛合作路径与共同发展模式，为全球能源产业的绿色发展提供了重要支撑。据IEA预测，2028年，太阳能光伏发电将超过风力发电。［22］因此，大力发展光伏产业不仅对调整能源结构、推进能源生产与消费革命具有重要意义，还对促进生态文明建设起到积极作用。［27］中国企业在提高光伏转换效率、降低生产成本方面取得了显著成就，其技术创新与产业革新的实践，已成为国际光伏产业发展的典范，为中国清洁能源转型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撑，不仅提升了中国光伏产品的国际竞争力，也极大地推动了全球光伏产业的进步与发展。根据SolarPower Europe的数据（见图1），中国在2022年与2023年均位居全球太阳能光伏市场首位，2023年新增253GW的装机容量，占全球光伏装机容量的57%，远超其他国家。［31］
（三）中国光伏产业的全球地位
在确立了碳中和目标后，中国的能源结构转型和绿色低碳发展步伐不断加快，同时引领并推动全球能源转型的进程，光伏产业作为最具代表性的清洁能源产业，在其中扮演着关键角色。中国在全球光伏产业供应链中的作用举足轻重，无论是原材料供应、组件生产，还是终端应用，中国的光伏企业都具有较大的供应能力。数据显示，中国为世界提供了70%的光伏组件，为实现全球能源转型、绿色低碳可持续发展提供重要动力。［32］
首先，中国光伏的制造能力位居世界前列。在过去10年中，全球太阳能光电制造能力逐渐从欧洲、日本和美国转移到中国，中国光伏组件产量已经连续16年位居全球首位。［33］自2011年以来，中国在整个太阳能光伏价值链中创造了30多万个就业岗位，如今，中国在所有太阳能电池板关键制造阶段的份额超过了80%，中国成为世界十大太阳能光电制造设备供应商的集中所在地。［33］中国光伏产业助推国际绿色产业持续发展，为全球能源转型带来了诸多益处。根据当前的制造能力预测，未来中国在全球多晶硅、铸锭和晶圆生产中所占的份额将很快达到95%，到2025年，全球几乎将完全依赖中国供应太阳能电池板生产的关键构件。［33］IEA2021年的数据（见图2）显示，中国的光伏模块、晶圆、电池、多晶硅制造均远远领先于其他各大地区与科技强国，在世界范围内具有显著优势。
其次，中国光伏企业实力雄厚且发展前景良好。2024年9月10日，2024新能源与电力市场创新发展大会暨第十四届全球新能源企业500强论坛在太原市举行，论坛期间《2024全球新能源企业500强竞争力分析报告》《2024全球新能源企业500强》发布，2024年新能源500强企业中，中国企业有255家，与上年持平，占比51%，前30位中主要业务涉及太阳能光伏领域的中国企业就有8家：隆基绿能、中国能源、晶科能源、天合光能、通威集团、明阳新能源、晶澳太阳能、阳光电源。［34］显示了中国光伏企业在全球新能源领域具有超强实力。
最后，中国光伏产业的市场占有率位居世界第一。中国光伏产业在全球市场中占据主导地位，逐渐发展为全球能源转型的最大引擎，中国成为世界能耗强度降低最快的国家之一。通过规模化生产，中国光伏企业大幅降低了光伏产品的成本，使得光伏成为越来越多国家和地区较为经济的电力能源，为绿色低碳转型提供支撑性力量。中国在全球太阳能市场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据SolarPower Europe的数据显示（见图3），2023年中国光伏的年度增量与累计能力均位居全球第一，中国光伏总装机容量占2023年全球十大太阳能光伏市场40%的份额，超过了其他9个国家总和。
综上所述，中国光伏产业拥有强大的制造能力、雄厚的企业实力、较强的国际竞争力以及广泛的全球市场占有率。
三、国际绿色竞争加剧背景下中国光伏产业发展面临的国际挑战
随着中国光伏产业的稳健、快速发展，其在全球产业链中的地位日益突出，由此引发了一些国家对中国光伏产业的打压和遏制。美国、欧盟、日本和印度等国，从自身发展需求和战略考量出发，或者单方面采取重大行动，或者加强相互协调，针对中国的光伏产业实施具有地缘经济目标的行动，中国光伏产业面临的国际挑战日益升级。
