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带脑子的城堡
2024-06-11石囡
一
“那个啥”是这座城堡的名字。因为这里的人们说起自己的城堡时总是说：“啊，那个啥，我是那个啥城堡的。”
那个啥城堡的人经常会发现，自己忘带脑子了。
“呀，你忘了带脑子！”有时出门前，机器管家会匆匆上前，给他把脑子塞进包里去。有时候，主人会自己发现：“呀，我差点忘带脑子，帮我从皮包里找一下。哦对，窗边，那个有拉链的米黄色皮包。”
带脑子没多大用，所以那个啥城堡的人经常会忘。嗯，忘记带脑子，比忘带钥匙呀，忘戴帽子呀什么的，还要经常。因为上班几乎不用脑子。
堡主不需要用脑子，他平时只需“啊，哦，嗯”几声，然后点点头。办公人员不需要用脑子，他们的工作，只是发下表格，收回表格，盖章，锁在抽屉。工人不需要带脑子，他只需要点开绿灯，点开红灯，然后再点开绿灯，点开红灯。这样就可以了。
他们的口头禅总是这样：“那个谁，你把那个啥拿到这里来。”
“那个谁”是机器管家的名字。机器管家什么都懂，它好像永远知道主人說的“那个啥”到底是啥。
但是那个啥城堡有一条奇怪的法律：虽然脑子不常用，但任何人都必须带脑子，而且随时随地会有人检查。
开车经过十字路口的时候，警察会很礼貌地敬个礼说：“麻烦你打开皮包，让我看看有没有带脑子。”参加会议的时候，门卫会很礼貌地鞠躬：“请出示您的脑子，谢谢！”
忘记带脑子的惩罚很严重。那个啥城堡的法律规定，如果有谁忘记带脑子，就会强迫他将脑子装回自己的脑壳里。
这对那个啥城堡的人来说，是难以接受的。
他们从来不会把脑子装回脑壳里，只是随身携带，需要的时候用一下（用的时候把手放在脑子上就可以）——当然，这种可能性是非常小的。把脑子装回脑壳非常可怕，因为不断重复的工作会引起剧烈头痛。所以，他们在工作的时候，脑子都老老实实待在皮包里。脑子需要足够的休息时间，这一点他们比谁都清楚。
不过，据说这个城堡的机器管家工作很认真。要是主人忘了带脑子，机器管家都会及时提醒。这个城堡的门卫工作也很认真，只要有谁想要进入城堡，门卫都会将他的脑子摘下来，放进包里去。
谁都不想不带脑子，除了那个啥城堡的人。所以外面的人哪，只要远远望见那个啥城堡，都会识趣地绕道走开。
二
这一天，有两个游客来到了那个啥城堡附近。一个叫周小唐，胖墩墩的男孩；一个叫苏甜儿，嘴巴大大的萌女孩。
周小唐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他没有像别人一样绕道走开，而是径直向城门走了过去。啊，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城堡，城墙的长、宽、高都是一致的，连一毫米都不差，看起来就像是放大的立方体。
“前面是那个啥城堡。”苏甜儿从后面追上来，拉住周小唐，“这个城堡不能进去。”
“那个啥城堡？”
“对，这个城堡就叫那个啥城堡。”
“那个啥城堡？那个啥城堡有什么可怕的？”
看到周小唐一脸迷惘的样子，苏甜儿不得不仔细给他介绍了这座城堡。
“你进去后，他们会把你的脑子摘下来。”苏甜儿又夸张地放低声音，“只要走进这个城堡，人的脑壳就变成透明的。他们会看到你的脑子，还会把它摘下来放进包里。”
“哈哈，那真是太有趣了。”周小唐一点都不怕，他想体验一番把脑子摘下来的乐趣，“每次一上数学课我就想把脑子摘下来，太费神了。”
无论苏甜儿怎么说，周小唐都执意要进去。最后，他俩达成一个协议：大家分头行动，苏甜儿先去别的地方转一转，周小唐一个人到“那个啥城堡”，两天后在那个啥城堡门口集合。
苏甜儿特意嘱咐周小唐：“记住，需要用脑子的时候，一定要把手放在脑子上。记住，脑子就在包里。”
周小唐说“知道啦”，一边大踏步向城堡大门走去。
周小唐走进城门口的时候，两个门卫把他拦住。
一个门卫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脑子，要放，包里。”
另一个门卫拿出透明盒子，在周小唐脑袋上比划了一下，“倏”的一下，周小唐的脑子就跑进了盒子里。门卫将周小唐的脑子装进他的背包，不再看他。
啊，真是太舒服了。
周小唐感觉浑身懒洋洋地，又空虚又甜蜜。现在，他成了没脑子的周小唐，但他自己已经忘了这回事。要知道，那个啥城堡的人有一种机械记忆，不用脑子也可以说话和工作，但周小唐可没受过这种训练。
