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应再生产视域下应用型高校专业培养与生涯教育的贯通路径

摘 要：应用型高校的高质量发展需要把准其定位和人才培养的再生产主脉，关注人才培养与社会经济发展之间的符应关系。通过考察现行应用型高校发展现状与经济生活之间的关联，发现其人才培养模式在院校结构、知识生产、发展评价和价值观念等方面与服务经济发展之间存在符应困境。故需以厘清应用型高校教育再生产的符应关系为逻辑起点，将专业培养与生涯教育的贯通作为重要抓手，通过建设高适配的生涯教育课程群、开展融入专业的生涯教育教学法、设置可持续的生涯发展评估域、激发充盈的个体生涯适应力等路径，破解应用型高校人才培育与专业建设所陷入的符应困境。

关键词：符应再生产；应用型高校；专业培养；生涯教育

中图分类号：G64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3769（2024）05-049-09

高等教育与经济的协调发展推动了高等院校的大众化。为实现高等院校的高质量内涵式发展，国家在高校分类的基础上，强化了应用型高校的职业化走向。特别是应用本科高校的层次分化，培育了一批能够服务地方、支持区域经济发展、培养高素质应用人才的应用型高校。[1]应用型高校旨在服务社会经济发展，也将形成以供需关系为导向的人才培养体系，并从中映射出高校专业发展与市场经济发展的导向符应关系。但在应用型高校的高质量发展中也暴露出一些结构性的矛盾，直接影响了其对学生的教育再生产。一方面，受高等教育职业化趋势的影响，应用型高校易陷入以教育迎合经济社会的困境，使人才培养单一符应于经济发展需要，并将应用人才的培养窄化为技能人才的培养；另一方面，一些应用型高校受政府过度干预和政策导向影响，仍然坚持“重学轻术”“精英教育”的传统办学理念，执着追求着传统学术评价和高等教育资源配置的“名利”。这些应用型高校也延续着向研究型高校“看齐与追逐”的路径驱动，办学模式同质化严重。

精准化应用型高校的培养定位，使高校人才培养形成以解决社会应用问题为主的，而非以职业发展为最终目的的职业教育或是理论研究为导向的研究教育。要实现这一愿景，就要把握高等教育职业化走向中的关键问题，把准应用型高校发展定位和人才培养的再生产主脉，正视供需关系主导人才培养的符应关系，把贯通生涯教育作为应用型高校归复至应用人才培养的路径。

一、应用型高校符应再生产的内涵解读

学校再生产作为教育社会学的重要议题，在学校教育与社会结构的关联中常被观察出以一种显性的样态影响着学生的发展，其滋生出的“适应不良”、“学业焦虑”“就业内卷”等现实困境在大学生群体中尤为凸显，其间充斥着学校教育的符应式再生产作用。[2]以“符应原则”来阐释学校再生产的阶层建构机制，是源于鲍尔斯和金蒂斯对生产关系与教育关系的社会性解释，它显现了学校的教育功能关于服务与劳动力生产的轨迹。在《资本主义美国的学校教育》一书中，鲍尔斯与金蒂斯将教育制度与劳动力生产相比较，认为学校教育和阶层结构之间的符应关系是生产社会关系的再制机制。[3]广义的符应原则可表现为学校的人才培养与经济发展相并轨，将所培养的人才输送至经济社会的市场中。[4]作为教育社会关系结构里的重要参与者，人才不仅是在遵守特定场所的规定下行动，个体的自我认知、自我情感以及自我行为也将得到相应性的塑造。可以说，符应式再生产凸显了在教育环节中劳动结构与经济制度的对应关系。

