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战之间：权相与战将

战还是不战，成了宋高宗的一块心病。如果不战，对于刚刚建立政权的自己来说，他会失去群众基础，也就没有了基本的安全保障；如果战，那么一旦失败，金军挥师南下，自己又不知道落个什么下场；假如战争胜利，父亲徽宗、哥哥钦宗被接回来后，自己的处境也将十分尴尬。在这种微妙的态势之下，宋高宗的态度愈发消极了，他更多的想法是先保住自己、皇位和眼前的半壁江山。

在这种心态的驱使下，宋高宗对朝中主战、主和两派的态度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也反映在主和派代表秦桧与主战派代表岳飞的命运上。

秦桧，字会之，北宋末年，他已经官至御史中丞，是一个专门监察官员的高官。早在“靖康之难”时，秦桧曾公开表态反对立张邦昌为新君，要求继续拥立赵宋皇室掌管政权，并由此获得了相当高的政治声誉。显然，这惹恼了金人。后来，秦桧和徽宗、钦宗二帝一同被金军俘虏而去。但到了1130年，秦桧却和他的家属返回南宋，成为南宋主和派的代表人物。

关于秦桧能够“归宋”的原因众说纷纭，长期以来一直都存在争议。秦桧一直强调，是自己杀了监管他的金人，抢了一艘船逃回来的。但可疑的是，在如此紧急的情势下，秦桧竟然还能把家人、孩子一起带回来，这确实让人难以相信。

一些人则认为，秦桧是金人故意放回来的奸细，是为了操纵宋高宗，促使其执行对金投降的政策。另一些人则认为，秦桧得到了金人的某种认可。他极力主张求和，是由于目睹了金人军力的强大，丧失了坚持抵抗的信心和意志。

不论秦桧归宋的原因和背景有着怎样的秘密，但他的归来确实为宋高宗执行乞和政策提供了最有效的助力。在秦桧坐上宰相的位置之前，宋高宗先后任命过的几位宰相都未能解决宋金之间的问题，只有秦桧做到了“乞和求存”。

前任宰相李纲，力主抗金，但因各方势力掣肘，无法真正施展才能；再如汪伯彦、黄潜善，虽然一路跟着宋高宗逃往南方，但他们缺乏足够的政治威望和能力，不能服众；张浚、赵鼎两人，虽然很有声望，但在实际施政效果上也不能令人满意。秦桧上台以后，一边压住了朝廷中争斗不息的各派势力，一边积极向金朝乞和求降。为了顺利推进乞和谈判的进程，秦桧在高宗的授意与支持下，杀害了当时最骁勇善战、抗金态度最坚决的将领岳飞，由此酿成了令后人扼腕叹息的政治悲剧。

岳飞，字鹏举，相传他年少时便志存高远，能骑善射。宋金战争爆发之后，看到国破兵败、百姓流离失所，岳飞便积极投身到抗金救亡的斗争之中。凭借着高超的武艺和顽强的斗志，岳飞在沙场的磨炼中日益成长，特别是在老将宗泽的教导与提携下，最终成为一员有勇有谋的杰出将领。

在岳飞的直接指挥下，威名赫赫的“岳家军”取得了郾城大捷、颍昌大捷等，重创了金军及其扶植的傀儡政权，收复了大片失地。但也正是这样的赫赫战功，让岳飞陷入了危险的境地。

岳飞被害的主要原因是宋高宗并不想打仗。宋高宗对胜利没有信心，把军事上的胜利更多地当成一种跟金朝讨价还价的筹码。一旦出现可能让金朝不悦的情况，宋高宗就特别紧张，生怕引发金军大规模的报复行动。

宋高宗和朝廷中的不少文官都对高级武将保持着怀疑、害怕、警惕的心理，更有人呼吁高宗要加强对军队的管理、收回兵权，这对兵权在握的岳飞来说十分不利。

当时南宋抗金前线的将帅们往往各自为政，既有岳飞这种德才兼备、奋勇作战的真英雄，也有刘光世之类徒有虚名、苟且徇私的投机者。面对岳飞的卓著军功，冷眼旁观甚至暗中拆台的人也有不少。

经过多年的较量，金军不仅没能消灭南宋，反而遭到宋军顽强的抵抗。金朝统治集团上层也意识到需要改变对宋的政策，于是双方开始就“议和”问题展开了实质性接触。一直到公元1141年（绍兴十一年），经过宋朝和金朝不断交涉与反复磋商，宋金最终达成“绍兴和议”。

条约规定：宋向金称臣，双方以淮水至大散关为界，宋割让唐、邓两州以及商、秦两州大部分给金朝，并且每年向金进贡银25万两、绢25万匹。在条约签署换文之前，宋高宗严令一路得胜的岳飞撤军。岳飞万般无奈，叹息说：“十年之功，废于一旦！”所有的努力在朝夕之间就被毁掉了。之后岳飞和张俊、韩世忠一起被召回朝廷，张、韩被封为枢密使，而岳飞却被封为枢密副使。不久后，岳飞和他的儿子岳云、部将张宪，在南宋首都临安的牢狱中被以“莫须有”的罪名处决了。

岳飞遇害，直接的刽子手们是当时力主议和的宰相秦桧、受秦桧指挥负责刑讯逼供的官员万俟卨、与秦桧串通配合的大将张俊等人，而真正下命令杀掉岳飞的则是宋高宗赵构。这是中国古代政治史上最令人痛心的悲剧之一。历代以来，人们对岳飞尽忠报国的事迹不断传颂和演绎，岳飞崇高的爱国热情和精神将生生不息、代代相传。

故事讲到这里，请你想一想，宋高宗赵构和秦桧为什么要冤杀抗金名将岳飞呢？

［选自《历史学家爸爸讲中国史》（第七卷），谭木声主编，安徽教育出版社2023年版，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