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隋代白瓷技艺的创新发展

摘 要：邢窑是我国生产白瓷最早的窑场之一，根据考古勘探和史料记载，邢窑遗址主要分布于河北省内丘县、临城县、信都区三地境内的太行山东麓丘陵和平原交接地带长约60公里，宽约30公里的狭长地带内，邢窑的烧造历史可追溯至南北朝的北齐时期，当时以南方为主流的青瓷占据主导地位，邢白瓷的烧制成功，对后世的制瓷体系的发展影响巨大，随着白瓷烧造发展壮大，形成了“南青北白”鼎立的制瓷格局。本文试从隋代邢窑白瓷技艺特点窥见隋代白瓷技艺的创新发展。

关键词：隋代；邢窑；白瓷

1 前言

隋唐时期，政治上的统一为社会经济的的发展提供了保障，隋以前烧瓷窑场主要集中在长江以南和长江上游的四川地区，隋代以后，南北方瓷业进入快速发展阶段，除以越窑为代表的南方青瓷系统外，在北方逐渐形成了以邢窑为代表的白瓷系统。根据考古勘探和史料记载，邢窑是我国生产白瓷最早的窑场之一，邢窑遗址主要分布于河北省内丘县、临城县、信都区三地境内的太行山东麓丘陵和平原交接地带长约60公里，宽约30公里的狭长地带内，邢窑的烧造历史可追溯至南北朝的北齐时期，当时以南方为主流的青瓷占据主导地位，邢白瓷的烧制成功，为后世的制瓷体系的发展影响巨大，随着白瓷烧造发展壮大，形成了“南青北白”鼎立的制瓷格局。[1]本文试从隋代邢窑白瓷技艺特点窥见隋代白瓷技艺的创新发展。

2隋代白瓷的基本情况

隋代白瓷烧造技术与青瓷烧制技术一脉相承并有所创新发展，隋代白瓷的生产集中在北方地区，较北齐时器物质量有了明显提高，窑场及其烧制的瓷器明显增多，瓷泥一般都经过淘洗，减少原料中铁含量，且在胎体表面施化妆土以提高瓷器的洁白程度，筒形匣钵、支具支托叠烧的使用，提高了瓷器的产量。邢窑白瓷的创烧打破了自商代以来青瓷为主一统天下的局面，其中以透影细白瓷最为珍贵，“内丘瓶”“白瓷瓯”“陶土做成”的“从外边能看到”“里边装了酒”的用品，就是在历史上闻名遐迩的透影白瓷。据现存史料可知，隋代白瓷的出处主要是古代墓葬和窑址考古发掘的器物，分为白瓷随葬品和窑址白瓷器。

北朝及隋代贵族或七品以上的品官墓和少数平民墓葬出土的白瓷随葬品较为完整、年代明确，与当时占据主流的青瓷在烧制工艺上几无差异，仅白瓷胎釉中的含铁量呈现不断减少趋势，以及烧成温度的提高，大大增加了白瓷的白度与坚硬度。代表的有出土于河南安阳北齐武平六年（575）范粹墓的白釉瓷和河南安阳隋开皇十五年（595）张盛墓的白瓷碗等器物。西安隋大业四年（608年）李静训墓出土瓷器17件，有白瓷双连龙柄传瓶、龙柄鸡首壶、小扁瓶、小盆、小罐、小瓶等。咸阳隋使特节仪同三司、潞县公元使君元威及夫人于宜容合葬墓出土白瓷6件：白瓷碗2件、白瓷杯3件、白瓷钵1件。西安隋都城大兴城遗址的李裕墓出土白瓷11件，主要器物有碗3件、壁雍砚1件、杯4件、四系鸡首壶、碟、贴花盘各1件。西安苏统师墓出土白瓷器5件。特别是2009年在西安隋代墓葬中发现了一组隋代白瓷，其中一件白瓷杯细腻洁白、玲珑剔透，竟可达到光照透影的效果，印证了文献中隋代邢窑成功烧制出了透影白瓷器物的记载。

目前考古调查和发掘的隋代白瓷窑址主要分布于北方的河南北部相州窑、河南中部巩义窑和河北南部邢窑。北朝时期的相州窑采用了降低胎、釉铁含量的方法，生产出了胎色淡、透明釉的介于青瓷和白瓷之间的过渡器物，隋代相州窑烧造的白瓷胎更加细腻洁白，釉色更淡。隋代巩义地区主要生产以白胎、透明釉为主的细白瓷器物，有黄冶窑和白河窑两处窑场，黄冶窑烧制白釉不多，以碗、杯等小型器为主，胎体较薄，胎质细腻，釉色为白色或白中泛青。白河窑白瓷产品主要有杯、碗等器物，胎体细白，釉色白中泛青。隋代邢窑白瓷窑场主要有内丘、临城及邢台顺德路窑址三地，产品以青瓷、白瓷为主，内丘窑址以烧制粗白瓷为主和少量细白瓷，特别是内丘城关窑址出土的透影细白瓷标本，胎质致密、细腻，胎体最薄处仅0.07－0.1厘米，胎釉面光润、微泛黄，透光性强。临城及邢台顺德路窑址多见粗白瓷。[2]

