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旅游地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水平评价及影响因素研究

2024-09-18王雨晨焦育琛

山东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24年1期

[内容提要]基于促进农业农村现代化发展和解决三农问题的现实目的，文章选择位于甘肃省的首批全国重点乡村旅游地为案例地，通过351名脱贫农户的调研数据，构建乡村旅游地巩固脱贫攻坚成果与乡村振兴水平评价的指标体系，分别运用耦合协调模型计算巩固脱贫攻坚成果指数、乡村振兴指数以及两者的协调指数，运用灰色关联法探寻影响两者有效衔接的主要因素。结果表明：甘肃12个乡村旅游地巩固脱贫攻坚成果指数为0.367～0.734，乡村振兴指数为0.271～0.739，乡村之间差距较大，其中11个乡村的巩固脱贫攻坚成果指数大于乡村振兴指数；甘肃12个乡村旅游地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的耦合协调度为0.181～0.995，50%的乡村处于勉强协调及以上的状态，另外50%的乡村面临即将失调及以下的状态；从三级指标看，乡村旅游专业人才建设水平等指标是影响两者有效衔接的主要因素；从二级指标看，文化振兴是影响两者有效衔接的最重要因素。基于研究结果，针对处于不同衔接状态的乡村提出相应的实践启示，以期为乡村旅游地的可持续发展提供借鉴。

[关键词]乡村旅游地；巩固脱贫攻坚成果；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甘肃省

[文章编号]1008-8091（2024）01-0111-10

[文献标识码]A

[中图分类号]F327；F592

一、引言

2020年末，随着贵州省最后9个贫困县全部宣布脱贫摘帽，我国现行标准下所有贫困县均实现了脱贫，这标志着我国脱贫攻坚任务取得了全面性的胜利。习近平同志就曾指出：“脱贫之后，最应当关注的就是如何巩固脱贫，防止返贫。”脱贫不是最终目的，实现乡村振兴和人的全面发展才是根本目标。但从目前乡村地区的现实情况来看，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依旧比较突出。虽然绝对贫困的问题已经被完全解决，但在脱贫乡村地区仍旧存在相对贫困的现象，同时在乡村建设上还存有诸多不足之处。由此可见，我们还需要一段时间来巩固前期的脱贫攻坚成果，确保脱贫农户不会出现返贫现象，让脱贫农户的生活质量和生活满意度得到提升，才能为乡村振兴的实现提供坚实基础与保障。综上，实现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的有效衔接将是今后脱贫乡村工作的重点。

2021年以来，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的相关研究开始大量涌现，这与我国实现全面脱贫密不可分。纵观既有研究可以发现：从研究内容看，学者们主要集中于有效衔接机制构建[1]、实现路径探索[2]、衔接逻辑阐释[3]以及时空格局测算[4]的研究；从研究对象看，多以整体省份、连片山区或民族地区为例5-6]；从研究方法看，大多基于定性描述展开讨论[7-8]，少有量化分析。总体来看，还未有研究以旅游地区为例，探讨在乡村旅游助推脱贫攻坚的背景下，乡村旅游地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的具体情况以及相关影响因素。而乡村旅游已经成为巩固脱贫攻坚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过程中的一个重要推手[9]，其不仅能为农户带来可观的收入，保住脱贫攻坚成果，还能够带动乡村不同产业间的融合发展，以进一步实现乡村振兴。实际上，在西部地区，特别是西北民族地区，乡村旅游已经成为了实现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的一个重要手段，其具有较强的综合带动效应[10]，最为典型的案例即为陕西“袁家村”。因此，以乡村旅游地为研究对象具有重要的实践意义。此外，从研究数据的运用上看，既有研究大多基于各类统计年鉴或统计公报上的省级或市区级面板数据，但对于村一级或镇一级这样难以获取到准确面板数据的单位缺乏深入讨论。真正意义上的脱贫是让农户满意的脱贫，因此既要关注客观经济指标，又要关注农户的主观感受。令人遗憾的是，以往研究重视各类经济指标，却忽视了农户对脱贫后的生活以及乡村产业发展的主观感受。已有研究表明，农户对本村乡村振兴发展情况的认可与满意才能更有效推进乡村振兴[11]。同时，在新时代，巩固脱贫攻坚成果的理论逻辑是以人民为中心，即需要人民满意。综上可知，只有农户满意后，才能更好地实现两者的有效衔接[12]。鉴于此，本文以位于甘肃省7市的12 个首批国家重点乡村旅游地为案例地，构建巩固脱贫攻坚成果指数与乡村振兴指数，基于脱贫农户对各指标满意程度的数据，测算这些典型乡村旅游地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总体情况，并运用耦合协调模型分析二者有效衔接的情况，同时运用灰色关联度模型分析二者有效衔接的影响因素。以期进一步拓宽此类研究的视角，为此类乡村旅游地进一步推进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的有效衔接提供借鉴参考。