（一）生产端：美国等发达国家对中国光伏产业原材料与关键矿产进行进出口限制
随着能源清洁转型的深入推进，中国光伏产业的制造能力不断增强，在关键矿产开采和精炼领域的技术水平不断提升。一方面，中国在国际社会中的地位不断提高、影响力日益增强；另一方面，中国绿色低碳技术的进步引起了美西方国家的危机感，促使其不断制定相应政策来遏制中国相关产业发展。
中国光伏产业所需的原材料中，一些关键材料仍然依赖进口，如高纯度硅料和银浆。虽然中国多晶硅的产能较大，居于世界首位，但高纯度硅材料部分仍需从其他国家进口，以满足高端光伏产品生产的需求，主要进口国有德国、美国、日本和韩国等。还有银浆的原材料银粉，随着光伏产业的发展，中国的银粉需求愈发旺盛，已成为全球最大的银粉进口国，而全球银粉市场格局呈现相对集中的态势，主要被日本DOWA和美国AMES等企业所主导，由于美日银粉拥有超高市场占有率，其价格设置较高，银粉的进口渠道较为单一和高昂的价格，使得中国在原材料端存在软肋，受到严重掣肘。中国光伏产业早年的发展主要依赖于美欧的制造装备，美欧对中国的光伏制造装备的高价出口导致中国光伏的生产成本升高，随着近10年来中国光伏产业的不断发展，中国的装备制造能力以及核心技术大幅提升，逐渐赶超美欧。然而在2023年，德国宣布考虑限制对华出口用于制造半导体的化学品，这样在制造端给中国带来诸多的不便，将为中国各领域的精密制造带来负面影响。
美西方国家除了单方面借助原材料与关键矿产对中国光伏产业进行遏制外，还积极利用盟友网络组成小型俱乐部。美国在以传统联盟体系为基础构筑联盟壁垒排斥中国的同时，还兼顾多方位的战略需求。［35］美日两国一直致力于扩大双方在清洁能源和气候领域的合作。2024年4月，美国和日本宣布将启动一项新的高层对话，讨论两国实施各自国内措施并最大限度地发挥协同效应和影响，包括《通胀削减法案》和《促进绿色转型战略》，旨在加速能源转型进程，促进清洁能源供应链的互补和创新，提升两国产业竞争力；美日还决定联合建立有韧性的关键矿产供应链，探索通过矿产安全伙伴关系、增强韧性与包容性供应链伙伴关系的联合项目，确保关键矿产供应链的多样化，并支持美国、日本和其他印度-太平洋地区志同道合的伙伴在电气和电子废料的回收利用方面的合作。［36］美国还通过多边联盟的形式在关键矿产领域排挤中国，例如，加拿大、澳大利亚、法国、德国、日本、英国和美国七国组成的可持续关键矿产联盟，被称为“金属北约”（metallic NATO）［37］；美国还牵头与西方发达国家、部分发展中国家成立了“矿产安全伙伴关系”［38］。这一系列举措无疑给中国光伏产业发展所需关键矿产资源的供应带来诸多挑战。
（二）技术端：美西方国家对华技术竞争导致科技创新压力与知识产权纷争
美国政府认为，中国在技术转让、知识产权和创新方面的政策和做法存在不合理或歧视性行为，给美国商业带来负担，因此，对中国采取了诸多政策限制。半导体在太阳能行业和光伏发电领域中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而拜登指示美国贸易代表在2025年将半导体关税提高到50%。［39］美国认为，中国意图在半导体行业中占据主导地位，并迅速扩大产能，加征关税的措施旨在促进美国国内生产投资，从而夺回在半导体制造业中的优势和主导权。美国《芯片与科学法案》更是对华科技竞争的重要举措，美国计划投入近530亿美元，以增强半导体领域的制造能力、研究创新和劳动力建设，从而提升整体科技竞争力。
2024年4月10日，美日两国共同承诺继续在半导体和清洁能源等关键和新兴技术上保持密切合作和投资。双方建立了新的科技伙伴关系，通过全球科技创新（GIST）项目促进美日知识交流和联合创新。此外，美日计划在包括能源在内的8个领域，强化国家研究机构和大学间的合作，建立可持续伙伴关系，以推动创新研究生态系统的构建。美日还计划通过绿色创新基金和桑迪亚国家实验室领导的钙钛矿光伏商业化技术加速器（PACT）中心推进钙钛矿太阳能电池技术的研究和开发。［36］
