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构和巩固中华民族文化主体性的三重价值意蕴

2024-12-17张润峰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研究 2024年5期

[内容提要] 在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强国建设、民族复兴伟业的新征程上，确立建构和巩固中华民族文化主体性的宏阔目标任务，具有重要且深远的价值意蕴。建构和巩固中华民族文化主体性既有助于推动党内政治文化健康发展、促进党的历史主动精神持续弘扬、切实贯彻中国共产党百余年来的奋斗主题，又能够不断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文化认同基础、促进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相协调、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更是对“人类文明新形态”具象性文化内核的智慧解答、对破除“西方文明优越论”道路迷思的样本拓展。阐释建构和巩固中华民族文化主体性的政党意蕴、国家意蕴与世界意蕴，构成了理解建构和巩固中华民族文化主体性的新视角，有助于更好地凝聚不断丰富和发展人类文明新形态的思想共识与精神力量。

[关键词] 中华文明；文化主体性；中国式现代化；强国建设；民族复兴

[作者简介] 张润峰，中共浙江省委党校马克思主义研究院讲师，浙江省新型重点专业智库“中共浙江省委党校全面从严治党研究中心”研究员。

* 本文系2 0 2 4年度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青年项目“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现代叙事话语体系建构研究”（项目批准号： 2 4 C K S 0 4 9）的阶段性成果。

“文化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灵魂”[ 1] 3 3，任何民族要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并创造出具有连续性的文明形态，就必须有本民族的文化主体性。文化主体性是民族自信自强、国家繁荣强盛的根本。习近平总书记鲜明提出“文化主体性”重大命题，这个重大命题的提出蕴含重要且深远的价值意蕴。如何深入理解文化主体性并把握建构和巩固中华民族文化主体性的价值意蕴，更好地凝聚起为不断丰富和发展人类文明新形态团结奋斗的思想共识与精神力量，并将其转化为构建中国话语和中国叙事体系的工作效能，是当前需要我们奋力攻关的重点任务之一。目前，国内学术界关于“文化主体性”重大命题的研究，已经取得了一些较有影响力的学术成果，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一是针对中国共产党建构和巩固中华民族文化主体性的历程、经验、方法、实践要求等方面的研究；二是针对中华民族文化主体性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中华文明现代转型等方面的研究；三是针对中国共产党建构和巩固中华民族文化主体性价值意蕴的研究。但当前将政党意蕴、国家意蕴、世界意蕴统筹起来构成研究视角展开研究的成果相对少见。鉴于此，有必要从政党视角、国家视角与世界视角，对建构和巩固中华民族文化主体性的价值意蕴进行系统的学理化研究。

一、建构和巩固中华民族文化主体性的政党意蕴

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是近代以来中华民族最伟大的梦想。中国共产党正是在这样的历史进程和社会需求下应运而生，并自觉肩负起反帝反封建、实现民族复兴伟业的历史任务。百余年来，中国共产党不断探索，独创性地提出并开辟了中华民族伟大复兴道路，进而取得了今天“比历史上任何时期都更接近、更有信心和能力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目标”[ 1] 4 8 6的历史性成就。实现这一伟大梦想，必然要求中国共产党既要永葆自身执政地位、又要始终掌握自身和国家事业发展的历史主动。建构和巩固中华民族文化主体性，不仅有助于为中国共产党永葆执政地位提供积极健康的政治文化土壤，而且能够促进中国共产党的历史主动精神得到进一步弘扬，从而确保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宏伟目标如期实现。

1 .有助于党内政治文化健康发展，持续涵养良好政治生态

党内政治生态事关一个政党的人心向背，既关乎一个政党能否取得执政地位，又决定着一个政党能否永葆执政地位。习近平总书记多次警示全党：“党的先进性和党的执政地位都不是一劳永逸、一成不变的，过去先进不等于现在先进，现在先进不等于永远先进；过去拥有不等于现在拥有，现在拥有不等于永远拥有。”[ 2] 3 6 7党内政治文化“对政治生态具有潜移默化的影响”[ 3] 1 8 1。党内风清气正的良好政治生态并非凭空产生，而是孕育于积极健康的党内政治文化土壤。党内政治文化事关政党的民心得失与兴衰存亡。发展积极健康的党内政治文化，离不开文化创新。只有不断进行文化创新，才能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不断增强中华文化的时代性和生命力，从而夯实党内政治文化健康发展的基础。习近平总书记鲜明提出“文化主体性”重大命题，其中的一个重要缘由正在于此。

