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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体保护视野下文化遗产与环境协同发展研究

2024-08-05庞雨珊

美与时代·城市版 2024年6期

摘 要:渝中半岛古城墙是传统巴渝文化的重要载体,基于整体性保护视野,梳理古城墙遗址沿线与建成环境要素的现存问题,提出构建与规划要素互动的遗产保护策略,对于进一步展开遗产资源整体性保护,建立与城市发展协同的遗产保护方案具有重要意义。通过ArcGIS叠加分析、图像分析方法对遗产沿线的开放空间、公园绿地、路网与交通环境、遗产网络体系等环境要素进行问题分析发现:尽管古城墙遗址作为典型线性遗产代表,但城墙本体呈虚实并存的保存状态,延续性不理想;古城墙与遗产点、山城步道、传统风貌区等遗产保护规划相互交织,但与周边环境要素关联松散,尤其与公共空间、公园绿地的耦合度低;跨境交通对城墙的延续性构成显著影响,古城墙线与城市发展缺乏有效协同。回顾城墙规划保护历史阶段,遗产保护规划存在阶段局限性,忽略了城墙遗产与现代城市生活融合性保护,导致城墙保护相对孤立。因此,提出以古城门沿线为纽带,优化城墙沿线游憩网络结构,构建网络化、与环境要素协同发展的遗产保护格局和空间体系,以期为其他高密度建成环境中的线性文化遗产的保护与更新提供助力。

关键词:重庆古城墙;文化遗产;遗产保护;城市历史景观

基金项目:本文系重庆工程学院校级科研项目“数字时代下城市场景的感知与价值识别研究——以重庆为本土实证”(2022xskz08)、重庆工程学院教改项目“基于OBE理念的环境设计专业实践教学课程体系改革建设研究”(JY2023209)、2023年一流课程建设项目“乡村景观设计与实践”(KC20230122)、重庆工程学院2023年课程思政示范课程乡土设计(KC20230012)阶段性成果。

文化遗产的保护与传承不仅是实现文化多样性和身份认同的关键,也是见证城市历史发展变迁、承载地域文化脉络与内涵的重要途径。在传统城乡遗产保护模式下,尽管“孤岛式”、“博物馆式”等趋于静态的保护策略[1],极大保留了遗产的物理状态和历史面貌,但遗产单元面临着与城市发展适应性不足、缺乏活力和可持续性的挑战,继而难以实现文化认同。随着我国遗产保护体系格局的不断深化,“分层次、分类别串联各类历史文化遗产,构建融入生产生活的历史文化展示线路、廊道和网络”成为当前城乡文化遗产保护的重要指向[2],为了克服传统保护模式的局限性,亟须基于整体保护视野审视遗产的环境依存特征和现状问题。

重庆母城渝中半岛建城3 000余年,古城墙遗址的历史可以追溯到秦国张仪建城,经过明代戴鼎的重建(1371年),经历了约1 700年的发展变迁,最终形成了九门开八门闭、全长约8.8公里的线性城墙遗址[3],如脐带般孕育了倚山筑城、以江为池、以崖为墙、随意赋形、自由布局的山地城市风貌和山、水、城共融共生的城市空间格局。古城墙不仅是重庆母城最重要的文化表征的体现,也是传统巴渝文化的重要载体。古城墙遗址的活化与保护不仅对于母城文脉的传承具有重要意义,而且在塑造现代身份的多样性和强化本土地域文化认同方面起到了关键作用。

随着重庆的开埠和近现代化进程的推进,古城墙的连续性和完整性让渡于基础设施建设、城市发展和交通需求,部分古城墙遗址在20世纪20—50年代期间被拆除或掩埋,从而削弱了城墙历史遗迹的在地文化价值,对城市的历史连续性和公众对城市历史身份的认知造成了一定影响。近年来古城墙沿线的历史风貌区、保护街区、山城步道以及都市文旅目的地兴起和城市发展,不仅重新定义了城市的历史地段文化遗产的公共游憩价值,也增强了公众对这些地区的互动和体验。随着这些地区成为城市生活的活跃部分,传统文化遗产的功能和意义也在逐渐扩展,不再仅仅是静态的历史性文物展陈,而是活跃的社区日常和都市旅游热点,古城墙沿线的环境空间关系已经发生深刻演变。因此,基于历史性景观与整体性保护的研究视角[4],审视古城墙与城市空间要素之间的空间关系和协同程度,通过ArcGIS及历史影像等研究方法映射古城墙与城市空间要素之间的关系,从而识别出保护和发展过程中的潜在冲突和协同机会,进一步探讨包括历史上的城市规划历程、保护决策、相关政策机制等影响因素,通过分析现状背后的历史、社会和经济因素,更全面地理解保护工作中存在的挑战和机遇,提出保护规划策略。

