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丹湖：幻境（外二首）

张建新

葛洪常年徘徊于湖边

可曾勘破左慈的秘密？

但炼丹确有其事

其幻化之术也一次次

佐证着现实的空无

向山下看去，云雾升腾

这疗人的山水间

二祖慧可与三祖僧璨正在

就罪与忏悔对话

松涛摇动银铃之声

这声音来自包裹于松枝之冰的

撞击，并非出自松树本身

这也是幻术，并终将消失

热闹登场的人工智能呢

它令创造者恐惧

如无咎所言，其本质

应源自人对自身的恐惧

湖面雾气弥漫，疑有仙人

登山途中，工作人员

在结冰的山阶上撒盐

天柱山：雪

清晨，从山间小木屋出来

看到雪，已从山顶覆向身边

这是下在昨天的雪也是

下在今天的雪，如果它不化

可能还是下在明天后天的雪

想起昨天在山下山谷流泉边

遇到三个人：王安石、苏东坡和黄庭坚

他们也是三场大雪

仍然在这里下着

泉边，黄庭坚读书所坐的石牛

在荒唐年代被斩首

徒留牛身，青黑且顽固

每一场雪都在崖壁刻上了诗句

在众多石刻之间，有“访鹤”二字

从崖壁遽然奔突而出

它洁白的羽翼如雪

映照那些能够看到它的人

天柱峰：绝境

只有山水，才配得上永恒之美

孤兀之石如何飞来

在另一块巨石上保持平衡不坠

行至最高峰，四顾皆是绝望

扎根岩壁的粗壮矮松

于绝望中生长并对其反戈一击

绝境对其却是重生

山风吹我不能如孤石平衡

亦无法如岩松进入新生之境

有人高声呐喊，四面回响

这呐喊旋即被退还给他

他只好带着它下山，他能在

绝望挣扎的心中种下一棵岩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