中国共产党历来高度重视党内政治文化建设问题，并善于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汲取思想精华和道德精髓，虽然在各个历史阶段对党内政治文化建设的侧重点及其相关话语体系的表达有所不同，但将党内政治文化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有机统一起来进行思考，却是始终蕴含其中的方法论原则。在新中国成立前夕，毛泽东就预见性地指出：“因为胜利，党内的骄傲情绪，以功臣自居的情绪，停顿起来不求进步的情绪，贪图享乐不愿再过艰苦生活的情绪，可能生长。”[ 4]他提出“两个务必”思想和“进京赶考”命题，高度警惕资产阶级“糖衣炮弹”等庸俗腐朽文化侵蚀党的肌体健康。“两个务必”思想和“进京赶考”命题蕴含的艰苦奋斗的进取精神、居安思危的忧患意识等，本身就是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继承和弘扬。中国共产党拉开改革开放伟大实践的序幕，是以思想路线上的拨乱反正为先导和前提的，这一场思想解放运动的具象化形态就是真理标准问题大讨论。诚如邓小平所言：“关于真理标准问题的争论，的确是个思想路线问题，是个政治问题，是个关系到党和国家的前途和命运的问题。”[ 5]真理标准问题大讨论蕴含的实践第一、求真务实与人民至上等精神，也同样是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挖掘和运用。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推进，西方敌对势力的意识形态不断渗透，特别是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想对党内政治文化的健康发展和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造成了极大冲击，构成了中国共产党长期执政的一项严峻挑战。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凝练提出及其融入党的建设全过程、国民教育全过程，正是以上述方法论原则积极应对这项严峻挑战的实践诠释。

进入新时代，习近平总书记针对党内政治生活和政治生态存在的突出问题，在紧紧扭住党的长期执政能力建设、先进性和纯洁性建设这条主线不动摇的基础上，首次提出“党内政治文化建设”命题，深刻阐明了党内政治文化同党内政治生活、政治生态的有机统一关系，赋予“党内政治文化”以明确内涵，即“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为基础、以革命文化为源头、以社会主义先进文化为主体、充分体现中国共产党党性的文化”[ 6]。从其实质来看，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包含“社会主义”和“先进文化”这两条结构主线，而在“先进文化”前加上“社会主义”，其目的就是要表明，当代中国要实现的是社会主义性质的而非资本主义性质的文化现代化。由此我们可以得出“中华文明的现代形态是一种复合型文明”的结论，中华文明、现代文明和社会主义文明正是对这一复合型文明内在规定性的多维表达。作为文化自信的根本依托，建构和巩固中华民族文化主体性必然会带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不断铸就革命文化新辉煌，不断推动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繁荣兴盛，扎实推进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建设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发展道路上行稳致远，为党内政治文化积极健康发展提供丰厚滋养，进而涵养风清气正的良好政治生态。

2 .有助于弘扬党的历史主动精神，着力锻造宝贵精神品格

习近平总书记鲜明提出“文化主体性”的重大命题，既是对中国共产党坚定历史自信和增强历史主动要求的时代回响，也是对党坚定历史自信、牢牢掌握历史主动实践的深刻诠释，更是对党的历史使命的清醒把握和高度自觉。中国共产党之所以始终高度重视弘扬历史主动精神，归根到底是由推进实现国家现代化、民族复兴正确道路的实践决定的。“我们党的一百年，是矢志践行初心使命的一百年，是筚路蓝缕奠基立业的一百年，是创造辉煌开辟未来的一百年。”[ 7]百余年来，中国共产党围绕如何实现“救国、兴国、富国、强国”的奋斗目标进行了艰辛的探索，逐渐把一个积贫积弱且落后挨打的中国发展成一个蓬勃发展、蒸蒸日上、日益强大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接续推进中国实现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跨越式发展，并在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强国建设、民族复兴伟业进程中迈出坚实有力的步伐。“历史的道路，不全是坦平的，有时走到艰难险阻的境界，这是全靠雄健的精神才能冲过去的。”[ 8]中国共产党的“百年奋斗史表明，只有具有伟大精神的政党才能领导人民赢得伟大斗争、开创伟大事业”[ 9]，伟大的历史主动精神正是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的重要构筑元素。

