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界三首
2024-11-06吴承冬
清晨秋蝉入古寺,率土之滨
天空中蚕丝如蛋白,
我们都被困在这光芒里。
鸟鸣轻飘,似与一位老友聊天。
无精打采的文献,
打消了我的鲜花与海浪。
她想起坠胎时的痛,
我的感受更类似得知绝症消息时的
小心翼翼。
寄生虫在火的波浪中摊开同情的双手。
泪水在远方的眼眶,
我们难道不配拥有未来?
这一天的光阴,当风成为了那粒果子,
“失明的燕子将回到影子的宫殿。”*1
车入高架,醒来时已是正午
车窗外倒退着蓝色,
灰色路面升起来,高德导航女提示音入画。
裹挟的泪水在阳光下多余,
类似的乐谱在心底升腾。
顽石点头*2,同意了尘世的幸福。
我顺着高架抚摸,当车窗外的世界静止。
盲人们正搭接无望的台阶,
词语逐字逐句失重,在这行星狡黠的地表。
我点燃火把深入洞穴,
周围背景虚化,特别是她的脸部。
弱化的情节加剧了幻灭的动力,
我还要继续去寻找她。
画家朋友与语文老师在街边争论,
香港问题美中关系,
结果是摘掉口罩端起酒杯。
没有人看见那堵墙正朝我们逼近。
我们所有人的影子都是漆黑,
掌纹折叠为命运速朽的风声。
像一本丢弃的诗集,
白夜,人民的身体开始弯曲。
他无法曲解昨夜睡梦,
无法指出逃脱者是菩萨还是幽灵。
孤寂的星球继续保持缄默,
宇宙像个厂房,而我们失去提问的可能。
宇宙像一个法场,我看见有人正从那离开。
宇宙受到限制,因此而成为一种可能。
光影倒流,人们在午夜纷纷归来
它是透明的鲸鱼,在夜晚的城市发光。
夜光被拉升的长夜,喜悦还原为海洋。
我是不是应该忘记那些,美丽的步伐。
我们是不是应该看到,可能的射灯。
忘记啤酒和那一叠叠现金。
你总会遇见那杯酒那些人,
彻夜地狂欢。
明晨,我收起阳台上的外套,
以此类推,临界点,光都是偶然。
禅定入石*3。
他们在水上洒下了面包,*4
阳台上有伸展翅膀时脱落的羽毛,
他们没有眼睛,他们并不可怕。
当我俯身,抓起一把骨头,
离开时,世界正在经历暴雨。
天堂的顶端是否建设祭台,
被屠戮的牲宰是否流下眼泪。
她说无所谓,她脱下了烟头,
“黄金在天空舞蹈。”*5
注*1和*5:引自曼杰斯坦姆著《黄金在天空舞蹈》,汪剑钊译,2016人民文学出版社。
*2:传道生法师坚持“众生皆有佛性”,不容于寺,被逐回南方,终日讲《涅盘经》,竟让群石点头。
*3:传达摩在石洞面壁10年,离开时坐禅的影子刻入了石壁。
*4:“将你的面包撒在水面,因为日久必能得着。”《圣经》传道书十一章第一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