所以啦，被摘下脑子的周小唐就变成了一个幸福无知的人。他就这样微笑着朝前走去。
一大群人正在向一个大礼堂走去。周小唐就跟在他们后面，脸上还是带着那种幸福的微笑。
“请出示您的脑子，谢谢！”礼堂的门卫对周小唐说。
周小唐微笑看着门卫，搞不清楚门卫在说什么。门卫只好主动打开周小唐的背包，看到脑子在包里放着，就放他进去。
这一天是那个啥城堡举行堡主换届选举大会的日子。竞选堡主的人都走上礼堂的大讲台，挨个演讲。周小唐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他也没有找地方坐下，而是站在后面，面带微笑看着这一切。
“还有谁要演讲？还有谁？”主持人喊道，“好，最后面有一位站起来了，请上台发表演讲。”
周小唐还不知道主持人说的是他。这时候有个机器管家走过来，拉着他走到台上。
周小唐平时讲话滔滔不绝，但此刻他浑浑噩噩，也完全想不起苏甜儿叮嘱的那句：“需要用脑子的时候，一定要把手放在脑子上。”他在台上站了半天，张了张口，最后只吐出两个字：
“好……好……”
台下有人开始鼓掌。鼓掌声逐渐大起来，由一小片变成一大片，最后变成全场雷鸣般的掌声。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原来，那个啥城堡的人已经习惯了开会时不用脑子。大多数人虽然也带着脑子，但没有人把手放在脑子上。有个人听到周小唐说“好”，以为会议就要结束了，就带头鼓起掌来。别的人听到有人鼓掌，也跟着鼓起掌来。
在那个啥城堡，堡主的选举是靠掌声决定的。
在所有演讲者当中，只有周小唐得到了全场的掌声，所以他就理所当然被选为堡主。大家纷纷祝贺新堡主的诞生。
“看，新堡主的态度多么和蔼呀。”
“新堡主讲话言简意赅，很有深意。”
“多么年轻帅气，我们需要年轻有为的堡主。”
“这是一个有深度的堡主。”
于是，周小唐稀里糊涂地成为那个啥城堡的堡主。
选为堡主的周小唐只会说：嗯，啊，很好，很好。
门卫来汇报：“报告堡主，今天发现有人在开会时忘了带脑子。”周小唐说：“嗯，啊，很好，很好。”机器管家来汇报：“报告堡主，大街上发现很多人丢掉的脑子。”周小唐说：“嗯，啊，很好，很好。”
机器管家又来汇报：“报告堡主，丢脑子的人越来越多。不如这样，我们把所有人的脑子收集起来，放在仓库保管吧？”
周小唐说：“嗯，啊，很好，很好。”
于是，那个啥城堡里所有人的脑子都被收集起来，放在仓库里，包括堡主周小唐的。那个啥城堡，成为一个没脑子的城堡。
于是，那个啥城堡成为机器管家的乐园。机器管家们开始作威作福。因为城堡里所有人都没了脑子，不管机器管家对他们说什么，他们都只会说：“是。好。很好。”反正，机器管家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
而周小唐呢，每天坐在堡主的办公室，口头签署各种文件。不管机器管家提出的建议多么荒诞可笑，周小唐的回答都是：“嗯，啊，很好，很好。”
三
两天后，当苏甜儿重新回到那个啥城堡的时候，发现这个城堡正在举行节日庆典，门口也没有守卫。
在城堡中心广场上，高高地立起一面旗子，上面写着：独立日。
没错，机器管家们正在庆祝他们的“独立日”。他们开始当家作主，而城堡的居民已经沦为他们的奴隶。广场上，一些面带微笑、目光迷离的居民们正穿着彩衣，为机器管家们表演舞蹈。她们是“舞蹈奴”。工厂里，人类工人们正在忙着制造太阳能电池。墙上贴着标语：“确保机器管家生命续航，打造千年机器乐园”。树荫下，有人类服务员跪在那里，有的给机器管家上油，有的为机器管家擦拭充电器，有的在为机器管家化妆。
有一个机器管家发现了苏甜儿。哈，这个人类小孩居然不干活，还在那里晃荡。
“去，到工厂里给我拿两条增高机械腿过来。”机器管家对她命令道。
苏甜儿当然不会听他的。那个机器管家疑惑地转了转眼珠，转身找别的人类奴隶去了。
这里发生了什么？周小唐一定遭遇了什么事情！苏甜儿想。
苏甜儿在城堡里转了一大圈，又一大圈，终于在堡主办公室见到了周小唐。
两天不见，周小唐居然胖了一圈。只见他的办公桌上摆满了冰激凌、蛋糕和甜甜圈。他一边往嘴里塞食物，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嗯，啊，很好，很好。”
“周小唐，你不跟我在约定地点见面，居然在这里独享美食！”苏甜儿生气地对他喊道。