3 隋代邢窑白瓷技艺特点

3.1隋代邢窑基本情况

北方制瓷业是伴随着北魏孝文帝汉化政策推行，南方青瓷工艺传入北方后逐渐发展壮大，工匠们在就地取材，选用含铁量较低的原料制坯，提高胎色的白度，不断改进制瓷工艺的基础上，烧制出了可媲美青瓷的白瓷。由目前考古资料可知，隋代邢窑主要窑址有邢台市顺德路遗址、白家庄遗址、内丘城关窑址、中丰洞遗址、代家庄遗址、陈刘庄遗址等，分散于长约60公里，宽约30公里，南北跨越白马河、李阳河、汦河流域的邢台、内丘、临城三地一条狭长地带内，窑址周边多为黏土、铝矾土、硬质耐火土和半软质黏土，并存在石英、长石矿等矿藏，丰富的制瓷原料为邢窑白瓷的烧制奠定了基础[1]。通过分析采集的白瓷器物，内丘城关窑址是目前发现的隋、唐时期邢窑遗址中规模较大的一处，印证了文献记载中隋代邢窑窑址在内丘一带，《唐六典·卷三·尚书户部》（738年）记载：“河北道，古幽、冀二州之境……邢州瓷器。”还有《新唐书·志第二十九·地理三》记载：'邢州钜鹿郡，上。本襄国郡，天宝元年更名。土贡：丝布、磁器、刀、文石……'《国史补》有关于“内丘白瓷瓯”的记载。

3.2隋代邢窑白瓷分类

根据窑址遗存，邢窑在隋代已烧制白瓷，并达到了较高的水平，将白瓷烧造技艺提高到“白如雪”水平，故称其为北方白瓷的代表。为了适应社会不同阶层的需求而烧造了不同档次的产品。产品档次不同，则质量与观感也存在较大差异。隋代白瓷可分为“粗”与“精”两大系列，即通常所说的“粗白瓷”和“细白瓷”。白瓷中又分粗白瓷和细白瓷两大类。[3]粗白瓷胎质灰白，一般为了增加瓷器烧成后的白度，施釉之前，先施一层“化妆土”，然后在“化妆土”上施一层透明的白釉，这类粗白瓷以微微闪黄者居多。细白瓷一般胎质洁白，在胎釉之间不施“化妆土”，制作也较粗白瓷精致。粗白瓷，为粗胎白瓷的简称，胎质稍粗，胎色稍深，均施化妆土，化妆土层略厚些，故也称粗胎化妆白瓷。这是为了遮盖胎体瑕疵而采取的一种工艺方法，目的是提高胎体的白度，增强胎体的细腻度。[4]这类白瓷虽釉色温润，但因釉结合不紧密而往往大面积地出现开片纹。细白瓷，为细胎白瓷的简称，胎质细腻，釉色浅淡，白度较高，微微泛黄，釉面透明度高。因绝大多数器物在胎上也施有薄薄的一层白色化妆土，故也常常伴有细密的开片纹。

在对隋代内丘西关北遗址发掘中，出土的透影白瓷残片可知当时中国的陶瓷工艺及其产品达到了一个相当高的水平，隋代邢窑已烧制出极为精细的透影白瓷，胎薄仅0.7—1毫米厚，断面有乳脂光泽，对光有透影感，光洁莹润[3]。阿拉伯商人苏林曼（su lag man）的日记《大唐东游记》中写道：“中国人持有白色粘土制作的碗，它像玻璃一样美丽，可以看见里面所盛的液体”。诗人元稹的《饮致用神曲酒三十韵》中有：雕镌荆玉盏，烘透内丘瓶。见证了隋代邢窑透影白瓷的魅力，且隋代邢窑透影细白瓷烧制技艺传承至唐代。

3.3隋代邢窑制瓷技艺

通过分析已知的隋代邢窑窑体残迹，以隋代内邱城关遗址为例，隋代邢窑以烧制大众日常使用的粗白瓷为主，也有少量的精细白瓷，甚至有近似半脱胎的“透影”细白瓷，白瓷类型有碗、钵、盘、盆、瓶、杯、盅、盂、砚、罐等，立式器物增多，碗类器物最多，器型为深腹、低矮假圈足，并以刻划、戳印等装饰胎体。[5]