在理论研究的进展中，鲍尔斯和金蒂斯的符应理论也被指出存在相应的不足。“尽管在教育过程中的非认知层面他们也提出了一些真知灼见，但是他们基本上没有触及学校的内部运作机制这个黑箱”[5]。传统的符应理论过于强调经济的决定性力量而忽视了上层建筑及文化的重要性，使得学校教育鲜活的微观过程被忽略。作为教育与社会变化最直接的接触点，忽视对学校中微观运作和教育教学实践过程的考察，即漠视了教育对社会变化的响应和适应，更屏蔽了传达社会变化对教育的反馈和要求。此外，在传统的符应理论观中教育过程里的师生角色常被忽视，研究缺少对个体作为社会发展主体和推动者的主观能动性的关注。而教育的本质和目的是激发个体的学习兴趣和动力，服务于社会进步和人的全面发展。在新马克思主义教育社会学的视野下，符应理论在“场所”“实践”“个人权利”等微观社会学话语的盛行下进行理论创新。符应再生产也被赋予了更多主体性和微观鲜活的生命力，在阐释我们社会中经济、政治、文化领域的运转以及权力与文化是如何在学校层面运作的适切性方面完成了对传统理论的超越。[6]综合来看，观察教育领域变革与经济社会变化间交联的关系，符应原则的机制观点对教育变革的实施与影响具有较复合的实践解释力。应用型高校的建设与发展以服务地方经济社会发展为主要目标，以培养具有职业发展能力的高层次应用型人才为旨归，以“与地方（行业）相融、相长、相促、相亲、形成共生共存的互利双赢的办学态势”为引领，具备着鲜明的办学方向和人才培养使命。在应用型高校的发展中，符应再生产的现实解读就是希望国家通过学校教育将所有具有相应潜能的年轻人通过分类、个性化的教育体制和劳动机制引领到社会市场制度中各尽其能。

但在我国新时代经济结构调整、产业升级等进程加快的背景下，应用型高校面临着一些挑战和困境。一方面，应用科学研究转化成果直接服务经济社会发展的程度较低，应用型高校支撑和引领经济社会创新发展的作用尚未显现，应用型人才对经济市场的直接作用也凸显疲态。[7]另一方面，传统劳动力和产业随着社会生产力的提高将不可避免地面临包括互联网和人工智能技术发展等因素在内的冲击，以经济社会产业供需关系为导向、以满足经济社会职业分工需求为目的的应用型高校人才培养体系则更需要与时俱进地升级完善而非固步自封。因此，为在饱受经济社会影响的高等教育市场竞争中求发展，部分应用型高校摆脱不了通过发展学术或者扩大学科体系来获得综合性发展或升格以求提升教育资源配置的惯性，却终因实际办学方略同所获资源的不匹配使之既不能获得像研究型高校那样通过知识生产形成的效益和价值，也错失了应用型高校寻位发展的新机遇。在这多种因素的作用下，高校模糊了对应用型人才内涵的认识，自身的办学定位也丢失了有力的着眼点与鲜明的特征，最终滋生出办学方向未能与服务地方社会的目标相符应、人才培养未能与经济社会的市场需求相符应、内涵发展未能与应用人才生涯发展相符应等的窘境，致使潜在劳动力最后没能完全被统合至社会经济结构中去。[8]此时的应用型高校在人才培养中将学生发展与劳动力培养相杂糅，同样受到影响的还有学生的学习态度，如对优绩主义和客观主义的追逐，弱化了学生对学习过程的关注等。本应合理的符应关系受到抑制，后继的学生又将屈从于制度化的管控与考评机制，最终弱化了应用型高校与经济社会的耦合度。综上，本研究希望以应用型高校教育再生产的符应关系为逻辑起点，通过分析应用型高校的符应再生产困境，为其人才培养的符应联结提供新思路。

