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农业服务贸易发展新机遇、现实瓶颈与对策
2024-06-07邓鸣杨婧淳郑旭媛
摘要: 发展农业服务贸易是实现我国由农业贸易大国向农业贸易强国转型的新动能。分析当前我国农业服务贸易发展的新机遇、现实瓶颈以提出相应对策推动我国农业服务贸易高质量发展,助力乡村振兴。本研究基于既有研究的测算方法和贸易竞争力指数对我国农业服务贸易现状和国际竞争力进行分析,并结合国外农业服务贸易发展经验,提出当前我国农业服务贸易的发展对策。结果显示:我国农业服务贸易当前发展长期处于贸易逆差,服务项目集中在劳动密集型的传统服务行业,商业存在和自然人流动服务发展缓慢,不同服务行业竞争力差异大。需通过构建“核算–服务–预警”三维农业服务贸易保障体系、强化科技创新改造传统农业服务和引导农业服务贸易特优企业示范与联动政策建议推动我国农业服务贸易高速高质发展。
关键词: 农业服务贸易;贸易竞争力;数字农业
中图分类号: F 746.18 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 1004–390X (2024) 03−0078−09
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加快建设农业强国,加快建设贸易强国,推进高水平对外开放,维护多元稳定的国际经济格局和经贸关系。“入世”以来,我国农业取得长足发展,在全球市场的大国地位日益稳固,但是农业贸易仍然处于“大而不强”的状态。新发展阶段,推进我国农业“走出去”对实现农业发展方式转型具有重要意义。农业服务贸易通过促进产品和服务结合,技术与要素流通,三产深度融合,加快农业生产要素优化配置,助推农业产业链、供应链和价值链的集聚与延伸,以此实现农业生产效率和资源回报率提升,是农业对外开放的新模式和新路径。农业服务贸易是指不同国家或地区之间因提供或购买农业相关服务的而产生的资金、技术、人员等要素的国际流动,即农业服务业的进出口[1]。农业服务贸易包括两方面,一是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的进出口贸易,主要为直接完成或协助完成农业产前、产中、产后各环节作业的社会化服务,包括耕种收、农技推广、信息传递、品牌营销、产品流通等多方面服务;二是传统服务业中涉农部分的服务贸易, 如跨境农业金融保险服务、跨境农村旅游康养、跨境农产品种植培训等。现有对于农业贸易的研究主要针对农业货物贸易,即农产品贸易进行展开。部分学者从 “一带一路”[2]、自贸区建设[3]、自由贸易协定[4]、贸易脆弱性[5]等方面对农产品贸易竞争力[6]、贸易潜力[7]和农产品质量[8]进行阐述。然而,对于农业服务贸易的研究鲜有,现有文献主要围绕国内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和农业社会化展开分析,主要从发展历程和发展模式[9]、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和生态效率[10−11]、农业高质量[12]、农民增收与共同富裕等方面[13−14]。但是,聚焦农业服务业进出口的研究鲜有,有少数学者围绕服务开放对农业发展的影响,例如玛依拉·米吉提等基于中国30 个省域面板数据研究认为,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发展有助于赋能农产品出口贸易竞争力[15]。陈明等基于省域面板数据研究认为,技术研发、信息和物流服务能够对农业生产效率产生显著影响[16]。焦点等首次系统梳理和界定了农业服务贸易的概念和内涵[17]。刘艺卓等梳理了跨国公司对农业服务贸易发展经验启示[18]。但整体来看,有关农业服务贸易发展现状、风险机遇等问题缺乏总结。