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经济安全保障智库的战略动因、架构及运行机制分析

摘" "要：[研究目的]在经济安全战略框架下，日本建立了首个经济安全保障智库，研究分析该智库的战略布局和构建路径，对促进我国安全领域科技智库建设具有现实意义。[研究方法]通过文本内容挖掘，总结归纳日本经济安全保障智库的战略动因、定位、架构等基本特征，并探究该智库的建设路径。[研究结论]日本将经济安全保障智库定位为专业领域研究智库，构建了政府领导的官学研深度融合组织结构，从基本要素、核心功能、研究机制三方面强化智库能力建设。结合我国实际，建议进一步深刻理解把握和聚焦国家科技安全战略需求，积极培育有基础、有潜力的智库机构；围绕国家科技研发计划，有序部署智库研究支撑项目和研究专项；集聚各类专业人才，构建多层次研究网络。

关键词：经济安全保障智库；科技安全；经济安全；战略决策；日本

中图分类号：C932；G322 文献标识码：A DOI：10.19881/j.cnki.1006-3676.2024.12.05

日本是亚洲智库建设的先行者，在经济、科技、外交和国家安全等领域富有成效且经验丰富[1]。2022年5月，日本以立法形式提出创建“经济安全保障智库”，这是日本首个以“经济安全”命名并从国家层面统筹布局的官方智库。当前，科技安全与经济安全深度融合，已然成为大国竞合的焦点，日本创建该智库旨在系统支撑国家级经济安全研发计划，探索发展路径，进一步为国家科技与经济领域的安全决策提供战略支持。

目前，学术界普遍认为日本智库经历了雏形期、发展期、高潮期、调整期等阶段[2-4]，日本智库的核心功能已经由信息知识传播发展为调查和分析研究，在国家战略决策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5]。日本智库与政府部门一直保持着紧密的合作和互动关系[6]，在一定程度上受官僚主导的公共决策体系影响[7]。受“经济立国”战略的影响，日本智库研究方向主要聚焦于产业、贸易、环境、科技等经济领域[3]，而以经济安全为主题的专业智库布局相对欠缺。经济安全保障智库是日本政府在经济安全战略研究领域的系统部署，本文通过总结分析其战略定位、组织架构、运行机制等，以期为我国新型智库建设提供参考。

一、经济安全保障智库的构建动因

（一）国家安全战略内涵的深刻变化

日本一直推行“经济立国”，20世纪70年代已经将经济安全问题纳入国家安全范畴[8]。近年来，国际秩序加速重构，在地缘冲突、大国博弈、气候危机等因素冲击下，全球产业链新旧风险叠加，越发复杂多变，各国积极推行经济安全政策[9]，如美国出台《通胀削减法案》，欧盟发布“绿色协议产业计划”等，试图构筑以“我”为主的供应链体系。同时，人工智能、量子计算、生物技术、半导体等尖端技术快速革新[10]，科技竞争正成为大国博弈的核心，并从局部性摩擦变成了全局性事务[11]，如美国实施“小院高墙”策略、欧盟强化“技术主权”战略。由于日本半导体等高科技产品供应短缺和6G、高性能电池等新兴技术实力不足，在美国战略裹挟及大国博弈等形势的影响下，日本政府对于经济安全的危机感再次加深，强调“经济社会结构变化、地缘政治、科技竞争、人工智能和量子计算等技术革新给经济安全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风险和挑战”[12]。日本政府认为科技与经济事务紧密关联、不可分割，科技安全是关系国家安全战略的紧迫问题。

为此，日本从国家战略高度部署经济与科技政策，将经济安全纳入《综合创新战略计划》、“第六期科学技术创新基本计划”（以下简称“第六期科技计划”）等国家科技规划，审议通过国家层面的《经济安全保障推进法》（以下简称《经济安保法》），从法律层面增强政府管控经济与科技安全活动的能力[13]。其中，《经济安保法》在“尖端技术研发”条款上明确提出成立新的经济安全保障智库，以支撑政府战略决策以及相关研发计划的部署。