回溯自1 8 4 0年鸦片战争以来无数仁人志士拯救中国的历史进程，纵使他们循序渐进地从“器物—制度—文化”路径展开尝试，但这些尝试最终均未获得成功。究其根源，有三个因素尤为重要：一是未能解决国家独立与民族解放这个根本任务；二是未能摆脱封建专制政权腐朽统治与僵化意识形态的束缚；三是未能跳出“亦步亦趋模仿西方资本主义发展模式及其文明形态”的窠臼。毕竟，“人类历史上，没有一个民族、没有一个国家可以通过依赖外部力量、跟在他人后面亦步亦趋实现强大和振兴。那样做的结果，不是必然遭遇失败，就是必然成为他人的附庸”[ 1 0]。推动中国实现现代化与民族复兴，因中国共产党的成立而出现转机。中国共产党正是在逐渐顺应历史和时代潮流中孕育成立，又在发扬历史主动精神、把握历史发展大势中塑造着实现现代化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进程。究竟什么是社会主义国家？如何建设社会主义国家？对此，中国共产党既缺少成功的历史经验，也缺乏足够的思想准备，更无系统的理论基础。加之苏联模式所起到的示范效应，中国最初选择了“走苏联人的路”的建设模式。当毛泽东“察觉到苏联模式的弊端后，第一个站出来力图冲破这个模式，走适合中国情况的建设社会主义的道路”[ 1 1]，从而实现了从“走苏联人的路”到“走自己的路”的模式转变。邓小平指出：“现在中国搞建设，也要把马克思列宁主义同中国的实际相结合，走自己的路。”[ 1 2] 9 5中国共产党果断且科学地作出改革开放的重大决策，成功开创与发展中国道路，并沿着现代化、民族复兴、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改革开放、和平发展等叙事主线，不断赋予中国道路越来越丰富的内涵，构筑起当今世界发展道路上的中国实践与中国逻辑。

这些历史性成就的取得有一个极为重要的前提，即中国共产党自身必须强大，充分彰显“打铁必须自身硬”的执政逻辑。中国共产党之所以能够始终永葆马克思主义执政党的生命力、创造力和领导力，并“不在于不犯错误，而在于从不讳疾忌医，敢于直面问题，勇于自我革命，具有极强的自我修复能力”[ 1 3]，这使其能够在现代中国各种政治力量的反复较量中脱颖而出，成为领导中国现代化与民族复兴的核心力量。百余年来的奋斗历程，无不集中体现出中国共产党始终以历史主动精神应对党内外各种艰难险阻与风险挑战的宝贵品格。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习近平总书记发出号召，中国共产党要“坚定历史自信，增强历史主动，谱写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更加绚丽的华章”[ 1 4] 2。坚定历史自信、增强历史主动，要以文化自信为灵魂。只有有了坚定的文化自信，才能有坚定的历史自信；只有有了坚定的历史自信，才能掌握并不断增强历史主动。建构和巩固中华民族文化主体性正是在这样的时代主旋律下应运而生的。在建构和巩固中华民族文化主体性的过程中，中国共产党必然会进一步弘扬历史主动精神，以强烈的历史主动精神领导强国建设和民族复兴伟业。

3 .有助于贯彻党的百年奋斗主题，坚定践行庄严执政承诺

推动中华文明重焕荣光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内在要求。重焕荣光的中华文明不仅是一种具备社会主义本质特征的文明形态，还“是一种现代文明形态，更是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同声相应的文明形态，是伟大复兴的文明表达与文明诠释”[ 1 5]。之所以作出这样的论断，有其特定的逻辑缘由，即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世界现代化、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等历史主线在中国合流的现实逻辑。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中华民族及其文明“长期居于世界领先水平”[ 3] 2 4 6。在英国率先进入现代化行列并迫使西欧及其海外殖民地（主要是北美）接受现代化的第一次现代化浪潮时期，中国封建专制政权的腐朽统治和僵化意识形态阻碍了现代化在国内的萌发，致使中华民族迅速落后于资本主义现代化所创造的工业文明时代。而由资本主义所创造的工业文明从一开始就不可避免地内嵌着剥削性、贪婪性、扩张性与殖民性。对于本已落后的中华民族来说，这无异于雪上加霜。中华民族此时既要面对传统文明由领先转向落后的既定事实，又无法摆脱落后就要挨打这一“资本主义全球扩张条件下不可抗拒的历史法则”[ 1 6]，致使自身陷入“文明蒙尘”的惨痛困境。