当前,农业服务贸易处于发展新窗口,已具有发展新机遇,“十四五”时期,农业服务贸易已被明确列入《“十四五”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规划》《“十四五”服务贸易高质量发展规划》《“十四五”农业农村国际合作规划》国家规划文件,是顺应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需求,将为我国农业构建优势互补、高质量发展的农业贸易格局提供新动能。当前农业服务贸易已具有发展新机遇,本研究将根据相关农业服务贸易测算方法分析我国农业服务贸易发展现实瓶颈,通过总结国外农业服务贸易发展经验,在既有发展新优势的基础上对我国农业服务贸易深入发展提出政策建议。
一、 中国农业服务贸易发展新机遇
(一) 农业社会化服务发展奠定农业服务贸易基础
从概念上理解,农业服务贸易的发展以农业服务业为基础,作为现代农业的重要组成部分,农业服务业通过对农业各产业进行全方位全过程渗透,强化农业全产业链,是农业现代化水平的重要标志,也是促进农业走向国际的基础[19]。我国正在发展与健全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和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一方面,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以服务贸易市场需求日益旺盛,发展条件和相关支持政策不断完善为特点。农业农村部数据显示,截至2020 年底,全国农业社会化服务主体超过90 万个,累计服务面积超1 亿hm2 ,服务带动小农户超过7 000 万户,已为农业社会化服务“走出去”打下良好的基础。另一方面,健全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过程中形成了三种特色服务实践模式。一是以农资农机为主的农业生产资料型。海关和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在农机领域,2020年我国农业机械出口额同比增长9.4%,创历史新高;在农资领域,2020 年我国农药贸易出口总额达到116 亿美元,出口/内需比例预计达到1.73[20]。作为我国优势贸易产业,其多样化供给满足了市场需求的多样化。二是以高质高效技术为主的农业技术型。在生产领域,通过派遣农业技术专家,为合作国家提供农业技术支持和农业交流,成立农技中心,为当地培养农业专业人才。在种业领域,通过出口和育种发展农业服务。2019 年杂交水稻种子出口量占全部种子出口数量的比率高达70% 左右[21]。中国农业农村市场信息显示,种业公司隆平高科已与巴西、菲律宾、巴基斯坦等多国建有育种基地约50 个, 试验面积超过860 hm2 ,其综合实力位列全球种业企业十强,在水稻育种方面具有全球优势。三是建立农业产业园和合作示范区。通过建立产业园和示范区进行国际农业交流与合作,营造良好的合作环境,创新对外农业合作方式,促进农业“走出去”。海外特色的服务实践模式和我国日益完善的农业社会化服务供给,将为农业服务开拓海外市场奠定坚实基础。
(二) “一带一路”倡议提供农业服务贸易机遇
农业在近年来成为全球新兴投资领域,我国农业海外投资规模呈现跨越式增长[22]。根据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数据显示,2003—2021年,中国农业对外投资流量从0.9 亿美元上升至29.1 亿美元,投资规模增长超过32 倍,其中2013 —2016 年我国农业对外投资流量增长81.3%。究其原因在于“一带一路”倡议的纵深推进在一定程度上消除农业服务贸易壁垒,同时带动我国农资农机、水稻育种等优势产业走向国际市场,激发企业在一般贸易基础上完善配套服务体系[23],提升农业贸易服务质量,为农业“走出去”创造条件和提供机遇。 “一带一路”沿线的拉美、非洲、东南亚国家具有丰富的农业要素,但农业技术水平落后导致开发受阻,处于农业产业链下游。而我国在水稻育种、节水灌溉和大棚农业等方面与共建国家具有互补优势,通过“一带一路”双边合作极大推动优势农业技术输出,增加农业服务贸易市场份额。当前“一带一路”共建国家仍以农业作为支柱产业,大量初级农产品出口依赖我国消费市场,农业资源具有比较优势,与我国农业市场具有资源互通性,且我国需要通过进口渠道多样化来满足农产品内需多元化。为保障供给,我国会对沿线国相对落后的农业生产环节提供农业服务,以提高农业生产效率。农业农村部数据显示,截至2020 年底,我国已累计与世界140 多个国家展开了广泛的农业合作,与94 个国家建立了稳定的农业合作关系,依托具有贸易优势的产业和“一带一路”的互通互补市场,为我国农业服务贸易更好地融入全球农业产业链创造了条件。
(三) 数字经济发展助力农业服务贸易提质增效
根据中国信通院2021 年所发布《全球数字经济发展白皮书》和《中国数字经济发展白皮书》报告显示,2020 年我国在全球数字经济发展中排位第二,电子商务交易规模位居世界首位;我国2016—2020 年4 年间,数字经济在农业行业占比和服务业行业占比分别提高2.7% 和11.1%,贡献水平显著提升。同时随着数字技术的广泛运用,数字产业加速国际化发展,跨境数据流动在国际经贸活动中扮演着愈发关键的角色,催生出数字贸易新业态[24]。数字贸易作为一种贸易新业态,不仅挑战传统国际贸易规则,更将影响全球价值链重构,颠覆全球贸易格局[7]。若经济体能营造好“网络发展软环境”,数字贸易主体将更有能力逾越数字贸易壁垒[25],对我国积极探索和对接数据跨境流动的管理体制和数据流动的国际规则具有重要作用。截至2022 年6 月,我国正式签署并有效涵盖数字贸易或电子商务的国际协定有6 个,并于2021 年申请加入《数字经济伙伴关系协定》(DEPA)和《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这展示了我国加强全球数字经贸合作、促进高质量和可持续发展的诚意。数字经济让信息技术充分融入农业全产业链条[26],加快数字生产力嵌入农业产业,助力农业服务贸易发展提质增效。
二、 中国农业服务贸易发展现实瓶颈
(一) 农业服务贸易的内涵与测度方法
从产业链看,农业服务贸易存在研发、生产、加工、包装、储运、营销和消费等环节;从交易模式看,农业服务贸易存在跨境交付、境外消费、商业存在和自然人流动四种模式。当前并无具体农业服务贸易统计核算口径,为了估计农业服务贸易的总体规模, 本文参考李娟等[1]和刘艺卓等[27]的农业服务贸易核算方法对我国农业服务贸易规模进行估算:
农业服务贸易总额= (农林牧渔服务业产值=第三产业产值) 服务贸易总额(1)
式(1)中农林牧渔服务业产值等于农林牧渔业生产总值中减去农业、林业、畜牧业和渔业产值后的余额。依据WTO 服务贸易总协定中服务贸易的提供方式,农业服务贸易可分为农业跨境交付、农业境外消费、农业商业存在和农业自然人流动等四种方式,其交易规模根据《国际服务贸易统计手册》所提出的简化对应方法进行计算。各行业交易规模,根据农业服务贸易在服务贸易总额中的占比,对各行业交易规模进行剥离计算。
(二) 我国农业服务贸易发展现实瓶颈
1. 农业服务贸易总体规模增长,但长期处于贸易逆差
如图1 所示,2003—2020 年,农业服务贸易总体规模快速增长,期间总体规模累计增长率为340.96%, 年均增长率为9.87%, 但2009 年、2015 年和2020 年,农业服务贸易总体规模出现短期明显下降。可能的原因是受到国际市场环境的影响,2008 年全球金融危机、2016 年英国脱欧和德银危机、2020 年席卷全球的新冠肺炎疫情等,对国际贸易市场形成重大冲击,导致要素流动减弱,波及我国农业服务贸易使其总体增速放缓;2020 年的新冠肺炎疫情冲击甚至导致同年农业服务贸易总体规模下降11.76%,为历史新低。