二、乡村旅游发展背景下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机理

（一）乡村旅游为贫困乡村的脱贫攻坚做出了重要贡献，能够巩固脱贫攻坚成果[13]。而

巩固脱贫攻坚成果是实现乡村振兴的前提，能为其提供坚实的物质基础[14]。脱贫农户的收入得到进一步提升，各项社会保障得以落实，与城镇差距逐渐缩小，在吃穿方面得到显著改善，将会转而思考如何实现乡村旅游的高质量发展以促进乡村振兴。具体来看：第一，这些乡村旅游地在各类政策引导下以及村内基层组织的带领下，开始优化村内旅游基础设施，深挖乡村旅游资源，积极将种植业、采摘业以及手工业与旅游业相结合以实现产业振兴。第二，这些乡村旅游地将更加注重乡村旅游人才的引进，越来越多的人才愿意回村建设家园，以实现人才振兴。第三，农户将更加注重个人素养以及服务意识的提升，展现给游客良好的精神风貌；同时返村人才也将带动村民乡村旅游经营管理能力的提高，从而实现文化振兴。第四，这些乡村旅游地也将更加重视走绿色道路，坚持生态发展，如改建星级旅游厕所、减少农药化肥的使用，创造宜人的乡村环境，以实现生态振兴。第五，农户的集体观念将得以提升，更加愿意跟随村内基层党组织的步伐共同建设美丽乡村，从而实现组织振兴。

（二）乡村振兴的稳步推进与实现能够进一步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并为其提供了有力保障[15]。具体到乡村旅游地来看，形成了五维度协同发展的格局与模式。第一，乡村旅游地的产业振兴就意味着，在通过发展乡村旅游业以实现乡村振兴的过程中，村内的通信水电、医疗教育、餐饮商超等配套设施的大幅度改善[16]，使脱贫农户能够享受到更加良好的基础资源。同时，当地会为农户提供大量的就业机会，使其收入稳步增长。第二，乡村旅游地的人才振兴就意味着，越来越多的人才来到乡村，不仅保障了乡村旅游产业的发展，而且还增长了农户的见识，使其能够更加接受新业态（如线上乡村游、乡村旅游电商直播），更愿意发挥自身主观能动性为乡村旅游产业的发展做出贡献，使得农户的生活质量得到进一步的改善与提高。第三，乡村旅游地的文明振兴和生态振兴就意味着，农户更加重视村风建设，提升个人综合素质，并将绿色发展观念内化于心，能够吸引更多游客来村，促进乡村经济发展，进而实现农户家庭增收。第四，乡村旅游地的组织振兴就意味着，村内基层组织引领力高，各类政策能够落到实处，从而促进其他四维度的振兴，进而巩固脱贫攻坚成果。

综上，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两者关系紧密，相互促进。同时，乡村旅游的发展也是实现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的重要手段[17-18]。因而在乡村旅游发展背景下，探讨乡村旅游地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的有效衔接具有重要意义。

