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业自主调整背后高校发展的痛点与改革路径
2024-12-03王瑜
【摘要】我国高校实现了专业自主调整之后,呈现出一系列问题,也暴露出外部需求与内部需求脱节、教师需求与学生需求矛盾等学校发展中的痛点,其背后隐藏着政治逻辑、市场逻辑与学术逻辑之间的错位,无法形成合力的矛盾症结。因此,要完善高校专业自主调整的良性动态机制,就必须形成政府力量、市场力量与学术力量之间的合力,增强政策引导规范,加强市场前瞻调节,强化高校自主发展能力。同时,也需要社会力量的适当参与和正面影响的发挥。
【关键词】高校专业;自主调整;政治;市场;学术
【中图分类号】G647【文章编号】1003-8418(2024)12-0080-06
【文献标识码】A"【DOI】10.13236/j.cnki.jshe.2024.12.011
【作者简介】王瑜(1981—),女,江苏镇江人,江苏科技大学党委组织部副研究员、博士。
2023年,教育部等五部门印发了《普通高等教育学科专业设置调整优化改革方案》,从改进高校学科专业设置、调整和建设工作,强化省级学科专业建设统筹管理,优化学科专业国家宏观调控机制三个层面部署具体的改革举措[1]。高校专业的优化调整是提高人才培养质量、提升高校社会服务能力的前提,而且需要高校与国家、社会、行业产业等层面形成合力,才能真正使该项工作落实。然而,随着专业设置调整自主权的下放,当下高校专业的调整改革与国家集中调整时期相比,无论是调整改革的规模、力度,还是全局视角下的内在逻辑性、合理性都差距甚大。高校专业的定位发展之于国家、社会发展需求的反应滞后,部分专业的调整也限制了学生的培养质量与就业发展。因此,本文通过历史视角与现实视角的比较,深度挖掘我国高校当下专业调整中存在的问题及其症结,并进一步寻求实施改革的路径。
一、我国高校专业调整历史与现状
我国高校的专业调整经历了由政府主导的被动调整阶段到由政府引导、市场调节、高校自主的主动调整阶段。随着高校角色的转换,专业调整也呈现出新的发展趋势与问题。
1.历史上的宏观调控
我国专业的概念是从苏联引入,在20世纪50年代院系调整中才逐步推行,根据国家建设需要进行设置,成为高校招生的基础。这也意味着,前期专业建设是政府宏观调控的行为,政治逻辑主导其产生及初期发展。在这种自上而下的宏观调控机制之下,我国高校的专业开始模仿苏联模式,走上专才培养道路,以培养高级专门人才作为目标,专业划分极尽细致,在特定历史时期满足了国家建设发展的需要,却也逐渐暴露出人才培养口径窄化的弊端,人才的适应力与可持续发展能力弱化等问题日益显现。因此,20世纪90年代初,高等教育改革纠正了专业培养口径过窄的问题,开始强化专业的交叉、渗透。这次改革调整可以视为改革开放以后在政治逻辑的基础上,加入了市场逻辑的因素,通过宏观调控的手段使专业的设置与调整遵循社会发展与市场需求。而且与这次调整同步开展的高校管理体制改革,改变了多数高校的隶属关系,也释放了增加高校自主权的信号,为高校进行专业自主调整奠定了基础。
从新中国成立以来两次国家宏观调控层面的专业调整来看,我国高校的专业发展经历了从专业化、窄口径到市场化、宽口径的发展过程。从调整过程中,我们也能发现其存在的弊端。一方面,“一刀切”的调整方式,忽视了高校专业发展的底层逻辑。高校专业的调整变化除了受到政治决策影响,要适应社会发展、市场需求之外,高校知识生产、学术发展的原始驱动力在宏观调控式的调整中理应得到重视。20世纪50年代,专门学院的涌现、综合性大学的拆分,阻碍了知识生产、学术发展的融合、交叉;20世纪90年代初,高校的合并、升格,又分散了专业建设的资源,弱化了专业发展特色。另一方面,专业调整的宏观导向,使得高校对于专业的自主调整能力下降,高校形成专业建设与调整的路径依赖,过分依赖于国家导向、市场导向,习惯于模仿参照大多数的选择,而逐步丧失了自主研判布局和优化调整的能力。
2.现实中的自主调整
从近十年(2014年—2022年)我国高校新增本科专业与撤销专业的数量比较来看,新增专业的数量基本趋于稳定,而撤销专业呈现逐年递增的状态,两者的比例也由十年前的25.09∶1缩小到1.96∶1(见表1)。近十年国家普通高等学校本科专业目录新增277个。政府从直接的统一部署高校专业调整,转变为间接地政策制度指引与总量调节,严格控制新增专业的同时,引导高校重点围绕社会需求、就业率、办学条件等,加强专业淘汰与改造力度。