二、符应再生产视域下应用型高校专业培养的困境

1.应用型高校的院校结构与社会需要的供给混乱

为了适应社会分工和经济结构的需要，我国高等教育分化出不同等级、类型、层次的高校体系，它们以适应社会发展结构为导向，肩负着培养不同层次人才的责任。这些高校体系通过各自不同的教育资源和声望影响着学生未来的社会生产层序分工，致使教育制度内的社会关系重复了生产制度的层序分工。高等教育层级化结构的出现有利于满足社会和市场的多元需求，促进高校之间的竞争与合作及差异化、特色化的发展。但在一定程度上也造成了高校之间的资源分配不均和人才培养质量的差距，破坏了高等教育的多样性和协调性，同时产生了高校之间的身份固化和等级制度。[9]为了支持优质高校的发展，国家集中资源投入和政策支持，实施了“985”“211”工程、“双一流”建设、“双万计划”等举措，建设了一批世界一流或国家一流的高校。相比之下，应用型高校建立或转型时间较短，在社会认知上还没有得到充分的认可和关注，往往被简单视作办学水平低、质量差、就业难的高校。这种观念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应用型高校的招生质量，也挫伤了应用型高校学生的自信心和自尊心。而办学历史悠久、办学质量较高、受政策照顾的研究型高校通过自己的努力已经成功在教育市场竞争中占据上层地位，也在公众社会中获得了较高的关注与尊重。在激烈的教育市场竞争中，应用型高校总会被民众下意识地同研究型高校比较，再加之高校办学信息的相对不透明，部分民众会片面地得出应用型高校在教育水平、科研水平、师资水平等方面都不如研究型高校的结论，或者是对应用型高校与其它类型高校之间的竞争与合作关系缺乏认同和信任，从而对应用型高校的办学成果、品牌优势、社会贡献持有轻视的态度。这种比较忽略了应用型高校和研究型高校的不同定位、不同功能、不同特色，也忽视了应用型高校在服务地方经济社会发展、推动产教融合创新、培养实用技能人才等方面所发挥的重要作用。应用型高校在明晰自身定位和目标方面的同时，更需要得到政府部门、社会团体的引导和支持，以便进一步建设品牌效应，提高影响力。

再者，应用型高校的教育模式在社会认知上与职业教育存在着模糊的界限，一些人认为应用型高校与职业教育没有明显的区别，偏见地认为二者都只在培养参与技术生产的劳动者。[10]这种观念则未能考虑到应用型高校在提供多元化教育选择、构建“职普融通”的教育体系和培养复合型创新人才等方面所发挥的重要作用。应用型高校在社会认4299dd356a720861318fe70d8cd9d87ea41c91cdfa6dc7459f9832f6e080d1d0知上面临的困境，是因为自身品牌传播和推广的效果有限、在提升自身形象和影响力方面发力不到位；政府部门、媒体机构、社会团体等还没有形成一套公正全面的评价机制和体系，来支持、引导和推广应用型高校的发展。应用型高校还需要明确自身的社会责任，将自身发展同社会的发展与利益联结，在提升质量的同时从软实力上扩大自己的社会影响力。

2.应用型高校知识生产与社会分工的需求错位

作为以经济社会发展和学生职业发展需求为导向，具现高校人才培养目标和规格的专业化、实践化形式，专业培养方案是高等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的核心要素之一。然而，现阶段一些应用型高校专业设置还过于泛化，没有针对不同行业领域、岗位对人才需求的差异进行研究，专业人才培养目标模糊笼统；或是既有的专业设置不能适应产业发展的方向和重点，高校也未能及时增设或调整新兴产业、新业态、新技术所需的专业，所培养的人才难以适应产业发展的新趋势和新要求。[11]此外，一些应用型高校的课程设置则没有充分考虑专业实际和社会需求，过于强调理论知识的传授，而忽视实践技能的培养，导致学生的专业知识和技能脱节，难以适应岗位的要求。[12]同时，还有高校专业人才培养方案仍沿袭传统的学科分类和知识结构，缺乏针对性和灵活性，尚未能明确表达出应用型人才的内涵和特征。又或是现有方案陈旧，缺乏与时俱进的更新，难以适应社会职业分工日益多样化、动态化的发展需求，不具备满足日益发展的社会职业分工对专业人才精细化、特色化、有针对性需求供给的能力。这种课程体系显然不适用于应用型高校学科专业的发展与建设，也不能体现其应用型和区域性的本位特色，学生的专业视野与思维能力无法得到拓宽和提高，更难以解决复杂的实际问题，应用型学科专业建设的“应用性”也就无法得到凸显与反馈。应用型高校的专业培养模式与社会职业分工也因而表现出协同性不足，过于单一、固化等问题。长此以往学生的社会适应能力和职业竞争能力很难得到强化，学生也不能在投入社会生产力中较好地适应社会职业技术的快速发展和变化。造成这样局面的本质是由于部分应用型高校在学科建设方面未能从根本上厘清自己的发展方向，忽视了对产业发展的前瞻性分析，也忽视了自身定位和地方区位对人才培养规格的需求。

