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粉村的春天

一

花粉村的春天，那真是一个花地！漫山遍野盛开着清雅的花朵，连村子里的角角落落也丛生着各种各样的花卉。不管是什么颜色的花朵，都像盛满花粉的小杯子。无论成千上万只蜜蜂多么忙碌，都来不及把花粉采完，酿成各种花蜜，花粉就开始飘落了。

也许你很难想象这样的情景：当暖洋洋的风吹起哨子的时候，不计其数的花朵轻轻地摇晃，徐徐地将闪着微光的花粉倒将出去，团团花粉借着风力，像雾一样弥漫开来。在迷雾笼罩的世界，什么东西看上去都是朦朦胧胧的，连挂在天空的太阳看上去极像一个染色不均匀的花球。

并且，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各种花粉混合在一起，被风吹日晒，香味愈加浓烈，就成为迷人魂魄的药物。

当人们闻到这种甜得醉心的花粉，就会神志不清，迷路或者夜游。这个时候，人们走错门，认错人，是常有的事儿，这也成为花粉村的村民们绝不能向外人道的秘密。

为了让孩子安全地待在家里，家长需要看护孩子，春假就是这个时候开始的，学校放假，工厂停工。

这可是孩子盼望一年的心愿，比过春节还要高兴，他们整天有家长陪伴，还能享受家长做的花卉美食：玫瑰花饼干、樱花糕点、梨花油饼、玫瑰花香茶……天天享受着美味的食品，他们的心情好到了极点，都变得乖巧懂事。

的确，这个时候，花粉村美得像天堂一般，从家家户户的庭院里飘出来的油炸花卉食品和煮花茶的清香味儿，都会让人胃口大开。要不了多久，大人和孩子都会变得白白胖胖的，村民们美滋滋地炫耀：“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花吃花，人也会变得像花一样漂亮啊！”村民们认为这是春天赐给他们最好的礼物，可以尽情地享受美好幸福的生活。

小鹭也希望有爸爸妈妈的陪伴，享受妈妈做的花饼和清香的花茶，他满心欢喜地盼望着早日放假。

可是，他没有想到，就在放假的第二天一清早，还在美梦中，就被妈妈的电话惊醒了。

“小鹭呀，你放假了吧？我们还不能马上赶回去，可能还要等三两天吧。唉！都怨我们这一次跑得太远了。冰箱里有馒头、饺子，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别饿着。这几天，你就好好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要去.......”妈妈的话还没有完，爸爸抢过电话，补充道：

“小鹭，这个时候容易迷路，没事不要出门。”

小鹭嗯了几声，就把电话挂断了，他又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不知道又睡了多久，他才醒来，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就去厨房煮饺子。

饺子煮好了，他就端着一碗饺子坐在窗前的桌子吃，却闻到了从窗口缝隙里飘进来的花粉的香味，就忘了妈妈的叮嘱，索性把窗户打开，一边闻着花香，一边吃饺子，仿佛饺子也有了花的香味。

二

花香之中，小鹭很想知道邻家孩子们在做什么，他走出屋子，把脸贴在大铁门缝里往外看。花香从门缝里冲进来，他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这时，一位面容清瘦的老人出现在门口，他背着褪色的绿背包，笑眯眯地说：

“小鹭，开门吧，我是你爷爷啊！”

小鹭听到亲切的声音，急忙把大铁门打开，止不住叫了一声“爷爷”。

老人伸出双臂，将小鹭拥进怀里。爷爷的怀抱很温暖，小鹭幸福极了，但是，他很快清醒过来，爷爷不是得重病去世了吗？或许是一位走错门的爷爷吧。

他想问问这位老爷爷是从哪里赶过来的。此时，老人松开他，蹲下身来，用力地拉了拉他的衣襟，说：

“哈哈，小家伙，看看你长得多快啊！你的衣服已经小了，我给你做一件长衫吧。”

“啊，真是爷爷吗？爷爷就是裁缝呀！”小鹭回忆着，打他记事起，他经常到爷爷的裁缝店里玩，缝纫店里经常挂着花花绿绿的衣服。

小鹭想到这些，非常激动，亲吻了一下爷爷的额头。

老爷爷心情那个好啊，立即拿出背包里的尺子，开始量小鹭的身子，接着又从背包里掏出来一把银亮的剪刀、一块像天空一样蓝的棉布。

然后，在布上画着一条条直线，然后，用长长的剪子“咔嚓咔嚓”地剪起来。

“没有缝纫机，怎么做衣服呢？”小鹭问爷爷。

“别着急，小家伙。”爷爷不慌不忙从背包里掏出来一个小小的缝纫机，他把缝纫机放在窗台上，一股股风吹向缝纫机，小轮子就呼呼地转动起来了。

“哇，这么小的缝纫机呀！好漂亮。”小鹭惊叹道。

爷爷嘿嘿地笑起来，说：“风吹花粉，也吹小机器啊，你马上就能看到小机器做的衣服有多平整，像用熨头熨过一样。”

