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都的街头走一走

2024-07-07吴艺

现代青年·精英版 2024年6期

在没有去成都之前，心中还是有些怀想的。成都的慢、闲适，那热辣的火锅……还有那句“少不入川，老不出蜀”，都像萦绕心间许久的一个梦。这次机缘巧合，才让我走进了这场梦中……

暮春时节，我生活的江南满眼都是草木深茂了；被群山环绕的成都也不例外。车流、人流缓慢穿行在忽明忽暗的浓阴里，还有一些路段高高的围栏上爬满了绿色藤蔓、布满长茎玫瑰；行驶在绿野仙踪一般的幻境里，有些女人会不顾危险停下车打卡拍照，把这一美景留在了手机相册里，带回自己的居住地。

这些繁花美景也只是魅力成都的一个侧影。这里都市生活的现代化，物质充沛的安逸享受，遍地烤串、火锅的味蕾满足，等等，让这座历史文化名城充满着不一样的人间烟火。到了陌生的城市，我是喜欢一个人边走边看的。那天，我很早就起来，顺着马路转进一条小街，目的是想尝试一下不一样的川味早餐。街两边有各种早餐店，我对那些连锁品牌没多大兴趣，很多城市都有，且都是标准化的制作。我一直有个“偏见”，美食一定是经年累月手工的创造，是岁月的积淀。正走着，见一家“宜宾燃面”的店面食客比较多，我也走进去要了一碗宜宾燃面。我在店门口人行道上的餐桌边坐下，面很快端了过来，没有汤汁，干拌面。我把面拌开，不紧不慢地吃起来。至于味道嘛，典型川味“麻、辣、咸”，似乎也没什么特别。不像我北京一老哥对宜宾燃面的念念不忘还专门写篇文章怀念的那样，“这是我有生以来吃过的最好吃的面”。不过，他是在宜宾吃的“宜宾燃面”，可能真的会不一样吧？坊间有说，燃面重油，遇火即燃。反正我在成都街头吃的宜宾燃面是点不燃的。

事实上，每座城市真的有一些特别的美食，是你之前从未尝到的。那天与一位成都的女诗人相约，去万象润街美食城吃火锅。她在微信里说，成都的火锅很辣的，你能吃吗？其实在江南生活久了，味蕾对特别辣的食物还是有些畏惧的，但我信誓旦旦地告诉她，“可以啊。我是能吃辣的！”等坐到红油翻滚的火锅前，我有些后悔之前的“信誓旦旦”了。成都火锅的碟料是很简单的，只有蒜末、葱花、花生碎以及麻油，不像其他地方的火锅碟料一二十种，光吃这些碟料就能吃饱了。这火锅可真辣啊，吃进嘴里像吃进了火球，还没吃一会，我就呛了好几口，眼泪汪汪一副酸楚样。她咯咯地笑起来，“我都不敢夸口说能吃辣。”她继而捞出一节管状的白色肉卷放进我油碟内，说你吃吃看，能不能判断是猪身上的哪个部位？我吃进嘴里，脆嫩有嚼劲，也就是火锅底料的味道。我疑惑地摇摇头。她一脸坏笑，说是“猪天堂”；猪舌头向上舔到的那个部位学名叫鲜牙梗。我想，这不就是猪的上牙花么？这就是火锅，创造着无限的可能。一些用其他烹饪之法制作而无法入口的菜肴，经火锅里的翻江倒海一番浸润，就立马变成了美食。说句实在话，这顿火锅吃下来，还是那盘嫩莴笋尖对胃口，软糯里味蕾又回到了江南。

吃好火锅出来，我们走在夜晚的街头，路过一家家临街的饭店，都飘散着烟熏火燎的尘世味，食客们大快朵颐的满足感，诠释着民以食为天的朴素道理。此刻，对于我一个外乡人，昏黄的灯光伴随左右，真如赵雷的那首民谣《成都》所唱出的伤感氛围那样。在远离故乡的千里之外，一种孤独感油然而生，淡淡的忧伤与牵挂就像迷离的路灯散发着柔媚的光。忽明忽暗地想着那人，工作结束回家了吗？我的耳机里萦绕着：“让我掉下眼泪的，不止昨夜的酒；让我依依不舍的，不止你的温柔。余路还要走多久……”

不过，漫步在宽窄巷你是来不及感伤的。这里整日人头攒动，市嚣喧腾，叫卖声不绝于耳。导游简单地介绍，这里曾是满清旗营的屯兵之地，以前都是老房子，在旧城改造中规划建设成旅游街区，才形成现在的商业繁华。其实，这样的街区很多旅游城市都有，集中了土特产、酒吧、民俗表演等，无非给游客提供一个“游、购、娱”的平台；旅游嘛，就是要做好“无中生有”的文章，让游客的激情和精力有一个释放之地。

我素来就喜欢去一些能解压和释放情绪的空间里，让疲惫的心歇一歇。我走进一家酒吧，里面的布局小资情调很浓，驻唱歌手坐在台上的圆凳上，手握吉他自我陶醉似的唱着《蓝莲花》。我听着这熟悉的旋律，很多以前的事浮上心头，那时漂泊异乡为稻梁谋的艰辛，更加让你确信“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你对自由的向往”。酒吧里很多人高举酒杯，一起随着旋律哼唱着，昏黄的旋转顶灯不停地滑过他们，灯光如一池春水在脸庞泛滥。酒吧就是有强烈的代入感，让你回味过去并与当下共情而沉醉。

有人说，来成都，太古里和春熙路是一定要去的。这样的高档商业街区我觉得是大都市的ID，有时就是需要这些外在的东西来一次验证。导游开玩笑说，你要是站在春熙路的天桥上放眼望去，走过来的10个女人中，有8个是美女。我理解的是，美女扎堆的地方一定是物质的天堂。可惜，我因改变线路去了杜甫草堂，太古里和春熙路的盛景只能留在我的遐想里。

在回程的最后一天，我还是按捺不住地从下榻的酒店出来到街上走一走。这里应该是老城区，沿街楼房都不是很高，一楼店面、楼上住家的那种，一副旧时光的模样。已经是暮晚时分了，我沿着大街无目的地走着，发发呆，看看街景。经过一些平房时，一些人端着碗蹲在自家门前旁若无人地吃着饭，虽面无表情但我总觉着他们眼里有光。而我则是一个陌生的闯入者，旁观着他们的忙碌与悠闲，这些又都与我无关。

天逐渐黑了下来，路灯逐渐亮了起来。我闻到了一缕咖啡香，前方到了一家咖啡馆，我想都没想就走了进去，要了一杯纯美式咖啡走上二楼，选择临街的位置坐下。空旷的二楼就我一人，爵士乐在低声回荡，就像要把我内心的那一缕深情掏空一般。我透过落地的玻璃墙看着外面，街灯闪闪，多像渴望倾诉的内心，在言说不清的情绪里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