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理期待和正确归因

小班的杉杉每天吃饭都比其他孩子慢，常常拿着勺子不往嘴里送。教师对她的评价是“磨磨蹭蹭，不好好吃饭”，所以常常给她喂饭。教师一喂，杉杉很快就吃完了。由此，教师得出结论——“杉杉每天等着老师喂饭”。果真如此吗？其他有经验的教师经过仔细观察，发现杉杉拿勺子的姿势不正确，会把饭粒撒到桌上，这说明杉杉不会使用勺子。

孩子完不成某件事情，常常不是主观原因使然，而是能力有限。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比如，一个孩子把同伴的棋盘推翻在地，是因为他不知道如何加入同伴的游戏，所以试图以简单粗暴的方式引起同伴的注意，这与“调皮不调皮”没有关系；一个孩子不能较快穿好衣服，常常请求教师帮忙，是因为他还不能熟练掌握穿衣技能，这与“懒惰不懒惰”没有关系；一个大班孩子每天依然会哭喊“我不想上幼儿园，讨厌上幼儿园”，是因为他社交能力欠缺，经常找不到玩伴，所以在集体生活中产生了心理上的压迫感，这与“乖不乖”没有关系。

可能有人会说，孩子在幼儿园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班级人数多，教师照应不过来。而事实上，在家庭“一对一”甚至“多对一”的关系中，成人也经常误解孩子，无法正确归因。比如，孩子见到人不会打招呼，可能是因为他天生害羞、缺乏这方面的经验，这与“礼貌不礼貌”没有关系；孩子不肯洗袜子，可能是因为他不知道怎么洗，这与“懒惰不懒惰”没有关系；孩子对家长让他不要看动画片或玩手机的提醒充耳不闻，无动于衷，是因为家长没有让他建立使用电子产品的规则，他不知道除了看电子产品还可以做其他什么有趣的事情，这与“沉迷不沉迷”没有关系。

教师不能及时察觉、解决孩子遇到的问题，原因有多种。首先，教师常常因为工作繁忙，而来不及分析每个孩子的情况。其次，教师习惯于通过横向比较来评判孩子：“为什么别人都可以，你却不行？”无论在何种教育场域，横向比较的思维方式都是与“尊重幼儿个体差异”的理念相违背的，实际上这也是教育不公平的一种体现。

孩子年龄相同并不代表能力水平相等。班里的孩子尽管处于同一个年龄阶段，但他们在注意力、倾听能力、理解能力、动手能力、思维能力等各方面的发展水平上表现出高低差异。而教师制定的教育目标或内心的期待是统一面向全体孩子的，能力较强的孩子能有效地接收到教师的信息，较快地掌握规则，学会新授的方法，等等；而能力较弱的孩子则接受得较慢，达不到教师预期的目标，表面上看似乎是他们“调皮搞破坏”“不小心”“不认真”“不懂礼貌”“不勤劳”等。教师也常常不自觉地以“不要搞破坏”“不要偷懒”“要小心”“要认真”等语言规训孩子。教师的负面评价常常让能力较弱的孩子陷于更加不利的处境。教师不知道，有时孩子做事不能达到教师的期望，并不是“态度”问题，而是“能力”或“方法”问题。当孩子因为能力有限未达到教师的期望时，教师要做的是建立对孩子的合理期待，正确归因，不仅要从情感上给予理解，还要从方法上给予指引，而不是一味指责孩子。

教师作为专业的学前教育工作者，应成为帮助孩子提升能力的主体力量。我在俄罗斯留学期间的一则见闻，足以印证培养孩子能力的必要性。冬天，孩子在暖气充足的教室里穿的是夏装，去户外活动时需换冬装，每所幼儿园日日如此。孩子们之所以能够在繁复的换衣过程中展现出安静有序的状态，得益于他们熟练掌握了在短时间内正确穿脱厚重衣服的技能。我观察到俄罗斯的孩子穿衣服是有特别的方法的。他们把厚重的外套敞开铺在地上，把领子的那一头朝向自己，然后蹲下把两条胳膊伸到袖子里，最后把外套撑起来翻到身后，这样外套就穿好了。当年龄较小的孩子穿衣有困难向教师求助时，教师会鼓励他自己穿。如果发现孩子是技能不够熟练，教师就会再次演示穿衣的方法，然后鼓励他：“别着急，慢慢穿，我们会等你。”

幼儿的发展是一个持续、渐进的过程，幼儿之间的发展速度以及到达某一水平的时间并不完全相同。教师要通过细致的观察，发现幼儿能力上的差异和方法上的不足，并给予充分的理解和尊重。同时，教师要提供有针对性的方法，持续不断地帮助他们积累经验，增强技能，提升能力，建立良好的人际关系，让他们以积极的情绪和良好的习惯迎接未来的生活。

（作者单位：宁德职业技术学院教育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