2021年习近平总书记在考察清华大学时指出,“要用好学科交叉融合的‘催化剂’,加强基础学科培养能力,打破学科专业壁垒,对现有学科专业体系进行调整升级,瞄准科技前沿和关键领域,推进新工科、新医科、新农科、新文科建设,加快培养紧缺人才”。“四新”的导向,在专业目录的调整中也体现得较为明显,2017年开始,“新工科”逐步出现在专业目录中。
随着国际化、信息化、数字化、智能化的发展,与之相关的专业成为近些年高校专业增设的主流方向。从具体的新增专业来看,数据科学与大数据技术、人工智能、机器人工程等成为最大增设热门。理工科专业多与前沿技术发展相关联,文科专业则更加贴近社会治理和发展需要,从传统的语言类、艺术类转向家庭教育、乡村治理等新兴专业。与此同时,不适应社会发展需要、就业情况不佳或者培养投入过高的专业被撤销,且逐步呈现递增的情况。近十年来,撤销的热门专业,主要集中在服装与服饰设计、教育技术学、公共事业管理、信息管理与信息系统等专业。
从专业的调整变化中可以发现,在政府政策制度的间接指引下,高校开始逐步有意识地根据市场需求、社会发展需要动态调节学校专业,从开始热衷于一味地新增专业,发展为主动停招、撤销和改造部分专业。高校专业的调整发展更具灵活性、多样性和适配性,但也暴露出三方面问题。
第一,高校专业调整跟随、扎堆,专业同质化发展问题凸显。以数据科学与大数据技术为例,2015年北京大学、对外经济贸易大学、中南大学三所“双一流”高校率先新增了该专业,2017年该专业出现了“井喷”,同一年就有249所高校增设,也成为近十年来高校增设最多的专业。跟随一流高校的专业建设步伐,追求专业热度,同时也造成了专业增设的扎堆现象。同样,专业撤销也出现跟随及扎堆,例如近几年信息管理与信息系统、公共事业管理等就成了被撤销的热门专业,地方政府发布的专业需求分析、专业调整方案及专业预警等文件,也成为地方高校在进行专业调整过程中的依据和“风向标”。
第二,专业调整变化过分依赖市场因素,但高校专业调整仍旧滞后。新专业的出现以及频繁增设,与社会发展、市场需求之间呈正相关。21世纪初,随着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与国际化相关的国际经济与贸易、翻译等专业成为增设热点;网络化的发展致使电子商务、物联网工程等专业热度显现;数字化的发展又令数字媒体艺术、数据科学与大数据等成为热门专业;近两年人工智能技术的兴起,人工智能、智能制造等专业的热度持续走高。相反,市场需求度不高的、就业需求不强烈的专业就成为撤销的重点。专业调整与社会发展需求虽然呈现出一定的相关性,但专业调整变化与经济社会发展及产业结构演进相比,却表现出明显的滞后性。例如,在传统制造业向智能制造转型的背景之下,有学者对某省的专业布点进行梳理统计后发现,电子信息科学类的占比最低,无法匹配新兴产业的发展需求[2]。市场调节的滞后效应是导致专业调整滞后现象存在的根源。专业调整背后往往也隐藏着学术发展逻辑与市场发展逻辑的博弈,而市场逻辑往往占据上风。
第三,专业调整趋势差异明显,不同类型专业发展不平衡。应用科学类专业的发展趋势要明显优于纯科学类专业。从专业新增的数量变化来看,2018年开始新增的工学专业数量要远远多于文学专业,之前两者的新增数量旗鼓相当。从当下的发展趋势来看,应用科学类专业从国家需求、社会地位、资源获取、学生认可度等方面都占据了绝对优势,而纯科学类专业则陷入发展的弱势境地,专业在调整中被区别对待,不同类型专业之间的发展不平衡现象加剧。
二、专业自主调整问题背后高校
发展的痛点及其症结
随着高校专业调整自主权的下移,高校可以根据自身的发展基础与特色来规划和调整专业发展的定位与方向,但事实上,由于受到政府力量与市场力量的影响,高校专业调整方面的学术理性和定力并没有得到充分的彰显。专业调整中暴露出的诸多问题,折射出高校发展中的痛点,而其背后隐藏的则是政府逻辑、市场逻辑和学术逻辑无法统一、形成合力,无法共同助力高校专业自主调整机制的良性运行。
1.内部需求与外部需求脱节