周小唐却迷离地看了她一眼：“嗯，啊，很好，很好。”
“你……”苏甜儿感到不對劲。
“嗯，很好，很好。”周小唐说。
“周小唐，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苏甜儿！”
“苏……啊，很好，很好。”周小唐还是一脸傻笑。
苏甜儿翻了翻周小唐的书包，里面是空的，没有脑子。当然，他的脑壳里也是空的。哈哈，这个周小唐，一定是忘了我的提醒，把脑子也丢了。哈哈，他现在变成没脑子周小唐了。可是……
苏甜儿笑了一会儿，开始担忧起来：周小唐丢了脑子，去哪儿找呢。
忽然，她眉头微微一皱，将耳朵贴在墙壁上。
苏甜儿的耳朵特别灵，甚至连超声波都能听到。这时她听到的，是一种比超声波还要神秘的电波信号。他听到了很多人的说话声，甚至是吵闹声。
听起来，隔壁房间里好像有人在开会。
四
“我原本是一个科学家的大脑。”一个声音说，“那个科学家非常善于用脑，我们合作得很愉快。不论我有什么样的想法，他都能把它变成现实。知道吗，最早的一批机器管家就是这个科学家发明的。当然啦，那可是我这个最聪明的大脑想出来的。可是，自从有了机器管家，我的主人就变懒啦，他每天什么也不干。不管我想出多么奇妙的主意，他都懒得再动一下。”
“我的主人是上上上上任堡主。他可是那个啥城堡最著名的堡主。”另一个粗重的声音说。
“我是他的大脑，可是他总把我当成仆人，想用就用，不想用就把我扔到一边。早些年，就是我帮助他发明了可以摘除大脑的技术。”
“那是个坏技术！”这时候一堆嘈杂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个粗重的声音继续说：“是啊。一开始，我们想这个技术可以让大脑充分休息。可是，自从可以摘除大脑，我的主人就变懒了，一天24个小时，他倒有23个小时把我撂在一边。我本来是一个工作狂。他刚当上堡主的时候，我们每天勤奋工作，又是造城墙，又是建厂房，又是搞绿化。我每天帮他计算很多的数学公式，从来不觉得累。但是，自从他把我撂在一边，我每天都要憋得发狂。”
“我……我忘了我是谁的大脑了。我好像什么也不想做。”一个细小的声音说。
“哈哈，你是大委员的大脑。大委员是本城堡身躯最大的人。但是他根本不喜欢用脑子，他每天的工作就是不停地鼓掌。干这些事是不需要用脑子的。你呀，你早已退化了。”
一阵沉默。然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我，我是周小唐，我不是这个城堡的人。我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记得我跟表妹来这里找大耳博士。可是我的表妹哪去了？”说话的是周小唐的大脑。
苏甜儿听到这儿，转过头看了看周小唐。他还在那里吃东西。这时候，墙壁那边又传出一阵嘈杂声。准确地说，是一阵吵闹声。
“原来你就是大恶人周小唐啊。”
“原来你就是新任堡主周小唐的大脑啊，都怪你！”
“都怪周小唐签署命令，我们才会被关在这里。”
“你就是罪魁祸首！”
其他大脑七嘴八舌说了一通，周小唐的大脑才开始明白过来。
“那也怪不得我。”周小唐的大脑辩解道，“第一，本大脑并没有参与此事。第二，据我所知，你们这个城堡的人原来就太懒了，不喜欢把脑子带在脑壳里，这才导致愚蠢的事情发生。要知道。脑子不用会生锈的。”
这时候一个声音说：“脑子一定要保证充分的休息呀，我们这是科学用脑。”
周小唐的大脑说：“不对不对。科学证明，大脑一天最多休息八个小时就足够了。再说，人的脑子有轮休制，一部分脑子工作的时候，另一部分的脑子可以休息。我知道有的科学家每天只睡眠四小时，他们也不觉得累。”
“现在机器人都懂逻辑运算，他们做起事来比人都聪明。人还用脑子干什么？”另一个声音说。
周小唐的大脑继续说：“人的大脑还有很大的开发潜力。我们现在的大脑只开发了10%。要是能开发到50%，哼哼，那可要比机器人聪明多啦。我看过一部科幻电影叫《超体》，那里面说，人的大脑只要开发到50%，就可以接受宇宙中所有的电波和信息，能脱离地心引力。还可以用意念移动物体呢！当然啦，如果我们能做到开发50%，也绝不会被困在这里。”
“你开发了吗？”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有本事，你现在就放我们出去。”
