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的古代贝壳画
2024-08-24陈典
小贝壳里的大世界
早在旧石器时代，人类祖先便开始利用贝壳装饰自己——考古学家在非洲发现了约10万年前，古人类使用染色的贝壳来点缀身体的证据，这些贝壳成为个性表达的载体；在欧洲，大约5万年前的尼安德特人已经掌握了贝壳穿孔和染色技术；在中国，辽宁省小孤山仙人洞遗址出土的4万年前的贝壳饰品，其上的红色痕迹和精巧的双向穿孔，则显示出古人对色彩和形态更为细腻的掌握。
贝壳在古代中国的应用远不止装饰，还扩展到了日常生活领域。在诸多遗址中，贝壳碎片被发现用于大殿墙壁，彰显了它们作为建筑装饰材料的用途。而在商代，贝壳甚至承担了货币的角色，这一传统在汉字中留下了印记，许多与价值相关的字，例如“财”“购”“贵”等是“贝”字旁。
贝壳的用途广泛，从工具、容器、乐器到面具、饰品、颜料、雕像、玩具、建材等，无不体现了人类对这一自然材料的巧妙利用。这些贝壳制品不仅是物质文化的见证，也承载着人们对生命、健康和生育等象征意义的寄托，逐渐成为人类观念与信仰的载体。
别出心裁的贝壳画
在贝壳的众多用途中，贝壳画无疑是最独特的一种。这种艺术形式巧妙地以贝壳内壁作为画布，创造出了一种别具美感的艺术品。
考古学家在美国科利尔县的基马尔科遗址发现了一枚绘制于700～1500年间的单色人物形象贝壳画，这说明贝壳画作为一种艺术形式具有悠久的历史。
日本江户时代（1603～1868年）的“贝合”游戏不仅是一种娱乐活动，也是贝壳画艺术的一个杰出代表。游戏中，贝壳的内侧贴有绘有《源氏物语》（长篇小说）场景的纸，玩家要像玩“连连看”一样，找出内容相匹配的一对贝壳。
在我国山东省临淄区徐家村南墓地出土的3组贝壳画，展示了战国时期的人物、服饰、礼仪、舞乐等丰富细节。这些贝壳画技艺精湛、内容鲜活，让我们穿越时空，看到了2000多年前的生活画面。
在河北省灵寿县也出土了同时代的贝壳画。这些贝壳画因地下环境的侵蚀而受损，研究者通过系统分析检测，成功重现了它的原貌，并对其颜料、工艺等关键问题提供了清晰的解答。
科技与考古的完美邂逅揭秘工艺
在小巧且易碎的贝壳上作画，是对艺术家耐心和技巧的极大考验。在三维视频显微镜下，贝壳画制作过程逐渐清晰。
原来，这些精美绝伦的画作是从勾勒线条和定位图像开始的。古人采用类似玉器雕刻的“减地”技法，沿着轮廓线逐步刮削或磨平贝壳的背景表面，让某些线条凸起，形成圆润的立体感。
贝壳画中，有些区域展现出凹陷的纹理，例如树上的果实和衣物的图案。这种凹凸有致的对比效果，加上颜料的层层叠加和贝壳的自然曲面，使画作在不同角度下呈现出丰富多彩的细节。
解密颜料
斑驳的贝壳画到底使用了哪些颜料？
为了揭开不同颜料的秘密，研究团队使用了X射线荧光分析（通过测量特征X射线的强度，进行元素的定量分析）和拉曼光谱技术。他们发现鲜红的朱砂、翠青的铜绿、深邃的炭黑相互映衬，交织成层次分明的艺术画面。贝壳的外侧也隐约可见红色颜料的斑驳痕迹。通过多光谱成像技术，研究团队成功识别出贝壳画中的6条特征曲线，其中4条对应不同颜料，另外两条则是土壤附着物的色调。
复原图像
泥土在贝壳画上沉积，要如何复原它本来的面貌呢？研究者借助工业计算机断层扫描（CT），通过X射线光束穿透样品，将X射线强度信号转化为视觉图像，加上工艺和颜料的信息，这幅2000多年前的贝壳画在人们眼前逐渐清晰起来。
更多未解之谜
虽然研究人员对贝壳画的绘画技艺有了一定的了解，但这组贝壳画中出现的是什么树？画中人物穿着什么样的衣服？佩戴着什么样的头饰？他们正在交接什么物品？这组贝壳画是连环画一样的组图吗？相信在未来，这些谜题会被逐一解开。
贝壳画不仅是古人智慧的结晶，也是我们了解和传承古代文化的重要载体。通过对贝壳画的研究，我们可以更好地认识过去，继而激发我们创造未来的灵感。
知识链接
什么是拉曼光谱技术？
光在通过不均匀介质时，一部分光会偏离原来的传播方向，这就是光的散射现象。大多数散射光与入射光波长相同，这种散射叫瑞利散射；还有极少部分散射光的波长与入射光不同，这种散射就是拉曼散射。
实践中，使用激光照射被检测物后，激光会发生散射；使用滤光装置过滤掉波长没有改变的光（即瑞利散射），剩下的就是拉曼散射；用光栅分光之后，通过探测器分析拉曼散射的光谱，就能得到被检测物的化学结构、形态、结晶度、污染物和杂质等详细的信息。
（责任编辑 / 高琳" " "美术编辑 / 周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