但2010 年中国— 东盟自由贸易区的建立和2013 年“一带一路”战略合作倡议的提出,缓解了一定冲击,为我国农业服务贸易“走出去”创造了新机遇,促使我国农业服务贸易总体回暖。整体来看,农业服务贸易规模虽在逐步扩大,但长期处于逆差状态,从2003 年的10.99 亿元扩增至2019 年的182.13 亿元,16 年间扩大了17 倍。同期,农业服务贸易出口规模增长率为271%,进口规模增长率为367.62%,进口规模增长率高于出口增长率约1 倍。2004—2008 年我国农业服务贸易逆差均在10 亿元上下波动,此后,贸易逆差规模持续在扩大,且增速波动较大。
2. 农业跨境交付和境外消费蓬勃发展,但商业存在和自然人流动服务发展缓慢
总体来看,农业跨境交付和农业境外消费为我国农业服务贸易做出主要贡献,其他两种模式对于我国农业服务贸易发展贡献较为微弱(表1)。2003—2020 年间,农业跨境交付快速增长,增长率达349.76%;原因可能是,2001 年我国加入WTO,成为世界市场经济和多边贸易体系的一部分,与各个国家建立贸易合作,享受到贸易“红利”;受2008 年金融危机影响,市场萎靡,农业跨境交付在2009 年有所下降,2011 年起,在政策支持下,我国跨境电商开始蓬勃发展,成为跨境交付规模扩大的增长点。2003—2015 年间,农业境外消费呈现高速增长,且在2015 年增长率达58.22%,主要原因在于随着我国综合国力不断提升,国际地位不断提高,人民币汇率逐步上升开始刺激人民境外消费能力。2015—2019 年是农业境外消费的高峰,一直保持在270 亿元上下,2020 年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衣食住行等各方面的限制,导致农业境外消费规模下降。相比其他类型服务模式,农业商业存在每年农业服务贸易规模中占比不超过3%,大多数年份甚至不超过2%,究其原因在于两方面:一方面农业天然的高风险性,而整体国际投资环境、贸易环境与国际规则变幻莫测,增加农业投资环境的复杂性,这也说明我国在农业对外投资方面态度谨慎;另一方面农业作为基础产业,各国农业对内保护主义高,农业服务投资准入面临较高的门槛和约束,增加了农业“走出去”的难度。农业自然人流动没有农业跨境交付的繁琐程序、农业境外消费严格的社会限制以及农业商业存在复杂要求,因此2003—2020 年间,农业自然人流动保持较为稳定的上升状态,与农业服务贸易整体趋势相同。
3. 农业服务贸易发展结构性失衡,但新兴行业出口潜力大
《中国商务年鉴》将服务贸易分为12 个分类指标,由于统计年鉴中各年份统计口径略有出入,参考既有研究[28],本研究从其中挑选了8 个占比较大的服务子类,并将保险与金融服务合并(表2,下同),按照相关农业服务贸易测算方法,对农业服务贸易分行业进出口结构进行分类分析。从进口结构看,2003—2020 年,农业运输服务呈下降态势,农业旅游服务则相反,且两者在整体进口中占比超过50%。农业建筑服务进口占比常年在2% 上下波动,可能原因是我国外商投资壁垒较高,说明我国对于外商直接投资一直保持比较谨慎状态(表2)。从出口结构看,农业运输和农业旅游两项传统服务自2016 年起开始逐步下降,到2020 年,两者在出口中占比为26.08%。农业建筑服务在出口中占比不断增加并在2011 年达到8.08%,而后疲软,究其原因是当时国际工程市场环境不太乐观以及日益盛行的贸易保护主义,对我国农业建筑服务出口产生抑制作用(表3)。整体来看,新兴行业中,农业保险和金融服务、农业电信计算机和信息服务、农业其他商业服务发展态势良好,在行业进口中的占比逐年减小,出口占比逐年增加,说明国内新兴农业服务开始稳定发展,能够减少进口依赖。但农业知识产权使用费的进口占比远高于出口,存在进口依赖,说明在知识产权领域,农业科技创新力不足,国际竞争力不高。相较于进口,我国农业服务贸易出口结构已经开始从传统行业向农业金融保险、技术、咨询等知识密集型和技术密集型行业转型。由于我国农业金融保险服务和知识产权领域涉足国际竞争时间不长,与欧美等发达国家在服务水平和竞争力上存在较大差距,因此其总体在出口中占比相对较小,但数字经济的蓬勃发展为我国农业电信、计算机和信息服务提供出口赋能。