又是一阵七嘴八舌的吵闹声。有几个声音开始抱怨：“这两天的日子真是受够了，我现在真想回到脑壳里。以后我就想住在脑壳里，再也不想被摘下来了。”
五
苏甜儿听了一会儿，终于搞清楚了，这是一个放置大脑的仓库，那些大脑们在开“大脑会议”。会议开了两天，但是没有什么结果，因为他们自己不会动。
得把他们放出来。
苏甜儿找到仓库门，打开。哇，真是太“壮观”了。几千个透明的盒子挨个摆在柜子里，每个盒子里都装着一个大脑，就像一团一团的白云。那些白云，不，那些大脑因为激烈的争吵，都在冒着热气。
“大家不要吵啦！”苏甜儿大喊一声。
大腦们并没有安静下来。
“谁，谁在说话？这个声音我们没有听到过。”
“是个小女孩，她的声音很好听。”
“她在用嘴说话，她有嘴。”
“胡说，你见过有嘴的大脑吗？”
“……”
“她不是大脑，她是一个完整的人。她的脑子就在她的脑壳里，她是我的表妹苏甜儿。”
最后说话的这个，是周小唐的大脑。周小唐的大脑一说话，大脑们才安静下来。
“好表妹，好苏甜儿，快点放我们出来。”周小唐的大脑恳求道。
“放你们出来不是不可以……”苏甜儿沉吟了一会儿，慢条斯理地继续道，“不过你们得回答我两个问题：第一，你们真的想回到自己的脑壳里吗？第二，脑子放回去以后，你们想干些什么？”
知道有人来救他们，大脑们都争先恐后地表起态来。
“再不把我放回脑壳里，我就要生锈了。”一个细细的声音说，“我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花香的味道了，回去后，我要好好感受大自然的气息。”
“我想回到自己的脑壳里。”一个浑厚的声音说，“我是上一任堡主的大脑，但是我什么有价值的事情都没有做过。我现在最大的理想，就是重新当堡主。我当上堡主后，要修改原有的法律，让每个人的大脑都能正常工作。”
苏甜儿点了点头。当然，她点头大脑们是看不到的。
“我已经很久没有转动过了，但是现在我忽然想到很多发明，有很多公式在我的脑子里膨胀。再不把我放回去，我就要把自己撑破了。”说话的是一个科学家的大脑。
“我也想回去。我回去后，要把我们的城堡打造成全世界最美丽的城市。”说这句话的，以前是一个城市规划师。
“快把我装回去吧，我想要看看你长什么样子，苏甜儿女士。”另一个大脑说话了。
听到有人叫她女士，苏甜儿有点难为情。她笑了笑说：“我长得又不好看，你难道只想看我吗？”
“我想看城市，看高楼，看雕塑，看街道，看汽车，看家里的木地板、盆栽、墙上的画，还有天上的云。”这个大脑继续道，“从前，我的主人总是把我放在皮包里。嗯，他虽然长着眼睛，但是跟行尸走肉没什么分别，对这个美丽的世界视若无睹。我希望今后我们能一起感受世界的美好。”
大脑们七嘴八舌地说了一通，只有周小唐没有说话。
“嗨，周小唐，你呢？你想干什么？”苏甜儿感到诧异。
“别吵，我正在想一道数学题。我忽然有了一个重要发现，一个人数学不好，逻辑思维就会出问题。逻辑思维出了问题，他就会犯傻……”周小唐的大脑说。
“哼，这也算发现……”苏甜儿被逗笑了。
“重要，非常重要！”周小唐继续絮叨，“你看，如果一个人脑子被摘掉了，他怎么可能有脑子去找脑子呢。我走进那个啥城堡，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苏甜儿也若有所思：“你总说自己天不怕地不怕，是个勇敢的小英雄。现在看来，勇敢也未必是好事。”
“对，有头脑的莽撞是勇敢，没头脑的勇敢是莽撞。”
关于那个啥城堡后来的故事，大家现在已经知道啦。苏甜儿将大脑们解救出去后，那个啥城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如果今天你来到这里，是找不到那个啥城堡的。因为那个啥城堡，现在已经变成了甜甜城堡。
甜甜城堡的外形，不再是四四方方的，而是甜甜圈的样子。嗯，应该是很多甜甜圈堆积在一起的样子。当然啦，有人不这么认为。他们说，甜甜城堡的样子，就是一个大脑。因为这个大脑有了很多甜甜的想法，所以才像是甜甜圈。
【作者简介】 石囡，原名史龙跃。山西文学院第七届签约作家。出版有诗集《拓跋》，随笔集《造梦者》，少儿科幻长篇《大耳博士的房间》，长篇历史纪实文学《拓跋，上马》等。曾获“大白鲸”原创幻想儿童文学“银鲸奖”等奖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