（二）科技战略决策体系的系统变革

出于对国际竞争加剧和自身科技实力下降的担忧，日本内阁对国家科技战略决策体系进行了系统改革，一体化推进经济与科技安全。一是把经济安全问题上升为国家综合性、全局性、战略性事务。在日本经济产业省设立的“经济安全保障室”的运行经验基础上，将安全机制推行到防卫省、外务省等部门，增设经济安全保障事务内阁大臣[14]，并组织首相领导、内阁大臣和内阁房长官担任副议长、各部门官员参与的“经济安全保障推进会议”[15]，建立最高规格的战略统筹机制。二是将“经济安全”作为国家科技战略咨询的常态化议题[16]。日本政府将“科技安全”作为核心要素纳入“经济安全”范围，明确作为综合科学技术创新会议、综合创新战略推进委员会等战略决策的关键议题，建立健全经济安全与科技安全交互相融的决策体系。其中，相关决策会议普遍认为加强智库研究是近年来国际上应对地缘博弈、公共事件、自然灾害以及技术外流等安全威胁最为有效的措施之一，也是公共政策制定和实施的基础[17]。然而，此前日本在经济与科技安全领域尚无专门服务国家决策的智库机构，其现有的政府体制、资源配置难以组织跨部门跨领域的战略研究，因此日本政府强调有必要增设经济安全专业化智库，以持续提升支撑政府战略决策的保障能力。

（三）科技安全研发计划的保障推进

按照《经济安保法》，日本将尖端技术培育作为解决经济安全全局问题的关键，由首相亲自推动，通过国家科技战略决策设立大规模（资助金额达5000亿日元，折合约234亿元人民币）、长周期（2022—2031年）的“经济安全保障特定重要技术”研发专项，旨在护持日本在全球供应链中的战略自主和不可或缺性[18]。为保障研发专项的部署推进，日本将智库研究作为科学决策的重要依据，包括感知、识别国内外技术前沿方向和技术风险，设定合理的技术研发和应用目标，建立灵活高效的研发制度和管理评价机制。

基于以上考虑，日本以“第六期科技计划”为基础，通过《经济安保法》确定“经济安全保障智库”作为国家经济安全战略研究机构的法律地位，旨在通过跟踪监测并分析研判国内外技术动向和潜在风险，结合自身优劣势提出有针对性的对策建议[19]。

二、智库的战略定位

（一）战略考量

面对国内外复杂多变的风险挑战，日本政府对经济安全保障智库的战略设计主要从几方面进行考量。第一，深入理解科技创新对于国家安全的重要性。随着国际科技竞争日趋激烈，各种各样的科技风险逐渐显现，日本供应链的脆弱性进一步暴露，相关方面有必要通过持续的专题研究，为政府、产业、社会等科学安全认知提供可靠支撑。第二，建立风险应对机制日益紧迫。构建技术风险的感知、识别、分析、研判和应对等机制，对于培育和保护关键技术尤为关键。第三，完善基于循证的科技安全决策体系。充分借鉴日本已有的智库建设经验，坚持证据导向，广泛开展科学数据和信息调查。第四，推动安全研究向其他领域拓展。未来智库研究不仅要聚焦安全保障，还要基于尖端技术方面的知识和方法积累，开展多样化的课题研究。

（二）基本定位

通过分析相关政策文本发现，日本对经济安全保障智库的研究职能和领域作了明确规定。

根据“第六期科技计划”，经济安全保障智库的核心目标在于支撑国家安全决策，厘清潜在风险、研判竞争趋势、前瞻前沿方向，系统开展经济社会和民生领域风险挑战的监测、分析和预测。根据《经济安保法》，日本把该智库作为特定关键技术研发计划的支撑保障机构，通过对日本国内外经济社会形势和科技动向的研判，为研发计划的部署、实施、应用、评估等提供科学依据。日本“综合创新战略2023”也提出要发挥关键技术领域的国家智库功能，把支撑保障技术研发培育作为研究方向，确保日本在全球价值链中的技术优势以及不可或缺性。

从战略定位看，日本经济安全保障智库以解决国家安全战略需求和重大问题为导向，为技术研发计划的部署提供信息支撑、专业知识及对策建议，可以认为是聚焦经济安全关键技术领域的专业化科技智库。