在国家间科技竞争的核心中，技术是关键，而与之密切相关的知识产权竞争与纷争则构成了不可忽视的绿色产业竞技场。光伏产业中的光伏组件属于技术含量高、专业性强、工艺复杂的产品，要认定知识产权侵权远比普通商品困难。［40］尽管中国光伏技术在全球处于领先地位，但在国际专利纷争中却常常处于劣势。例如，2022年，隆基被韩华起诉公司专利侵权；TCL中环子公司Maxeon拿起SunPower给的专利武器，先后向掌握叠瓦、BC、TOPCon技术的多家中国光伏企业发起专利侵权诉讼；通威股份、爱旭股份、阿特斯等企业均在海外被提起诉讼。［41］光伏产业的技术创新难度大，技术含金量高却易于复制和模仿的特质，使得光伏产业中知识产权纠纷相较于其他行业较难判定，而中国的光伏技术一直走在国际前端，最新技术带来的高产值使其更加容易被复制与模仿，如何保护好知识产权使得产品尖端技术不被窃取，同时避免国际专利纷争，是中国政府与中国企业需要解决的一个重要难题。
（三）市场端：美欧等国提高光伏产业产品关税对中国进行出口贸易限制
2024年9月13日，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宣布了美国对华加征301关税4年期复审最终修订结果，不仅未降低对由华进口的电动汽车、锂电池、光伏电池等产品的加征关税税率，反而提出将钨、晶片和多晶硅产品纳入加征关税产品范围。［39］这一举措旨在保护美国光伏产业，降低美国对中国光伏制造设备的依赖，增强其供应链的弹性。除对中国设置重重贸易壁垒之外，美国还违规进行大额光伏补贴，严重扰乱国际光伏市场。有专家指出，光伏行业技术垄断程度低、中国的领先地位以及激烈的国内政治博弈，使得美国选择了有限度的市场限制的方式。［10］然而，美国这种“对外限制”与“对内扶持”的清洁能源产业保护路径对本国的企业竞争力提升确有帮助。2024年5月17日，美国光伏组件制造商First Solar市值超越阳光电源，成为全球市值最高的光伏企业。［42］尽管美国技术与市场占有率远远落后于中国，但这种国家参与下的商业竞争无疑会给中国的光伏产业发展带来巨大的限制与阻碍。由此可见，美国对于中国快速发展的忌惮已远超中国发展增速本身给美国带来的压力。为确保自身产业安全与在国际清洁能源领域的地位，美国必须在新能源领域不断打压与遏制中国的发展，降低中国的市场占有率。
为避免对中国光伏的进口依赖，欧盟采取了对华“去风险”行动，通过了一系列保护本土企业的措施，包括强迫劳动法规、外国补贴法规、修改外国直接投资审查程序以及启动反补贴调查等。此外，欧盟还通过了《关键原材料法案》，并通过了以《净零工业法案》为核心的“绿色协议工业计划”［43］，以此提升本土光伏的制造能力。与此同时，针对中国光伏产业在欧洲的拓展问题，欧盟采取了与美国类似的措施，对于本土企业进行大额补贴，以应对中国的竞争。这种对内企业补贴与对外贸易限制的模式，既阻碍了中国光伏产业的发展，也不利于中欧之间的光伏合作。
在清洁能源领域，印度作为科技新秀，一直将中国视为重要竞争对手，意图夺取亚洲的清洁能源主导地位。2016年10月1日至2017年9月30日，印度对源自中国、马来西亚、沙特阿拉伯、韩国和泰国的进口“乙烯基醋酸乙烯（EVA）纸”展开反倾销调查;2017年7月，应印度太阳能电池制造商协会的申请，印度对原产于中国大陆、台湾地区和马来西亚的太阳能电池进行反倾销立案调查，最终于2018年3月终止;2018年4月份，印度太阳能制造商协会（ISMA）再次要求对太阳能电池和模块进口征收保障税。［44］印度还通过构筑国际太阳能联盟，增强其在光伏领域的话语权与领导力，提高自身在太阳能领域的影响力。2015年，印度总理莫迪在第21届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上，提出了组建国际太阳能联盟的倡议；2017年12月6日，成员包含美国、英国、法国、德国、日本等发达国家在内的国际太阳能联盟框架协议正式生效。［23］种种举措均显示了印度在光伏领域的勃勃野心以及强势发展诉求。
四、国际绿色竞争加剧背景下中国光伏产业高质量发展的应对策略
（一）坚持技术与发展模式创新，强化光伏产业新质生产力，进一步提升产业优势与竞争力