小鹭从来没有见过风吹机器，他一眼不眨地观看着，一缕缕风吹来，小机器的轮子呼呼地转动，长长的银针“啪啪”地跳跃着，顺利地把一块布和另一块布缝制在一起。一会儿，衣服就做好了。

小鹭把长衫穿在身上，光滑如丝，轻得像没有穿衣服一样。他站在镜子前转动着身子，像童话里的小王子一样帅。

天色暗下来了，小鹭和爷爷吃了馒头和菜粥。他就缠着爷爷和他下象棋。他知道爷爷是下棋高手，没有人能赢他，所以，他很少遇到对手。

爷爷爽快地答应了小鹭。

爷爷精神饱满坐在书桌前和小鹭下棋，他们连续下了三个小时，爷爷总是赢。让小鹭高兴的是爷爷没有说困，而小鹭却连连打哈欠。爷爷拉着小鹭坐在沙发上，他把水壶里的热水倒进一个大木盆里，他们俩把脚伸进去，这是小鹭第一次和爷爷一起泡脚，他感觉这是从来没有享受过的幸福。

这一夜，小鹭睡得特别香，做了许多美梦，第二天一早，他醒来，找遍了所有的房间，也没有找到爷爷，但是，他一点儿也不伤感。他以为这是一个美梦，但是，他摸摸身上光滑柔软的衣服，感觉千真万确有一位老爷爷来过，只是这个爷爷和自己的亲爷爷有些不同。他的亲爷爷经常爱犯困，吃饭的时候说困，看电视的时候说困，和他下象棋的时候说困，甚至跟奶奶去超市购物也说困。

三

阳光从窗口照进屋子里，给地板上铺了一条金色的地毯，小鹭独自待在屋子里，忍不住又把大铁门打开，立即飘进来浓浓的花茶香味，他辨别不出来是什么花煮的茶，就深吸几下，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这时，一位老奶奶出现在门口，举着手里的一袋子鲜花，笑盈盈地说：“小鹭乖乖，我知道你嘴巴馋，看！我采摘了这么多的花瓣。打算做你爱吃的樱花糕、茉莉花饼，还有玫瑰花酱，可好吃了。”

“哇！太好了，我最爱吃花糕、花饼了。”小鹭高兴得差点儿跳起来，他伸出双手，接住了奶奶手中的袋子。

他把沉甸甸的袋子放进厨房里，暗暗思索着：“这真是奶奶吗？”

他清楚地记得爷爷去世了，奶奶伤心过度，不到一年，奶奶也去世了。可是，当他看到老奶奶头上戴着银亮的发卡，这是奶奶最爱戴的饰物，确信无疑，她就是自己的亲奶奶。

小鹭高兴极了，一下子扑到奶奶的怀抱里。奶奶轻轻地捏了一下他的小鼻子，笑眯眯地说：“馋嘴包，我就知道你爱吃花饼。你来帮我把花瓣洗干净，我来准备作料。”

小鹭立即把花布袋子打开，有十几个小袋子呢，每一个小袋子里都装着不同颜色的花瓣，紫红的、大红的、粉白的、金黄的、天蓝的，每一种花瓣都散发着奇异的香味。

他从每一个小袋子里取出一些花瓣，分别放进一个个大盘子里，止不住咽了咽口水，迫不及待地问：“奶奶，要多久才能做好呀？”

奶奶拍拍他的肩膀，说：“别急呀，待会儿，让你吃个肚子圆。”

小鹭麻利地把花瓣洗好，心里暗暗想：“如果自己学会做花饼，就可以天天吃花饼了。”

于是，他一声不响地围绕在奶奶身边，仔细地观察着她把什么作料撒进哪种花瓣里，放多少面粉，放多少盐、糖，以及怎样搅拌……

“哦，你想学呀？来吧，看我怎么做。”奶奶笑眯眯地说着，一把拉起小鹭的小手。

“这很难吧？我怕学不会。”