一、古城墙遗址环境现存问题

(一)城墙界面虚实并存

在渝中区的城市发展过程中,城墙遗址的物理实体和象征意义交织在一起,呈现了一种复杂的虚实交织状态。随城市扩展和现代化进程的推进,部分古城墙实体遭到掩埋、损毁或消失,现存城墙约4 360米,覆盖了全长的50.11%,保留了东水门至储奇门、南纪门至通远门一带,另外在翠微门、金紫门等地附近有段状城墙遗迹分布。古城墙历史线路的连续性和完整性不足,城墙本体虚实并存,部分城门节点的空间连贯性和方向性变得模糊不清。尽管如此,城墙的破坏并未削弱其作为文化和地理象征的意义,多处地铁站、地名、街道名称中仍然以古城墙沿线的十七城门命名,至今被延续和用于识别地理位置。其作为城市历史和文化记忆载体的非物质属性对城市的发展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并成为承载着人民母城记忆、情感和身份认同的象征空间。因此,古城墙遗址既是有形的物质存在,也是无形的文化遗产,其物理结构的破损与象征意义相融合。这种独特的虚实遗存状态反映了文化遗产不仅是城市发展的见证者,也是城市记忆传承的重要组成部分。

(二)古城墙与遗产点、山城步道、风貌区紧密交织

渝中古城墙线并不是一条简单孤立的历史遗迹线索,其与遗产点、山城步道[5],以及风貌区之间存在密切联系:古城墙与下半城4个传统风貌区形成集群式的地理邻近分布,东西方向串联了山城巷、十八梯、白象街、东水门传统风貌区并形成4个传统风貌区之间的主要步行通廊,在风貌特质与遗产保护形态上的互补汇聚形成了明清移民、传统巴渝及抗战陪都构成的风貌群;山城步道作为泛文化线路与古城墙遗产多处汇聚,多以城墙线为起点或终点,并以古城墙传统风貌带形成了围界,成为市民和游客步行遍访历史遗迹的重要节点和途径区域;同时古城墙沿线邻近分布着大量的历史建筑和遗产点,形成了渝中半岛独特的紧密交织的点、线、面文化遗产空间格局体系。

(三)古城墙与公园绿地、公共空间耦合度低

将古城墙与沿线公园绿地、广场等信息叠合后发现,沿线高质量公共空间、小微绿地零散分布,与古城墙线路耦合度极低,高质量公共空间稀缺。ArcGIS分析结果表明,仅14处公园绿地与古城墙线产生交集,公园类型以中小尺度的社区公园、游园为主,面积从最小1 072.3平方米至40 737.2平方米不等,其中包括通远门城墙遗址公园、山城巷荒野剧场绿地以及十八梯、白象居、东水门传统风貌区内绿地。整体而言,古城墙沿线与现代城市公共空间整合并不充分。城墙界面的公共性与可达性主要依附于三、四级道路,而对于围绕文化遗产所产生的公共游憩休闲、停留、更为广泛的游憩活动则缺乏公共空间支撑,古城墙的公共开放性界面缺乏缓冲性保护和展示,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古城墙遗址的可游性和在城市公共生活中的价值。

(四)交通基础设施与古城墙遗址存在冲突

渝中半岛交通基础设施对古城墙遗址的完整性和真实性的干预较大。受制于跨境交通的阻隔,古城墙与跨江大桥千厮门大桥、东水门大桥引道交叉重叠,由于重庆跨江大桥与滨江路的高差较大,水平和垂直方向隔断了城墙的物理延续性;同时,城墙线与渝中半岛滨江快速路(二级道路)的整体形态和走向基本重合,分布临近,尤其是东水门至朝天门、朝天门至西水门方向部分段重合,而滨江路作为区域内少数的快速通行干道之一,显著扰动了以休闲和遗产游憩为主的慢行交通体系,对于古城墙的遗产保护构成了显著挑战。

二、古城墙保护的局限性

(一)保护规划发展的阶段性

重庆古城墙的历史与保护规划发展具有一定时代性和阶段性局限,每个阶段不仅彰显了保护工作的进展,也体现了面临的挑战和制约因素。

在规划立项与保护之初,《重庆市城乡总体规划(2007—2020年)》(修订版)初步明确了古城墙遗址的保护范围和措施。此阶段主要关注于识别和界定重要文化遗产元素,如古城墙的具体位置、长度和现存段落。这标志着古城墙保护工作的正式启动,但尚未涉及更广泛的保护和利用措施。

在进一步细化规划阶段,在重庆主城区传统风貌保护与利用专项规划中,对古城墙遗址的核心保护区域进行了明确,从线状保护形态进一步拓展至面状,旨在确保城墙本体得到严格保护,同时对周边开发活动施加控制。此阶段的规划开始关注保护与现代城市发展的融合。

