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琪桂梓:用老祖宗的乐器玩转摇滚
2024-11-19阿春
“中国人不蹦洋迪!云想衣裳花想容,墨镜三弦Rock and Roll……”在配着这段文字的视频中,一名女子身着汉服,戴着墨镜,手中抱着三弦,站在江西南昌一家茶馆二楼的窗前,弹奏着英文流行歌曲《Bad Guy》。“摇滚风”的演奏,传统技艺与流行文化的结合,让不少网友耳目一新。目前,这条视频已获赞500多万,而这名女子——非物质文化遗产(简称非遗)代表性项目音乐大三弦演奏技艺传承人褚琪桂梓也因此登上热搜,被人熟知。(大三弦是三弦的一种,褚琪桂梓演奏的是大三弦,后文简称“三弦”)
生活中,褚琪桂梓是一个有些内向和慢热的人。但每次戴上墨镜弹奏三弦时,她都会被激发出一种表演欲,仿佛自己站在舞台中央,将三弦演奏给更多人欣赏。
结缘民乐,走上专业道路
90后女生褚琪桂梓,出生于“曲艺之乡”天津,自小便对传统乐器感兴趣。读小学时,学校组织了一场以民乐为主的音乐会,让学生挑选心仪的乐器,她唯独被阮的声音所吸引,很想尝试学习。于是,7岁的褚琪桂梓从学习弹奏阮入手,开始与民乐结缘。每周,她都会上一次课,这一学就是几年。
小学毕业时,褚琪桂梓凭借艺术特长,考上天津市实验中学。学校有一个大型的民族管弦乐团,各个声部都由初高中的学生演奏。褚琪桂梓在其中负责阮的弹奏。
作为中国传统弹拨乐器,阮相较于琵琶,属于较为小众的一类,三弦更甚。弹奏三弦,想要准确找到某个音的位置,需要依靠耳朵的灵敏度,加上特别纯熟的手上技法。另外,三弦需要用指甲弹奏,这要求每个手指都有较高的灵活度和能动性。
彼时,学校乐团的指挥老师想拓展三弦声部,恰好褚琪桂梓师从天津音乐学院三弦、阮演奏家刘慧,乐团老师便希望褚琪桂梓转学三弦。于是,父母带着她找到刘慧,提出这一想法,但没有得到支持。褚琪桂梓是一名业余民乐爱好者,三弦的弹奏技法难度大,刘慧担心她练琴时间少,会中途放弃。但在褚琪桂梓和家人的“软磨硬泡”下,刘慧同意让她先试试。因为要兼顾学业和练琴,褚琪桂梓每周只能上一节几十分钟的一对一专业课,主要还是靠自己平时练习。
对于老师规定的学习内容,褚琪桂梓回家之后要花大量时间去研究和练习。有时候褚琪桂梓在家练一些片段,反复地弹,但怎么都弹不出老师所要求的样子,她会急得哭。一旁陪练的妈妈总是耐心劝导:“你还是学生,需要静下心来。练习的过程,欲速则不达,不要着急。”
学习三弦难度太大,与褚琪桂梓一同学习三弦的孩子纷纷弃学,而她在家人和老师的鼓励下坚持下来。虽然没有专业院校的学生练习时间长,但褚琪桂梓有民乐基础,而且悟性比较高。老师刘慧建议她走专业的音乐道路,并且给出合理规划。
高二这一年,褚琪桂梓开始准备专业考试,学习音乐的理论、听音、试唱等。一整年,她基本每天都是在学习各种音乐理论和练琴中度过的。弹三弦,因为要用指尖摁在琴弦上,指上数不清的凹痕见证着她的付出。
星光不负赶路人。2011年,褚琪桂梓以专业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天津音乐学院中国乐器演奏三弦专业,正式成为科班学生。
非遗传承人,从民乐老师跨界做主播
成为科班学生后,褚琪桂梓一如既往地刻苦,不敢有丝毫懈怠。大一即将结束时,因表现优异,褚琪桂梓获得“优秀大学生”称号。随之,迎来一次重要的汇报演出,那是她第一次登上正式舞台。她要用三弦演奏《话今昔》,练习独奏的同时,还要和老师排练钢琴伴奏曲目。为了这次演出,很长一段时间里,褚琪桂梓起早贪黑、废寝忘食。她说:“那次演出我很紧张,因为下面全是老师、同学,大家都在看我弹。一首曲子弹完,就像给我的演艺生涯拉开了帷幕,我真正踏上了三弦演奏的道路。”正式演出十分顺利,褚琪桂梓由此打响职业生涯第一枪。
从那之后,褚琪桂梓登台演出的机会越来越多,不仅在天津本地参加各种演出,还随天津音乐学院青年民族管弦乐团,在国家大剧院进行专场演出。2013年,她获得北京国际青少年音乐节金奖。