中国光伏产业亟需解决的是，在领先情况下应对外部遏制与自我超越的问题。面对发达国家对中国光伏领域的技术竞争与贸易打击，中国除了积极诉诸国际规则来保障自己的权利外，首先要做的是更加积极地全方位自我提升。在光伏产业内部发展层面上，突破关键核心技术，补齐技术短板，加快前沿性、颠覆性技术创新，引领可再生能源高质量发展。［45］面对当今全球范围内科技高速发展大势，
国家发展改革委多次提及绿色化数字化协同转型与数字赋能的问题，可以说数智化是光伏领域内的重要新型发展模式，中国光伏产业应把握数智化的大潮，积极探索新领域，结合5G、大数据、物联网、人工智能等新兴技术，构建集数字化、智能化、全景化于一体的智能光伏系统，广泛扩展光伏应用领域。同时，光伏产业应与其他行业相结合，衍生出多产业合作与交叉发展模式，如“光伏建筑一体化”“光伏+储能+新能源汽车”“光伏+储能+充电桩+光热”等复合应用新模式。
中国还应加强知识产权保护。相关部门应为中国光伏企业与科研人员提供专业的专利培训与指导，包括注册、申请、转让及许可，同时对侵犯知识产权的行为进行严厉打击。2024年1月6日，由中国光伏产业知识产权运营中心组织编写的《光伏产业知识产权发展报告（2023年）》发布，报告中对全球光伏产业的知识产权情况，从原料、电池片、组件、逆变器及支架5个技术分支进行了分析。［46］专利、企业商标以及软件著作权作为知识产权的核心内容，需要政府、企业与行业协会高度重视并积极加以保护，面对美国、欧盟、印度、日本等科技发达国家的技术竞争，中国需要对先进光伏技术研发进行充分的支持与保护，才可确保光伏产业在核心技术端不会落于人后且保持领先优势。面对光伏知识产权的国际法律纠纷，相关部门要在《光伏产业知识产权发展报告（2023年）》的基础上，对光伏产业知识产权保护的具体案例进行整理汇总与分类，同时将其他清洁能源的国际法律纠纷案例纳入其中，以扩大研究范本，共同作为光伏知识产权纠纷案例的参考；相关部门还应针对不同案例类型与技术门类的知识产权纠纷，提供具体应对路径，帮助中国光伏企业在国际知识产权纠纷中获得高效、及时、有效、精准的法律援助。除此之外，国家和企业也需要重视知识产权法律相关领域的人才培养工作，为光伏产业的知识产权保护提供人才与智囊支持。
（二）积极拓展关键矿产资源渠道，确保关键矿产资源供应链的安全性与稳定性，提高中国光伏产业韧性
能源绿色低碳转型加速推进，关键矿产资源作为清洁能源发展不可或缺的核心要素，其需求量逐年攀升，由此引发的国际竞争也愈发激烈。美国及其盟友试图通过建立关键矿产产业链的垄断性合作来打压和排斥中国。在此背景下，中国必须保障关键矿产资源的安全性与稳定性，以确保包括光伏在内的清洁能源产业得以顺利发展。因此，中国需要多方拓展关键矿产资源的进口渠道，积极开展与资源国的联合开发与贸易合作，尤其是通过南南合作来破解美国及其盟友的战略围堵。
根据联合国公布的工业划分，光伏技术需要镓、碲、锗、铟矿，对铜和铝的需求较高，在生产制造过程中有时需要用到稀土、银、铂族金属。在过去10年中，全球用于光伏发电的薄膜光伏电池材料（如镉碲化物和铜铟镓硒化合物）对稀散金属铟、镓和硒等的需求翻倍。预计到2040年，光伏对铜的需求量将增加3倍，对银和硅的需求量比2020年高18%和45%。［47］同时，能源绿色低碳转型需要建造大量的基础设施和设备，需要用到更多矿产资源。中国对铜和铝的需求量以及应用量均居于全球前列，且这两者都属于国内短缺的战略性资源。
中国应采取多种措施，确保光伏产业所需矿产资源的稳定供应。针对国内紧缺的矿产资源，面对来自美西方国家的遏制与围堵，中国应积极拓展关键矿产的来源渠道，加强与矿产资源丰富国家的国际合作，以增强自身在全球市场中的竞争力。例如，美国地质调查局调查结果显示，美国、秘鲁、加拿大、日本、俄罗斯碲资源相对丰富，中国可以加强与这些国家在碲矿产领域的合作；铬作为太阳能发电中的重要矿产，对于中国而言是短缺资源，依赖进口，而铬存量较大的地区主要集中在非洲，中国应加强与非洲国家的矿产贸易合作，确保铬的稳定供应。而针对稀土等国内优势矿产资源，中国应合理开发并高效利用。此外，中国还应优化国际物流通道体系建设，确保关键矿产资源运输的高效畅通。［48］
（三）提升在清洁能源领域的国际话语权，利用国际规则进行有效贸易申诉，维护光伏对外发展的国际权益