另外，受制于我国高等教育历史发展和政策导向影响的惯性，大部分应用型高校在师资队伍建设方面总是存在着“重学历、重学术、重理论”“轻能力、轻技术、轻实践”的人才观。[13]再因受到客观体制机制的限制，应用型高校的理论性教师缺乏应用型课程的操作体验和实践经验，而来自于产业的一线技术人才或是业界精英又无法对应用型高校的学生进行全方位、多维度的教学指导。这样，应用型高校与地方、企业之间就难以实现真正意义上的人才流动与共享，也难以创建既符合理论要求又满足实践技能需要的教师结构。

3.应用型高校专业建设与发展评价的制度脱节

由于建立或者转设历史较短、办学层次与模式多次更迭、发展经验相对欠缺，一些应用型高校在缺乏对办学内涵的厘清下盲目投入学科体系的纵向建设，忽视了教学内容和科学研究活动之间的关联，继而踏入了专业人才培养定位同高校类型相混淆、应用型高校不需要发展科学研究的理念误区。再加之部分应用型高校在盲目扩张规模寻求发展时，没有认识到自身的区位优势，也没有深度联结产学研横向创新链条，导致经济社会的发展没有得到来自应用型高校教学、应用科学研究、地方产业互动等合力发展的创新作用与贡献。[14]

评价目标和原则是评价的基础和方向，但是目前社会各界对于应用型人才的内涵和标准认识不清，应用型高校们对应用型人才的定义和要求也各有侧重，不同的评价主体对应用型人才培养质量的品评标准也存在差异。缺乏统一规范和指导的培养目标和评价标准势必会影响应用型人才培养的质量，也会造成人才培养质量评价结果的不可比性和不可信性，最终导致社会需求和人才供给之间错位和脱节。有的评价活动过分关注高校资源、设施、师资等硬件条件，而忽视学生输出的知识、技能、能力等成果；过分关注学校规章、制度、程序等形式要求，而忽略学生达到的目标、标准、水平；过分关注教育部门的评估认证、排名榜单的外部评价，而忽略学生、企业、社会等利益者的意见建议和满意度调查的内部反馈，这些评价活动在整体上反映了应用型高校评价原则重输入轻输出、重过程轻结果、重形式轻实效的错位倾向。[15]应用型高校的评价原则应以学生发展为本位，重视产出导向，从而实现内部质量保障和外部质量监督的有效结合。评价指标和体系是评估的核心内容，但是内容和细节过多，使评价工作缺少重点、范围分散、层次模糊；评价对象涵盖办学理念、规模、条件、水平等方面，同时包含多个层级的评价指标，形成了一个庞大而复杂的评价体系。加之这些评价指标较少根据应用型高校的人才培养目标和社会需求来设计和分配权重，也很少考虑应用型高校的实际情况和发展阶段来确定各个指标的相对重要性，还未能跟随应用型高校的发展变化和社会需求变化而及时更新和修订，最终导致评价的结构不平衡、权重不合理、关联性不强，评价的结果失真或偏驳，评价的内容过时或落后。[16]这样的评价体系很难准确衡量应用型高校的人才培养质量、体现应用型高校之间发展差异的公正性，故促进应用型高校的改进与发展及满足社会评价要求的效能还有待提高。在评价方法和工具方面，需要追求科学合理、操作简便、有效可靠。应用型高校应当克服过于依赖定量数据和问卷调查的局限，要完善现行的评价方法和工具，加强定性分析和案例研究，丰富评价实施手段的信息化支撑和智能化应用，最终形成包括学生、教师、企业等社会多元主体参与的评价体系，以提高评价的客观性和公正性。

此外，一些应用型高校的教师评聘标准过于重视论文发表数量和影响因子，而忽略了教学质量和实践能力。教师引进与培养的策略和机制也依然仿效研究型大学的要求，招收了很多有高学历学位但是缺乏社会服务和实践工作经历与能力的教师，导致肩负教书育人使命的地方充斥着“只重科研，轻视教学”的错位教科研氛围。[17]应用型高校应建立一套体现其应用型特征、分类标准完备，能从多角度、多层次、多方位合理评价应用型高校教师的评价指标体系和激励约束机制，从而解决教师职业发展受阻、教师工作积极性低以及教师流动性弱等问题。