（三）研究方向

该智库的研究方向为日本内阁府指定技术领域[20]，即经济安全保障推进会议、综合科学技术创新会议研讨确定的20项特定关键技术主题，并重点关注其中海洋、航天及网络安全3个主题。其中，特定关键技术指未来经济社会发展的基础技术和支撑技术，且存在使用不合理、依赖进口或技术外流等风险，可能损害国家安全。从技术分布来看，20项技术基本属于战略性前沿技术，与日本政府确定的人工智能、量子技术、生物经济、先进材料、经济安全保障等战略领域保持高度一致。该智库研究方向如表1所示。

三、智库的战略架构

总体来看，日本经济安全保障智库由政府全面统筹、相关部门参与、专家集体决断以及研究网络支撑，架构体系如图1所示。

（一） 建立高度权威的决策机制

在宏观布局上，该智库发展方向由日本首相领导掌控、内阁统筹协调、各部门参与。根据《经济安保法》规定，该智库研究工作由内阁总理大臣（即首相）统揽全局，负责审定智库机构的基本方针、中长期发展规划和年度计划，并直接委托研究任务。在组织实施上，日本政府着力破除经济安全、科技安全相关研究的纵向分割和横向分散现象，一体化推进相关政府机构参与智库建设，实现跨领域问题的协作合力，内阁府对智库负责人遴选和聘任作出决断。在管理运营上，日本采用独立法人的运行模式，确保灵活管理，在内阁府科学技术与创新推进事务局设立智库工作办公室，对有关政府部门力量进行有力整合，全面推进智库的筹建、设计、试点、运行。在内阁府的统筹协调下，该办公室选聘了政府机构的科技顾问以及日本知名大学、智库等的学者，充分吸纳了管理、产业、学术界等各界专家的意见，对智库战略方向进行把控。

（二） 组建专门的战略咨询体系

实际上，日本政府早在2018年举办的综合科学技术创新会议上就提出设立安全保障“有识之士”咨询委员会，并在2019年底举办的首次专题会议上开展关于建设经济安全保障智库的研讨。2020年，综合科学技术创新会议将安全保障咨询委员会改名为“智库建设的战略总体组（WG）”，负责谋划智库架构的顶层设计。该总体组由7名科技政策领域的关键学者组成，他们分别来自日本政策研究大学院大学（GRIPS）、情报通信研究机构（NICT）、科学技术振兴机构（JST）、新能源产业技术综合开发机构（NEDO）、未来工学研究所（IFENG）、同志社大学等日本顶尖机构，各专家对智库布局决策享有自主权，不受原单位的框架限制。2021年，总体组和综合创新战略推进委员会联席会议审议决定智库建设方案，确定智库的基本定位以及构成要素。

（三）设置多元融合的研究单元

充分借助专家学者“外脑”，该智库推进试点运营工作，进一步确定智库功能、组织模式、人才储备等议题。一是设立智库功能培育专家组，由日本政策研究大学院大学首席专家领导，成员包括科学技术振兴机构（JST）、未来工学研究所（IFENG）、庆应大学等机构的权威专家，以及内阁府、综合科学技术创新会议等科学顾问，组织政策专家持续开展智库建设专项研讨。此外，在日本政策研究大学院大学设立课题项目策划和评估工作组，负责进展管理、项目调研等。二是设立若干技术领域专题研究专家组，组织资深科技专家负责领域战略规划的制定与实施，并针对具体研究方向提出建议，推行技术经理（PM）负责制。按照研究技术方向，智库设立了航天航空、海洋、生命健康、数字网络以及尖端技术5个研究专家组，均由国内各领域权威专家担任组长。以上两类专家组共同组成智库建设理事会，定期举行研讨会，并与国内外有关机构开展交流合作。

（四）搭建开放合作的研究网络

为准确把握快速革新的尖端技术动向，日本经济安全保障智库还与科技政策、科学研究等知名机构建立了合作交流机制，促进信息和数字资源共享、知识交流、研究方法创新和人才合作，不断完善智库功能。