此后中国的社会发展便无法与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割裂开来。“一百年来，中国共产党团结带领中国人民进行的一切奋斗、一切牺牲、一切创造，归结起来就是一个主题：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 1] 4 7 7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既要掸掉压在中华传统文明之上的“厚重尘土”，又要推动实现中华传统文明的现代转型。“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也并非空洞的抽象的口号，而是有着实在的实践载体，即‘现代化建设’。”[ 1 7] 1 2 2实现现代化的价值并非局限于现代化本身的价值，更在于它被赋予了实现民族复兴的历史使命。中国最初的现代化建设实践充分表明，只有社会主义才能使中国的现代化建设走上康庄大道，并成功走出一条与资本主义现代化道路截然不同的社会主义现代化道路，即中国式现代化。这构成“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强国建设、民族复兴伟业”作为中国共产党中心任务出场的深层逻辑。中国共产党对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理解并不是简单的概念诠释，而是在实现中国现代化的系统布局与实践中把握其现实性和价值引领作用，并赋予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以独特的叙事脉络，即“站起来—富起来—强起来”的复兴轮廓。“站起来”就是民族独立与人民解放在民族复兴叙事中的形象表述。在“站起来”的愿景目标得以实现之际，中华民族朝向复兴轮廓的第二步即“富起来”迈进。“自从我们国家以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为标志进入了新的历史发展时期，更赋予这个复兴以新的强大生机和活力”[ 1 8]，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中华民族迎来了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伟大飞跃”[ 1 9] 1 5 3。换言之，中华民族真正意义上迈入“富起来”的阶段，是从拉开改革开放伟大实践序幕开始的，整个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深刻反映了“富起来”复兴轮廓逐步实现的历史进程。

无论是“站起来”还是“富起来”的复兴轮廓，都有着明确的完成节点及标志。这些完成节点及标志又是同现代化在中国的演进逻辑与时代成果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作为复兴轮廓的第三步，“强起来”亦是如此。至于它的完成节点及标志，可根据新时代中国进行现代化建设的实践形态即“两步走”战略安排来判断，得出其完成节点是本世纪中叶，其标志是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中国共产党又明确将“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作为中国式现代化的一项本质要求。在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奋斗目标完成之际，中华民族将会成功实现中华传统文明的现代转型，并创造出一种人类文明的崭新形态。当然，“没有高度的文化自信，没有文化的繁荣兴盛，就没有中华民族伟大复兴”[ 1] 3 3，就没有中华文明的重焕荣光。中国共产党提出建构和巩固中华民族文化主体性，既赋予中华文明鲜明的文化特性，又是对践行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这一庄严执政承诺的实践诠释与文化表达，从而促使中华民族进一步坚定文化自信，激发全民族的文化创新创造活力，不断推动中华文明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为强国建设、民族复兴伟业提供更为自信与主动的强大精神力量。

二、建构和巩固中华民族文化主体性的国家意蕴

中国之所以能成为统一的多民族国家并发展至今，关键在于中华民族各民族始终有着坚定守护中华民族共同家园的信念。要巩固坚定守护中华民族共同家园的信念，必然要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为思想基础条件。而不断促进全体人民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协调发展，并在此基础上接续共创中华民族绵长福祉，正是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重要抓手。进一步讲，实现全体人民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协调发展，离不开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建构和巩固中华民族文化主体性，无论是对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还是对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协调发展，抑或对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都具有极其重要的促进意义。

1 .不断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文化认同基础，夯实国家统一根基

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国家统一之基、民族团结之本、精神力量之魂。只有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才能有效应对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民族领域可能发生的各种风险与挑战，才能不断增进各民族对中华民族的自觉认同，并在此基础上凝聚起全国各民族团结奋斗的强大精神力量，从而向强国建设、民族复兴的宏伟目标奋进。“中华民族有自觉与自在意义之分，自觉意义上的中华民族是一个兼具文化范畴和政治范畴的概念，与自在意义上的中华民族可谓是既有联系又有区别的两个事物。”[ 1 7] 1 2 1虽然说“中华民族具有5 0 0 0多年连绵不断的文明历史”[ 2] 3 9，但直到经历了鸦片战争的冲击之后，“中华民族”才被逐渐赋予现代民族概念的特征，“中华民族的内聚力作用与符号化表征得以强化和传播”[ 2 0]，以“中华民族”作为自觉的民族实体来建构现代民族国家的历史进程由此开启。

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中华民族”才真正成为一个能够团结5 6个民族形成政治共识的实体化的民族概念，实现了由自在意识到自觉的伟大转变。这一伟大转变的意义不仅在于“中华民族”这一概念被完全政治化了，更在于建立起了5 6个民族对中国共产党执政地位的认同、对新中国作为一个统一多民族国家的认同。新中国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又将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写入第一部《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为营造新型的社会主义民族关系、维护新中国的统一和全国各民族团结提供了牢固的制度基础。改革开放后，党和政府采取一系列的政策举措，着力加快少数民族地区经济和科教文卫事业的发展，其中以消除绝对贫困问题为重中之重，以此不断深化全国各民族成员对“中华民族”的自觉认同。此后，党和政府朝着更高要求适时调整扶贫开发的总体目标和国家扶贫标准线，不断向国内外宣示在中华大地上消除绝对贫困问题的决心和努力。

