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废为宝（组诗）

收废品

我在僻静的小街

收废品

跪着捆纸板

拆开的纸盒发出

轻微的声音

偶尔还有行人的脚步声或者

汽车发动机的喘息声

我没有面子，埋头干活

我有面子，当我打开家门孩子迎上来之时

以吨计量的生活

今天在工地

我又谈成一笔生意

买成一堆山包似的废钢筋

一种喜悦之后

随即是莫大的忧愁

父母年迈。孩子在上学

老婆病在床上

叫小工又价格太高

我只好独自一人

把奇形怪状的钢筋一根根

搬上小货车

钢筋和钢筋分离

又聚集。它们没法排列整齐

但渐渐按照我的意志归集

从早上到黄昏

一座山挪了位置

这以吨计量的生活

里面有轻盈的光

吆喝

吆喝收废品的人

用高亢的嗓音呼喊着

三楼的旧报纸

五楼的废纸板

七楼的塑料瓶和旧书

进入一条吆喝的航道

每一声吆喝

一份期盼

每一声吆喝

都是不屈的呐喊

废品，一座矿山

废品，一座取之不尽

用之不竭的矿山

我置身其中

梦里梦外都走不出

废品，让我的每一个日子不再是废品

废钢筋连体双胞胎

一截废钢筋

从地上站立起来

与我差不多高

从头到脚

我染上斑驳的锈红

俨然一截废钢筋

站在落日照耀的工地上

隐隐闪光——我们是一对废钢筋

连体双胞胎

刘忠於，四川广安人。四川省作协会员。有作品发表于《星星》《诗刊》《草堂》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