三、研究设计

（一）案例地概况

本文选择位于甘肃省酒泉、庆阳、甘南、武威、临夏、陇南以及张掖等7市的12个首批全国重点乡村旅游地为案例地进行研究，这些乡村不在同一县或镇，发展水平存在差异性，能较好地降低共同方法偏差，且利于进行纵向对比。同时，上述乡村曾经处于贫困行列，具体表现为经济发展滞后，人居环境恶劣，基础设施建设落后。近年来，通过发展乡村旅游以及相关产业，着手美丽乡村建设，逐渐将家园建设成为集餐饮住宿、娱乐休闲以及康养休憩为一体的旅游地，进而实现了乡村经济的提质扩容，摘掉了 “贫困村”的帽子，即解决了绝对贫困问题，但依旧存在相对贫困问题，具有典型性。此外，甘肃利用乡村旅游助力脱贫攻坚，成功人编《2021世界旅游联盟——旅游助力乡村振兴案例》，具有代表性。因此，为测算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的有效衔接水平，选择这些乡村旅游地进行分析。

（二）数据来源

本文的分析数据主要来源于上述乡村的实地调研，调研主要通过问卷调查展开，问卷采用李克特7级量表，不同级别代表了脱贫农户不同的满意程度。课题组于2021年12月前往甘肃省首批全国重点乡村旅游地，在仔细了解村内情况后，对村内脱贫农户展开随机调查。与此同时，本文还运用结构化访谈以进一步深化实践启示。课题组共发放问卷400份，回收有效问卷351份，有效率为87.75%，其中每村有效问卷数量在25～37份之间，样本数量分布较为合理。本文使用SPSS24.0软件对数据进行信效度检验，结果显示：问卷整体信度为0.805，表明信度良好。KM0值为0.824，plt;0.001，表明问卷整体效度良好。村民个人特征统计如下：性别方面，男性占比为57.26%，女性占比为42.74%；年龄方面，18岁以下占比为 3.13%，18～25岁占比为9.41%，26～40岁占比为49.57%，41～60岁占比为37.04%，60岁以上为0.85%；受教育程度方面，初中及以下占比为48.72%，中专/职高/高中占比为 45.01%，大专占比为5.13%，本科占比为1.14%；年纯收入方面，9000元以下占比为6.55%，9001～15000元占比为36.75%，15001～20000元占比为31.34%，20000元以上占比为25.36%。

（三）研究方法

1.指数与指标体系构建

指标体系的构建是评估巩固脱贫攻坚成果综合发展指数和乡村振兴综合发展指数的核心和关键环节。无论是巩固脱贫攻坚成果，还是乡村振兴，都涉及多个方面的内容，因此通过指标体系的构建来计算两者的综合发展指数以反映他们的综合发展水平。

本文所采用的巩固脱贫攻坚成果指标主要参考“十三五”脱贫攻坚的目标、多维贫困理论以及蒋雨东等[19]的研究，构建了“两不愁三保障”以及经济发展和公共服务3个层面7个指标。而本文所采用的乡村振兴指标，不同于以往研究，需考虑乡村旅游发展的背景，因而主要参考《中华人民共和国乡村振兴促进法》和陈志军等[20]的研究，构建了产业振兴、人才振兴、文化振兴、生态振兴和组织振兴5个层面14个指标。此外，为测算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各自的综合指数，因而基于调研数据利用熵值法计算出各三级指标的权重。综上，本文所构建的指标体系和权重详见表1。

由表4可知，月牙泉村、花桥村以及龙勒村处于良好协调状态以上。分析可知，月牙泉村作为甘肃省文旅振兴乡村样板村，不仅在生态治理、人才培养、产业建设、文化振兴以及组织引领等各方面都表现优异。该村毗邻鸣沙山月牙泉景区，还具有资源禀赋优势。同时，该村积极将新科技引入农业服务中，如推广“三位一体”数字平台，完善信贷、社管以及技能培训服务。此外，结合表3可知，月牙泉村还是唯一的乡村振兴指数高于巩固脱贫攻坚指数的乡村，说明该村在甘肃乡村建设中起领头羊作用，已逐步迈入全力推进乡村振兴的行列，返贫风险大大减小。花桥村已建设成为4A级景区，与月牙泉村类似的是，该村注重系统理念，同样重视产业的创新建设、人才的强化、生态的保护、村内的文化建设以及党建的引领，因此也在优质协调的行列。龙勒村本是敦煌最偏远的一个乡村，其临近阳关景区，在敦煌西线游的带动以及业态多元化建设背景下，逐渐完善基础设施，夯实产业基础，已建设成为“全国休闲农业与乡村旅游示范点”，正由巩固脱贫攻坚成果阶段向乡村振兴阶段转型。总体上看，处于良好协调状态以上的乡村一般都坚持从乡村振兴的五维出发，重视开发新业态。

