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弗尔特诗选
2024-06-24雅罗斯拉夫·塞弗尔特远洋/译
【捷克】雅罗斯拉夫·塞弗尔特 远洋/译
成为诗人
很久以前,生活教给我
音乐和诗歌,
这是生活能够给我们的
世界上最美的事物。
当然,除了爱情之外。
在弗尔赫利茨基?譹?訛逝世的那年
由帝国印刷厂出版的
一本老教科书里,
我看到关于诗学
和诗歌装饰的章节。
于是我把一朵玫瑰插在不倒翁里,
点亮一支蜡烛,
开始写我的第一首诗。
点燃吧,词语的火焰,
高飞吧,
即使我的手指被烧伤!
一个惊人的隐喻
比戴在手上的戒指更有价值。
但即使是普赫马耶尔?譺?訛的押韵词典
对我也毫无用处。
我徒劳地绞尽脑汁,
拼命地闭上眼睛,
为了听听神奇的第一行。
但在黑暗里,我看到的不是词语,
而是一个女人的微笑
和风吹的秀发。
这就是我的命运。
一生,我一直气喘吁吁,
蹒跚地朝它走去。
注:
①雅罗斯拉夫·弗尔赫利茨基(1853—1912)捷克诗人。
②普赫马耶尔(1769—1820)捷克文学家。
源于壁毯的诗
布拉格!
谁一旦见过她一次
就会听见她的名字
永远在心中回响。
她自己就是一首编织在时间里的歌,
我们热爱她。
那么让她回响吧!
孩提时
最初的幸福之梦
在她的屋顶上空闪闪发光
像飞碟一样
消逝在上帝知晓的地方。
有一回,我把脸
贴在城堡前院下面
一堵古老的石墙上,
在我耳中,突然,
响起一阵低沉的隆隆声。
那是以往几个世纪的怒吼。
但那湿润柔软的泥土
白山上的泥土
在我耳边轻轻低语。
向前走吧,你将心醉神迷。
放声歌唱吧,他们等待着你。
别撒谎!
我去了,没有撒谎。
对你们,只说了一点儿假话,
我亲爱的姑娘。
巴赫协奏曲
早晨我从不睡懒觉,
早班电车会吵醒我,
还经常被自己的诗唤醒。
它们扯着我的头发把我从床上
拖到书桌前,
我揉了揉眼睛,
它们就让我写诗。
我被香甜的唾液
粘在那独特时刻的双唇上,
没想过
拯救我悲惨的灵魂,
我只渴望转瞬即逝的快乐,
而不是永恒的幸福。
钟声想把我举起来,徒劳无功,
我只好用牙齿和指甲紧紧地抓住土地,
它充满芬芳
和令人兴奋的神秘。
我听见大键琴声,
这是约翰·塞巴斯蒂安·巴赫
为双簧管、大键琴和弦乐器写的
协奏曲。
从何处而来,我不得而知。
但显然并非来自人世。
虽然我没喝酒,
却有点摇晃,
我得靠自己的影子
稳住自己。
从容的快板
天色渐暗。但别开灯,
我喜欢在黄昏中
看着你的眼睛。
然后告诉我!维也纳如何?
他们还在市场上卖
一束束薰衣草吗?
——那千喜年末尾的
逝去爱情的甜香,
我妈妈以前常把它放进衣柜里
以防蛀虫。
他们还在维也纳跳舞吗,
使得枝形吊灯摇晃?
女人们怎么样?
可爱的维也纳人,
是否还唇贴唇,
如此情愿,如此温柔,
只是为了把爱情的刺
更深地
直扎进心里?
而且,这事在这里
也经常发生。
你不信吗?
它甚至发生在我身上。
何况,是在从布拉格到柏林的
夜间快车里。
男人呢?他们还不知道
他们把莫扎特,
那个天使中的音乐天使,
上帝王座的玉阶上
首席歌唱家,
如何可耻地埋葬了吗?
在全世界面前,依旧只是
为此略感羞愧吗?
我不知道。或许吧。
维也纳的生活
是否比在这个前君主国里
任何地方
都要多两三个微笑?
维也纳还像以前一样
温柔如天鹅绒?
——不再了。
间奏曲
如果有人问我
什么是诗,
我会有几秒钟不知所措。
但我很清楚。
我反复诵读已故诗人,
他们诗歌的光芒
不时地照亮我的道路
像黑暗中的火焰。
可是生活并非踮起脚尖前行;
有时候它摇摇晃晃
并践踏我们。
我常常摸索着寻找爱情,
像一个失明的人,
在枝头摸索着寻找
他的手所渴望的
苹果的浑圆。
我知道诗歌
强大得足以驱除所有地狱,
将天堂大门从铰链上打开。
我常常对着惊讶的眼神低声吟诵。
难怪他们举起软弱的手臂
而且在爱的拥抱里
抓住恐惧!
但要是有人问我的妻子
爱情是什么,
她可能会开始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