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桂飘香
2024-06-29任小霞
任小霞
一到桂花盛开的季节，整个金镇就被桂花的香味笼罩着，走到哪里，都会有丝丝缕缕的香气围着你。
在金镇，随处可见桂花树，高的、矮的，粗的、细的……不同的桂花树都在差不多的时间开花，米粒大小的桂花在绿色的枝叶间绽放，密密麻麻，一簇连着一簇。从远处看，会以为是绿叶托举着一堆堆闪闪发光的碎金，又会觉得是一群金蝴蝶正停在叶片上休憩。走近了，幽幽的桂花香沁人心脾。行人的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容，那笑容里盛的，似乎全都是桂花蜜……
“这个季节的金镇，谁来了都不想离开。”小星穿过一排排桂花树，走进外婆家的院子时，就是这么对外婆说的。
小星跟父母住在省城，很少有机会到金镇的外婆家来，这一次因为有特殊情况，爸爸妈妈才松了口。送小星上车的时候，爸爸妈妈千叮咛万嘱咐，要小星注意安全，可小星哪儿有心思听他们唠叨，他脑子里全是桂花如金蝶在风中舞蹈的画面……
一下车，小星感觉自己像走进了桂花的世界，处处飘桂花，时时有花香。他一路是转着圈跑的，因为有太多桂花在教他跳旋转舞。
最浓最好闻的桂花香，竟然是从外婆家的小院里飘出来的。小星跑进外婆家的院子时，看到外婆手上正拿着一罐新鲜的桂花。
“等你吃了你外婆做的桂花糕，就更不想离开了。”给外婆送新鲜桂花来的明爷爷听到小星的话，笑眯眯地说。
听到“桂花糕”3个字，小星的眼里立即闪出光芒来，像繁星的桂花点缀在洁白的米糕上，想一想，都要咽口水的。
“他最爱吃的，其实是桂花红烧肉。”外婆很了解小星。
听到“红烧肉”3个字，小星的口水都要掉下来了。他最爱吃的，的确是外公做的桂花红烧肉，外脆里嫩，香酥可口。
“那明天小星过生日，早上你给他做桂花糕，中午我给他做桂花红烧肉，让他过一个难忘的生日。”明爷爷离开时说。
“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小星高兴得跳了起来。可小星转念一想，自己没吃过明爷爷做的红烧肉，不知道明爷爷做得怎么样。要是外公能做给他吃就更好了。
第二天早晨，许是桂花香熏醉了小星，小星多睡了会儿。起床时，他看到阳光把整个院子涂得金光灿烂，外婆已经蒸好了一锅香喷喷的桂花糕。
“好吃！”小星拿起桂花糕咬了一口，啧啧称赞，夸奖外婆做桂花糕的水平又提高了。
明爷爷说得特别对，整个金镇，再没有谁做的桂花糕比外婆做的好吃了。
“这桂花真好，明爷爷送来的桂花简直可以和原来桂花树王的花相提并论了。你吃过早餐，给明爷爷送盒刚出锅的桂花糕去。”外婆指了指桌上的纸盒对小星说。
“没问题。”小星满口答应。
只是，到了明爷爷家，小星里里外外寻了个遍，也没找到明爷爷。明爷爷会去哪儿呢？捧着热乎乎的纸盒，小星突然想到了住在山林里的外公。这会儿明爷爷不在家，等他回来，这盒桂花糕怕是要凉了，不如先把桂花糕给外公送去尝尝。
这么想着，小星就跑出了明爷爷家，直奔桂树林。
来金镇前，妈妈跟小星说，外公外婆吵架了。外公要去当金镇桂树林的义务护林员，他之前是个植物学家，对树木感情深厚。现在桂树林的树木需要他，他觉得自己义不容辞。但外婆不同意，因为当护林员要经常守在山林，外公原本就不大会照顾自己，这把年纪了，在山林要有个头疼脑热的，如果没人管，后果可能很严重。他俩为这件事吵翻了天，最后，外公执意搬去了山林木屋；外婆住在家里，不管外公了。
“这次你去金镇过生日，争取让他俩和好。”小星去金镇那天，妈妈给他安排了一项特殊任务。
“有了这盒香甜软糯的桂花糕，特殊任务就完成了一半。”小星很有信心。
去往山林的小道显然被外公清理过，小星一路没遇到什么障碍，特别顺畅地冲进了木屋。
“外公！”小星高声呼唤，屋里竟然没人回应。这时，他看到门口的木板上写着“桂花树王”4个字。
这是外公的习惯，他用这种方式告诉到访的人，他去树王那儿了。
