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爱情的爱情牧歌
2024-11-07魏东亮
摘 要 小说《百合花》以女性独特的视角讲述了革命战争年代中纯洁而美好的故事,被誉为“没有爱情的爱情牧歌”。从三个方面进行深入解读:首先,探究作家创作《百合花》的时代背景及心理因素;其次,分析三名青年男女在交往过程中所展现的纯洁而美好的关系;最后,品味小说中真实可信且深入人心的人物形象。
关键词 爱情牧歌 心理因素 纯洁 真实
茹志鹃的《百合花》作为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的短篇小说杰作,在当代文学史上熠熠生辉,历久弥新。其艺术风格柔美隽永,以独特的视角审视战争,展现了人物间亲密和谐的关系,描写细腻入微,无论何种审美立场的读者都能从中获得深刻的感受。在众多当代战争文学作品中,它独树一帜,受到了郭沫若等文学大家的极力推崇。笔者曾将小说的主题意蕴理解为“歌颂军民骨肉深情”,但阅读了《我写〈百合花〉的经过》后,发现小说并非仅仅反映“军民关系”,更蕴含着值得深入体味的丰富内涵。下面从三个方面进行解读。
一、探究作家创作的心理因素
茹志鹃在《我写〈百合花〉的经过》中自述这是一篇“没有爱情的爱情牧歌”。为准确解读这一模糊表述,我们需追溯作家的创作背景。她创作此小说时,正值动乱时期,众多知识分子被错误地划为右派,遭受打压与批斗。社会氛围紧张,人际关系疏离,失去了往日的温馨与和谐。面对丈夫王啸平岌岌可危的生活处境,茹志鹃深感无力,求助无门,只能将内心的痛苦与思念深藏心底。夜晚,当孩子们安然入睡后,她常沉浸在对战时生活的回忆中,那些与战友们亲密无间的日子成为她心灵的慰藉。虽然战争残酷,让人难以长久相聚,但正是这些短暂的相聚,让人与o/scGe1B4cnGL72bsuJDhA==人之间建立了深厚的情谊。“有时仅仅几十分钟,几分钟,甚至只是匆匆一瞥,却足以让人心生肝胆相照、生死与共之感。”这些回忆给了她创作的灵感,促使她写下这首“没有爱情的爱情牧歌”。
茹志鹃十八岁便投身新四军,革命队伍成了她成长的港湾。对那段生活的回忆,实际上是对家园的怀念,这种情感自然而然地融入了她的创作之中。文学创作的思想动因往往复杂多样,对战友深情的怀念、对家庭困境的无奈以及对社会信任危机的忧虑,共同促成了她对同志情的追忆。她以回忆为媒介,弥补现实的缺憾,抚平内心的创伤,表达对人性美的向往与追求。因此,在《百合花》中,她刻意避开了战争的硝烟与残酷,而是用女性特有的温柔与细腻,描绘了战争背景下人与人之间纯真美好的情感,奏响了一曲关于人性美与人情美的赞歌。
二、探究纯洁亲密的人际关系
战友情、同志情是无比崇高的,而爱情则是从美好情感中发展出的一种特殊男女关系。作家在《我写〈百合花〉的经过》中提及,《百合花》中的人物并非真人真事,而是为了追求人际关系的至高境界,对亲身经历的生活素材进行了深度提炼与艺术加工,将人际关系提升至更加真诚、纯洁、温馨的新高度,并在同志关系中融入了强烈而甜蜜的爱情色彩。
小说围绕一男二女展开故事,讲述了憨厚纯朴的通讯员、美丽善良的新媳妇以及工作热情大胆的女文工团员之间的故事。他们年龄相仿,正值青春年华,对爱情充满好奇与美好憧憬。作家巧妙地将三个性格迥异的年轻人汇聚一堂,让他们之间产生了各种微妙而复杂的关系,并选取了其中充满柔情与诗意的一面进行细腻描绘。
从通讯员的视角看,在护送“我”的途中,他故意与“我”保持距离,却又不时流露出关心与体贴。到达目的地后,他本应迅速回队复命,却犹豫片刻后接受了“我”让他留下的邀请。这种超越同性友谊的行为,无疑是爱情萌芽的体现。回团部时,他节省午餐为“我”留下馒头,更是进一步证明了这一点。
从“我”的角度看,出发之初,“我”虽故作生气,实则撒娇任性,休息时更是不禁打听起他的家庭与婚姻状况。这已不仅仅是同志间的关心,而是对异性好感的直接表达。面对“我”的大胆,通讯员虽“不敢正眼”相看,但“我”却从心底爱上了这个憨厚的小同乡。年轻人交往中的微妙情感,很难不与朦胧的爱意相联系。
再看新媳妇与通讯员的关系,当通讯员第二次借被时,新媳妇以玩笑的方式回应,通讯员害羞地不敢直视。通讯员牺牲后,新媳妇的反应从震惊、心痛到赞叹,最终化为虔诚的擦拭与缝补,甚至不惜将唯一的嫁妆用于装殓他,这一切都体现了她内心深处的情感。
作家以女性特有的敏锐观察与细腻笔触,展现了三人之间复杂微妙的心理与情感纠葛。这种情感超越了简单的同志情谊,是亲密、纯洁且美好的,为小说增添了“没有爱情的爱情”的独特色彩。
三、体味真实可信的人物形象
作家在自述中明确表示,小说中的人物与事件均为虚构,通讯员的形象融合了夜行经验丰富的通讯员与具有女性美的战斗英雄两大原型,被重塑为羞涩且尚未涉足爱情的年轻战士。而新媳妇与文工团员则分别源自作家自身形象的裂变与再创造,是艺术加工下的典型形象。尽管小说中包含大量虚构成分,但其故事时间与场景却是真实的,许多感人场景依然历历在目。
作家凭借丰富的亲身经历,将当时感人至深的事实融入主要人物之中,使得人物形象更加饱满真实。这些鲜活的人物不仅让读者感受到了人性之美,更以一种浪漫的姿态诠释了“没有爱情的爱情”。
作家并未遵循当时的主流创作模式,刻意塑造“高、大、全”式的英雄形象,反而通过细腻的描写展现了人物的真实与接地气。如通讯员与异性交谈时的紧张与腼腆、行军途中的刻意保持距离、借被失败后的沮丧与恼怒等,都准确地把握了人物的年龄与性格特征。通讯员虽年轻稚嫩,却能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保护战友,这种勇敢与担当令人动容。
新媳妇的形象同样真实。面对通讯员借被时的迟疑并非出于自私,而是对心爱嫁妆的珍视。她在得知通讯员牺牲后所展现出的崇敬与悲痛更是令人泪目。作家通过神态、动作、语言等多方面的细腻刻画,将新媳妇纯洁高尚的人性美展现得淋漓尽致。
《百合花》的题材选择决定了一男二女之间不可能发展为具有婚姻关系的恋爱对象,但小说却通过描写他们之间的纯洁交往与深厚情谊,唱响了一曲战争年代革命同志间美好人际关系的“爱情牧歌”。这种“没有爱情的爱情”正是小说独特魅力的所在。
[作者通联:山东淄博市临淄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