进入新时代，习近平总书记高度重视把辩证唯物主义的世界观和方法论融入民族工作，着力推动中华民族团结进步这一事关民族复兴的基础性事业取得显著性成就。早在福建宁德工作期间，习近平就已深刻指出：“民族问题处理得不好往往会引起社会的动荡，甚至政局的不稳。”[ 2 1]2 0 1 4年5月，习近平总书记首次使用“中华民族共同体”概念。2 0 1 7年1 0月，“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被写入党代会报告和党章。从“中华民族”到“中华民族共同体”，是中国共产党民族观的一个大转变，标志着中国共产党对民族工作的理论认识和实践探索达到了新的历史高度。在中国共产党的话语表达中，“中华民族共同体”并非一个抽象的概念，而是意涵丰富的具象化的符号表征。“大家庭”“石榴籽”“共有家园”构成“中华民族共同体”具象化表达的典型符号，从不同维度诠释了“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内蕴的归属意识、凝聚意识与团结意识。“人心是最大的政治。人心在我，各族人民就能众志成城。”[ 2 2]在民族工作中，要争取人心就必须解决好各个历史时期困扰民族地区社会发展的突出问题。

百余年来，中国共产党致力于践行历史性解决国内绝对贫困问题的使命任务、打赢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收官之战，正是对“在民族工作中如何赢得人心”所作的生动诠释和智慧解答。毕竟“当人们还不能使自己的吃喝住穿在质和量方面得到充分保证的时候，人们就根本不能获得解放”[ 2 3]，在物质基本条件得以满足之际，就要及时“满足人民过上美好生活的新期待，必须提供丰富的精神食粮”[ 1] 3 6。建构和巩固中华民族文化主体性，正是对“在民族工作中如何赢得人心”接续展开的生动诠释和智慧解答。有了文化主体性，中华民族就有了文化自觉、坚定文化自信自强的根本依托，中华民族的文化自立自信自强正是推动社会主义文化繁荣发展、文化强国建设的坚实基础。在建构和巩固中华民族文化主体性的进程中，必须着力缓解各民族间事实上的精神生活发展不充分不平衡问题，接续共创中华民族绵长福祉、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不断增强“中华民族”对各民族成员的凝聚力，着力提升各民族的归属意识、凝聚意识与团结意识，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注入强大的文化认同力量。

2 .不断促进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相协调，凸显国家发展特色

“消除贫困、改善民生、逐步实现共同富裕，是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是我们党的重要使命”[ 2 4]，更承载着一代代中国共产党人“以人民为中心”的执政追求。纵观百余年历史，中国共产党始终围绕这一重要使命带领全国各族人民进行艰苦卓绝的奋斗，循序渐进布局，将逐步实现共同富裕的长期性目标划分为若干个阶段性目标，实现了目标划分的阶段性与连续性的科学统一。中国共产党提出建构和巩固中华民族文化主体性，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为中国式现代化赋能加力，促进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协调发展。中国式现代化既是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协调的现代化，又是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中国式现代化致力于实现的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尤为注重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协调发展。邓小平曾指出：共同富裕“将来总有一天要成为中心课题”[ 1 2] 3 6 4，“在本世纪末达到小康水平的时候，就要突出地提出和解决这个问题”[ 1 2] 3 7 4。伴随绝对贫困问题的历史性解决及小康社会的全面建成，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正式把“扎实推动共同富裕”提上具体议程，发出到2 0 3 5年“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取得更为明显的实质性进展”的时代强音，并强调“共同富裕是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是人民群众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都富裕”[ 1 9] 1 4 2。

受特定历史和条件的影响，人们对“共同富裕”概念的理解往往聚焦于物质生活共同富裕这一层面，有关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理论表述却鲜被提及。这种理解语境下的“做大蛋糕”和“分好蛋糕”，分别指向创造物质财富的效率问题和分配物质财富的公平问题。“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同“以人民为中心”并不是矛盾的，而是映射效率与公平问题的辩证统一体，分别具有不同的发展指向。尽管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提出相对较晚，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忽视精神文明建设的必要性和重要性。改革开放伊始，中国共产党就提出了精神文明的理论命题，确立了“两个文明”建设的现代化格局，这相对于“四个现代化”概念是一个重大突破。如果简单地把精神文明看作物质文明的附属品和派生物，认为只要物质生活发展起来了社会的精神文明程度自然而然地就会相应地提高，这是不符合现代化规律的。精神文明建设既有自身的相对独立性，也为物质文明建设提供精神动力和智力支持。因此，中国共产党在开辟和坚持中国式现代化时，特别注重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协调发展的问题，并逐渐将其明确为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特征之一。