4.应用型高校人才发展与价值观念的路径异化

在高度追求经济效益的生产制度中，下层位劳动者即工人在生产过程中不是自由自觉地创造，而是被迫地服从上层位管理者的指令安排和工作要求。在固化的工作切割中，被分化的劳工在长时间的“操控”下丧失了自知与生命活动能力，难以从劳动中获得乐趣和发展，也趋避在劳动中实现自我，其间充斥的是一种对生产制度的疏离感。生产制度中的这种现象也反映在学校的教育和学生的培养中。在现代社会，学校教育常以应试教育为主导，呈现出被动、机械、单一和划分的过程。学生没有对自己的教育（或学习）导向掌握主动控制权，而多见被迫地接受教师、课程、考试和评价等外部的规定和要求。这样的教育使得学生与自己的知识、能力、兴趣和个性疏远，他们于此也失去了主动探索、创造和表达自我的机会和欲望。这种教育制度内与社会制度外所存在价值观念的相似性，就是价值观念的符应。

学校教育是生产制度的延伸和反映，为了适应社会技术变革和产业升级的需要，我国应用型高校承担了培养在某一领域具有较强技术应用能力、专业素养及创新能力的应用型人才的重任。然而从现阶段产出结果看，我国应用型高校培养的人才在整体上尚未完全发挥政策的期待目标，在个体成长过程中也常被观察出缺少迎合产业发展需求的内驱力与职业生涯发展观。[18]溯源到学生的培养过程，应用型高校乃至全体高校的学生常表现出缺乏学习动机与兴趣，“躺平”“佛系”等特征明显，他们在学习过程中的能动性“缺位”，影响了他们日后的全面与长足发展。现阶段，我国应用型高校的培养目标和就业导向模糊、泛化，在人才培养方面没有明确区分与研究型高校和职业院校的差异，也没有紧密对接社会和行业的需求和变化，还没有充分考虑到学生的个人志向和职业倾向，人才培养模式于此显示出了缺乏针对性、时效性和创新性的特征。缺乏对自己合理规划和定位的学生在这样不完善的体系中，难以为自己树立明确的职业目标和发展方向，学习的驱动力艰难获得，更不易为实现自己的职业理想做好充分的准备，他们的自我发展内驱力、生涯职业发展观也就从根源处丧失。

在应试教育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大部分学生，常承受来自社会、家庭的压力和期待却缺乏正确人生观、价值观与成人成长观的引导，陷入了“高分和高排名是获得成功和幸福的必要条件”的思想牢笼。学生们为了争夺有限的资源，机械地互相竞争，花费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但最终个体的受益比却呈下降态，是为我们常说的内耗或者“内卷”。[19]隔断了学生对知识本身探索和理解的内卷，会导致其思维的局限和创新能力的丢失，也让学生在过度竞争中丢失自信和自我认同，多产生不安、困惑、失落等负面情绪。如果这些情绪没有及时调节和释放，还会引发抑郁、焦虑、自闭等负面情绪。在内卷中，学生过于看重结果而忽视过程、过分看重物质而忽视精神、过分看重自我而忽视他人，培养出了功利主义、实用主义、个人主义等狭隘的价值观念，而非社会责任感、公民意识、道德良知等高尚的价值观念。

三、应用型高校专业培养与生涯教育的贯通路径探索

从内涵来看，生涯教育是一种以个体为本、发展为目标、终身为周期的教育模式，可以有效弥补应用型高校“符应式教育”中丰富性和复杂性的消减，并以动态的思维充盈不同环节中的教育意义，从而完成符合政策期待与社会期许的应用型高校定位及其特色人才培养体系的构建。同时，高校可以通过以生涯教育为导向的专业教育明确价值立场，帮助学生在自身与社会市场接洽的场域中习得知识技能、做出正确的价值选择。从外延来看，生涯教育是一种以社会为依托、以需求为导向、以合作为途径的教育模式，高校可以通过与企业、行业、社区等各方的沟通协作，助力高素质应用型人才培育过程中社会资源共享和优势互补体系的建立。在直接经验和间接经验相结合的生涯教育中，大学生的实践路径将被嵌入到各类社会结构中去，为成为高素质应用型人才所需要的必备知识、技能与社会责任意识提供积淀渠道。在介入新的结构时，通过引领学生改变自己的惯习、丰富自我能动、提高自己对社会变化和市场需求的适应与应对能力等方式，进一步破解应用型高校人才培育与专业建设所陷入的符应困境。