隋代邢窑白瓷呈现出明显的过渡趋势，工匠们不断改进制瓷原料的配比及筛选方法，降低原料中的铁含量，白瓷胎体及胎釉的品质不断提高。粗白瓷的胎体厚重，大多在胎上施有白色化妆土，以掩饰粗糙的胎体，釉层较厚，常见流釉、积釉和开片现象；细白瓷胎体细腻洁白、胎质坚致，施以透明或半透明釉。从器物腹内留有三个钉痕和器物足底留有的垫片印迹可知，隋代邢窑在烧制瓷器时采用窑柱与三角垫片架烧的方法，对叠加在一起的胎坯起到支撑保护作用，以此增加产品产量，充分利用高温烧制大批量器物的需求，美中不足的是在器物内底留下明显的支钉痕迹。因此隋代制瓷工匠在继承北朝制瓷工艺同时，创新发展了窑具种类和功能，主要使用的有蘑菇形窑柱、喇叭形窑柱、筒形匣钵和支钉等窑具，多采用叠装、套装和单件装的装窑方式，量产的粗白瓷产品满足大众生产生活需求，单独烧制的精细白瓷满足上层贵族需求。隋唐以后，中国的陶瓷生产技艺经过一千多年的发展，不断的创新出新的烧制方式，但隋代邢窑始创的匣钵烧制方法，至今仍广泛应用在陶瓷生产中。

分析现有考古和文献资料，隋代邢窑窑炉主要为馒头式窑，以木柴为主要燃料，采用双烟囱、大燃烧室，窑温可达1200℃以上，高温还原技术的掌握和发展成熟的成型技术，为成功烧制透影细白瓷提供了技术条件，在内丘隋代窑址中发现的透明度较高的白瓷胎料具有高铝低铁、厚度已达1毫米的特点，展示出了隋代邢窑白瓷高超的烧造技艺。对比分析隋代邢窑细白瓷和透影白瓷的成分发现，两者均采用经过反复淘洗捏练按比例配制的软质或半软质粘土，仅在透影白瓷胎体中检测出氧化钾含量较高，甚至胎釉中氧化钾的含量超过5%，最高的超过了7%，这应是在透影白瓷原料配比中加入一定量的钾长石和石英矿物，当烧成温度超过1150℃后，使得胎体致密呈现半透明状态，出现玻璃状“透影”现象。隋代邢窑透影白瓷采用石英、长石、粘土为原料的配比技艺为研究古代长石质瓷的发展历史提供了重要的实物资料。隋代邢窑透影细白瓷已达到了半脱胎的地步，展示出了我国古代高超的制瓷工艺，也可称之为“神技”的薄胎瓷器技艺的雏形。由于隋代邢窑精细透影白瓷烧成难度大、烧造成本高，加之胎体极薄、实用性不强，又受古代手工技艺传授方式所限及原料短缺等原因，这种精湛的制瓷技艺没有广泛普及和传承下来，仅从窑址发掘的匣钵上的残片窥见一斑。

4结论

隋代是一个承前启后的时期，政治上的统一为经济发展、文化交流提供个保障，隋代邢窑白瓷技艺随着南北制瓷工艺的交流在北齐白瓷基础上进一步创新发展，隋代邢窑工匠充分发挥当地制瓷原料的优势，在不断改进制瓷工艺的过程中减少原料中的铁含量以提升胎体及胎釉的品质，并广泛使用和改造各式匣钵以提高白瓷的品质及产量，烧制出各类粗白瓷的日用品和精美的细白瓷，甚至创新烧制出了几乎半脱胎的透影白瓷器物，隋代邢窑白瓷工艺的改进是我国古代制瓷工艺的一次巨大飞跃，促进了唐代邢窑白瓷技艺在造型、胎釉、品质等方面进一步发展成熟，为唐代“南青北白”制瓷格局的形成奠定了基础，形成如《唐国史补》（ 卷下）记载的：“凡货贿之物，侈于用者，不可胜纪。丝布为衣，麻布为囊，毡帽为盖，革皮为带，内邱白瓮瓯，端溪紫石砚，天下无贵贱通用之。”除此之外，隋代邢窑作为我国制瓷史上重要的古窑场，它在制瓷技艺上的创新发展对周边定窑、磁州窑的发展有着重要影响，也为后世彩瓷的发展创造了条件。

参考文献

[1]张志忠 李恩玮 赵庆钢.邢窑研究[M]，北京：文物出版社，2007.

[2]崔剑锋等.定窑、邢窑和巩义窑部分白瓷的成分分析及比较研究[J].文物保护与考古学，2012，24（04）：1-10.

[3]卢嘉锡，李家治.中国科学技术史·陶瓷卷[M].北京：科学出版社，1998.

[4]朱铁权等.隋代邢窑粗白瓷胎料配方研究[J]，岩石矿物学杂志20210，29（5）：313-318.

[5]贾忠敏，贾永禄.河北省内丘县邢窑调查简报[J].文物，1987（09）：1-10+97-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