不能简单地把物质文明建设与物质生活共同富裕、精神文明建设与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等同起来，更不能简单地把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协调发展等同于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协调发展。物质文明建设和精神文明建设侧重于指向“做大蛋糕”这个创造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效率问题，促进人民群众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共同富裕倾向于指向“分好蛋糕”这个分配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公平问题。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协调发展，强调的是既要做大物质财富又要把精神财富做大到与之相适应的程度；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协调发展，是对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协调发展的呼应，同时又着眼于在物质富足和精神富有的总量基础上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中国共产党将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确定为中国式现代化的一项中国特色，并将其明确为中国式现代化的一项本质要求，为“扎实推动共同富裕”提供了有力的理论和方法指导。这正是“以中国式现代化扎实推进全体人民共同富裕”这一话语表达出场的逻辑缘由。中国式现代化所强调的协调发展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究竟是一种什么文明？中国共产党从“两个结合”视角给出了回答，即中华文明的现代形态，亦即人类文明新形态。中华文明的现代形态自然是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协调的现代文明、追求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文明。建构和巩固中华民族文化主体性，必然会促使中华民族在文化自立自信基础上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弘扬革命文化和发展社会主义先进文化，不断做大精神财富的总量，实现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协调发展，从而进一步促进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协调发展。

3 .不断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提升国家治理效能

如果说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为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提供民族团结的根基保障，那么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亦需要与之要求相适应的手段与途径。“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正是对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所需手段与途径的高度凝练。它的核心要义并不在于单纯地强调其是继我国社会主义“四个现代化”之后的“第五个现代化”，而在于强调其是把中国式现代化宏伟事业不断推向前进的战略部署进一步上升到制度层面的现代化，旨在使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及其体系更加成熟更加定型，并通过增强治理主体的制度执行能力来提升国家治理的总体效能。“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同“完善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之间是有机的内在统一体，不能顾此失彼、有所偏颇，二者共同指向“提升国家治理效能”。这正是中国共产党以“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为主题来研究制定若干重大问题之决定的原因所在。中国共产党把二者有机统一起来且作为新时代中国式现代化战略安排的目标考量之一，是有其理论依据和历史参照的。

从理论依据看，这是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相适应的逻辑使然，也是现代化理论尤其是经典现代化理论的内在要求；从历史参照看，这是对近代现代化“器物—制度—文化”三部曲的又一次思想提升。之所以用“又一次”，是因为在改革开放初期中国共产党就已经充分认识到社会主义“四个现代化”并非物质文明取向的一维现代化，并确立起社会主义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相统一的现代化建设理论框架。随着社会主义政治文明理论命题的提出，该理论框架实现了由“两个文明”向“三大文明”的拓展。中国共产党又相继将社会主义和谐社会与生态文明两大理论要素统筹纳入现代化建设理论框架，形成了中国式现代化建设“五位一体”的理论框架。“五位一体”的理论框架，相较于近代现代化“器物—制度—文化”的三部曲，既有发展逻辑上的异曲同工之妙，又有发展时序和属性上的质的提升。“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则是在“五位一体”理论框架基础上的再提升，强调把制度现代化问题提上中国式现代化建设的重要议程，推动“五位一体”理论框架的贯彻落实，构成了这一理论框架的新的支撑点。

构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体系既要立足整体、统筹兼顾，又要突出重点、着力推进，做到“点”“面”有机结合，体现马克思主义“两点论”与“重点论”相统一的辩证思维方法。这个“点”实质上就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制度。在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体系的“四梁八柱”首次确立，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根本制度、基本制度、重要制度，其中包括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制度、人民代表大会制度、坚持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指导地位等在内的根本制度所涉及的都是政治制度，构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根本政治制度。中国共产党重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制度、文化制度、社会制度、生态文明制度等制度的完善和发展工作，在稳步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向前发展中始终重视“点”与“面”的良性互动，进一步完善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体系，并通过制度执行力的增强，更好地把制度优势转化为国家治理效能。从结果看，建构和巩固中华民族文化主体性，必然会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推进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建设，从而赋予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以深厚底蕴。这种深厚底蕴既能在完善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体系上展示出来，这是因为“我国今天的国家治理体系，是在我国历史传承、文化传统、经济社会发展的基础上长期发展、渐进改进、内生性演化的结果”[ 2] 1 0 5；又能为不断提升治理主体的制度执行能力注入强大精神力量，二者共同作用于国家治理效能的高质量提升。

三、建构和巩固中华民族文化主体性的世界意蕴

从人类文明发展视角，中国共产党在开辟中国式现代化建设模式的基础上，不仅拆穿了“现代化=西方化”的“历史假象”，还成功创造了人类文明新形态。这意味着现代文明并非西方文明的专属代名词，西方文明也并非优越于同时代的其他人类文明形态。经由中国式现代化所创造的人类文明新形态，同包括西方文明在内的其他文明一样，都是人类创造的文明成果，彼此之间并无优劣高下之别。习近平总书记鲜明提出“文化主体性”的重大命题，既可以进一步回答中国式现代化所创造的人类文明新形态究竟有何种具象性的文化内核，又可以进一步拓宽破除西方文明优越论、保持精神上的独立自主的路径选择。