1.结合高校办学层次设置适当的生涯教育课程群

应用型高校的生涯教育课程群内核应以培养学生的职业素养、职业技能和职业适应能力为主要目标，来满足社会对应用型人才的要求；同时注重培养学生的自我认识、自我管理、自我发展和终身学习能力，从而帮助他们更好地适应社会变化和个人成长。[20]为此，应根据高校的教育目标定位、生涯教育的内涵和特点以及学生的成长规律，尝试构建“认知探索、定位规划、实习体验、就业管理”四个行动导向的生涯课程群。

自我认知与职业探索模块依托于必修的大学生涯导论课和专业基础课，为大学生介绍大学生涯发展阶段性特征和任务，同时结合专业发展使学生对自己所选或拟分流的专业有一个全面而深入的了解和认识，促进学生对自己的职业心理特征迸发清晰的了解和评估，并培育出他们运用职业测评与咨询来帮助自己或他人进行职业规划的能力，为后续的专业选择和就业准备打下深厚的基础。

生涯规划与职业定位模块将会通过“专业选择与调整”“专业发展与职业规划”等课程内容，让学生具体了解各个专业领域的发展历史、现状、趋势、面临机遇和挑战以及与不同职业领域或行业的对应关系和匹配程度。学生将能够根据自己的兴趣、能力、价值观等进行合理的专业选择或调整、修正自己的专业方向和职业发展目标。此外该模块还增设有关“创新创业教育”的选修内容，激发学生能够以积极、开放的态度和视角去认识创新创业与个人发展、社会进步及国家战略等方面的关系，助力学生造就积极的就业观和创业观。

专业实习与职业体验模块旨在引导学生从理论走向实践，学生将在“职业体验”课程中拓宽自己的职业视野和选择范围，并根据自己的兴趣、能力和价值观进行专业实践，在实践中体会理论；引领他们通过专业实习或其它形式的职业体验，明晰意向职业领域或行业的实际情况和工作内容。另外还将邀请各个职业领域或行业的优秀代表或专家来校进行访谈或座谈会，便于学生能够结合自身体会对杰出代表就相关职业的看法、感受、建议等进行分析和比较，并获得有价值的职业信息和经验。

职业准备和生涯管理模块需要帮助学生建立正确的职业观和生涯观，认识到职业发展是一个持续不断的过程。学生需要不断地学习、调整、更新和发展，树立终身学习的意识、态度和能力以适应社会变化和个人成长的需要。在学习了一系列生涯课程后，已经了解并体验到各种职业技能和素质、具备明晰的择业或者创业意识、掌握了正确的就业程序和方法、兼备较高生涯决策能力和心理调适技巧的大学生，将顺利完成由朴素学生向社会职场者的角色转换。

2.联动专业培养模块融入切合的生涯教育教学法

我国应用型高校人才的培养目标应立足于能力本位。但在现阶段，一些应用型高校开设的专业课程内容多以繁杂的理论教学为主，应用型人才理应具备的主动性和创造性因为尽信书本和教师权威而遭到束缚，创新精神和实践能力也因为缺乏理论与实际的联系锻炼而遭到抑制，其分析问题的能力终难以迎合日后社会工作的实际需要。[21]为此，大学任课教师需要在专业课程中有意识地嵌入以生涯发展为目的的教学环节，并设置生涯规划与专业培养互通的教育内容。针对这一需求，以问题为导向、以探究为过程、以解决为结果的案例式生涯教育教学法可为破解上述困境提供一条可能路径。通过引导学生对典型案例进行阅读与分析、代入思考与解决的案例式生涯教育教学法，其教学目标是希望学生从案例的分析与讨论中获得切合职业生涯发展的启示和意义。通过利用案例中的问题和情境，学生对课程内容的兴趣和好奇心得以被激发，学生的主动性和参与性得以被引领，学生也得到了运用所学知识和技能解决实际问题的机会，创新思维和批判性思维也得到了训练和发展。