在对外方面，该智库以项目委托、信息共享、人才交流等形式，与美国兰德公司、国际战略研究所等海外智库开展防务相关的科技政策研究。在对内方面，内阁府通过会议研讨、专家论证、课题项目等形式，组织其他专业智库参与经济安全保障智库建设，共同形成国家安全决策的研究网络。同时，内阁府充分利用相关机构建设的学术论文、专利、研发资助、风险投资等专业数据，推动该智库联合其他机构探索构建经济安全研究的方法体系。主要包括：联合日本科技情报研究机构，开展科技政策、科技动向、产业创新等研究；联合日本科学技术和学术政策研究所，开展基于学术论文的科技评价、技术预见等研究；充分利用内阁府科技政策数证中心（e-CSTI）信息平台，开展科技竞争力分析等研究；借鉴科技计划综合管理机构新能源产业技术综合开发机构（NEDO）的实践经验，完善研发专项计划的策划、实施、评估等战略支撑工作机制。

四、智库的建设运行

经济安全保障智库是日本战略调整的产物。通过前序研究、试点运行、扎实调研、集中研讨，日本政府进一步明确了该智库的基础要素、功能及研究流程。

（一） 条件要素

作为国家经济与科技安全的新智库，日本政府提出该智库需具备7个方面的基础条件——具备具有国际视野、战略眼光的综合性专业人才；与社会各界保持沟通交流；具有稳定的政策建议支撑；摒弃趋利思维，保持公共独立；确保公共资金的持续投入；保障信息共享和获取；提高时效性和实效性。

（二）核心功能

针对当前实际问题，日本政府对该智库提出了三方面的具体任务：一是根据《经济安保法》，建立信息调查和分析基础能力，为研发计划提供咨询服务，并承担研发计划相关的战略研究项目；二是加强高端研究人才培育；三是与国内外相关机构建立信息共享机制与研究网络。该智库结合日本国立科学技术振兴机构、未来工学研究所等机构的建设经验，通过专家咨询体系的多次论证，最终确定经济安全保障智库的四个方面基本功能[22]。

1.信息收集

智库首要具备信息收集、整理、调查和存储等基础功能。信息获取以公开渠道为主，并注重非公开的专家智慧收集，加强与政府机构、驻外使领馆、海外合作机构等的信息交换。同时，该智库强调要建立信息安全管理制度，针对高机密性情报，设置必要的保密和处罚机制，规范敏感信息的记录、保密、交换及使用规则；建立文献、信息、数据等学术资源平台，促进信息共享与交流。

2.研判分析

综合研判国家战略需求、技术发展态势，提出科学、可行的政策建议，智库形成智库核心竞争力。这包括两个方面：第一，科技动向监测分析。跟踪国际技术研发趋势，结合论文、专利及研发资助等信息，比较技术现状，科学评估技术成熟度、技术供应链的对外依赖程度、市场需求、技术发展威胁因素等。梳理国际形势、战略政策动向，剖析特定技术在经济、社会、军事等领域的作用以及技术开发、应用、合作的关键要素。第二，分析方法研究。基于科学数据构建政策循证决策研究（Evidence Based Policy Making，EBPM）体系，利用自然科学方法研判前沿技术，结合社会科学方法评估重点技术领域。开发数据科学和场景分析等新模型，通过画像识别、情景预测等方法，进一步研判国家战略需求。此外，参考日本政策研究大学院大学（GRIPS）“了解—培育—应用—保护”智库研究经验，开展经济安全保障关键技术的战略研究。

3.人才培育

充分发挥关键学者的咨询作用是日本智库建设的重要特征和典型经验，尤其是政府部门聘任的科学顾问和建立的咨询委员会，深入参与到了国家科技政策决策。经济安全保障智库重点提出加强在经济安全保障领域的战略性、综合性人才队伍建设。具体包括两方面：一是人才培养。该智库要广泛吸纳具有即战力的人才，推进官产学研人才交流，深化与日本国内其他智库和海外智库的人才合作，同时要积极培育青年人才，与大学协作建立研究生教育、在岗学习等人才培养模式，加强与安全、外交和科技政策相关硕博士学位教育的有机衔接。二是职业管理。采用灵活的人事管理制度，建立有吸引力的薪酬体系和晋升渠道，破除学术论著评价影响，为人才长期潜心研究提供保障。此外，其还应注重人才的智力溢出效应，破除人才流动障碍，积极吸引产业界和管理界的优秀人才。