1 .进一步回答中国式现代化所创造的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具象性文化内核

纵观人类文明发展的整个历史进程可以发现，其呈现出由低级阶段向高级阶段、由落后向先进、由野蛮向文明不断拓展演变的基本规律，其核心是通过变革生产方式推动人类社会从野蛮形态迈入原始文明形态、再到农业文明形态以及现代文明形态乃至更高层次的文明形态的历史变迁过程。在整个人类文明发展历史进程中，无论何种人类文明形态，在结构要素组成上都包括经济、政治、文化以及社会等要素。毕竟人类文明要发展，解决人类自身的生存问题是前提和基础，这就要求人类必须率先从事物质生产活动。在这一过程中，人与人之间就会“发生一定的、必然的、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关系，即同他们的物质生产力的一定发展阶段相适合的生产关系……物质生活的生产方式制约着整个社会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过程”[ 2 5]；社会、政治及精神等方面的生活“又都互相作用并对经济基础发生作用”[ 2 6]。但这并不意味着世界各国人民通往现代文明社会的道路及其形态是千篇一律或归于一尊的。不同的社会历史条件、意识形态属性以及政党领导力量，往往决定了世界各国人民通往现代文明社会的道路选择及其价值立场的不同。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我们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推动物质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社会文明、生态文明协调发展，创造了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创造了人类文明新形态。”[ 1] 4 8 3中国式现代化是一种全新的人类文明形态，深深植根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这表明中国在现代化进程中创造了人类文明新形态，其文明形态之“新”也就自然集中体现在中国式现代化上。而要扎实推进中国式现代化，不断创造和发展人类文明新形态，就必须坚定中华民族的文化自立自信自强。“一个抛弃了或者背叛了自己历史文化的民族，不仅不可能发展起来，而且很可能上演一幕幕历史悲剧。”[ 1 4] 5 3 6因此，在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强国建设、民族复兴伟业的新征程上，高度重视并切实做好建构和巩固中华民族文化主体性问题就显得尤为重要。建构和巩固中华民族文化主体性并不排斥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而是依赖于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指导。建构和巩固中华民族文化主体性，亦需要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进行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赋予中华民族文化主体性以新的生命力，其中的理论底气就是切实掌握并自觉运用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和方法论。“第二个结合”命题的提出，旨在造就一个“有机统一的新的文化生命体……让马克思主义成为中国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成为现代的，让经由‘结合’而形成的新文化成为中国式现代化的文化形态”[ 2 7]。

既然要造就一个有机统一的新的文化生命体，那么其必然会赋予中华文明以新的生命，让建立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基础上的中华传统文明成为现代文明，让经由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而形成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明成为人类文明新形态。这进一步彰显了中华文明所具有的创新性的突出特质，构成中华文明延绵不断的重要原因之一。中华文明的延绵不断又成为支撑中华民族在文化上自立自信自强的底气。当然，中华文明的延绵不断并不意味着其能够一直居于世界领先水平，中华民族曾面临文明落后与文明蒙尘的双重困境。中华民族实现“站起来”的历史进程，就是深刻反映中华文明彻底摆脱文明蒙尘困境、实现民族独立的历史进程。摆脱文明蒙尘困境、实现民族独立本身就内含实现精神上的独立自主。中华民族逐步实现“富起来”并踏上“强起来”的历史进程充分说明，中华民族必须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上以文化主体性扎实推进中国式现代化，持续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进行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中华民族文化主体性才能得以建构并巩固起来，中华传统文明才能成为现代的且全新的文明形态。“文化主体性”重大命题的提出，进一步回答了中国所创造的人类文明新形态究竟有何种具象性的文化内核及其“新”在哪里的问题，即人类文明新形态实质上就是以文化主体性为文化内核的现代文明，而它在人类文明范围内的“新”不仅集中体现在中国式现代化之上，更彰显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之中。这表明文化主体性是世界各个文明都应具备的具象性文化内核。一个民族如果丧失了文化主体性，就无法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并创造出具有连续性的文明形态，实现本民族文明的现代转型更无从谈起。