为了限制中国的清洁能源发展，太阳能光伏等新能源成为美国对华贸易竞争的重要领域。2024年3月26日，中国将美国在《通胀削减法》中的相关补贴政策诉至世界贸易组织，旨在控诉美国的贸易不公，争取公平的贸易机会。这是中国针对贸易歧视与特殊待遇采取的重要应对举措，以维护自身在国际贸易中的合法权益。
然而，中国在世界贸易组织中常遭受来自发达国家的权力与话语权压制。世界贸易组织（WTO，简称“世贸组织”）自成立以来，其建设主要以美西方发达国家为参考依据，导致中国在世贸组织规则中存在根本劣势且话语权严重不足。缺乏领导权和话语权的直接后果是，在贸易纷争中中国往往成为失败方，其主张常常遭到驳回。在美国-中国光伏产品保障措施案中，中国认为，根据《保障措施协议》第3条要求，美国国际贸易委员会应公开其最终报告中引用的保密数据的非保密摘要；同时，委员会有义务在早期阶段提供听证前报告的非保密摘要，以便利害关系方能够充分发表意见。［39］然而中国的主张和诉求遭到专家组的驳回。由此可知，中国在国际贸易尤其是与欧美发达国家的贸易纷争中处于弱势地位。美国并非在所有领域都占据绝对优势，其影响力主要体现在仍具作用的国际规则体系、盟友网络以及国际组织中的话语权。随着中国科技水平的提升与综合国力的增强，中国要努力提升国际话语权，在包括光伏产业在内的清洁能源产业发展中加强清洁能源话语体系构建，这不仅关乎中国更好实现低碳绿色发展的目标，也是中国在国际舞台上展示可持续发展理念与负责任的大国形象、积极参与全球清洁能源转型的重要一环。［49］面对包括光伏产业在内的清洁能源产业被西方发达国家限制与打压的困境，中国应通过南南合作携手发展中国家构建发展共同体，共同制定对发展中国家友好的国际贸易规则以及制造标准等行业规则，在贸易与知识产权维护中不惧遏制与打击、勇于申诉，以维护国家与企业正当权益，积极参与全球能源治理。
（四）大力推动绿色“一带一路”国际共建行动，多渠道多层面构建国际光伏产业链，积极拓展海外市场
2024年以来，中国的光伏出口保持了较快的增速，更好地满足了东盟、中亚等区域的新需求。出海的中国企业也将清洁能源领域的新技术和新产品带到了全球市场。［50］2024年8月8日，世界太阳能光伏暨储能产业博览会在广州召开，拓展了中国太阳能光伏的影响力，为中国企业走出去、海外企业引进来建立了良好的商贸服务平台。［51］中国积极建设“福建-新加坡-巴基斯坦光伏‘一带一路’联合实验室”，通过中老铁路运载中国光伏产品，大力拓展中欧贸易，并在中欧班列和中亚班列中输送光伏组件，借助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RCEP）进行光伏合作。
在共建绿色“一带一路”的框架下，中国与部分国家和地区的光伏合作也取得了重要进展。近年来，中国积极援建发展中国家，铺设了一大批光伏设备，完成了诸多“小而美”项目，如表1所示，仅2024年1-9月份，中国就与共建“一带一路”国家积极开展了一系列光伏合作项目，其中典型的案例是中国与非洲的光伏合作项目不断扩展。光伏发电正成为非洲新能源发展热点，也是中非基础设施建设重要合作内容。［52］2024年9月4日至6日，中国举行了中非合作论坛北京峰会，发布的《关于共筑新时代全天候中非命运共同体的北京宣言》中提出：“中国－非盟能源伙伴关系发挥积极作用，中方将支持非洲国家更好利用光伏等可再生能源，进一步扩大绿色低碳产业等低排放项目的对非投资规模，助力非洲国家优化能源结构和产业结构发展。”［53］
中国的光伏项目更多集中于发展中国家，中非、中亚、中东、拉美以及东南亚地区的光伏项目合作较为集中与紧密，有利于实现地区之间资源与技术的优势互补。中国与欧洲等发达国家地区的合作，则更多偏向于输送光伏组件与设备。这一系列举措展现出中国在光伏领域强大制造力的同时，也充分体现出中国的国际合作意愿与参与能源低碳转型的大国担当。近年来，中国同共建“一带一路”国家在光伏领域开展了广泛的深度合作，取得积极成效，中国可以吸取成功的合作经验进行推广，继续扩大与良好合作关系国的合作。中国还可以积极与金砖国家的巴西、俄罗斯、南非、沙特、埃及、阿联酋、伊朗、埃塞俄比亚展开贸易与基础设施建设等方面的合作，审慎处理好与印度的竞合关系。中国需要在现有基础上在光伏领域继续保持国际合作的主旋律，实现和友好国家的资源优势互补与共建共享。