高校专业自主调整过程中的一大痛点就是高校的内部需求与外部需求不协调,首先反映为学校自身的专业发展需求与行业产业发展需求不协调。伯顿·克拉克从高校专业与行业产业的协调关系角度,提出专业结构与行业产业就业结构相适应却不相协调的“低水平发展陷阱”概念[3]。这一概念很好地诠释了目前我国高校专业调整中学校的内部需求与外部需求不协调的现状。学校专业调整的内部发展需求与外部需求脱节的背后,隐藏着四对主要矛盾。一是高校高水平发展与外部发展需求不一致。当下,高校因受到各类评价指标和一流综合性大学发展导向的影响,片面地将专业规模扩张与高水平发展关联起来,一味追求专业的大而全,在尚不具备办学条件的情况下盲目跟风增设新专业,导致专业内涵建设质量不高,无法满足教育强国建设需要,以及地域、行业等外部发展需求。二是“四新”专业发展与外部发展需求不匹配。2018年国家发布《教育部关于加快建设高水平本科教育全面提高人才培养能力的意见》等文件,全面部署和推进“四新”专业建设工作。“四新”专业建设强调专业的交叉与融合,而多数高校“四新”专业的增设缺乏整体统筹与深入调研,同样在不具备办学条件的情况下,通过“拼盘”的方式强行申报,导致培养质量低下。甚至有些高校盲目重视“四新”专业的新增而忽略传统专业的发展,分散了专业发展资源,使学校的专业建设陷入恶性循环之中。三是专业同质化发展无法满足外部人才需求。一方面,高校追求规模扩张,追求专业种类的全面和与时俱进;另一方面,高校专业设置调整时不注重区域学校之间、内部学院之间的协同性,导致专业的扎堆增设、盲目模仿,带来某些专业人才培养规模过剩,造成人才供需不平衡和学生就业困难。四是学校内部专业调整优化需求与外部专业发展声誉需求之间的矛盾。一方面,一流专业建设阻碍学校专业的整体布局优化。各级各类的一流专业建设、认证等,在赋予专业相关“帽子”与资源的同时,反而束缚了学校对专业进行调整与优化的行动。某些带有“帽子”的专业实则与学校专业发展的整体布局与优化已不相适应,但鉴于其“帽子”与资源,学校在进行专业调整的过程中只能选择“绕行”。另一方面,专业发展的外部评价与专业的实际发展状况不相符。相关外部评价无法反映专业建设的真实情况,而多与学校综合实力挂钩;为巩固各级各类评价赋予专业的社会声誉,吸引更高质量的生源,误导学校专业建设片面追求与迎合评价体系的指标权重,高校的专业建设现状与外部评价状态相差甚远。
2.学生需求与教师需求矛盾
从个体层面来看,两个主体的利益出发点是一致的,都是出于对个人发展前景的诉求,却导致两者对于专业调整与发展的需求的不一致。学生对于专业的选择多与就业前景挂钩,因此新兴专业多数受到学生欢迎;教师则鉴于知识更新滞后、专业发展延续性等,会不同程度地抵制专业调整。从组织层面来看,学生的组织多以班级、专业为单位,而教师的组织则多以院系为单位。班级氛围、专业教育等因素会影响学生的专业认知与归属感,导致其转专业等行为的发生,进而间接影响专业的生存与发展;院系、专业的定位与地位等对教师群体的专业发展认知产生影响,其中也穿插着个体需求与组织需求不一致的矛盾,进而直接或间接地影响着专业的调整与发展走向。从外部影响层面来看,家长引导、社会舆论与评价等外在因素影响着学生对于专业的选择与喜好,同时各类评价机制、政策引导与社会需求等也影响着教师对于专业变化与发展的诉求与判断。由于影响因素不同、影响机理不一,导致学生与教师群体对于专业的调整与发展需求无法做到同步,两者对于专业调整与发展所持的态度也不相同,甚至截然相反。
3.政治逻辑、市场逻辑与学术逻辑错位
布鲁贝克指出高等教育哲学政治论与认识论之间的矛盾在于认识论想要摆脱价值影响,而政治论则必须考虑价值问题,“现实主义的认识论必须用实用主义的认识论作补充”,才能使政治论与认识论之间得到有效的和谐[4]。高等教育的发展需要追求高深学问的知识发展导向与服务国家发展的应用导向相结合。伯顿·克拉克构建了“三角协调”的经典模型,其中政府力量是指国家的规制行为,市场力量是指市场调控,而学术力量则代表高校的学术自治。三种力量形成三角分布格局,三者之间的博弈、整合,影响着大学治理的模式[5],同样也影响着高校专业的调整与发展。高校专业自主调整背后内部需求与外部需求脱节、学生需求与教师需求矛盾等诸多痛点的形成,其症结就在于政府、市场与学术三种力量之间的博弈。同样,当下高校专业设置与人才培养不能真正满足国家发展需要,是因为政府的相关部署没有落地落实;高校专业调整中出现的盲目跟风、同质发展、调整滞后、区别对待等问题,也是市场调节失灵和忽视学校自身学术力量的结果。诸多问题背后的症结也同样源于政治逻辑、市场逻辑与学术逻辑之间的矛盾。
