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走远

孔涵璋

我的故乡是中原腹地的一个小城。那里蓝天碧水，古老的村落，炊烟袅袅的人家，似乎从来都没有改变过，仿佛也从来不会改变。

我记忆最深的地方是那间老屋。老屋的三间瓦房相连，看上去有些紧凑，还有个不大的院子，里里外外都充满了生机：步伐稳健的走地鸡，卧在墙边的小狗，草丛里鸣叫的昆虫，小池塘里活泼的小鱼……奶奶在老屋里进进出出，或是喂鸡，或是喂狗。虽然她一直都在忙碌，我却能感觉到她的安逸与从容。

黄河冲积平原上的冬天冻得住黄河水，却冻不住时间。当屋后池塘边上的那棵树开了第一朵花，沉寂的村子开始有人进进出出，休息了一个冬季的村庄便开始了新一年的忙碌。我问奶奶：“您不觉得我们这个村子太小了吗？”奶奶笑着说：“这是我们的家，怎么会嫌小呢？我们可以用自己的双手把它变得更漂亮。”

一晃过去了很多年，河边的大树绿了一年又一年。这一天，我又一次回到了老屋。只是这一次，屋里已经没有忙碌的奶奶了。池塘边上的那树繁花依然盛开，我最喜欢的野鸽子好像今年来得更早一些。我走进屋里，仿佛奶奶的身影到处都是。茶几上的杯子一尘不染，地面上洁净如新，一切都和几年前一模一样。二婶说：“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所以我们一直保留着你奶奶在世时这屋子的老样子。”

我的故乡啊！我虽然走到了遥远的都市，但是却走不出你的温暖和美好。故乡，你成了我遥远的回忆，你却从未在我的记忆里变得模糊。我们从未离开彼此，我仿佛也从未走远。

路边的树木随风晃动，太阳一点一点从地平线下升起，朝霞从东方蔓延开来，就像是奶奶温柔而清亮的双眼。这里的山水田园，静谧而美好。

我去给奶奶扫墓，想起了奶奶教我为梅花培土的样子。奶奶说：“把梅花的根培好，明年的花儿才会开得更艳。”那个时候，奶奶的手抓着我的手，告诉我双手应该怎样做才能捧住最多的土。奶奶说：“手是会说话的，梅花听得懂。”我突然意识到，我已经很久没有离奶奶那么近了。曾经唾手可得的陪伴，如今却遥不可及。与奶奶中间隔着的这层黄土，是我再也无法抵达彼岸的思念。

故乡，我可以用一天的行程抵达你的身边，却用尽一生也无法再拉住奶奶的双手。奶奶啊！我虽然无法抵达您的身边，但我却知道，您从未走远。

教师点评

如果说意象是一种美，那么意象的叠加就是锦上添花。小村庄、奶奶、黄土……作者无尽的思念都化作了满树的花蕾，盛开在季节的回忆里。文章对奶奶的刻画并不多，但奶奶是文章的灵魂之所在。安逸、从容的生活态度，勤劳、质朴的美好品行，奶奶的形象定格在作者的文字之间，这也正是这篇文章的可贵之处。

（指导教师：李 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