五、结语
光伏产业具有高效、低成本、可持续性等多重优势，展现出强大的市场潜力和绿色竞争力。光伏产业不仅助力中国的能源绿色低碳转型，更引领全球范围内的能源变革，成为了中国重要的经济驱动力。然而，近年来，美国、欧盟、日本和印度等国家和组织一方面加强他们自身光伏技术创新与制造能力的提升，另一方面通过多种渠道和方式打压中国光伏产业发展。面对日益加剧的国际竞争，中国需要谨慎应对国际挑战，积极提升光伏科技水平和产业发展水平，使光伏产业成为支撑中国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和能源绿色低碳转型的重要力量，同时也成为中国推动全球能源转型的重要物质资源。
作为清洁能源的重要组成部分，中国光伏产业充满活力，前景广阔，但也面临着产能过剩、内卷加剧、创新压力大、专利纠纷，以及与风能等其他清洁能源的大规模整合所要求的基础设施建设、监管与改革等挑战。此外，在数字化和人工智能快速发展的趋势下，光伏产业也面临着数智化转型以及与其他行业深度融合的艰巨任务。数智化不仅能够提升光伏产业的发展效率，还能够促进产业的迭代创新，增强光伏产业的整体水平和应用范围，而与其他行业的有机深度融合为光伏产业的拓展提供了广阔的前景，已成为光伏产业的重要发展模式，这种跨行业的合作模式，有助于推动多元化的发展，推进经济社会发展低碳转型的进程。为进一步推进中国光伏产业的高质量发展，积极应对日趋激烈的国际挑战，中国必须积极顺应全球发展潮流，坚持创新驱动，加强国际国内统筹，推进政府与市场的有机协调，进一步完善中国光伏产业体系，进而为推动全球能源转型贡献更大的力量。全球气候变化的严峻挑战已经日渐显现，能源绿色低碳转型已成为不可逆转的潮流，在这种潮流下光伏产业一定会发挥越来越突出的作用。从全球碳中和潮流和主要经济体推动光伏产业发展的政策行动来看，光伏产业已经成为实现全球脱碳目标的重要支撑。中国光伏产业的高质量发展不仅是中国自身经济社会低碳转型、推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中国式现代化建设的重要支撑，而且对于实现到2030年可再生能源装机容量增至3倍的全球目标也至关重要，有助于全球范围内碳中和目标的实现，对全球气候治理与能源转型具有重要意义。
注释：
① 资料来源于SolarPower Europe，Global Market Outlook For Solar Power 2024—2028，网址：https：//api.solarpowereurope.org/uploads/Global_Market_Outlook_for_Solar_Power_2024_a083b6dcd5.pdf，见报告第20页。
② 资料来源于International Energy Agency， Special Report on Solar PV Global Supply Chains，网址：https：//www.iea.org/reports/solar-pv-global-supply-chains/executive-summary。
③ 资料来源于SolarPower Europe，Global Market Outlook For Solar Power 2024—2028，网址：https：//api.solarpowereurope.org/uploads/Global_Market_Outlook_for_Solar_Power_2024_a083b6dcd5.pdf，见报告第24页。
④ 作者根据“中国一带一路网”有关信息自制，网址：https：//www.yidaiyilu.gov.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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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曹春华