天堂村、东寨村以及荔园堡村处于勉强协调和初级协调状态之间。分析可知，这些乡村有其旅游特色，具体而言：天堂村拥有特色的民俗文化，以“天堂”为IP发展；东寨村拥有特色的花海和农耕生活体验区；荔园堡村拥有特色的红色旅游资源，此类资源正成为当前游客的旅游偏好。然而这些乡村的体验式项目不足，导致知名度和旅游吸引力方面不如前述三个乡村，因此在有效衔接程度上并不强。行动者网络理论指出，欠发达地区产业振兴的关键在于实现跨边界发展网络的构建[21]。上述乡村虽具有特色资源禀赋，但未积极引入新发展要素，特别是数字技术以及符合当前青年消费偏好的要素，因而在产业发展方面不充分。总体上看，处于勉强失调和初级协调状态之间的乡村重视产业发展以及生态环境治理，但未充分利用特色资源创造差异体验，致使体验要素较为低端，最终造成面临失调的风险。

香告村、尕秀村、折桥村、博峪村、红沟村以及毛寺村处于濒临失调状态及以下，其中前四个乡村分别位于甘南和临夏，此两地是甘肃省内经济总量较为薄弱的地区，资源相对贫乏，且组织带领能力不强，旅游发展受到限制。因而这些乡村的有效衔接程度明显低于其他村。红沟村位于张掖红沟丹霞南侧，但当地拥有更为知名的七彩丹霞会在一定程度上分流游客，产生遮蔽效应。同时，该村以农业观光和水果采摘为主，业态较为单一，同质化严重，特色不突出，因而有效衔接程度较低。毛寺村虽位于庆阳，但作为原深度贫困村，交通相对不便捷，省内游客出游也不方便。同时，当地旅游设施设备仍在建设期，导致在硬件方面吸引力也不足，因而有效衔接程度也较低。总体上看，处于濒临失调状态及以下的乡村通常具有不止一方面的不足，可持续发展能力不足，最为突出的即为业态单一新元素引入不足、人才建设不足以及组织引领能力。分析可知，首先，与处于勉强协调和初级协调状态的乡村类似的是，业态单一就是源于产业发展的不充分。其次，当地人才建设的不足不仅体现在人才引进方面，还体现在农户自身能力的培养。旅游扶贫本质上属于一种产业扶贫，重点在于带动贫困乡村经济社会发展的同时，提高农户的自我发展能力，需要农户实质性地参与，出谋划策[22]。最后，依据行动者网络理论，欠发达地区还需要党委政府和基层群众自治组织发挥引领作用，积极带领村民共同参与构建乡村建设，因此组织引领能力的重要性得以显现[21]。综上，这些不足导致了乡村有效衔接程度较低。

乡村振兴并不是简单地脱贫，做乡村旅游项目，而是一个覆盖产业、生态、文明以及治理等多维度的全面性、长期性、复杂性工程。综合表4和各村实际情况可知，当前乡村旅游地在环境治理方面表现优异，但在人才建设方面表现较薄弱（一半以上乡村存在该问题），因而难以真正转向乡村振兴。内生增长理论指出，人力资本积累是推动地区经济增长的内生动力，只有实现其与政策制度变革等的良性互动，才能走向可持续发展[23]，因此人才建设需引起重视。此外，绝大多数乡村存在乡村振兴发展稍落后于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发展的情况，说明多数乡村旅游地还未完全将发展重心转移到乡村振兴上。值得引起注意的是，月牙泉村是唯一的乡村振兴指数高于巩固脱贫攻坚成果指数的乡村，说明该村产业融合发展较好，基本完成了巩固脱贫攻坚成果的任务，已在扎实推进乡村振兴。

（二）有效衔接影响因素分析

依据前文所述分析流程计算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和乡村振兴的耦合度与各指标间的灰色关联度，灰色关联度越高，说明影响程度越大，详见表5。