高等教育结构与产业结构显现出不协调,根本原因在于高校不可能完全遵循市场化的运行规律[6]。任何一种逻辑独自占上风,其中一种逻辑缺位,或是三种逻辑的关系不协调都会在高校的专业发展与调整过程中形成一系列矛盾问题。行政过度干预会导致专业调整缺乏灵活性和差异性;市场调节失灵会导致专业调整出现盲目性、滞后性和差异性;而学术自治的缺位则会导致专业调整出现工具化和泡沫化[7]。具体来看,会形成三种矛盾格局。一是政府力量过于强势。强调政府导向,一味迎合国家战略需求,导致高校专业发展由学术驱动的自主调整能力较弱,忽视自身发展定位与发展基础,盲目开设相关专业,却缺乏相应的教学条件与人才培养能力。二是过分强调市场调节力量。高校在对接与满足地域经济与行业产业发展需求的同时,很容易过度依赖市场调节的力量,出现专业跟风申报与扎堆撤销现象,导致人才培养“供大于求”,以及专业调整滞后、专业发展差异大等问题。三是学术力量专断独行。专业的发展调整中若一味以学术力量为主导,而弱化其他两种力量,则会出现专业发展停滞不前、故步自封,人才培养与社会经济发展脱节等问题。特别值得我们注意的是,在三种逻辑之中,学术逻辑作为底层逻辑,对于高校专业自主调整的意义重大。我国高校在经历了新中国成立以来两次大规模的专业调整之后,在专业发展与调整方面形成了强烈的政策依赖与路径依赖。虽然专业调整自主权下放,但多数高校的自主发展与调节能力并没有形成。学术力量的缺位,带来的是高校专业调整中以政治与市场力量为主导的应用逻辑导向突出,而学术力量则趋于失语状态。
三、高校专业自主调整的改革路径
为获得发展的源头与动力,高校专业发展必须要与国家、区域发展紧密联系,这是学科专业发展的普适规律[8]。政治逻辑、市场逻辑及学术逻辑的统一,政治力量、市场力量、学术力量以及社会力量的协同,才能形成高校专业自主调整的良性动态运行格局。
1.借助制度同形效应,发挥政治力量的引导与规范作用
高校专业的动态优化调整是高校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基础。在我国高校的发展历程中,举国体制的优势发挥着重要作用。历史中由政府主导的大规模专业调整,虽然暴露出诸多问题,但也显现出优势。制度同形中的强制效应在整个调整过程之中起到了重要作用[9]。制度同形虽然会导致专业发展的同质化倾向,但历史也证明其存在协同、高效等优点。如果能有效利用制度同形现象中的有利部分,同时规避其可能产生的风险,那么对于高校专业自主调整能力的规范与提升将具有很大的助力作用。2001年教育部出台的《关于做好普通高等学校本科学科专业结构调整工作的若干原则性意见》要求进一步扩大高校学科专业设置自主权[10]。从社会层面来看,政府通过引导高校专业动态调整来推进国家战略的实施,应对新出现的社会热点焦点问题,推动地域、城乡均衡发展,增强人才竞争力、缓解就业压力等;从经济层面来看,是为了促进社会经济发展与行业产业转型升级;从教育层面来看,是为了不断优化学科专业布局,推动高等教育的高质量发展。具体到高校层面,要强化高校高质量发展的自主意识,实现学科专业交叉融合,以及优化各类教育教学资源提升人才培养质量等各项能力。国家政府的角色从高校专业调整的主导者转变为引导者,其领导方式从强制执行转变为规范引导,此时制度同形变迁中强制效应为主导,也变为强制效应与规范效应相结合。因此,要充分发挥规范效应进行有效引导,利用强制效应强化底线思维,规避模仿效应的负面影响,进一步加强宏观调控、信息服务和专业监管与评估,完善相关政策制定及其配套,引导和规范高校进行自主、有序的专业动态优化与调整。
2.减弱调节滞后效应,加强市场力量的前瞻与协同作用
我国的学科专业结构分布不均衡,与第二产业关联性强的工科占比最大,属于“偏正型”结构[11]。然而市场需求的调节反应是具有一定滞后性的,也就导致高校的专业调整呈现出滞后性。单方面依赖市场对于高校专业调整的调节作用,暴露出的矛盾与问题明显。因此,要强化市场力量的前瞻性研判,以及高校自身对于市场发展趋势和人才需求的前瞻性分析,将单一市场调节的滞后效应降到最低。同时,注重市场调节作用发挥中政府力量与学术力量的协同,加强政府引导,建立健全市场与高校之间的供求互通机制和协同调整机制,共同推进高校专业自主调整的良性动态运行。
3.强化自主能力,激发学术力量的制衡与规划发展作用
