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政党自我革命精神的生成机理、理论内涵及时代镜鉴

2024-06-30王鹏祝新宇

学理论·下 2024年3期

王鹏祝新宇

摘要：坚持自我革命是马克思主义政党永葆生机和活力的重要法宝。《共产党宣言》作为科学社会主义公开问世的标志性文献，凸显出共产党人独特的自我革命精神品质，具有超越性生成机理，为马克思主义政党推进自我革命提供不竭理论支撑与实践动力，蕴含着明确党的性质特征、确立坚强领导核心、制定正确政治路线、坚持理论联系实际等系统的理论内涵。深入回顾并赓续传承这一经典文本中关于马克思主义政党的自我革命精神，对新时代加强中国共产党自身建设向全面化、纵深化、长久化迈进新步伐具有重大现实意义。

关键词：《共产党宣言》;自我革命;生成机理;理论内涵;时代镜鉴

中图分类号：A81;D2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24）03-0057-04

“勇于自我革命，是我们党最鲜明的品格，也是我们党最大的优势”[1]576，百年征程中，中国共产党以始终坚持自我革命的强大内生动力存续无限发展潜力。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提出“深入研究党加强自身建设、推进自我革命的百年历程”[2]的理论要求，党的二十大做出“推进新时代党的建设新的伟大工程，以党的自我革命引领社会革命”[3]的重大部署，把新时代继续推进党的自我革命摆在更加突出的位置。《共产党宣言》（以下简称《宣言》）作为“值得我们反复学习、深入研究，不断从中汲取思想营养”[4]的理论宝库，内蕴丰厚的马克思主义政党自我革命精神思想资源，凸显出共产党人坚持自我革命的独特精神品质，深入探究《宣言》中马克思主义政党自我革命精神的生成机理、理论精髓、时代价值，对从理论维度进一步推进党的自我革命学理研究，从实践维度切实加强党的自我革命，确保党在千锤百炼中始终走在时代前列具有重要意义。

一、《宣言》中马克思主义政党自我革命精神的生成机理

作为“标志着马克思主义党建理论形成”[5]的经典文本，《宣言》中的马克思主义政党自我革命精神具有超越性生成机理，其形成是由马克思恩格斯思想上“两个转变”的必然要求和无产阶级推进社会革命的现实需要而来，体现理论应然与实践必然的内在统一性。

（一）自我革命精神是马克思恩格斯思想上“两个转变”的必然要求

自我革命精神是马克思恩格斯思想上产生“两个转变”，进而助推其理论批判性发展的必然要求。马克思恩格斯在完成从唯心主义到唯物主义、从革命民主主义到共产主义的转变过程中，始终以批判性、发展性的思维审视社会现实，不断探索真理。在与鲍威尔就“犹太人何以实现解放”问题进行论战的过程中，马克思提出实现人的解放的唯一途径。以对“现实的人”的关怀为出发点，阐明宗教解放不能满足德国犹太人争取政治权利的诉求，并论证资产阶级掀起的政治革命仅仅实现资产阶级政治自由，而没有实现普遍意义上人的解放，指出“政治解放本身并不就是人的解放”[6]38，从而揭示了资产阶级政治革命的狭隘性、自利性本质特征，及其所标榜的自由、人权的历史局限。他提出只有通过“彻底的社会革命”消灭私有制及其带来的人的异化，才能真正实现全人类自由全面的发展。在批判黑格尔“虚幻的”“头足倒置”的国家观过程中，马克思确证了无产阶级的历史使命。他指出无产阶级这个“并非市民社会阶级的市民社会阶级”[6]16-17是使人摆脱“非人”异化困境的主导力量，并且无产阶级只有在解放自身的同时才能解放全人类，因此无产阶级必须联合起来，以革命组织形成的巨大合力消灭剥削和压迫。

与此同时，恩格斯在英国的系列实践考察中见证工人运动的蓬勃发展，深刻反思资本主义制度的弊病，提出关乎人类未来的革命的领导主体是无产阶级。在《国民经济学批判大纲》中，恩格斯批判性地考察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的缘起与研究范畴，认为其“达到的唯一肯定的进步，就是阐述了私有制的各种规律”[6]59-60，发现资本主义私有制的最大特征表现为劳动和资本的相互对立，这种对立是产生社会矛盾的根源，且“必定引起一场社会革命”[6]75，而这场社会革命的推进力量就是无产阶级，只有无产阶级对现存社会关系进行彻底变革，才能消除资本主义制度的弊病，从而走向理想社会。因而，自我革命精神是马克思恩格斯思想转变的必然要求，也是贯穿于马克思主义理论发展、政党建设进程的独有精神品质。