由表5可知，乡村振兴指标与耦合度之间的灰色关联度整体上高于脱贫攻坚与耦合度之间的灰色关联度，表明甘肃乡村旅游地当前应聚焦于加快推进乡村振兴的进程以提升有效衔接水平。具体来看，“ZX4乡村旅游专业人才建设水平”“ZX，本村民风建设和精神文明建设水平”“ZX，村民旅游服务意识”“ZX1产业绿色发展水平”“ZX13本村村委会管理民主高效，服务功能不断拓展”等指标的灰色关联度超过 0.96，超过其他指标，表明这些因素是提升有效衔接程度的主要因素。首先，乡村旅游人才的匮乏是制约乡村发展的重要因素，当前乡村旅游向着业态多样化发展，需要善于开发、运营和管理的综合性人才助力乡村振兴的进步，即需要“富脑袋”。其次，新内源式发展理论指出，外力推动和内生发展是乡村振兴的重要动力，即通过文化资源的激活实现农户行动的一致性[24]。村风建设以及村民旅游意识的提升实质上是村民赋能、参与和认同的过程，属于新内源式发展问题，若不积极引导，会带来更多的旅游纠纷和农户自主性缺失问题，导致游客的逐渐流失。再次，产业的绿色发展也是生态文明建设背景下的重要议题，良好的环境是乡村振兴的基石，同时游客环境意识的提升，也对绿色发展提出了新要求。最后，村委会的有效管理也是重要一环，作为基层群众自治组织，唯有积极组织村民参与到乡村的建设布局，引导村民壮大集体经济，才能实现进一步的乡村振兴[25]。综上，这些因素是影响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的主要因素，印证了上文所述造成不同衔接情况的分析，未来应从这些方面重点提升。

为进一步明晰二级指标的影响程度，依据三级指标的权重加权计算二级指标的灰色关联

度，结果如下：两不愁的灰色关联度为0.909，三保障的灰色关联度为0.919，经济发展和公共服务的灰色关联度为0.922，产业振兴的灰色关联度为0.951，人才振兴的灰色关联度为 0.958，文化振兴的灰色关联度为0.961，生态振兴的灰色关联度为0.960，组织振兴的灰色关联度为0.959。由此可见，文化振兴因素在影响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的有效衔接方面发挥精神动力的作用，是一种最基础、最深沉的力量。与此同时也表明，在两者有效衔接过程中，村民的旅游服务意识培养、民风建设和素质建设至关重要。这三个因素实质上就是要实现乡村内旅游知识转移的过程[26]，即村民需要积极学习旅游接待服务知识、景观保护与创新理念、数字化运营模式等，从“富口袋”向“富脑袋”进发，从而实现乡村旅游职业村民的转变。此外，总体上看，乡村振兴各维度的灰色关联度均大于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各维度的灰色关联度，体现出当前应重点利用好脱贫攻坚成果以全面推进乡村旅游地的振兴以提升两者有效衔接程度。

五、结论与讨论

（一）结论

（1）甘肃12个重点乡村旅游地巩固脱贫攻坚成果指数处于0.367～0.734之间，乡村振兴指数处于0.271～0.739之间。其中66.67% 的乡村旅游地巩固脱贫攻坚指数偏低（未超过总体均值0.5），说明虽然甘肃各市县已消除了绝对贫困，但仍旧存在相对贫困的现象，因而各乡村之间巩固脱贫攻坚成果情况存在较大差异，还需继续努力，将来之不易的脱贫成果巩固住、拓展开、提升足。66.67%的乡村旅游地乡村振兴指数偏低（未超过总体均值0.4），相比巩固脱贫攻坚发展更不足，说明虽然甘肃统筹资金利用政策优先发展乡村旅游，但由于地理位置、经济基础、基础设施建设以及旅游特色等限制因素，因而使得乡村旅游地的乡村振兴发展水平并不理想。