4. 农业服务贸易整体国际竞争力不强,各行业发展参差不齐
使用贸易竞争力指数(TC)对我国农业服务贸易各行业竞争力进行评价,TC 指数具体计算公式如下:
TC = (出口额进口额)=(出口额+进口额)(2)
该指数在−1~1 之间波动,其值越接近于0 表示竞争力越接近于平均水平;该指数为−1 时表示该产业只进口不出口,越接近于−1 表示竞争力越薄弱;该指数为1 时表示该产业只出口不进口,越接近于1 则表示竞争力越大。如表4 所示,2003—2020 年农业运输、农业保险和金融服务、农业知识产权使用费的贸易竞争力TC 指数一直为负,说明这三个行业的贸易竞争力还很弱。其中,农业运输服务贸易竞争力TC 指数分布在−0.44~−0.16,处于比较劣势状态;农业保险和金融服务竞争力从−0.83 到−0.24,说明在此农业服务领域,逆差状况得到改善,农业保险和金融服务业逐渐走向健康发展;而农业知识产权使用费在大多数年份都在−0.95~−0.88 之间波动,其贸易竞争力极弱,说明我国在农业知识产权领域的发展质量不高。农业旅游服务贸易竞争力TC 指数在2009 年之前呈现微弱竞争优势,此后贸易竞争力开始越来越薄弱,2020 年其贸易竞争力为−0.78,处于很劣势状态。2003—2020 年,农业建筑服务、电信计算机和信息服务以及其他商业服务贸易竞争力TC 指数一直为正,且大多数年份高于平均水平,贸易竞争力较强。究其原因来自三方面:一是“一带一路”农业国际合作带来的海外农业基础设施投资增加,促进农业建筑服务发展;二是“数字中国”建设推动数字技术与实体经济深度融合,为我国在全球农业服务贸易发展提供动能;三是新兴行业的发展拓宽了农业服务贸易项目范围。整体来看,知识密集型和技术密集型的农业服务贸易竞争力开始逐步增强,将成为未来农业服务贸易的主流方向。
三、 国外农业服务贸易发展经验启示
我国农业服务贸易还处于起步阶段,与发达国家存在较大差距。发达国家自20 世纪80 年代起开始发展农业服务贸易,美日欧等发达经济体的农业服务贸易更是处于世界领先水平。本研究从农业服务贸易内容、发展方式、保障条件等方面总结发达国家的发展模式与经验。
(一) 相关政策与服务支持
在政府机构方面,发达国家政府通过设立海外农业服务机构支持农业服务贸易发展,如美国的海外农业服务局(FAS)、韩国的海外农业开发服务中心、日本的食品海外推广中心(JFOODO)等。通过设立海外机构关注全球农产品安全和农业服务贸易问题,以此了解国际农业投资市场、市场政策和贸易政策等方面的信息服务以及相关农产品出口和海外市场开拓的财政资助情况,实现国际农业交流合作,在输出农产品和农业技术的同时,开拓商业渠道,提升国际市场份额。在政策支持方面,韩国通过成立支持海外资源开发的法律来为海外农业项目提供开发保障。日本于2020 年出台“智慧农业推广综合配套方案”,提出在海外发展智慧农业技术和食品基础设施技术的政策设想和有关支持举措,包括在政府层面深化国际合作,创造有利海外投资环境;在企业层面以农业技术输出和发展平台型服务企业开拓商业渠道。此外,日本政府通过修订和颁布《农业竞争力强化计划》《农业竞争力强化支援法》等多部政策法规,鼓励农业对外发展,确保农业对外投资规范化,以此提高日本农业在国际市场的竞争力。
(二) 标志性的高科技农业服务引领
