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宫的书法风流》： 感受翰墨书香之美

钟芳

中国书法艺术源远流长，翰墨书香里不时飘荡着醉人的芬芳，那些曼妙的汉字是文化的重要载体，一直扎根在国人的记忆里。在中华五千年的文明史中，曾涌现出许多各具特色的书法大家，并流传了许多传颂千古的书法珍品。如今，那些保存在故宫博物院的稀世瑰宝，被故宫博物院故宫文化传播研究所所长祝勇，以文学的描述方式，写进《故宫的书法风流》一书。

书中祝勇聚焦李斯、王羲之、李白、颜真卿、怀素、张旭、蔡襄、蔡京、欧阳修、苏轼、黄庭坚、米芾、岳飞、辛弃疾、陆游、文天祥等十余位古代书法家，并精心选取了两岸故宫收藏的书法名作，在讲解这些传世佳作的同时，一并将时代的风云、创作的背景，以及他们的人生经历悉数呈现开来。从史学的角度，本书可以作为了解不同时代，特别是文字产生以来，中国书法艺术不断演进的参考读物；从艺术的角度，祝勇对不同书法家和他们迥异创作理念的解读，则能让我们充分领略到中国汉字的纷繁多变之美。

《故宫的书法风流》既谈具体的书法大家和他们的代表作品，还从文明传承的角度，大谈中国书法魅力。千百年来，王羲之和《兰亭序》、米芾和《盛制帖》、颜真卿和《祭侄文稿》这些现象级人物及其作品，之所以能够历经时间的淘洗，活在一代代国人心中。在祝勇看来，皆是因为这些书法大家，在横撇竖捺运笔之时，已然将书法艺术的点点滴滴融入自己的生命和情感世界里。他们之所以被后人尊称为书法界的千古风流人物，就在于他们的创作是真真切切地“从生命中来，不与生命相脱离，又不陷于生活泥潭不能自拔。”可以说，意蕴深蓄的汉字自问世的那一天起，就当仁不让地成为维系国人思想和精神的纽带。从古至今，中国人写字不只是为了传递信息，也是一种美的表达。有别于西方书法，以追求工整为美，中国书法则更注重不拘一格的率性展示。正是本着多元化的创新理念，我们才能透过浩如烟海的书法之林，欣赏到王羲之的秀美飘逸、张旭的飞舞流动、欧阳询的法度庄严、苏轼的“石压蛤蟆”、黄庭坚的“树梢挂蛇”、宋徽宗“瘦金体”的薄刃般锋芒、徐渭暗夜哭号般的幽咽顿挫……

作为一本文化随笔，本书视野开阔，评析名家名作思路清晰，论证有力，为丰富中国书法史研究提供了难得的摹本。书中，祝勇解析王羲之在饮酒微醺的状态下挥笔写就的《兰亭序》，称其为“天下第一行书”，据说王羲之酒醒后曾重写过十多次，却始终无法超过第一稿的神韵，原因就在于这位“书圣”心无旁骛地写出了自己的真性情。而后继之作因为带有太多的功利思想，反而再也找不到当初那种纯真的创作状态。对于苏轼《寒食帖》中所呈现的“头向上斜、脚向下伸”的结构特点，他的好友黄庭坚戏称为“石压蛤蟆”。祝勇则想到历史，从苏轼被贬后的思想变化说起，不但剖析了他内心的苍凉和凄苦，还言及他频遭厄运之后的豁达大度。祝勇点评说，正是因为秉持这种宠辱不惊的生命态度，才造就了苏轼独一无二的“尚意”书风。类似这种发散性的写法，在书中还有很多。它让我们在了解书法家之时，对其创作特点以及他们的心路变化和情感表达，都有了全景式了解。

可以说，中国书法史就是一部斑斓多姿的创新史，就是一部情感充沛、充满生命张力的人文史。这些光耀千秋的书法作品，不仅体现了中国人的审美情趣，熔铸了创作者鲜明的个人禀赋，还是当时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在笔砚流转中的生动写照。中国人常说“见字如面”，细细品鉴这些气象万千的书法作品时，我们见到的不仅是他们笔走游龙的恣意洒脱或不露锋芒的沉静内敛，更见证了中华文明由涓涓细流汇成浩瀚江海的波澜壮阔。

点横撇捺竖提勾，一笔一画见精神。中国书法艺术深深根植于中华民族悠远的历史中。《故宫的书法风流》一书以书法为媒，用文学的形象写意，生动刻画出中国人的精气神。它既是一部意义深远的书法史，也堪称一部鲜活的民族精神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