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对面的女孩

三个月前了吧，我提着画板出现在烟风桥。对面也是一座桥，没啥可画的，或许河水的翻涌能安抚我失望的心情。待了三分钟左右，我决定离开，去别地转转，看看有没有意外之喜。

我抬起头来时，瞧见对面桥上不知啥时站了一个女孩。她倚着栏杆，将忧郁的眼神投进河里，她没看见河的左侧有人钓起一条肥硕的鲢鱼欢喜得手舞足蹈。她面容清秀，扎着长长的马尾，眉头微皱，紧咬着嘴唇。

我看着河对面的女孩，心弦不经意间被拨动了，我要将她请进我的画里。

画人先画形，立整体，求和谐。这些我都知道，此前我不知画过多少个人像了，有同学、老师，也有朋友、路人。只是我提起笔，一瞬间竟然不知道如何下笔了。我又看了看河对面，女孩已经收回了眼神，拿出手机好像是在回消息，然后很快，她又将手机放回了口袋，干脆将双手搭在栏杆上，方便支撑她那线条近乎完美的下巴。

在她的眼神又一次投出来的时候，对上了我迎出去的炽热的目光。我好像是一个羞涩的男孩，在对视的过程，居然没有闪躲。反倒是三五秒之后，她率先又将忧郁献给巴河水了。她看河水，我看她。我好像知道怎么下笔了。我没有从整体入手，先画了她的眼睛，我想要知道她眼里的故事。两小时后，我得到了我从画以来最满意的杰作，她还在那里，她的目光还在河上的某处。她在看什么呢？或许什么都没有看，在听着风的声音？我不知道。

我心里早有打算，我要将这幅画送给她。送给她很简单，我只需要一脚踏上旁边一米处的梁桥，将所有的力气都集聚在小腿上，不出四十秒，我就可以走到她的身边，然后对她说：“我按照您的样子，为您画了一幅画，送给您。”然后头也不回地就跑开了。

不行！我与人家素昧相识，就这样贸然冲上去，送上未经人允许的画作，未免有些冒犯，对方大概率会生气，这样一来的话，她对我的印象肯定会大打折扣。

我掏出手机，输入“如何向陌生女孩搭讪”，企图能够从搜索引擎中获取智囊。只不过翻了一页又一页，我对答案都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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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定要将这幅画送给她的，我在心里告诉我自己。我给自己打气，走路一定要让人看起来很有涵养；一定要抬头挺胸，把精气神体现出来；还要把头发打理整齐，给人精致的印象；对了，还要把衣服上的褶皱抹平，不能让她以为我很邋遢。收拾好一切，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一切OK！没有问题！

我正要迈开步子时，看见河对面多了一个男孩子。男孩拉住女孩的手，女孩迅速挣脱开。男孩好像在解释些什么，女孩不听，转头就走。男孩小步跑到女孩的前面，女孩想躲，没有躲开。男孩上前一步紧紧地抱住了女孩，女孩拼命地挣扎。男孩箍紧双手，不肯松开，他稍低下头，吻上了女孩的唇。女孩还是在挣扎，不过一会儿，她的动作慢慢地停了下来，她的嘴唇作出了回应。没过一会儿，女孩主动牵起男孩的手离开了。离开时，她的眼睛是那么的明亮，那么的欢喜。

我靠在栏杆边，将忧郁的眼神投进了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