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桑养蚕

古代农耕生活中，与耕种同等重要的便是种桑养蚕。耕种解决的是食物问题，蚕桑解决的是衣物问题，两者合起来，就满足了百姓日常的温饱所需。

中国是世界上最早养蚕的国家。传说第一个养蚕的是嫘（léi）祖，她是黄帝的妻子，被民间称为蚕母娘娘。嫘祖是怎么发明养蚕之法的呢？相传有一天，她偶然发现了在桑树上吃桑叶的蚕，蚕结成了茧，凑巧掉进了她手中端着的热水里。蚕茧在热水中慢慢软化，嫘祖没费什么力气便抽出了丝。这个意外收获让嫘祖意识到蚕丝可以编织衣物，在她的带动下，种桑养蚕慢慢被推广到寻常百姓中。

虽然这只是个美丽的传说，但我们的考古工作者确实发现了中国很早就开始养蚕的铁证。在新石器时代遗址的考古发掘中，考古学家发现了四千多年前的蚕茧和蚕丝等实物。

“蚕”字的现代写法，由“天”和“虫”组成，可见在人们心目中，这是上天赐予的昆虫，不是一般的虫子。“蚕”的主要食物来源是桑叶，因此有蚕必有桑，蚕与桑紧密捆绑在一起。在小学语文课本中，有一首诗歌《乡村四月》。在这首诗中，诗人就将“蚕桑”合在了一起：“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插田。”初夏时节，山间原野绿意盈盈，涨满的河水映着天光，白茫茫的一片。细雨如烟，杜鹃鸟在啼叫，好像在催促人们赶紧做农活。这个时候的乡村正是农忙之时，没有一个空闲的人，家家户户忙完采桑养蚕，又要接着去地里插秧。诗中的“蚕桑”和“插田”，是关系着人们衣和食的两大农事。

“桑”的甲骨文写作 ，

这是一棵树的形象，树枝分叉上是叶子的模样。之所以突出桑叶，因为那是蚕的主要食物来源，也是桑树最有价值的部分。后来汉字在发展演变过程中，“桑”字的“叶子”部分慢慢发生了变化，到小篆就写成了 ，上半部分变成了三只横侧的手。现代汉字“桑”上面的三个“又”，最初代表的其实是桑叶。

在中国较早的文献《诗经》中，我们也屡屡能看到“桑树”的影子。如“桑之未落，其叶沃若”“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诗经·氓》）。桑树还没落叶的时候，叶子像被水浸润过一样有光泽；当桑树落叶的时候，叶子变得枯黄，纷纷掉下来。“十亩之间兮，桑者闲闲兮”（《诗经·十亩之间》）。在很大的桑树园里，年轻的采桑姑娘多悠闲。“黄鸟黄鸟，无集于桑”（《诗经·黄鸟》）。黄鸟黄鸟，你们不要停留在桑树上。

现代人种树，很多时候是出于环境保护的目的。古代自然环境还没有被破坏太多，种树主要是生活需要，比如木材是建造房屋的主要材料，树木结的果实可以提供食物等。种植桑树主要是为了解决人们的穿衣问题。由蚕丝制作的丝绸衣服，在过去只有地位高的人才能穿得起，普通百姓通常只能穿用麻布做的布衣。所以，桑、麻在古代是和百姓的日常穿着密切相关的两种植物。了解了这一点后，我们也就能明白唐代诗人孟浩然为什么在诗中用“桑麻”代表农事。孟浩然有一首《过故人庄》，记录了自己去田庄的朋友家做客时的场景。其中有两句诗讲到他和朋友看着窗外的田园和庭院，一边喝酒一边闲聊农事，诗人是这么写的：“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诗中的“桑麻”正是借用了农事中很重要的两样事物——桑、麻，来代表一切的农事。当然，选择桑、麻的另一个原因是为了押韵，“麻”字和诗中的其他三个字“家、斜、花”在古代有相同的韵。

正是因为桑树的这种特殊作用，中国文化中历来就有敬桑观念或者说桑树崇拜观念，在我们的神话故事中就有“日出扶桑”的传说。这里的“扶桑”，有人认为就是大桑树。传说很久很久以前，世界上有十个太阳，它们栖息在扶桑树上。每天，它们的母亲都会驾车从扶桑树上带走一个太阳，让它穿越天空，照亮人间。十个太阳就这样轮流当值。直到有一天，这些太阳不听指挥，同时出现在天空中，巨大的热量给人间带来了灾难。一个叫后羿的人，射落了其中九个太阳，才让人间又恢复了平静祥和的生活，这便是“后羿射日”的神话传说。

（北京师范大学民俗典籍文字研究中心

中国文字整理与规范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