“不难，一点儿都不难，做不出我这样的花饼也没有关系，只要你肯动手去做，总能做出自己喜欢的美食，你说对吧？”

“对，我一定能做出我最喜爱的花饼！”小鹭得到奶奶的鼓励，信心十足，他把面粉放进花瓣里，放一点儿盐，又放了一些蜂蜜，一点儿香料。然后，学着奶奶的样子用力地揉着面团。

奶奶递给她一个擀面杖，手把手教他把面团擀成一个大大的薄面皮，然后，把花馅放在面皮上，折叠几下，再擀成一个圆溜溜的大饼。

奶奶把他的圆饼放进烘烤箱里，也把她自己做的花糕、花饼也放进烘烤箱里。

当清香的味儿飘出来的时候，小鹭吸动着鼻子，咽了咽口水。

“嗨！真香哦。”奶奶一边说，一边从烘烤箱里端出来一个个盘子，热气腾腾地冒着白烟。等凉了一会儿，奶奶拿起一把菜刀，麻利地在饼的上下左右来回划几下，一张大饼变成一块块大小一样的小方饼。

奶奶先让小鹭尝了尝她做的饼，又让小鹭尝了尝他自己做的饼，果然，小鹭的饼和奶奶的味儿不一样。奶奶做的花饼是草莓味的甜，而他做的饼是茉莉酱味的香。

小鹭终于学会做花饼了，并且还做出了自己喜欢的味儿的花饼，他的心情好极了，就紧挨着奶奶坐在沙发上，一边吃美食，一边听奶奶讲故事。

奶奶讲一个小男孩，经历了许许多多的苦难，长大后，成为名气很大的裁缝。

奶奶又讲一个小女孩经历过许多苦难，长大后，成为受人爱戴的教师。

最后，奶奶告诉他，其实，她讲的就是小鹭的爷爷和奶奶的故事。

她说，他们是苦孩子，就是因为你爷爷吃苦太多了，才得了重病，花掉那么钱，也没有治好。这就苦了你的爸爸和妈妈，爷爷生病欠了那么多的债，他们要挣钱还账。

小鹭的眼泪涌出眼眶，他开始后悔了，不该埋怨爸爸妈妈让他寄宿在学校，也不该羡慕有爸爸妈妈陪伴的伙伴。

他想把这些话告诉奶奶，可是，他还没有顾得上说，就合上眼皮睡着了。

一觉醒来，发现奶奶不见了，他的心情非常失落，开始怀疑这是一个美梦。为了验证这个实事，他立马打开冰箱，却看到一袋袋花饼，他取出一块清香的樱花饼，美美地吃起来。他确信奶奶来过，他希望再次遇到她。

四

小鹭仍然希望有人来找他，他又打开大铁门，花茶的浓香再次扑入他的鼻孔，他又打了几个喷嚏。突然，一个白胖男孩站在门口，笑嘻嘻地说：“小鹭，我是你表哥呀！这会儿，我带你去爬葵花山，你想去吗？”

“表哥？”小鹭瞪大眼睛，把这个白胖男孩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男孩的嘴角有一个黑痣，像一粒黑豆一样。

表哥的嘴角也有这样的黑痣，难道他真是表哥吗？应该错不了。小鹭高兴地说：“好呀！我早想去登葵花山，可是，奶奶说葵花山上住着花妖，花妖们会变成小孩的模样，来到山村里骗吃美食，还会骗走小孩。”

表哥笑起来，露出一对小虎牙，说：“我们走顺风路，借着花粉雾，很快就能登上山顶，就是真有花妖，他们也看不到我们，所以，我们一点儿都不用怕。”

其实，小鹭一直想弄明白葵花山到底有没有花妖。他又担心地问表哥：“我还是怕，怕花粉迷魂，花雾迷路，我们找不到家，会被花妖带走。”

“不用怕，我们戴着防毒口罩，我保证把你送回来。”表哥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绿色的口罩送给小鹭。

小鹭戴上口罩，换上运动装，往背包里装进去几瓶矿泉水，就跟着表哥出发了。

他跟在表哥的身后，大胆地往山上爬，他感觉有表哥在身边真好，什么都不用怕。

山上到处是他从未见过的植物，金黄色的花冠，玻璃般晶莹的叶子，表哥告诉他，这是金鸡冠花；还有一种奇特的花，花萼像是蓝色的光构成的，而且还会唱轻快的歌，就像蜜蜂发出“嗡嗡”的声音。表哥说这是蜜蜂草。