International Challenges and Coping Strategies for the Development of ChinaIs
Photovoltaic Industry in the Context of Intensified International Green Competition
LI Huiming1，2， LI Xiaoyu1
（1.School of Political Science and Public Administration，Shandong University，Qingdao 266237，Shandong，China;
2.Institute of Environmental Politics，Shandong University，Qingdao 266237，Shandong，China）
Abstract：The global green and low-carbon transformation has become an irreversible trend，and the international green competition around clean energy and its related supply chain is intensifying.ChinaIs photovoltaic（PV） industry has been developing rapidly and become a global leader. Meanwhile，the industry is confronted with pressure and containment from the Western countries，particularly the United States，by way of restrictions on import and export，raw materials，key minerals， technological competition and intellectual property，as well as increasing tariffs on products of the photovoltaic industry to hinder ChinaIs export trade and inhibit the development of the Chinese photovoltaic market.Against this backdrop China needs to adopt a more proactive response strategy，adhering to technological and development innovation paradigm internally and expanding channels of key mineral resources externally.Meanwhile，China should enhance its international discourse power，promote the green\"Belt and Road\"international co-construction action，build the photovoltaic industry chain through multi-channel and multi-level international cooperation to expand its oversea markets.
Key words：the photovoltaic industry;energy transformation;international green competition;green industry;clean energy
英文编校：韩淑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