高校专业自主能力的发展是其治理能力提升的重要显现,它建立在遵循知识发展规律,了解掌握国家、市场需求的基础之上,能有效制衡政治力量与市场力量的影响,合理规划专业发展的能力。不仅包含对于专业的布局调整,更加包含对于专业的内涵建设。一方面要实现专业的合理布局与发展。高校要从学术逻辑出发,立足于自身定位、特色、专业基础等,结合国家导向的政治逻辑、市场需求的市场逻辑的同时,有效规避两者带来的负面影响,自主进行专业的设计布局与优化调整。研究型大学可以更偏重于国家战略需求导向,注重专业布局的前瞻性和创造性;而应用型高校可以更加注重市场需求,满足区域地方、行业产业的发展需求,进一步彰显自身的办学特色及专业发展特色。另一方面要更加关注专业数量变化背后内容实质的提升。一是要在专业的优化调整中,真正促进专业的交叉与融合。解决人文社科类交叉融合相对较少,理工学科下交叉学科工科理科化、支撑学科较为接近、课程拼凑等问题。二是要不断提升专业的人才培养质量。研究型高校需要传承和发展传统基础专业,探索开发与未来科技发展、社会需要密切关联的专业,人才培养上专注创新性研究人才培养;应用型高校注重在优势学科基础上的交叉融合,着力发展“四新”专业,更偏重于有实践应用能力的人才培养。
4.完善多元调整结构,发挥社会力量的积极参与和影响作用
随着知识生产模式的演进,出现了强调“多主体、多形态、多节点、多层次”四维结构模式,以及基于四重、五重螺旋创新设想的知识生产模式Ⅲ系统[12]。社会力量的参与有利于完善高校专业自主调整的运行结构,社会舆论与第三方评价在其中扮演着重要角色。网络自媒体时代,信息传播速度很快,由自媒体带动形成的对于高校专业的相关社会舆论,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公众对于高校专业选择的评判,以致影响高校专业的发展走向。第三方评价更是成为高校专业发展的“指挥棒”,成为学生、家长选择高校和专业的重要依据,也成为高校对专业进行监测评估的重要参考。规范社会舆论与第三方评价,并有效发挥社会力量的参与合力和正面影响,将助力形成高校专业自主调整与发展的良性动态运行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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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ngYu
Abstract:AfterChina'suniversitiesachievedtheirpowerofautonomousadjustmentofmajors,aseriesofproblemshaveemerged,revealingpainpointsinthedevelopmentofschoolssuchasthedisconnectionbetweenexternalandinternalneeds,andthecontradictionbetweenteachers'needsandstudents'needs.Behindthemliesthemismatchbetweenpoliticallogic,marketlogic,andacademiclogic,whichleadstoafailureinformingacohesiveforce.Therefore,inordertoimprovethebenigndynamicmechanismofautonomousadjustmentofmajorsinuniversities,itisnecessarytoformajointforcebetweengovernmentforces,marketforces,andacademicforces,enhancepolicyguidanceandnorms,reinforceforward-lookingmarketregulation,andstrengthentheindependentdevelopmentabilityofuniversities.Atthesametime,italsorequiresappropriateparticipationandpositiveinfluencefromsocialforces.
Keywords:universitymajor;autonomousadjustment;political;market;academic
(责任编辑沈广斌刘梦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