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必须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开放

中国的改革开放是从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开始的。随着农村改革率先实现突破，农村的面貌、农民的生活状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这种情况下，抓住有利时机将改革的重点由农村转向城市，进行经济体制的全面改革，成为改革进程的必然要求。1984年10月，党中央召开十二届三中全会，通过《中共中央关于经济体制改革的决定》，第一次提出了“社会主义经济是在公有制基础上的有计划的商品经济”的新论断。把商品经济与公有制、社会主义放在一起，老祖宗没有说过，前人没有做过，很多人带着怀疑的眼光看待改革。随着经济体制改革的全面展开和不断深入，对改革的争论也越来越激烈，甚至有人担心改革会把中国带到资本主义的道路上去。

这些疑问，迫切需要中国共产党对改革的性质和意义作出回答。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邓小平于1985年3月28日会见日本自由民主党副总裁二阶堂进，鲜明地提出了“改革是中国的第二次革命”的重要论断，明确回答了改革的性质、方向、方针等一系列重大理论和实践问题，廓清了人们思想上的迷雾，凝聚了改革开放的共识。后来，这篇谈话以《改革是中国的第二次革命》为标题收入《邓小平文选》第三卷，成为邓小平著作中的名篇。

对改革性质的回答：改革是中国的第二次革命

在这篇经典文献中，邓小平首先对改革的性质作出了明确回答。他指出：“改革是中国的第二次革命。这是一件很重要的必须做的事，尽管是有风险的事。”邓小平用“革命”一词来概括改革的性质，是对中国发展进行长期思考的结果，可以说是酝酿已久。

早在1978年10月，邓小平就指出，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是一场根本改变我国经济和技术落后面貌，进一步巩固无产阶级专政的伟大革命。这场革命既要大幅度地改变目前落后的生产力，就必然要多方面地改变生产关系，改变上层建筑，改变工农业企业的管理方式和国家对工农业企业的管理方式，使之适应于现代化大经济的需要”。1982年，他在谈到机构改革问题时指出：“精简机构是一场革命。”并强调“这不是对人的革命，而是对体制的革命”。1984年10月６日，邓小平在会见参加中外经济合作问题讨论会全体代表时谈到我国的农村改革，说它“是一种带有革命意义的改革”。10月10日，他在会见联邦德国总理科尔时再次提及“我们把改革当作一种革命”。11月，邓小平在会见挪威首相维洛克时，直接谈到了两次革命的关系问题。他明确指出：“我们叫改革，实际也是一场革命，是一场解放生产力的革命。我们在三十五年前搞了土地革命，那也是一场解放生产力的革命。这次改革实际上是那次革命的继续，也可以说是继续和发展。”

综观邓小平的论述，把改革当作一场革命主要可以从三个方面理解：一是从解放生产力、扫除发展生产力的障碍这个意义上来说，改革是一场新的革命；二是从政策的重新选择、体制的不断完善这个转变的深刻性和广泛性来说，改革是一场新的革命；三是从改革引起的社会生活和人们观念变化的深刻性和广泛性来说，改革是一场新的革命。邓小平所说的改革是一场新的革命，并不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那种原来意义上的革命，也不是对原有经济体制的细枝末节的修补，而是对体制的根本性变革。它的实质和目标，是要从根本上改变束缚我国生产力发展的经济体制，建立充满生机和活力的社会主义新经济体制，同时相应地改革政治体制和其他方面的体制，以实现中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

随着中国改革开放的不断前行，邓小平在1992年南方谈话中，对这一思想作了进一步的概括：“革命是解放生产力，改革也是解放生产力。推翻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的反动统治，使中国人民的生产力获得解放，这是革命，所以革命是解放生产力。社会主义基本制度确立以后，还要从根本上改变束缚生产力发展的经济体制，建立起充满生机和活力的社会主义经济体制，促进生产力的发展，这是改革，所以改革也是解放生产力。”

对改革方向的回答：要有利于巩固社会主义制度

说改革是一场革命，主要是说明它意义的重大，并不是要从根本上改变社会主义制度。邓小平在文中说得很清楚：“理想和纪律，这是必要的。有人认为，中国谈理想，是否意味着要收了。不是这样。”在邓小平看来，改革作为一次新的革命，是对社会主义制度的自我完善和发展，因此不允许否定和抛弃我们建立起来的社会主义基本制度。从这个意义上说，改革不会导致我们走上资本主义道路。中国在20世纪80年代的十年发展的一条重要经验，就是既要坚持改革开放，又要坚持改革开放的社会主义方向。

1985年，同二阶堂进谈“改革是中国的第二次革命”不久后，邓小平在这年8月还会见了津巴布韦非洲民族联盟主席、政府总理穆加贝，他指出：“在改革中要坚持社会主义方向，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邓小平在这次谈话中将这个问题解释得很具体，他强调中国要实现工业、农业、国防和科技现代化，但在四个现代化前面有“社会主义”四个字，叫“社会主义四个现代化”。坚持什么样的改革方向，决定着改革的性质和最终成败。一方面，社会主义必须进行改革。不进行改革，就不可能显示它的优越性和增强它的吸引力。如果经济长期停滞，不能健康发展，人民得不到实际利益，就会对社会主义丧失信心；不进行改革开放，经济要得到很好的发展是不可能的。另一方面，在社会主义中国，实行改革开放必须以坚持四项基本原则为前提，否则就无法维护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就会造成社会动荡，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也就难以进行。1986年4月4日，邓小平在会见南斯拉夫客人时再次指出：“坚持社会主义，是中国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如果十亿人的中国走资本主义道路，对世界是个灾难，是把历史拉向后退，要倒退好多年。”