他们从高大的散发着香草芬芳的植物旁边走过，华丽的彩色叶子像孔雀开屏一样展开。开的花朵像郁金香，又细又黄的茎上不断地变换着颜色，一会儿是金黄色，一会儿是深红色，花冠里装满花粉，若长时间观望，还能听到“嘎嘎”的叫声。小鹭问表哥这是什么花，表哥说是孔雀花。

小鹭边走，边观赏着奇花异草，一直爬到山顶，花妖没有出现，他有些失落。

突然，山风呼呼地吹起来，小鹭急忙搂住一棵柳树，树干弯曲处，有一个树洞，他想，或许花妖就住在这个树洞里过夜。

他往里面打探，只听见“呼”的一声，从树洞里钻出来一个穿着紫红上衣的小男孩。

“啊！天呀！花妖？”小鹭惊呆了。

小男孩笑嘻嘻向小鹭靠近，小鹭慌忙躲到表哥身后。表哥推了他一把，鼓励他说：“去，和他交个朋友吧。”

“不，我怕！”小鹭胆怯地说。

“有我在，不用怕。”表哥又推了他一把。

小鹭壮着胆子，面向小男孩，试探地问小男孩喜不喜欢吃花饼、桂花糕。

小男孩爽快地回答：“太喜欢了，只是没有人给我做。”

“哎呀！他真是花妖，花妖就是喜欢吃花糕，他们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不会做。”小鹭差点儿叫出声来。他瞪大眼睛，再次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小男孩，只见小男孩面容清秀，大眼睛明亮有神，难以判断他到底是不是花妖。他回想起在他小时候，奶奶曾经告诉过他，所有的花妖都能变得和人类小孩一模一样。

“你想不想吹笛子？来试试吧，这个是我自己做的柳笛。”小男孩把柳笛递给小鹭。

小鹭回过神，立即吹起来：“呜呜，呜呜。”笛声悦耳动听。

“这是谁送你的笛子呀？”小鹭好奇地问。

“是我自己做的，就是刚刚坐在这个树洞里做的。”

小鹭向树洞里瞟了一眼，果然看到一些柳树叶，他开始喜欢这个诚实的小男孩了。他想，如果小男孩真是花妖，他也愿意带他回家去，给他做花饼。

“我哥哥在山泉边等我，我们要到村庄去，再见了。”小男孩挥了挥手，向山下跑去。

“啊？他要和他的哥哥一起到村庄去，是为了骗吃美食吗？”小鹭担心地问表哥。

“他不是花妖！花妖只是一个传说，其实，我小时候来过无数次葵花山，从来没有见到花妖，也没有遇到花妖变成人的模样去村庄骗吃美食。”表哥解释说，“你胆子太小了，我教你练几招武功，可以防身，以后胆子就会变得很大。”

“太好了，胆子大的时候，一个人可以走夜路；胆子大的时候，就是见到妖怪也不怕。”小鹭高高兴兴地跟着表哥练武功，他很快学会了，胆子也好像大起来了。

到了傍晚的时候，他们采了很多山茶花，回到家里，他们吃了花饼，又喝了花茶。

表哥给小鹭讲他小时候的故事，讲他爱爬山，去河里捕鱼......小鹭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表哥什么时候走的，小鹭一点儿也不知道。

其实，小鹭早已发现这个表哥和自己的亲表哥不一样，这个表哥会照顾他，还会安慰他。而他的亲表哥呢，只会和他争玩具、吵架。

五

又一个明朗的清晨到来，小鹭又打开大门，扑鼻的香风吹进门来，他连连打了几个喷嚏。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小女孩站在门前，嘟嘟囔囔说：“小哥哥！我，我不知道往哪里走了，我，我可以来你家玩吗？”

“好呀！欢迎你。”小鹭爽快地答应了。

小女孩走进屋子里，朝屋子的四周看了看，鼻子吸动着，说：“你，你家有花饼、花糕吗？”

“有呀！”小鹭诚实地回答着，他忽然感觉这个女孩漂亮得像是花妖变的。

他记得奶奶说过花妖的头发都是清香味的，这是因为他们经常戴着花冠坐在葵花山的花丛间。

小鹭闻了闻她的头发辫，果然清香扑鼻。

他问女孩：“去过葵花山吗？”