应用型高校教育的最终目的是培养能够适应社会和行业需求变化、经济社会发展和创新驱动发展的应用型人才，他们应当具备丰富的专业应用素质、自然科学文化素质、人文思想道德素质和心理生理素质。这样的培养目标和要求决定了应用型人才在成长的过程中要在积淀深厚理论学识的基础上，锻炼出包含技能、态度、价值观等多种要素的综合能力。尽管部分老师也试图对传统“师讲生听”的课堂进行创新，但学生往往因为缺乏理论体会而产生困惑和畏难的情绪，他们发现问题的好奇心和积极性也随之消失。在实践教学课程中，学生的理论功底不扎实或是对前期掌握的理论遗忘，极大影响了他们运用理论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锻炼。因此，体验式和项目式的生涯教育教学法为培养应用型人才应用知识实践能力提供了可靠的途径。在完成了专业理论知识积淀和理论与实践初步结合的课程探索后，体验式教学法能以沉浸式体验的方式，协助学生在应用的过程中将理论知识和实践能力进行结合和转化；学生在对专业特性、应用技能、职业发展形成全面认识的过程中，也为成为完满社会人所需要的个人职业生涯素养培养了坚实的基础。在专业课程中运用项目式生涯教育教学法，可使学生完成从传统课堂接收者向知识实践探索者身份的转变。学生在自主思考、自主学习和团体合作的过程中可以探索的自己潜能、发展方向和职业目标以及明确发展定位。多学科的知识和技能也在实践中得到了融合和应用，包括交流沟通、多维思考、创新创意以及发现和解决问题在内的综合素质和职业适应性也由此提高。另外，项目式生涯教育教学法还为应用型高校进行产学研提供了一条有效的承载路径，高校可以通过它加强与社会各界的沟通和联系，利用校内外资源如实验室、企业等为教学提供真实的背景、需求和意义，课程体系从而可以更加贴近社会的变化和进步，也更能体现应用型的时效性和前瞻性。

3.关注可持续发展动力建立动态的生涯发展评估域

可持续发展能力与生涯教育有着密切的关系，是生涯教育的导向动力和保障，生涯教育应该激发和满足个体对可持续发展的需求和期望，使其能够在不断变化的世界中实现自我发展和幸福。[22]作为社会未来的主力军，大学生们面临着复杂多变的职业环境和竞争压力，需要具备强烈的可持续发展动力，才能在不断变化的世界中找到自己的定位和方向，实现自己的潜能和梦想。为此，有必要建立能够根据个体和社会的变化而调整和更新的生涯发展评估域，既可以监测高校人才培养质量，又可以帮助大学生们树立正确的职业观念和目标，培养积极的职业态度和行为，提高自主的职业决策和管理能力。具体来说，可以从学业发展、人格发展、职业发展和社会发展四类可持续发展动力的载体面构建起应用型高校大学生的生涯发展评估域。其中，学业发展域主要用来反映学生的学业水平和潜力，评价内容包括学习成绩、学习能力、学习兴趣、学习态度、学习方法等方面；人格发展域主要评价学生的人格特征和成熟度，评价内容包括学生的自我认识、自我管理、自我表达、自我实现等方面；职业发展域主要反映学生的职业倾向和选择，评价内容包括学生的职业兴趣、职业价值观、职业技能、职业适应性、职业规划等方面；社会发展域主要评价学生的社会角色和贡献，评价内容包括评价学生的社会责任感、社会参与度、社会交往能力、社会适应能力等方面。这些评估属性将依据学生的学习阶段、职业阶段乃至人生阶段进行分级和分层，以适应不同的成熟度和要求。同时，也可以根据个人特点和社会期待进行调整和补充，以反映个性和差异。

4.引领职业生涯价值激发充盈的个体生涯适应力

大学生的职业生涯价值关系到个体的职业目标和方向、职业规划和策略。明晰的生涯价值可以帮助他们在复杂多变的工作环境中保持积极主动的态度和行为。为此，大学生需要有充盈的生涯适应力，以便在变化的社会环境中寻找和利用有益的信息和资源、在迭代的工作环境中拓展丰富的视野和技能。应用型高校开展生涯教育时，要根据生涯适应力的构成要素实施相应举措。