（2）甘肃12个重点乡村旅游地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的耦合协调度处于0.181～0.995之间，呈现出不同的衔接水平。具体而言，处于良好协调及以上的乡村交通便利，毗邻知名旅游景区、基础设施发展较好，同时在产业、生态和组织振兴等各方面表现优异；处于勉强协调和初级协调状态的乡村具有一定的旅游特色，但未实现体验式要素的整合；处于濒临失调及以下的乡村通常存在明显的短板，如业态单一、人才建设落后以及党组织引领能力较弱。在这其中，绝大多数乡村旅游地的乡村振兴水平低于巩固脱贫攻坚成果水平，体现出部分乡村依旧致力于百姓富足，即“富口袋”，但还未重视指导农户如何提升自主意识，加强自身旅游职业能力的建设，即还未实现“富脑袋”。因此，未来在脱贫攻坚巩固的背景下，要逐步将重心转移到乡村振兴上来，激发农户的内生发展动力，进而实现两者的有效衔接。

（3）乡村旅游专业人才建设水平、本村民风建设和精神文明建设水平、村民旅游服务意识、产业绿色发展水平、本村村委会管理民主高效以及服务功能不断拓展等三级指标是影响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的重要因素，印证了耦合程度差异的因素分析；从二级指标看，这7个因素按重要程度由高到低排序依次为文化振兴、生态振兴、组织振兴、人才振兴、产业振兴、经济发展和公共服务、三保障、两不愁。由此进一步说明，当前甘肃省乡村旅游地在巩固脱贫攻坚成果方面效果良好，即各类民生保障已落实到位，未来实现有效衔接的关键在于乡村振兴水平的提升。

（二）实践启示

首先，从多数乡村旅游地实际情况看，现各乡村在生态环境治理方面均采取了诸多措施，但在人才振兴方面建设严重不足，而人才振兴是乡村振兴的关键一环[27]，需要引起足够的重视。具体而言：首先，要重视引进乡村旅游人才，实施引凤归巢、筑巢引凤工程，吸引劳动力回流，引导外部人才下乡，特别是要支持乡村设计、建设以及管理方向的学成返乡人员助力乡村发展。其次，要加强对乡村旅游人才的培养深造，灌输政策型、观念型、技能型和制度型知识，形成新型人才队伍，打造能人引领模式，实现专业化管理。最后，应继续坚持乡村本土人才的挖掘、培育和提升，创新思路，引导村民把握新技术与社交媒体，推进数字乡村的建设，如采用当前较为火热的旅游直播形式带动乡村旅游产品的销售、采用虚拟现实技术带领游客线上游览乡村以及开展线上民俗节庆互动活动等，向致富思想观念转变，从而逐步实现旅游职业农民的转化，为自己谋划，提高自我发展能力，步入利用好风景过上“好光景”的阶段。

其次，针对不同耦合协调的程度乡村应采取不同的措施。具体如下：

1.针对处于严重失调、轻度失调和濒临失调状态的乡村，其巩固脱贫攻坚成果指数高于乡村振兴指数，且差距较大，说明这些乡村还未重视乡村振兴的建设。同时，存在业态单一、体验式项目建设不足以及组织建设不足。因此，应利用好发展乡村旅游的契机，促进乡村重构，构建特色内容，以大力提升乡村振兴水平。具体而言，首先，要继续丰富乡村旅游业态，发展集体经济，大力建设体验式项目。据《中国· 甘肃乡村旅游发展指数报告（2021）》指出，甘肃乡村旅游游客7成以上为中青年，该类群体更加注重体验式消费。鉴于此，未来可依据当地特色开发沉浸式游乐项目，如开发民俗演绎或民间故事演艺、科技田园、乡野书店、乡野音乐会以及互动集市等，给予游客丰富的视听体验，激起游客共鸣，增加可供打卡的旅游点位。同时，还可尝试建设自驾游营地、田园露营营地等，与优势农业文化有机结合，以满足多元化的游客需求。其次，当地基层组织负责人要发挥引领示范作用，加强党员干部政治教育以提升带头致富能力，如积极寻求与综艺类、纪录片类节目组合作，实现网络推介乡村，进而促进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的有效衔接。最后，此类乡村中含有大量经济基础相对薄弱的乡村，因而政府在土里流转等政策上也要继续给予各类可观经济支持，人才智力支持，完善定点帮扶，重点对脱贫农户、低收入群体进行全面调查，为乡村振兴提供外力推动。