以高科技为支撑的农业发展格局是发达国家现代农业发展的标志。如德国当前已实现全生产环节机械化的“精准农业”,成为全球最大的农机出口国,产品出口率达74%,占世界总产值的10%。此外,德国拥有全球最大的企业管理和协同化商务解决方案的软件供应商SAP 公司,其推出“数字农业”解决方案,为全球超过120 个国家的2.3 亿云用户提供农业生产信息服务,客户通过数据可视化方式实现增产增质增效增收。以色列的GrainPro Cocoons 谷仓技术引领全球,对粮食具有良好的保鲜作用,其使用遍及远东地区、非洲和拉丁美洲等近100 个国家。荷兰通过设施农业体系突破其自然资源禀赋制约,占领全球四分之一的温室农业市场和近一半的花卉产业,其境内的科伯特公司拥有全球领先病虫害防治技术,占有约60% 的国际市场份额,资源贫瘠的荷兰通过科技创造奇迹,跃居为世界农产品出口第二大国。高度发达的种业科技也是发达国家农业服务引领的重要标志。如全球前十的种业公司中荷兰占4 席,以色列顶级种业公司HazeraSeeds 在12 个国家设有分支机构,产品销售于100 多个市场。
(三) 极具竞争力的跨国公司为载体
跨国农业公司是发达国家农业服务贸易的业务主体。美国通过跨国农业公司大量设立海外分支机构开拓市场。在全球四大粮商、十大食品加工企业和零售商中,美国公司的占有率都超过50%。以嘉吉为代表,其在全球70 个国家和地区设立的咨询公司,发展农业产品服务、航运和金融等业务,为客户提供农食产品及其供应链等信息咨询和数据分析预测服务。新西兰则通过垄断性的跨国企业发挥品牌影响力。新西兰佳沛作为全球最大的奇异果营销商,其市场份额占全球奇异果市场份额的30%。佳沛公司通过收取佣金授予生产许可建立海外基地。在此基础上输出奇异果从生产到零售的栽培、植保、分销、储藏、物流等全套生产技术。通过提供全产业链的农业服务,实现了产品品质的保障和经济收益的提高。这些跨国农业公司在政府的支持下依靠先进的技术进步将业务覆盖农业产运销的各个环节,实现专业化和一体化农业服务,并通过大量设立海外分支机构开拓市场。
四、 政策建议
“十四五”时期,我国将深入推进农业农村国际合作,继续深化农业“引进来”和“走出去”。当前我国农业服务贸易已具有一定基础和优势,但仍处于初期发展阶段,拥有巨大发展潜力。为促进我国农业服务贸易高质量发展,需要健全农业服务贸易保障体系,充分利用相关的贸易政策寻求发展机遇,强化科技创新赋能和农业服务贸易主体间联动。
(一) 构建“核算—服务—预警”三维农业服务贸易保障体系
构建“核算—服务—预警”的三维农业服务贸易保障体系,为农业服务贸易发展创造条件。首先,建立核算体系。在有关部门的领导下,立足于我国农业服务贸易实际发展情况和既有国际标准框架进行统一概念界定和核算体系建立。其次,健全服务体系。一是利用 “一带一路”促进区域农业要素流动,鼓励相关农业贸易主体进行多元化融资和合作,加强区域生产要素流动和市场开发,推动构建全球农业国际新格局。二是加强农业国际合作,深化与东盟、亚太经合组织、金砖国家等多边机构的合作;强化与FAO 等国际农业组织的交流,为农业服务贸易营造良好的投资环境。三是利用国际影响力搭建国际合作交流平台,开展多种形式的农业投资贸易促进活动,为企业“走出去”创造条件。最后,完善风险体系。一是建立农业服务贸易相关分析预警机制,并参照其他贸易行业,研究设立贸易援助制度,引导企业构建风险防控体系。二是成立专家团队对农业服务贸易领域规则与政策进行深入解读,避免因政策制度和法律法规差异产生投资风险。三是完善农业对外合作公共信息服务平台,深化投资国数据采集与分析服务,及时准确地为境外企业提供目标国家的法律法规、政策制度、贸易动态、风险灾害等信息,创造良好稳定的贸易环境,更有利于农业服务贸易发展的投资布局。
(二) 强化科技创新改造传统农业服务
科技创造奇迹,科技促进高效。我国需要引导科技要素不断赋能农业服务业,不仅能巩固农业服务贸易发展基础,还能激发其内在活力,优化贸易结构,从而在整体上推动农业服务贸易全产业链发展。第一,推动数字技术融入农业服务贸易。一方面,促进农业产业数字化。在传统农业服务贸易领域,加大资金和人才支持,促进新一代信息技术、农业装备制造业的结合,研制并推广农业服务智能装备。另一方面,加强农业产业信息化。加强相关农业数据和信息的共享,积极将大数据等数字技术运用在我国农业服务贸易发展较为不足的金融保险和知识产权领域。第二,加强农业服务贸易的宣传和扶持,引导不同主体参与到服务组织创新、服务产品创新、服务内容创新。完善相关的政策支持和激励制度,激发农业服务主体基于市场需求,融入信息化、智能化等科技元素,创新农业服务贸易形式和内容,提供更完善优质的服务,提升国际竞争力。第三,加强农业科技创新,加大农业科研投入。加强种业创新,鼓励和支持科研院校和农业集团在育种方面进行深入研究,注重农业知识产权保护,逐步形成国际竞争力。