4.研究网络

考虑到跨学科、跨领域研究以及战略决策需求的复杂性，该智库还加强与其他研究网络的协同。措施包括加强与大学、其他智库、产业界团体的学术交流，建立科技政策领域的专业人才合作网络；把科技交流作为国家安全和外交事务的重要一环，推进与国际智库的战略对话。

（三）工作流程

1.选题定题

该智库采用“自上而下”的政府定题和“自下而上”的选题策划两种形式。一方面，内阁府或相关省厅直接委托课题项目，并与智库反复迭代明确决策需求；另一方面，在日常信息处理分析的过程中，智库机构主动提出战略性问题。

2.调查分析

该智库将调查分析作为研究工作的中心环节，重点包括：国内发展现状和趋势调查；国内外关键技术动向监测；国际战略政策追踪及影响分析；战略需求与技术态势的综合研判及场景分析；智库研究网络体系构建，有机吸纳管理界、学术界、产业界等各方意见；对国内外相关智库模式进行调查及经验借鉴。

为进一步完善智库功能的构建，在相关部门的指导和支持下，该智库在2021—2022年期间实施了总额达1.7亿日元的专项培育项目，并把成果作为智库未来运营的基础[23]，涉及培育机制如图2所示。

3.对策研究

该智库的研究目标是为安全领域的科技战略制定和关键技术发展等提供对策建议，旨在优化关键技术研发布局。一方面，基于对国际技术竞争趋势以及国内技术短板、技术外流等问题进行调查，厘清现有潜在的安全风险。另一方面，通过多学科、跨学科研究，科学分析未来前沿科技趋势，遴选出若干战略性、储备性技术方向。目前，该智库已经为经济安全特定重要技术研发项目的组织实施提供了趋势调查、资助立项建议、指南编写、研发目标设计等决策建议。

4.决策应用

该智库研究成果最终为政府决策提供基础性的科学证据，推动设立研发课题项目，促进先进技术的推广应用。具体包括：确定特定关键技术主题，推动技术研发计划项目的设立；讨论并修订特定关键技术的发展目标；研究制定关键技术实施利用的基本方针。根据试点工作建议，日本计划将该智库研究依次引入各项研发计划的实施与管理的全过程，嵌入国家经济安全科技重大专项。

综上所述，经济安全保障智库着眼于国家安全战略和科技战略需求，构建起信息收集、研判分析、人才培育、研究网络四大基本功能，形成“选题定题—调查分析—对策研究—决策应用”的工作链条，如图3所示。

五、结论与启示

（一）结论

面对国际秩序重构、国内经济下行、数字技术变革等挑战，日本着力构建首个聚焦经济安保的专业智库，以适应国家经济与科技安全战略调整，持续完善国家战略决策的咨询体系，为科技安全研发专项决策部署和推进提供系统全面支撑。该智库战略架构具有典型的日本特色和时代特征，具体如下：

第一，日本将经济安全保障智库定位于科技安全领域专业智库。智库的核心目标在于满足国家安全决策需求，聚焦于在未来经济活动中至关重要的技术领域开展国家使命研究，坚持公共性、灵活性、专业性、学术性原则。

第二，构建政府领导的官学研深度融合的智库组织结构。智库建设由首相全面领导，从国家最高决策层面推动跨部门资源力量的深入协作，聘任相关政府部门科技顾问负责智库具体运行，组织设立总体协调、功能培育、技术领域、试点项目等多个专家组，并与国内外知名研究机构、大学等建立广泛合作。

第三，从基本要素、核心功能、研究机制三方面强化智库能力建设。日本政府强调，智库必须保证研究的独立性，具备专业的人才队伍、高效的沟通交流机制、科学的政策支持与指导、持续的资金投入、畅通的信息获取途径等要素，并确定了信息收集、研判分析、人才培育、研究网络4项基本功能。通过试点研究和专家研讨，日本经济安全保障智库确定了双向选题、调查分析、对策建议、支撑决策的循证研究链条。