2.针对处于勉强协调和初级协调状态的乡村，其脱贫攻坚指数与乡村振兴差距较小，因而要进一步提升乡村旅游发展水平，提升知名度，以促进乡村振兴，从而增强两者的协调度。具体而言，特色产业是此类乡村的独特优势，因此要继续围绕产业建设做文章。首先，应加强产业融合，如乡村旅游+农业文化、乡村旅游+红色文化、乡村旅游+民俗文化或乡村旅游+康养文化等，注重主题的开发、文化的展示，重视挖掘民间非遗文化、乡村手工艺以及餐饮等特色，实现文化资源向经济资源的转变，延长特色产业链，以吸引更多游客。其次，要做大做强特色产业，融人科技元素和中青年消费偏好元素，找准定位，紧紧围绕红色文旅、农业文旅以及民俗文旅，继续深挖内涵，利用数字技术开发新奇体验项目。

3.针对处于良好协调和优质协调状态的乡村，其脱贫攻坚指数和乡村振兴指数几乎同步，说明无论是在巩固脱贫攻坚成果，还是在乡村振兴方面均表现优异，应继续保持这种态势。首先，甘肃乡村旅游市场中，省内客源占比近9 成，需要通过一定的宣传手段（如短视频、微纪录片等）增强对外省游客的吸引力，激发其出游意愿，扩大客源市场。其次，要坚持乡村旅游品牌的建设，提炼乡村特色，打造独特品牌IP，推动电商发展，形成集聚带，以进一步提升乡村旅游经济水平，促进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的有效衔接。

（三）不足与展望

本文努力探索甘肃乡村旅游地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的情况及其影响因素，但仍存在些许不足之处：第一，本文在评价指标的选取上，主要参考前人研究成果以及相关政策文件，可能存在一定的不全面情况，未来可进一步运用深入访谈法，从脱贫农户的言语资料中提取相应的指标进行测算以完善研究。第二，本文选取了12个乡村旅游地，但未进行分类型讨论。未来可拓展乡村旅游地的类型，并对其进行划分，选取不同类型的案例地（如景区带动型、产业依托型、乡村休闲型、创意主导型、城镇辐射型以及通道景观型等）整合研究。第三，本文在调研数据获取上主要通过问卷的形式，可能存在村民感知不确定性以及个人倾向性等问题，且囿于测量时间，难以进行动态评价。未来可结合使用动态面板数据，以增强研究结果的科学性。

参考文献：

[1]尹成杰.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的长效机制与政策研究[J].华中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22，61（1）：25-30.

[2]牛胜强.深度贫困地区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的现实考量及实现路径[J].理论月刊，2022（2）：79-87.

[3]张润泽，胡交斌.脱贫攻坚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的现实问题与逻辑进路[J].甘肃社会科学，2021（6）：45 -52.

[4]王克岭，普源镭，唐丽艳.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耦合衔接的时空格局及其驱动因子——基于西南五省份的分析[J].世界农业，2022（2）：42-54.

[5]郭俊华，王阳.脱贫攻坚同乡村振兴的耦合协同关系研究——以秦巴山区为例[J].西北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2（1）：117-129.

[6]马仲荣.民族地区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的地方性实践——以东乡县布楞沟村为例[J].西北民族研究，2022（1）：130-138.

[7]朱冬亮，殷文梅.内生与外生：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的防贫治理[J].学术研究， 2022（1）：48 -55，177 -178.

[8]彭华涛，皇甫元青.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的衔接机制分析[J].江汉论坛，2022（1）：65-71.

[9]孙九霞，徐新建，王宁，等.旅游对全面脱贫与乡村振兴作用的途径与模式——“旅游扶贫与乡村振兴”专家笔谈[J].自然资源学报，2021，36（10）：2604-2614.

[10]孙永龙，王春慧，陈娓.乡村振兴背景下甘肃民族地区乡村旅游发展效应研究[J].西北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1（5）：82-91.

[11]刘七军，胡垚坤.农户对乡村振兴的认知、满意度及影响因素——基于宁夏农户的实证分析[J].北方民族大学学报，2022（1）：121-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