对那些打着拥护改革的幌子，企图改变中国改革的社会主义既定方向、引导中国走资本主义的错误思潮，邓小平保持了高度警觉。1990年7月，邓小平在北京视察时对在改革中坚持社会主义方向的重要性作了高度概括：“我们实行改革开放，这是怎样搞社会主义的问题。作为制度来说，没有社会主义这个前提，改革开放就会走向资本主义。”此后，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坚持改革开放，即“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被确立为中国共产党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路线，始终贯穿于改革开放的过程中。

中国实行改革开放，本质上是在坚持社会主义制度和方向的大前提下，怎样建设社会主义，怎样把社会主义建设好、发展好的问题，决不是抛弃社会主义制度、脱离社会主义方向，另起炉灶走邪路。回顾40多年来的改革历程，中国的改革之所以能够顺利推进并取得历史性成就，根本原因就在于中国共产党始终坚持改革的社会主义方向和立场，排除各种干扰，确保了改革不变质、不走样。

对改革方针的回答：胆子要大，步子要稳

改革是一项崭新的事业，是一个大试验，难免遇到这样那样的风险。为此，邓小平在文中专门强调：“我们的方针是，胆子要大，步子要稳，走一步，看一步。”

所谓胆子要大，就是坚定不移、毫不动摇地推进改革，要敢闯敢试，敢为人先。邓小平指出：“没有一点闯的精神，没有一点‘冒’的精神，没有一股气呀、劲呀，就走不出一条好路，走不出一条新路，就干不出新的事业。”所谓步子要稳，就是因为“改革涉及人民的切身利害问题，每一步都会影响成亿的人”，所以要走一步，看一步，走一段就要总结经验，哪一步走得不妥当，就赶快改。邓小平提出，“我们的办法是不断总结经验，有错误就赶快改，小错误不要变成大错误”。

改革开放是一项前无古人的事业，马克思没有讲过，我们的前人没有做过，其他社会主义国家也没有干过，所以，没有现成的经验可学。只能在干中学，在实践中摸索。邓小平在不同场合多次强调，改革要遵循“摸着石头过河”的思路和方法，稳步推进改革的实践，既不能像“小脚女人”一样瞻前顾后、因循守旧、四平八稳，也不能“大干快上”、不顾条件、急于求成。在实践中探索，用事实来说话，如此方能积小胜为大胜，减少因主观认识的局限和判断失误带来的风险，更好地推进改革。

对改革与开放关系的回答：改革需要继续开放

中国的改革开放从一开始就是改革与开放的有机统一。改革与开放，是鸟之双翼、车之双轮，是一个不可分割、相互促进的整体。通过对外开放，国内能够吸收国外先进的技术和管理经验，从而推动改革的深化。而通过改革，则能够不断创造对外开放的有利条件和环境，从而提升对外开放的广度和深度。

邓小平在文中表示：“两个开放，即对外开放和对内开放，这个政策不会变，我们现在进行的改革是两个开放政策的继续和发展。改革需要继续开放。”这实际上揭示了改革与开放两者之间相互联系、不可分割的关系，将改革和开放当作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来理解。针对国内外一些人对开放政策能够延续多久的担心，邓小平在文中鲜明地宣示：“我们的方针不是收，而是继续放，也许今后要放得更大。”他多次强调，对外开放作为我国的一项国策，是一项长期的政策，至少要有五十年到七十年的时间不变。对于开放可能带来的消极影响，邓小平表示：“我们的头脑是清醒的，不是盲目的。”为此他在提出大胆利用资本主义的科学技术的同时也强调决不学习和引进资本主义制度，决不学习和引进各种丑恶颓废的东西，从而保证了对外开放沿着正确轨道前进。

邓小平关于《改革是中国的第二次革命》的讲话，解答了人们的疑惑，加深了人们对怎样建设社会主义问题的认识，使经济体制改革取得了明显的成绩，城市经济生活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活跃局面。1985年9月23日，在党的全国代表会议上，邓小平自信地说：“改革促进了生产力的发展，引起了经济生活、社会生活、工作方式和精神状态的一系列深刻变化。改革是社会主义制度的自我完善，在一定的范围内也发生了某种程度的革命性变革。这是一件大事，表明我们已经开始找到了一条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的路子。”

改革开放是决定当代中国命运的关键一招，也是决定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关键一招。今年7月，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在北京召开，重点研究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问题。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既是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以来全面深化改革的实践续篇，也是新征程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时代新篇。只要我们紧密地团结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周围，坚定改革决心和信心，坚持用改革开放这个关键一招解决发展中的问题、应对前进道路上的风险挑战，以钉钉子精神抓好落实，就一定能汇聚起强大力量，把中国式现代化宏伟事业不断推向前进。

（作者单位：中央党史和文献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