（二）自我革命精神是无产阶级推进社会革命的现实需要

在无产阶级对抗资产阶级的革命运动中，自我革命精神是促进无产阶级不断增强斗争本领，灵活调整斗争策略的现实需要。人类进入资本主义时代，社会生产力得到极大提高。但随着资本的积累与工业化的发展，机器化大生产与生产资料私人占有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明显，资本主义社会内部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之间的矛盾日益尖锐化，并上升为阶级斗争。此时，资本主义越来越要求一个崭新的制度来驾驭。《宣言》揭示了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尖锐矛盾的本质，论证无产阶级“如果不同时使整个社会永远摆脱剥削、压迫和阶级斗争，就不再能使自己从剥削它压迫它的那个阶级（资产阶级）下解放出来”[7]9的革命必要性。而在推进社会革命的过程中必然会出现许多艰难险阻，因此，无产阶级必须确立起指导革命运动的科学理论，并根据革命实际情况及时调整斗争策略。一方面，无产阶级将马克思主义理论作为指导自身解放及全人类解放的斗争的科学理论，同时也在革命运动实践中不断检验并创新发展理论。另一方面，为实现“使无产阶级上升为统治阶级”[7]52的目标，就要坚决掀起暴力推翻资产阶级的革命运动，并把握革命斗争的形势变化，适时调整策略方法，不断提升自身思想、组织建设水平，努力完善自身斗争能力，以适应变化发展的革命现实需要。

二、《宣言》中马克思主义政党自我革命精神的理论内涵

《宣言》是“坚定马克思主义信仰，追溯马克思主义政党保持先进性和纯洁性的理论源头”[8]，推进党的自我革命，要从理论源头对其精髓要义进行把握。《宣言》蕴含马克思主义政党自我革命精神的丰富内涵，深刻揭示马克思主义政党自我革命的内在逻辑，即以明确党的性质特征为价值指向，以确立坚强领导核心为原则遵循，以制定正确政治路线为行动前提，以坚持理论联系实际为基本方法。

（一）价值指向：明确党的性质特征

明确党的性质特征是自我革命精神的价值指向。政党是“阶级利益的代表”[9]，集中体现阶级意志，也是阶级斗争的工具，任何政党都有政治属性。《宣言》首次表明了共产党人联合起来打碎旧世界的政治主张与代表无产阶级的鲜明立场，从本质上与过去一切封建主义的、资本主义的政党划清了界限。同时，马克思、恩格斯把人类社会历史放置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视角中加以深刻分析，认为资产阶级革命是不彻底的，仅仅带来“新的阶级、新的压迫条件、新的斗争形式”[6]32。而共产党所领导的是为了“绝大多数人的”革命运动，因此实现了对过去一切“为少数人谋利益的运动”[6]42的超越。这既深刻昭示了共产党的根本属性，又印证了共产党的先进性。从理论上看，共产党的性质特征决定了它能最直接感知革命进程的变化、发展规律，并根据革命形势做出相应调整。从实践上看，共产党的性质特征决定了它能在联合中获得无限的革命力量，进行坚决而彻底的革命，并能在坚持完善自我的过程中，始终发挥模范作用，自觉争取全世界最广大人民的声援与支持，形成推动历史发展、实现共产主义崇高理想的合力。

（二）原则遵循：确立坚强领导核心

确立坚强领导核心是坚持自我革命精神的原则遵循。《宣言》首先强调无产阶级是“真正革命的阶级”，因为其他带有或封建色彩或资本主义色彩或空想色彩的政党或团体会“随着大工业的发展而日趋没落和灭亡”[6]41，无法承担实现全人类自由而全面发展的重任。共产党人站在绝大多数人的整体立场上，打破了民族、区域、国家间的界限，强调共同的利益而不仅仅是某一民族或国家狭隘的利益，这就决定了共产党是领导人类解放事业的唯一核心。其次，《宣言》指出，无产阶级专政是迈入共产主义社会的一个过渡阶段，在这个过渡阶段，共产党目前的第一要务就是联合一切力量，在推翻资产阶级的革命运动中发挥强有力的领导作用，掌控并建立新的国家机器。要通过树立权威、确立党的核心领导地位来组织和发挥无产阶级的政治优势，维护无产阶级专政与国家安全，如果“没有权威，就不可能有任何的一致行动”[10]。此外，越是将全人类解放事业推向高潮的时候，就越不能放松对党的核心领导地位的坚持，不能放松对革命运动“条件、进程和一般结果”[6]44的分析与把握。革命斗争是长期而复杂的，坚强领导核心的确立有助于马克思主义政党在任何时代、任何复杂的社会环境中始终保持自我革命的正确方向，有助于共产党人在通往共产主义美好家园的奋斗征途中深刻洞察社会必然趋势与历史潮流，保持信仰不改变不褪色、保证立场不动摇不转向、坚定方向不倾斜不偏移。

