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砖”如何谱写大合作？
2024-11-26陈珂
10月22日至24日，金砖国家领导人第十六次会晤在俄罗斯鞑靼斯坦共和国首府喀山举行。喀山峰会有35个国家和地区以及6个国际组织代表团参会，会上发表了《金砖国家领导人第十六次会晤喀山宣言》（以下简称《喀山宣言》）。包含134条内容的《喀山宣言》探讨了一系列全球挑战，呼吁建立更加公平公正的国际秩序。
“与往届峰会相比，喀山峰会呈现出三点不同。”北京师范大学政府管理学院教授、金砖国家合作研究中心主任王磊在接受《中国报道》记者采访时说，第一，这是金砖国家实现历史性扩员后的首次峰会，对于“大金砖合作”的启动和实现稳定、可持续发展至关重要；第二，多个地区和全球热点问题当前正在发酵，本次峰会所处的国际环境更加复杂；第三，本次领导人会晤有着重要的使命和任务，即在务实领域达成更多的支撑起金砖国家合作的架构。
喀山峰会代表着“大金砖合作”时代的来临，会上提出的“金砖方案”将如何促进金砖国家机制建设，推动建立一个更加包容多元、平等共赢的国际体系，受到国际社会普遍关注。
“大金砖合作”启动
2006年，金砖国家外长举行首次会晤，开启了金砖国家合作序幕。2011年，最初由巴西、俄罗斯、印度、中国组成的金砖国家首次扩员，吸纳南非为成员国。此后直至2023年8月，金砖国家作出第二轮扩员的决定，并最终吸纳沙特、埃及、阿联酋、伊朗、埃塞俄比亚五国成为新成员。喀山峰会的召开意味着新成员国开始正式参与到金砖合作进程中来。
“今年是‘大金砖合作’正式启动的第一年，面临很多机遇，最明显的机遇在于‘大金砖合作’启动之后的规模效应。”王磊指出，扩员后的“大金砖”，人口占全球近一半、贸易占全球贸易五分之一、经济总量按购买力平价计算已经超七国集团，在世界原油出口中的占比更是从15%提高到36%。这种规模效应，为“大金砖”未来进一步拓展合作，提升全球影响力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大金砖合作”将如何影响全球经济格局？王磊向记者分析，作为一个稳健向好的新型多边合作机制，“大金砖合作”能够为全球经济真正克服后危机时代的分化动荡局面，实现稳健增长，注入更多的稳定性。同时，金砖国家在人工智能、数字经济等新兴领域的合作，有助于为新工业革命伙伴关系的建设以及进一步推动创新经济发展等探索新的发展路径，提供更多成功经验。
金砖仍在释放吸引力。普京今年9月表示，有34个国家希望“以某种形式”加入金砖合作机制。“不论是成立金砖国家新开发银行、建立金砖国家应急储备安排，还是在疫苗、农业、能源安全等领域的合作中，金砖国家都取得了非常多的共识，使得金砖合作能够惠及每一个成员国。同时，金砖合作真正践行多边主义原则，不同规模、不同发展阶段的国家都能够以平等的身份、公正的待遇参与全球治理重大事务的协调与沟通。”王磊表示，这是金砖合作对其他发展中国家具有吸引力的重要原因。
但分析认为，关于金砖扩员目前尚未建立起明确的章程规则和法律程序，扩员进程需趋于理智。因此，俄罗斯今年担任金砖国家轮值主席国后，俄罗斯外交部长拉夫罗夫6月25日在白俄罗斯访问时就曾公开表示，金砖国家已投票决定，暂时停止接纳新成员，并将重点放在整合最近加入的成员国上。
日前，俄罗斯金砖国家轮值主席国筹备和保障委员会专家委员会主席维多利亚·帕诺娃向媒体表示，本次喀山会晤具有全球意义，将详细讨论进一步加强金砖国家伙伴关系的前景，并达成一揽子协议，涉及政治和安全、经济和金融、文化和人道主义等合作方向。作为轮值主席国，俄罗斯将协助新成员国以最快、最顺利的方式融入金砖合作机制，同时也不能忽视来自30多个国家对金砖国家日益增长的兴趣。
据报道，此次喀山峰会上，金砖国家领导人很可能会讨论建立新的类别——“金砖国家伙伴国”，以满足金砖国家机制外其他国家的合作要求。
当地时间10月24日，普京就喀山峰会举行记者会并表示，一些参加最近两天金砖峰会活动的国家提交了全面参与金砖国家的申请，金砖国家已就伙伴国名单达成一致，将在这些国家同意接受伙伴国地位后进行公布。
跨境支付体系成为优先事项
喀山峰会以“加强多边主义，促进全球发展与安全”为主题，将为各国领导人讨论全球关键议题提供重要平台。
俄罗斯国际事务委员会学术主任安德烈·科尔图诺夫近日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喀山峰会是对金砖国家能否将合作提升至新水平的一次重要考验，今年各国在各层级为筹备事宜所举行的磋商、协商“强度空前”。“我们观察到，各方举办了大量部长级会议以及专家会议、媒体及民间社会活动等，讨论议题非常广泛。简而言之，金砖国家的新老成员国都完成了各自的‘家庭作业’，在喀山，它们需要致力于将已经完成的工作转化为包含明确承诺与时间表的具体计划。”
作为东道主，俄罗斯在此次金砖峰会上最想推进的主要议题是金砖国家跨境支付体系，这也是国际媒体关注的一大看点。
美西方主导的跨境支付体系以SWIFT（环球银行金融电信协会）+CHIPS（纽约清算所银行间支付系统）为核心，2022年乌克兰危机爆发后，美欧将俄部分银行从SWIFT系统中移除，这被视为制裁俄罗斯的“金融核弹”。在传统跨境支付的推进受阻之后，今年2月，俄罗斯提出了建立多边数字结算支付平台——“金砖之桥”（BRICS Bridge）。