（二）启示

随着我国在全球治理中的作用和影响力的提升，我国对于建设高水平科技安全智库的需求也日益紧迫。尽管我国安全领域的智库数量多、研究议题广泛，但从科技维度开展安全问题研究的专业化智库相对较少，学术界对于科技安全智库相关研究也不多。已有研究对我国科技安全领域智库建设的问题不足进行了分析，主要表现为：业界对于科技在经济安全中的地位与作用的理解和认知还不够深入和全面[24-25]；当前我国服务决策制度相对滞后，科技成果应用效率低，不适应中国式现代化决策需求[26]；智库机构各自为战现象明显，人才队伍能力欠缺等[27-28]问题也较为明显。结合日本经济安全保障智库发展模式，本文提出建议如下：

一是深刻理解科技安全内涵，聚焦国家战略需求。当前科技安全与经济安全深度融合，科学技术的发展变革对经济安全等传统安全的支撑作用越来越突出，已然成为经济安全的关键因素。因此，相关政府部门应优化资源配置，重点培育科技安全领域有基础、有潜力的智库机构，通过定向委托、专项研讨、人才培育等形式，瞄准国家战略需求开展使命研究。

二是设置智库研究专项，充分发挥智库出谋划策的作用。相关政府部门应围绕国家重大科技战略布局，有序部署智库研究支撑项目，为国内外形势分析、技术清单整理、目标设置、指南编写等提供科学依据；设立关键问题研究专项，组织国内科技领域的资深专家学者进行分析研判，为厘清经济领域关键科技问题提供依据；设立智库能力建设专项，汇聚政府、大学、科研机构、产业及社会界智慧，群策群力加强智库建设；设立方法探索研究专项，加强智库研究方法体系建设，尤其是人工智能模型、情景前瞻等，从而提升中国智库的话语权和影响力。

三是推动跨领域、跨学科研究，构建高质量的智库研究网络。人才队伍建设是智库“出声音、出对策、出影响”之根本。可以以新型智库建设为契机，推动一批智库机构开展灵活高效的人事管理制度和薪酬体系改革，以更大力度支持专业人员潜心研究；探索领域专家负责制，吸引科技界、产业界和管理界优秀人才参与智库的管理建设、政策研究等，从而真解决问题、解决真问题；建立与国内智库、大学、科研机构的常态化交流机制，推进跨领域、跨学科协作以及人才培养；加强与国外智库的学术联系，支持国际学者参与中国式现代化研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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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alysis of Strategic Motivation， Architecture， and Operational Mechanism of Japanese Economic Security Think Tank

Li Lanchun1，2" " Liu Qing1，2

[Chinese Academy of Sciences， National Science Library （Wuhan）， Hubei， Wuhan，430071；

2. University of Chinese Academy of Sciences，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Beijing，100049]

Abstract：[Research purpose] Under the framework of economic security strategy， Japan has established its first economic security think tank. It is of practical significance to study the strategic layout and construction path of Japanese think tanks to accelerate the construction of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think tanks in the field of security in China. [Research method] Based on the content mining of policy texts， this paper summarizes and extracts the main characteristics of Japan's economic security think tank strategy in terms of motivation， positioning， and architecture， exploring the construction pathways of the think tank. [Research conclusion] Japan has positioned the economic security think tank as a research think tank in the professional field. It has established a government-led organizational structure of in-depth integration of government， academic and research institutes， and strengthened think tanks from three aspects： basic elements， core functions， and research mechanisms. It is suggested that China should to further understand and grasp the strategic needs of focusing on national science and technology security， and actively cultivate think tanks with foundation and potential. In line with the national science and technology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plan， we will deploy think-tank research support projects and research projects in an orderly manner， building a multi-level research network and gathering all kinds of professionals.

Key words：Economic Security Think Tank；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security；economic security；strategic decision；Japan

基金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专项项目“中国基础研究战略情报合作网络可持续运行机制研究——基于学术共同体自发共建的模式”（L2324131）。

作者简介：李岚春，男，1987年生，博士研究生，助理研究员，研究方向为科技战略情报。刘清（通信作者），男，1969年生，硕士，研究员，博士生导师，中国科学院武汉文献情报中心党委书记，研究方向为科技战略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