小女孩摇了摇头，他感觉可能是自己过于紧张吧。现在，要是真的遇到了花妖，他也不怕了。他感觉自己的胆子很大了。

他急忙打开冰箱，把自己做的花饼和花糕拿出来，送给小女孩吃。

又给小女孩倒了热乎乎的花茶，这花茶也是他自己煮的。

小女孩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草绿色的盒子，送给小鹭。

小鹭打开盒子，是一盒餐巾纸，他取出一张，闻到甜瓜的香味，他把纸递给小女孩，他以为她要用。

小女孩笑嘻嘻地说：“你，你用餐巾纸，擦，擦脸呀！”

小鹭以为自己脸上有灰，就用餐巾纸把脸擦了一遍，顿时，他感觉像春雨沐浴到脸上一样舒服。他去照镜子，他的脸变得白乎乎的，像涂了粉。

“啊，这是什么餐巾纸？”小鹭惊奇地问。

“嘻，嘻，这，这就是餐巾纸呀！是花，花姐姐送给我的。那天，她，她来我家，吃了我家的花饼，就，就送给我这盒餐巾纸。我，我吃了你家的花饼，就把这盒餐巾纸，也，也送给你。”

“哦，原来这几天，你家也有人来？”

“是，长，长辫子姐姐；低，低个子小哥哥；还有阿，阿姨，老奶奶，爷爷，一共五人。”女孩一边数着她的小手指，一边继续说，“老，老奶奶还给我做了花饼；小，小哥哥给我做了一个木房子玩具；阿，阿姨给我织了一条围巾，爷爷教，教我画画。”

“啊，原来，你也是一个人待在家里呀？”

“不，不是，”小女孩摇了摇头，说，“不，不是我一个人，我住在外婆家，外婆整天在田地种庄稼。大多数时间，是我一人在家。”

小女孩还告诉小鹭，她的名字叫小露，露珠的露。

小鹭高兴地笑起来：“原来，我们的名字读音一样啊。”

小女孩把餐巾纸折成了妖怪兔，然后，她向妖怪兔吹了一口气，妖怪兔就会一蹦一跳的。

“啊？你会魔法？原来你是花妖呀！”小鹭大惊失色地大声叫道。

小女孩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她一边抹眼泪，一边说：“不，我，我不是花妖，我只是，跟，跟着长辫子姐姐学会一点儿魔术。”

小鹭看到小女孩哭红的眼睛，害怕起来，急得额头汗珠滚动，他给女孩拿糖果，安慰她。

小女孩这才止住哭，小鹭平静下来，他本来认为自己学了几招武功，胆子就大了，可是，还是这么胆小。

他懊悔地拍着脑门，向小女孩抱歉道：“对不起，我不该胡思乱想。”

之后，小鹭教小女孩学说普通话，没过半天，这个口齿不清的女孩，终于说话流利了。

过了两天，小女孩终于想起来自己村庄的名字，是凤凰村。

小鹭送她回家，他们路过一片花园，从高大的树上跌落的花朵像蝴蝶一样翩跹飞舞。

还遇到了很多迷路的人，小鹭就帮他们辨认方向。

小鹭怕自己迷了方向，找不到回家的路，于是，一路上，他用粉笔画小太阳做标记。

他把小女孩送到家，就急忙往回赶，一路上，他发现风中的香味淡了许多，他知道花粉已不会令人迷醉了，假期也快要结束了。他的爸爸妈妈也快要回来了。

他回到家里，把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还煮了花茶，做了花饼、花糕。

就在这天傍晚，小鹭的爸爸妈妈回来了。小鹭把花茶端到桌子上，把美味的饭菜摆在桌子上。

妈妈把小鹭搂在怀里，高兴地说：“我的宝贝长大了，会做美食，以后就能自己照顾自己了。”

“但我没有听你们的话，还是出门了，遇到好些人……”小鹭就把这一段时间遇到的故事讲给了妈妈。

妈妈听着他的故事，流出了眼泪。

这一晚，爸爸给小鹭讲了自己在外地经商的故事。小鹭明白爸爸妈妈做生意辛苦，他仿佛自己一下子长大了，他想以后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这样爸爸妈妈就不为他操心了。

小鹭还听奶奶说过，在花雾弥漫的时候，人们做过的事情、吃过的美味，都差不多会忘得干干净净。可是小鹭却不会忘记，他是那么深刻地记着来他家陪伴他的爷爷、奶奶，还有表哥和小女孩。他们对他那么好，怎么会忘记呢？

花粉消失了，小鹭回到学校上学，当他走在人行道上的时候，总爱东张西望，他希望再次碰到他们，相信自己一定能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