大学毕业后,褚琪桂梓希望让更多人了解这门乐器。她遵从内心,创立一所乐器培训机构,教授三弦。她招募了不同专业的老师,如教琵琶、古筝等科目的,班上学生有二三十人。但三弦是冷门,招来的学生很少,最惨时,甚至招不到人。没有课可上时,褚琪桂梓就帮助别的专业老师招一些学生,以维持培训机构的正常运营。没人愿意学习弹奏三弦,让她开始意识到,想让三弦走入大众视野,还需要走很长的路。
褚琪桂梓曾听古琴专业的同学说,他们的老师是非遗传承人,会参加很多非遗活动,让更多人了解古琴。2018年,褚琪桂梓在心底萌生了一个想法:三弦能不能也成为非遗项目?后来,在和其他非遗传承人聊天的时候,褚琪桂梓说出自己的想法。朋友们觉得可以尝试,于是,帮她联系了天津市河东区非遗办公室。负责人了解三弦后,认为可以申请,褚琪桂梓得知后非常开心,便着手准备相关材料。
褚琪桂梓说:“申请非遗项目有一个要求,即向上追溯,至少有百年传承。我正好是第四代,为此要准备很多资料,包括乐器的来源、分布、历史和演奏风格等。”非遗项目的审核非常严谨。递交材料,待专业领域的老师鉴定后,才能确定是否可以立项、是否能成为非遗传承人。所有资料收集完毕以后,还有一个面试:各种音乐类、体育类、食品类的非遗传承人都到一起,行业内的专家们会来评估鉴定,看能不能达到标准。当时,褚琪桂梓带上三弦到现场,从等待到面试结束大约花了半天时间。专业老师不仅让她演奏了曲目,还问了她很多专业性问题。
2022年,褚琪桂梓申请代表性传承人。过了近一年的时间,申请才顺利批复下来。音乐大三弦演奏技艺终于成为天津市河东区非遗项目,褚琪桂梓也成为该技艺的代表性传承人。
成为非遗传承人后,褚琪桂梓身上的责任更重了,她需要想更多办法让三弦真正得到传播。随着短视频的兴起,褚琪桂梓决定“进军”短视频平台。她开始在抖音上发布演奏三弦、阮的短视频。她早期发的视频,风格中规中矩,穿搭和曲目都是偏温婉、传统的。她觉得这比较符合大众对于传统乐器的想象。然而,这样的短视频风格没有带来多少流量,也就起不到宣传的效果。
经历了漫长的摸索期,直到2023年,褚琪桂梓偶然尝试用三弦演奏电影《银河护卫队》里的一首插曲。插曲音乐欢快,和三弦的音色意外相合,加上她天津人的身份,这条视频很快“出圈”,收获上万条好评。
传承、创新,让更多人认识三弦
意识到传统风格和现代风格的碰撞更能吸引网友关注。褚琪桂梓开始尝试不同风格的流行歌曲,造型上也愈发大胆,从只身穿汉服,到搭配墨镜和耳机,吸引了很多年轻人。视频里的她穿着汉服、戴着墨镜,在不同城市的地标性建筑下,演奏时下热门歌曲,深得网友喜爱。接着,褚琪桂梓开始尝试到全国各地进行直播,她有一个“带着三弦走全国”的计划,就是去各地比较有特色的景点演奏三弦。
褚琪桂梓不断挑战自我,尝试用更多方式进行创新。她的演奏既有传统三弦的韵味,又融入现代流行元素,在古老乐器与现代时空的对话交流中呈现出全新的风格。2024年8月4日,中央广播电视总台音乐频道精心策划并播出一期特别节目音乐公开课——《谈“弹”音乐班》,褚琪桂梓因用独特方式推广三弦文化而受邀参加。
接着,在9月17日的中秋之夜,在秦淮河畔充满历史韵味的老门东与巍峨壮观的明城墙下,一场特别的“阳台国潮电音快闪”音乐节目拉开帷幕。褚琪桂梓三弦的古韵、电音的潮流与城墙的厚重交融,让传统与现代的界限变得模糊。随着音乐逐渐推向高潮,数千名现场观众的热情被彻底点燃。
褚琪桂梓最近在短视频平台发布的短视频非常火,看直播的人也比较多,在线人数最高的一场,同时有两万人在她的直播间。流量大了,她平均每个月能收到两三万元的打赏。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正向激励,也让她把主播这项工作当作事业来做。
通过几年的努力耕耘,褚琪桂梓让传统乐器三弦进入更多人的视野,累计超过两千万的全平台播放量见证着大众的认可和赞誉。对于褚琪桂梓来说,被大家看到只是第一步。作为一名创作者,她感到自己肩上的责任越来越重。“现在的视频内容,也许有一天网友会看腻。我需要不断创作出更好的内容,更希望能创作出属于自己的音乐。”未来,褚琪桂梓将致力于发掘传统乐器的文化魅力,让三弦技艺更加年轻化、大众化。
编辑|龙轲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