在跨部门合作与方案实施阶段,随着《重庆市历史文化名城保护规划》的审议通过,将古城墙保护列为近期保护行动计划的重点项目之一。此阶段的规划着重于跨部门合作,以实施更具体的保护与利用方案。特别是提出建设环城墙步道和环城墙绿带,构筑半岛步行系统,打造新的旅游亮点。

总体而言,重庆古城墙的保护规划虽然在逐步发展,从最初的识别和保护,到后期的综合利用与发展规划,但各阶段的保护规划具有一定滞后性和被动性。由初期相对孤立、专注于既已留存的遗产单元本身,到线性遗产载体,并逐步扩展到关注沿线环境依存关系,逐步呈现了由点至线、由线至面的保护层次,这种层次的扩展反映了对城市历史文化环境整体性的认识,并试图通过整合古城墙与其周边环境的关系,促进遗产地的活化与再利用。然而,这种扩展往往是对先前规划不足的反映,显示出规划的适应性而非前瞻性和主动性。为了改进未来的保护和规划,应采取更为系统的保护方法,不仅预见性地保护遗产,还要主动整合城市发展与文化遗产保护的需求,确保遗产保护规划与城市的持续发展相协调。

(二)见缝插针的绿地供给

由于渝中半岛属于典型的高密度老旧城区,建设密度大,中心城区的绿地供给极为有限,绿地分布相对孤立、碎片化,尤其是小微绿地游园的分布零散、见缝插针,难以形成系统性绿地供给,不同于合肥、西安等城市本身保留的环城河道和城墙所形成的环形绿带,亦区别于上海、天津等中心城区块状绿地分布特征。

三、规划提升策略

(一)整合遗产网络结构,逐步形成网络化的遗产空间体系

优化和整合遗产网络结构,强化以古城墙风貌带与遗产线路、遗产点的联系,优化城墙遗址与其他重要文化遗产点的联系,逐步形成网络化、整体性的遗产空间体系。针对下半城集中的风貌带,例如山城巷、十八梯、白象街和东水门等传统风貌区,加强遗产面域之间的互动,高品质与精细化联动打造,在因跨境交通而形成阻隔的东水门、千厮门大桥区域,提升路网链接质量和延续性。

(二)与环境要素协同的保护策略

构建规划环境要素与文化遗产之间的协同设计,建立多要素互动的遗产保护格局,强化文化遗产与现代城市功能的整合。有效利用公园绿地、不同等级的道路充满、商业中心、剧院等,塑造活力而多元互动的遗产空间体验。面对城墙沿线公共空间绿地供给不足,通过创新性的城市规划和绿地设计来提高现有绿地的利用效率和连接性,包括优化现有小微绿地的布局,将其通过绿道或步行路径连接起来,形成更连贯和可达的绿地网络。

(三)沉浸式、公共化、日常化文化遗产保护

沉浸式、公共化、日常化文化遗产保护,逐步将遗产开放性界面转化为既能够展示其历史价值,又能为市民提供日常使用的公共空间的区域。现代科技提高文化遗产的保护与体验成效,通过以城墙和城市历史为主题的展览和活动,创建详细的数字化档案和3D模型,利用现代科技,如增强现实(AR)和虚拟现实(VR)重现历史场景,重构城墙既有本体的缺失部分,增强文化遗产的教育性和互动性,让市民和游客能更深入地追溯古城墙的历史和文化意义,提高市民对文化遗产的价值认同和保护意识。

四、结语

古城墙及其相关遗产环境现状分析表明了城市发展与文化遗产保护之间存在的张力和互动。提出优化遗产网络结构,增强古城墙与各类遗产点的互联互通,形成网络化、整体性的遗产空间体系,构建日常化、生活化的以城墙为载体的公共生活纽带等保护策略,对于提升城市文化遗产的可访问性和公众互动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参考文献:

[1]王云才,韩丽莹.基于景观孤岛化分析的传统地域文化景观保护模式:以江苏苏州市甪直镇为例[J].地理研究,2014(1):143-156.

[2]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在城乡建设中加强历史文化保护传承的意见》[EB/OL].(2021-09-03)[2024-03-15].https://www.gov.cn/gongbao/content/2021/content_5637945.htm.

[3]孙治刚,蔡亚林,代玉彪.重庆城古城垣遗址调查简报[J].江汉考古,2018(增刊1):1-12.

[4]李和平,杨宁.基于城市历史景观的西南山地历史城镇整体性保护框架探究[J].城市发展研究,2018(8):66-73.

[5]重庆市主城区“山城步道”专项规划[EB/OL].(2019-06-27)[2024-03-15].https://www.planning.org.cn/2016anpc/view?id=666.

作者简介:

庞雨珊,硕士,重庆工程学院讲师。研究方向:城市研究、数字化遗产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