普京在10月24日的“金砖+”领导人对话会上表示，下一波全球经济复苏正在世界大多数国家开始，有必要建立不受任何限制的替代性金融机制。他在峰会后的记者会上表示，金砖国家将加强银行间交流和金融领域合作，但没有建立SWIFT的替代系统，而是在使用现有的系统。
有分析认为，金砖国家通过建立自己的支付系统，将有效削弱西方单边制裁的威胁，进一步降低对美元的依赖性，这一去中心化的体系将防止任何参与者控制或限制其他国家的金融行动，确保所有成员国的经济主权得到保障。不过，支付机制是一个重要的软硬件基础设施，有大量的工作需要做，不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能够提出并推进这一体系，本身就是巨大的进步。
在王磊看来，俄罗斯作为轮值主席国有议题设置主导权，也有一定优势，但这不意味着其能统一所有金砖成员国的立场，尽管它们的利益偏好趋同，金砖国家跨境支付体系仍有很多问题需要磋商。
王磊同时肯定地指出，金砖国家把金融合作作为一个重要议题是一以贯之的，包括推动现行的国际金融体系，特别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的变革，增强自身在这两个全球主要多边机制里的影响力和地位，体现了金砖国家致力于推动国际金融体系更加公平公正，也反映了金砖国家日益提升的国际影响力。
据悉，除跨境支付体系问题外，喀山峰会还重点讨论了地区热点问题，并聚焦能源安全合作、应急储备安排合作、贸易、农业粮食安全、气候变化、人工智能和数字经济等议题。
分析认为，金砖创始国均为制造业大国和重要市场，当前的成员国涵盖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主要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在全球产业链、供应链、物流链中占据重要位置，具有重要国际政治和经济影响力。金砖国家在上述诸多议题涉及的领域内开展互惠合作，将对全球经济发展格局产生重要影响。
谈及对喀山峰会的成果预期，王磊向《中国报道》记者表示，很多创新性的提案值得关注，但最重要也是前提性的一点是，由于喀山峰会所处的国际环境过于复杂，甚至有来自现行国际体系主导国施加的压力，这加剧了今年金砖国家领导人会晤达成共识的难度。但在王磊看来，关键大国能够借助金砖平台发出声音，本身就体现了金砖合作的重要意义。
进一步深化“全球南方”合作
扩员后的金砖国家基本覆盖了“全球南方”的主要区域，金砖十国都是有区位代表性的“全球南方”国家。此次喀山峰会，无疑再次凸显了金砖合作机制与“全球南方”之间的天然联系。
近期，多家外媒发文指出，面对当前国际挑战，金砖国家峰会已成为“全球南方”国家的重要发声平台，对于推动世界多极化进程，重塑更公平的国际秩序具有重要作用。
巴基斯坦议会可持续发展目标秘书处全球发展倡议小组顾问沙基尔·拉迈对媒体表示，金砖国家是“全球南方”向外传递声音的可靠且有影响力的平台，“大金砖合作”顺应了时代与历史发展进程的需求。在国际体系中，发展中国家的话语权正在下降，因此它们希望打破束缚，寻求一个在应对全球事务时更加公平公正的体系。在这一背景下，发展中国家将金砖视为“机遇之光”。
《喀山宣言》表示：“欢迎全球南方国家对金砖国家的浓厚兴趣，我们赞同金砖伙伴国类别的模式。我们坚信，扩大金砖国家与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的伙伴关系，将进一步加强团结精神和真正的国际合作，造福所有人。”
“全球南方”占全球GDP的约40%，占世界人口的85%，在全球事务中的重要性正在上升。王磊向记者表示，通过“大金砖合作”，金砖国家可以加强同“全球南方”国家之间的交流，探讨共同发展的愿景，进一步巩固其在发展中国家阵营内部的影响力，促进发展中国家整体团结，推动全球治理体系朝着更加公平、公正、包容、可持续的方向进行改革与发展。
中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是“全球南方”阵营的当然成员。同时，作为金砖合作机制的创始成员国，中国提出“金砖精神”、发起新开发银行、提出“金砖+”模式，始终致力于金砖合作机制的发展与完善。本次喀山峰会，中国的声音与行动无疑受到国际舆论关注。
俄罗斯亚太地区研究中心主任谢尔盖·萨纳科耶夫认为，中国提出的一系列重要主张顺应历史发展潮流，契合金砖国家及其他“全球南方”国家共同发展需要。习近平主席出席此次金砖国家领导人会晤，将有利于进一步凝聚金砖国家合作共识，发出“全球南方”响亮声音。
据中国外交部发言人介绍，本次会晤中，习近平主席出席领导人小范围、大范围会议，“金砖+”领导人对话会等活动并发表重要讲话，同各国领导人就当前国际形势、金砖务实合作、金砖机制发展以及共同关心的重要问题深入交流。中方愿同各方一道努力，推动“大金砖合作”行稳致远，开启“全球南方”联合自强新纪元，共同促进世界和平与发展。
当地时间10月23日上午，习近平主席在出席金砖国家领导人小范围会议时指出，当前，世界百年变局加速演进，既有多极化的新局，也有“新冷战”的危局。金砖国家要把握历史机遇，展现历史主动，坚守开放包容、合作共赢的初心使命，顺应“全球南方”崛起大势，坚持求同存异，同心同德，进一步凝聚金砖国家共同价值，维护金砖国家共同利益，促进金砖国家联合自强，把金砖打造成促进“全球南方”团结合作的主要渠道、推动全球治理变革的先锋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