（三）行动前提：制定正确政治路线

制定正确政治路线是推进自我革命的行动前提。政治路线统领思想路线、组织路线等，既立足近期目标制定具体行动准则，又针对远景规划做出统筹部署，是理论层面“详细的理论”与实践层面“实践的党纲”的有机统一。在理论层面，《宣言》第一部分以阶级斗争的历史为切入点，展开阐释马克思主义政党制定正确政治路线的“详细的理论”。马克思、恩格斯将共产主义的理想境界概括为取代阶级与阶级对立的崭新“自由人联合体”。他们认为，每一种社会形态的产生都由当时的经济生产所决定，每一种社会形态之下又存在与之相对应的意识形态，历史上统治与被统治阶级、剥削与被剥削阶级之间的斗争从未停止，无产阶级的产生、壮大是资本主义经济发展的必然结果。在资本主义社会中，阶级之间的对立简化为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两大敌对的阵营”[6]32，高速发展的资本主义经济把“反对自身的武器给予了无产阶级”[6]41，无产阶级由“觉知”到“觉醒”，从“自发”到“自为”的革命是解放全人类的先决要素，要深刻认识到夺取无产阶级专政是实现“一切人的自由发展”[6]53的根本途径。在实践层面，《宣言》从“最近的目的”和“运动的未来”为马克思主义政党制定正确政治路线提供“实践的党纲”。一方面，“最近的目的”是科学社会主义事业的起始点，即以暴力革命推翻资产阶级政权，继而建立无产阶级专政。另一方面，“运动的未来”指向科学社会主义事业的终点，即消灭国家机器与阶级，建立“自由人联合体”。由此可见，自我革命要以制定正确政治路线为行动前提，在理论层面勾勒出崇高价值信仰所指向的美好愿景，在实践层面贯彻化宏图为现实的具体路径，从而使党永远保持革命动力。

（四）基本方法：坚持理论联系实际

坚持理论联系实际是贯彻自我革命精神的基本方法。正如《宣言》所说，随着革命的深化发展，运用理论解决实践问题时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以当时的历史条件为转移”[6]5研判革命斗争的运动规律与历史趋势，杜绝空谈理论，脱离实际。在马克思和恩格斯看来，《宣言》第二章中所提及的共产党应采取的具体措施是在当时历史条件下产生的，需要根据不断发展变化的实际情况做出相应调整，因时因势而异。因此对于马克思主义政党而言，理论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教条，应充分联系实际，将其作为促进革命运动、推动党自身建设的具体方法。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发展历程证明，不被与实际不符的具体论断和个别结论所束缚，才是真正进行自我革命的马克思主义者。要在掌握马克思主义立场、方法的前提下根据时代特征与实践特点进行探索，坚持与时俱进，以实际情况作为马克思主义政党推进自我革命的出发点，以历史的、发展的、辩证的眼光把握实践规律，坚持理论联系实际的方法，在实践中检验理论、完善理论，进而再以新的理论指导新的实践，才能确保马克思主义政党科学、有效地推进自我革命，进而推进社会革命。

三、《宣言》中马克思主义政党自我革命精神的时代镜鉴

（一）增强“四个意识”，做到“两个维护”

党中央权威是全党全国各族人民最坚实的靠山。《宣言》强调，面对参加无产阶级运动中的“冒牌分子”，坚决“不要让他们影响党的领导”[11]。作为《宣言》精神的忠实传人，新时代加强党的自我革命精神，就要明确增强“四个意识”，做到“两个维护”。

增强“四个意识”是做到“两个维护”的思想前提。党的集中统一领导保证了党和国家各项事业发展的稳定和统一。党的十八大以来，党中央对增强“四个意识”工作提出更高要求，将牢固树立“四个意识”写入党章[12]。为此，党员干部不仅要明确做到“四个服从”、自觉遵守“五个必须”、坚决杜绝“七个有之”，而且要以上率先，一级做给一级看，一级带着一级干，以党章为根本行动准则，把“四个意识”内化于心、外化于行，贯穿于党性锻炼的全过程。