(三) 引导农业服务贸易特优企业示范与联动
企业作为推动农业服务贸易“走出去”的重要力量,培养一批具有引领能力的农业服务贸易特优企业,将为我国拓展外延农业服务贸易国际市场奠定基石。针对不同农业服务企业,定制化的扶持政策并引导合作交流,能够激发各类农业服务贸易主体活力,从而发挥竞争优势。一是针对已具备较大竞争优势的农业服务贸易企业,给予更多自主权与政策支持其深耕海外市场,促培成能提供农业生产“全程解决方案”的特优示范企业,增强国际竞争力。二是针对处于发展初期的农业服务贸易企业,依据其农业服务特色,打造成服务专业性高的特色服务出口示范企业。同时在政府的引导下,定期开展国内外行业交流会、促进会,推动两类企业的合作交流,促进共同发展。三是着力培育品牌力较强、注重特色优势的跨国龙头公司融入全球供应链、价值链,提升全球范围内要素配置能力,提高农业服务贸易国际话语权,助推农业服务贸易高质量发展。
[ 参考文献 ]
[1]"李娟, 李春顶. 服务贸易助推农业强国建设: 驱动机
制、发展实践与政策建议[J]. 国际贸易, 2023(8): 54.
DOI: 10.14114/j.cnki.itrade.2023.08.007.
[2]魏素豪. 中国与“一带一路”国家农产品贸易: 网络结
构、关联特征与策略选择[J]. 农业经济问题, 2018(11):
101. DOI: 10.13246/j.cnki.iae.20180911.001.
[3]陈珏颖, 齐心, 武舜臣,等. 建立中印俄自贸区对区域
宏观经济及农产品贸易的影响评估[J]. 农业经济问题,
2023(7): 116. DOI: 10.13246/j.cnki.iae.2023.07.006.
[4]葛明, 严世立, 赵素萍. 中国与CPTPP国家农产品贸易
竞争性与互补性研究[J]. 农业经济问题, 2022(12): 121.
DOI: 10.13246/j.cnki.iae.20220719.001.
[5]张琳琛, 王悦, 董银果. 国际农产品贸易网络的脆弱性
研究[J]. 农业经济问题, 2023(12): 130. DOI: 10.13246/
j.cnki.iae.2023.12.001.
[6]詹淼华. “一带一路”共建国家农产品贸易的竞争性
与互补性: 基于社会网络分析方法[J]. 农业经济问题,
2018(2): 103. DOI: 10.13246/j.cnki.iae.2018.02.012.
[7]杨桔, 祁春节. “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国家对中国农
产品出口贸易潜力研究: 基于TPI与扩展的随机前沿引
力模型的分析框架[J]. 国际贸易问题, 2020(6): 127.
DOI: 10.13510/j.cnki.jit.2020.06.009.
[8]喻美辞, 蔡宏波. 自由贸易协定能缓解中国出口农产品
质量升级困境吗[J]. 国际贸易问题, 2022(8): 136. DOI:
10.13510/j.cnki.jit.2022.08.001.
[9]芦千文, 韩馥冰. 农业生产性服务业: 世界历程、前景
展望与中国选择[J]. 世界农业, 2023(5): 32. DOI: 10.
13856/j.cn11-1097/s.2023.05.003.
[10]乔保荣, 穆佳薇, 余国新. 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对农业生
态效率的空间效应研究[J]. 中国农业资源与区划, 2023,
44(6): 86. DOI: 10.7621/cjarrp.1005-9121.20230609.
