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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瓜事

2024-10-31张延伟

资源导刊 2024年10期

小时候,农村物质匮乏,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里种的、树上长的,在淘气馋嘴的孩子眼里都是稀罕物儿。

我们常常寻找机会溜进生产队的菜园子,掐几绺青豆角,摘一根嫩黄瓜,拽个拳头大的紫皮茄子,随手在粗布汗衫上蹭几下就塞进嘴里,连啃带嚼地咽进肚子。

最惊险刺激的,莫过于“偷”瓜了。这种“偷”多是借割草、玩耍时临时起意、顺势而为的,现在想起来仍令人忍俊不禁。

当时,每个生产队都会选择一大块远离村庄的田地,每年种些西瓜、甜瓜、酥瓜之类的,在收获时作为福利分给社员,侍弄与看守瓜园的“瓜把式”也相对固定。

我们二队的瓜园在村子南面诸侯山下,看瓜的是金大爷和李大爷。暑假里,我们三五成群挎着草篮从瓜园旁经过,都会情不自禁地往地中间瞄上几眼,盯着圆滚滚的黑皮、花皮西瓜直咽唾沫。金大爷和李大爷一瞅见我们,总会笑呵呵说:“知道你们心里想啥。进来吧,给你们摘瓜吃!”闻声,我们便撂下草篮子,争先恐后地跑进瓜园,围坐在瓜庵里等着。

金大爷或李大爷在地中间拍拍这个,看看那个,最后摘几个品相不好的西瓜弄进庵里。俗话说:“歪瓜正梨。”长歪的或是被獾和刺猬咬过的多是味甜汁水多的沙瓤瓜,只是这些不好分给群众,就由XmCLuQzhrpZnpAJZnAG9dw==我们这些孩子“先吃为快”。

李大爷用刀把瓜上的裂纹或伤痕削去,再把它切成块,我们便用手捧着狼吞虎咽,连籽带瓤一起吞进肚里,红色的汁水像一条条小溪,顺着肚皮往下流淌。等我们的肚子被西瓜撑得溜儿圆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金大爷和李大爷待我们不薄,我们自然不会故意到他们看管的瓜园捣乱,可是总这样老老实实地吃下去又觉得没多大意思。为SipOBeGl/oLIzCSOihlNfA==了寻求刺激,我们就与那些为人吝啬、像防贼一样提防我们的“瓜把式”斗智斗勇了。

四队的瓜园在村西水库北侧,地块的南面和东面环水,西面临崖,只有东北方向的出口临着大路。我们到瓜园北侧的狮子山割粪草,故意站在路边朝瓜园喊着要瓜吃。姓贺的“瓜把式”一脸严肃地站在地头儿,斩钉截铁地回绝:“你们吃牙(地方俗语,吃不到)吧!甭在这儿捣蛋。”

我们也算是先礼后兵了。改日,我们兵分两路,水性好的伙伴自告奋勇组成一组,先来到水库南侧的老雕山下做好准备。另外几个孩子则来到瓜园东北面,仍故作可怜地和他“讨价还价”:“摘个西瓜给我们吃吧!”

“西瓜不熟!”“甜瓜、酥瓜也中啊!”

“不中就是不中!”……

“瓜把式”稳如泰山地坐在那儿,脸朝着我们,嘴里叼个旱烟袋,不紧不慢、把握十足地激我们:“有本事你们过来摘啊!”大家表现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尽可能把他的注意力吸引到我们这边来。

此时,南面的小伙伴儿已三下五除二脱光衣服跳进水里,手脚并用地朝着这边的瓜园游过来。到了岸边翻身进地,挑选自认为个头儿最大的西瓜,连着一二尺长的瓜秧一起掐断,再悄然放进水里。随后趁势一跃而下,用嘴咬着瓜秧,借助水的浮力拖着西瓜,动作娴熟地往回游去。

正嚷得起劲儿的我们看到对面已经得手,也就顾不得再和“瓜把式”徒费口舌,一个个急不可耐地和对面的小伙伴们会合了。

等“瓜把式”觉察出情况不对时,南面那几个伙伴儿已经快游到对岸,顿时气得大喊:“那可都是我预留的瓜种啊,你们咋就都给摘了呀!”

我们可不管这些,各自抱着一个西瓜来到老雕山西侧半山腰的山洞里,围坐在平坦的石床上,或用拳头砸,或用镰刀划,把那些西瓜一一弄开。有的瓜确实只有六七成熟,瓜瓤半红半白,甜味还不算太浓,可我们照样吃得津津有味。

等撑饱了肚子,就到山坡上割会儿草,嘻嘻哈哈地追逐着打闹一会儿,撒过几泡尿后,肚子就又瘪下去了,于是回来接着吃。总之连吃带扔,回家之前把这些瓜都给“报销”完才罢。

俗话说,物以稀为贵。随着地膜、大棚种植和保鲜技术的推广应用,以前只在农历六七月间才能成熟的西瓜,现在一年四季都能随时随地尽情享用,因稀罕而“偷嘴”解馋的年代早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作者单位:禹州市自然资源和规划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