2 .进一步拓宽破除西方文明优越论、保持精神上的独立自主的路径选择

人类文明因多样而交流，因交流而互鉴，因互鉴而发展。在同一历史进程中，扎根于人类实践活动所形成的人类文明必然具有多样性、平等性与包容性的发展特征。人类实践活动主体及方式的不同，决定了人类文明的多样性，也揭示了差异性是人类文明及其发展的一条客观规律。但人类文明的差异性并不代表各文明间具有优劣高下之别，人类文明中的每一种文明形态都凝聚了各类主体的非凡智慧，共同构成人类社会发展进步的标志和动力。从历时性视野来看，无论是人类文明整体还是各个文明形态，都呈现出这样一个基本规律，即由低级阶段向高级阶段、由落后向先进、由野蛮向文明不断拓展演变，这一演变取决于生产方式的变革而非人的主观意志。但是，我们不能把这个基本规律同人类文明的平等性混为一谈，因为二者比较的对象不同、反映的范畴不同。在世界的现实逻辑中，往往存在着极力鼓吹“西方文明优越论”的现象，充斥着资本主义文明是普世的和永恒的现代文明的声音。可以说，这是西方资本主义国家为了在世界范围内将资本主义文明定于一尊、实现世界霸权而刻意编造的强势意识形态话语。

西方资本主义国家之所以有这样的错误认知，缘于其自身的历史文化基因。西方的历史是在宗教狂热和财富追求二者相交织的状态中发展的，其历史进程几乎始终伴随着战争与冲突。这样的历史特性塑造了西方文明并赋予其独特的文明观，“冲突”是西方文明观的核心要素。鉴于基督教在西方世界的地位及影响，“内部团结”或者说“一致对外”同样是西方文明观的重要构成要素。但追求财富又一直是西方文明发展的重要推动力，特别是伴随新教伦理中财富追求正当性思想的产生，“私利和贪欲”成为推动西方文明前进的飞轮。[ 2 8] “内部团结”同“私利和贪欲”之间的合力和张力引发了一种独特的历史现象：“内部战争”频发与一致“对外战争”相互交织。通过对内发动圈地运动和对外发动殖民扩张与掠夺，英国率先完成了资本原始积累并开启工业革命。人类社会由此开始向工业文明时代迈进，同时造成了资本主义发展道路等同于现代化发展道路的“历史假象”。待完成第一次现代化浪潮，西方世界就借用现代化所创造的工业文明成果，对落后于工业文明的其他文明展开一次又一次的野蛮掠夺，并企图对其进行改造，这无疑催生了西方世界的“文明优越感”。在此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以资本主义现代化模式为唯一正确的现代化模式的论调甚嚣其上，资本主义所塑造的西方文明观不断推动以西方价值为评判标准的错误观念在全世界渗透，西方世界的“文明优越感”愈发膨胀。

面对西方文明的强势冲击，中国共产党带领中国人民始终坚定“走自己的路”，保持精神上的独立自主，勇于破除西方话语霸权，积极应对各种错误论调和话语陷阱，拆穿了“现代化=西方化”的“历史假象”，成功开创了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社会主义现代化构成了中国社会不断发展的叙事图景。中国式现代化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为鲜明底色，其现代化成果是社会主义性质的而非资本主义性质的，这是其区别于西方式现代化的根本所在。既然“现代化=西方化”的“历史假象”已被拆穿，那么在现代化发展基础上形成的现代文明也必然无优劣高下之别。经由中国式现代化创造的中华文明现代形态，同经由西方式现代化创造的西方文明一样，都是人类文明的现代形态，“西方文明优越论”自然也就是无稽之谈。“文化主体性”重大命题的提出，不仅进一步回答中国式现代化所创造的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具象性文化内核，还充分表明世界各民族只有拥有本民族的文化主体性，才能有效应对西方文明优越论的话语侵蚀，并在维护自身文化安全和文明交流互鉴基础上创造出本民族的现代文明，从而拓宽破除西方文明优越论、保持精神上的独立自主的路径选择。

综上可知，无论是在中华民族发展史上、当代中国的发展进程中，抑或在世界发展史上，建构和巩固中华民族文化主体性都具有重大的现实意蕴和深远的历史意蕴，概括起来就是政党意蕴、国家意蕴与世界意蕴三者的有机统一。当代中国的发展实践表明，建构和巩固中华民族文化主体性的进程，就是与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推进中国式现代化、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同频共振的伟大历程，也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光辉历程。这表明，建构和巩固中华民族文化主体性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推进中国式现代化、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彼此之间不可偏废、不能割裂，共同指向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展望未来，在中国共产党的坚强领导下，随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中国式现代化、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不断推进与拓展，建构和巩固中华民族文化主体性必然得到有力推进，中华文明必将重焕荣光，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必定胜利实现，人类文明必将更加绚丽多彩、更加开放包容。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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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1] 薄一波.就毛泽东的探索和邓小平的业绩薄一波答中央文献研究室问[ J].党的文献， 1 9 9 5（ 1）： 3 -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