木屋虽然简陋，倒也整洁，小星放好桂花糕，就往树王的方向走去。
树王，小星是熟悉的。他很小的时候，外公外婆常常带着他去那棵大树下转悠，树王的树干要两三人合抱才能抱住，整棵树如一顶绿色的巨伞，枝繁叶茂。一到桂花开的时候，镇子里的人都会约好一起去收树王的花。大伙儿都说，它的花最香最甜了。
但去年树王突然不开花了，它旁边的几棵桂花树竟然也没开花。林业专家来看完，想了一些“治疗方法”，并开始找寻专业的守林员进山守林，小星的外公就是被专家“寻”到的。
走到山林深处，一阵阵山风吹来，一缕缕香甜的气息向小星袭来。小星想，难道是刚刚桂花糕的味道沾染了全身，一直没有消散吗？但是不对呀，即便桂花糕的香味没有消散，也不会越来越浓郁呀……这香气是从树王那个方向传来的，也就是说，树王已经被医治好了，它又开花了！外婆要是知道，一定会感谢外公的，这样的话……他俩当然会和好！小星心中一阵狂喜。
昨天晚上，外婆在用糖渍桂花时，就老念叨树王。外婆说每次做桂花糕时，她都会想到树王，镇上别的人家一定也是这样。外婆刚学习做桂花糕时就知道，最好的桂花糕一定得用树王的花才能做出来。若是没有最好的桂花，又哪儿来最好的桂花糕呢？外婆对明爷爷送的桂花赞不绝口，但外公若将树王的花送给外婆，外婆会更加欢喜。
小星远远看到树王的树冠上有簇簇金灿灿的花。那些花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分外夺目。那大树下面，有人影在晃动。
“外公！”小星欢呼着冲向树王时，才发现树下除了外公，还有一个人——竟然是明爷爷！他俩已经摘了好多罐树王的花了。那罐子，跟昨天明爷爷送到外婆手里的一模一样。
小星明白了，昨天明爷爷送给外婆的桂花，就是树王的花。
“就知道你会来送桂花糕！”明爷爷瞧见小星，乐呵呵地说，“是不是你外婆特意让你送来的？”
“对！”小星愣了一下，急忙点头。
“我刚和你外公说，你外婆做的第一笼桂花糕，定会给他尝，没错吧？”明爷爷边说边向小星眨眼睛。
小星瞬间明白了，他说：“外婆说了，这次的桂花好极了，让她想起了树王的花……”
“昨天你外公从这树上摘了第一罐桂花就让我给你外婆送去，还非不让我说是他摘的……”明爷爷笑着说，“你外公外婆呀，跟闹别扭的两个小孩子似的……”
明爷爷和小星一唱一和，外公好像没听到一样。他数着装满桂花的罐子，直到给每个罐子贴好标签，才回过头来，对明爷爷和小星说：“得趁新鲜把这些桂花给全镇的人送去。”
“小星，那我去给镇子里的人送桂花，你想要吃的桂花红烧肉呀，得请你外公做了。”明爷爷说着，用拖车拖走了装满桂花的罐子。
“行。明爷爷，您忙完，就过来哦。”小星开心地说道。
“快走，时间有点儿晚了，怕去镇上买不到肉了。”外公说着，就拉起小星往镇子走去。
咦，木屋里怎么有“乒乒乓乓”的声响？
“外婆！”小星惊喜地叫起来。
那个在木屋里忙碌的身影可不就是外婆吗？外婆买了肉，买了菜，还买了生日蛋糕……
“那罐子桂花的香味儿那么特别，你真以为我猜不到那些花是哪棵树上的呀？”外婆瞧了外公一眼说，“本来我想让你做好了红烧肉，再让小星来山林，没想到，他倒是比我先到了……”
“先尝桂花糕，再做桂花红烧肉。”小星把快凉了的桂花糕塞到外公手里。
外公咬了一口，乐呵呵地对外婆说：“你做桂花糕的水平进步了，我做桂花红烧肉的水平也得跟上……”
“那是树王的花开得更好了……”外婆说，“没想到，你捣鼓的那些还真有用，救活了树王，也让桂花糕有了从前的味道……”
外婆这是认错了？小星偷偷瞧外公，外公没有接外婆的话，只是乐呵呵地把泡好的桂花撒到焯过水的五花肉上，木屋里里外外的桂花香又浓了起来……
“这个生日蛋糕上我加了10朵桂花，小星今天满10岁嘛。小星，喜欢不？”外婆看到小星的眼睛瞄到生日蛋糕上的桂花，赶紧说。
“喜欢！”小星快活地说，“这个生日，‘十全十美！”
外公和外婆听完，相视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