[11]顾晟景, 周宏. 生产性服务业对农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影
响研究: 基于中介效应的影响路径分析[J]. 中国农业
资源与区划, 2022, 43(3): 106. DOI: 10.7621/cjarrp.1005-
9121.20220312.
[12]田孟, 熊宇航. 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对农业高质量发展的
影响: 基于地区异质性视角[J]. 经济问题, 2023(8): 103.
DOI: 10.16011/j.cnki.jjwt.2023.08.012.
[13]张文锶, 周晓梅, 汪明进. 农业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城
镇化与农民就业增长关联研究[J]. 云南农业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 2022, 16(3): 94. DOI: 10.12371/j.ynau(s).
202110042.
[14]杨筱明. 财政支农、农业生产性服务业集聚与共同富
裕[J]. 技术经济与管理研究, 2023(3): 122. DOI: 10.
3969/j.issn.1004-292X.2023.03.021.
[15]玛依拉·米吉提, 谢雨欣. 农业生产性服务业何以赋能
农产品出口贸易竞争力?[J]. 价格月刊, 2023(12): 58.
DOI: 10.14076/j.issn.1006-2025.2023.12.07.
[16]陈明, 李文秀. 生产服务业开放对中国农业生产率的影
响[J]. 华南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8, 17(5):
12. DOI: 10.7671/j.issn.1672-0202.2018.05.002.
[17]焦点, 李春顶. 中国农业服务贸易的内涵、核算与发展
对策[J]. 农业经济问题, 2022(2): 131. DOI: 10.13246/j.
cnki.iae.20211009.001.
[18]刘艺卓, 尹文渊, 王丹. 跨国公司促进农业服务贸易发
展的启示[J]. 服务外包, 2022(10): 64.
[19]张红宇. 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的历史机遇[J]. 农业经济
问题, 2019(6): 4. DOI: 10.13246/j.cnki.iae.2019.06.001.
[20]杨益军, 张波. 农药行业“十三五”发展回顾及2021年
行业展望及市场预测[J]. 世界农药, 2021, 43(2): 34.
DOI: 10.16201/j.cnki.cn10-1660/tq.2021.02.04.
[21]张琴. 杂交水稻种业“走出去”的成功探索与发展趋
势[J]. 中国稻米, 2021, 27(4): 104. DOI: 10.3969/j.issn.
1006-8082.2021.04.021.
[22]叶前林, 段良令, 刘海玉,等. “一带一路”倡议下中
国海外农业投资合作的基础、成效、问题与对策[J].
国际贸易, 2021(4): 82. DOI: 10.14114/j.cnki.itrade.
2021.04.010.
[23]李俊, 李西林, 王拓. 数字贸易概念内涵、发展态势与
应对建议[J]. 国际贸易, 2021(5): 12. DOI: 10.14114/j.
cnki.itrade.2021.05.003.
[24]高振, 赵顺, 倪卫红,等. “一带一路”共建国家农业
标准协同研究: 以中国与东盟国家农机贸易为例[J].
科技管理研究, 2020, 40(1): 144. DOI: 10.3969/j.issn.
1000-7695.2020.01.021.
[25]徐金海, 夏杰长. 全球价值链视角的数字贸易发展: 战
略定位与中国路径[J]. 改革, 2020(5): 58.
[26]周念利, 姚亭亭. 数字服务贸易限制性措施贸易抑制效
应的经验研究[J]. 中国软科学, 2021(2): 11. DOI: 10.
3969/j.issn.1002-9753.2021.02.002.
[27]刘艺卓, 尹文渊, 林志刚. 高质量发展视域下我国农业
贸易: 内涵、现状及对策分析[J]. 国际贸易, 2022(9): 10.
DOI: 10.14114/j.cnki.itrade.2022.09.008.
[28]黄彬. 我国服务贸易规模和结构进出口现状、挑战与
对策[J]. 商业经济研究, 2022(1): 144. DOI: 10.3969/j.
issn.1002-5863.2022.01.0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