做到“两个维护”是增强“四个意识”的集中体现。马克思曾形象地将领导核心比作一个乐队的指挥，一个国家、一个政党若失去核心、没有权威，势必蠹国害民。无论何时，党都是发挥总指挥功能、占据核心地位的权威。站在新的历史方位，国际局势波谲云诡，国内推进改革、增进发展、谋求稳定的任务繁重，各项事业能否取得成功的关键在党，各级党员干部要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领导下“统一思想、统一意志、统一行动”[13]299，将“两个维护”落到实处，推动党的自我革命不断发展，凝聚起民族复兴大业的磅礴伟力。

（二）筑牢信仰之基，强化思想引领

首先，始终坚持并强化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马克思主义是“认识世界、把握规律、追求真理、改造世界的强大思想武器”[14]，在马克思主义信仰的指引下，中国共产党得以成长为世界最大执政党。如今一部分党员迷失方向，失去理想信念的支撑，精神上便出现“软骨病”，从而严重影响党的战斗力、凝聚力和吸引力。因此，要引导广大党员坚定马克思主义信仰，把稳理想信念这个“压舱石”，从思想深处补足“精神之钙”，要使党员干部经风雨、壮筋骨、不服软、敢碰硬，不为各种诱惑所动，不断增强政治定力，不断增强“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1]52的能力。此外，要警惕历史虚无主义，针对各种弱化马克思主义指导地位的思潮，坚决予以抵制、反击。

其次，深化主题教育，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武装全党。“马克思主义政党的先进性，首先体现为思想理论上的先进性”[13]299，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是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承发展的最新成果，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定海神针”，要抓住主题教育这一载体，推动全党、全国人民将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学深悟透、贯彻落实。要注重创新主题教育的学习方式，以生动、多样的形式将集中学习与个人自学相结合，并将学习心得落在笔头，注意整理收集学习笔记和讨论记录，增强主题教育学习的系统性。在实践中，要将学习心得落在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实践中，在发现问题、分析调查问题、运用理论解决问题的过程中，增强主题教育学习的实效性。

（三）坚定人民立场，提升执政能力

人民性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的显著特征，《宣言》阐明共产党“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的根本立场，深刻表明党的利益与国家、人民的利益是高度一致的。新时代，促进党的自我革命必须以人民利益为出发点和落脚点，始终坚持人民立场，持续提升党的执政能力。

“民心即天下”，坚持人民立场要紧扣民心这个最大的政治。历史和人民选择了中国共产党，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希望和向往，就是党奋斗的目标。广大党员要时刻不忘“我们从何而来”“为谁而奋斗”，秉持人民至上理念，把人民的根本利益、安危冷暖放在心中至高之位;倾听人民的心声，“通过与人民群众交往检视自身问题”[15]、促进自我革命，并积极推进各项决策朝着科学化、合理化发展，使群众获得感、幸福感不断上升。

提升执政能力关系到党的长期执政问题。“人民群众拥护和支持是我们党最可靠的力量源泉”[16]，为此，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决议将“怎样建设长期执政的马克思主义政党”新增为重大时代课题，明确提出在提升执政能力的过程中将自我革命进行到底，持续调动党强基固魂、塑造自我的内在动力，不断巩固党的长期执政地位。执政能力的提升要从每一个党员干部抓起，他们的工作能力与本领直接决定为人民服务的质量。各级党员干部要扎根群众，充分把握群众工作的规律;不断学习，创新群众工作理念;学思结合、学用结合，针对具体问题改善工作方法，提升工作效率，切实提升为人民办实事、办好事的能力。

四、结语

《宣言》作为马克思主义政党“向全世界公开说明自己的观点、自己的目的、自己的意图”[6]30的宣言书，蕴含着深刻而丰富的自我革命精神资源，是指导马克思主义政党于困境中勇担历史责任、于险境中永葆生机活力的精神“密钥”。作为以马克思主义科学理论为指导的中国共产党，百年来始终是《宣言》中自我革命精神的传承者与践行者，在革命、建设、改革、发展进程中对自身问题不断加以审视，并勇于刀刃向内解决问题，带领全国各族人民不断取得新的胜利。如今，随着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全局的加速演进，国内外各种矛盾风险交织凸显，党面临的多重考验也日趋复杂严峻，新时代加强党的自我革命仍任重道远。在奋力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的历史新阶段、全面开启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建设的新征程上，更要坚持从《宣言》等马克思主义经典原著中汲取力量，持续推进党的自我革命，为不断谱写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篇章奠定坚实基础。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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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0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372.

[11]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4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