应用型高校的职业生涯价值观教育应贯穿于专业教育的始终，从新生入学开始，就要进行职业生涯规划的启蒙和教育，培养大学生的职业意识、职业责任感和职业规划能力，不断提升大学生的职业素养和技能；引导大学生树立正确的职业价值观，正确认识时代责任和历史使命，将个人的职业生涯规划和理想追求与国家和社会发展的需要结合起来，紧紧围绕着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树立正确的职业理想。[23]如此可以提高大学生的生涯关注，及时发现自己的职业发展需要，积极寻求和利用有效信息与资源。同时，应用型高校需要重视就业指导机构的差异化建设，与研究型高校有所区别，要给学生重点提供职业化的生涯辅导服务，如提供与劳动市场密切联系的课程辅导、活动辅导、咨询辅导、网络辅导等，组织、举办全方位、多层次、个性化的生涯体验活动。强化学生在对自己的特质、优势、潜能和局限形成全面的认知后与职业市场相符应，并通过注重对同类职业通识技能的辅导，整合社会教育资源以促使学生明确自己的职业倾向和目标，协助其制定合理的职业规划和行动计划，学生的职业决策能力和控制感也由此得到了提高。另外，应用型高校要积极与政府部门、行业协会、企事业单位等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开展产教融合项目，为学生提供实习实训基地、就业见习岗位、创新创业平台等。继而再通过开展订单培养、顶岗实习、项目研究等形式，让学生在实践中感受职业环境、体验职业角色、提升职业能力，最终建立起自己的生涯信心和信念。

四、结语

高等教育的符应再生产无疑能对教育系统带来新生与活力，也能为应用型高校的发展提供一个合理化的导向。彼时，应用型人才的培养将不再是流水线式的集体生产，而是走向个体化市场适应的转变，能力得到契合提升的大学生也能更好地适应社会角色的改变。在符应再生产的视角下，尽管应用型高校的人才培养与专业建设之间存在着难以与市场经济相符应的困境，也虽能以专业培养与生涯教育的贯通来破解这一困境，使应用型高校的发展回归主线，但是我们始终不能忽视两者符应关系中的理想化侵袭，以及过度强调符应后教育体制对市场的附庸。我们要警惕将应用型人才的培养简化为劳动力的规训、警惕将教育产品化对教育发展的异化等显性或隐形的问题。归结到底，应用型高校的人才培养，需要在符应再生产中把握好对学生文化资本的积累，重要视知识的价值，以可持续的视角看待学生的生涯发展，并依此来设置适应应用型人才培养的贯通式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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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Integration of Professional Education and Career Development Education in Application-Oriented College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orrespondence Reproduction

ZHU Qi-rui WANG Yi-bin

（Jiangsu Second Normal College， Nanjing 211200， China）

Abstract：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application-oriented colleges requires us to stick to its school orientation and education program as well as the correspondent relationship between cultivation scheme and social economic development. By examining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current situation of application-oriented colleges and economic life， we have found that some aspects of the school program like institutional structure， knowledge production， evaluation systems and values education are not in accordance with the goal of serving economic development. Therefore， starting from the correspondent relationship between reproduction and education， we should integrate professional education and career development education. Through compatible curriculum ， teaching methods within majors， sustainable evaluation system and individual career path plan， we can conquer the obstacle of mismatch between university program and discipline development in application-oriented colleges.

Key words： Correspondence Reproduction； Application-oriented Colleges； Professional Education； Career Development Education

收稿日期：2023-11-03

作者简介：祝琦睿（2001），男，江苏东台人，江苏第二师范学院本科生在读，研究方向为语文课程教学论与教育社会学；王益彬（1996），男，陕西西安人，东北师范大学博士在读，研究方向为教育社会学。

本文为以下项目的研究成果：2022年度江苏省教育厅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专题项目“教育再生产视域下高校生涯教育的实践路径研究”（课题编号：2022SJSZ0156，主持人：王益彬）；江苏省教育科学“十四五”规划一般项目“新时代高校劳动教育与就业价值引领的契合路径研究”（课题编号：C-c/2021/01/07，主持人：王益彬）；2022年陕西省哲学社会科学研究专项青年项目“劳动教育赋能大学生就业内卷化消解的机制与路径研究”（课题编号：2023QN0243，主持人：田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