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国古代山水文学散论》看中国古代山水文学的意境美
2024-06-03徐莎
自古以来,我国巍峨秀丽的山河之景就是文人墨客妙笔生花的灵感源泉。历经悠悠岁月,山水文学已然成为我国泱泱五千年文明史中耀眼的明星。在文人眼中,自然山水不仅是一种审美对象,而且是精神的家园。他们徜徉于山水之间,感受“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摄人心魄的美,享受“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的意外际遇;他们登高望远,抒发“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的雄心气慨,也会产生“ 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 的百般愁绪。不论是巍巍青山还是浩浩江河,落入诗人笔下,山水便有了悲喜境界,立意恒久。
《中国古代山水文学散论》一书以唐宋元时期的山水文学为研究对象,对不同时期文人的创作风格、精神情怀进行了深入剖析,并结合时代背景言而有据地解读了潘阆、柳永、苏轼、叶梦得等著名诗人的山水诗词,填补了相关研究的空白,对中国古代山水文学的进一步研究具有重要参考价值。透过《中国古代山水文学散论》,可以窥探古代山水文学所蕴含的丰富的意境之美。
中国古代山水文学最早在先秦时期出现萌芽。在此之前,山水是人们顶礼膜拜的神物,就像《尚书·舜典》记载的“望于山川,遍于群神”。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人类渐渐脱离蒙昧,揭去了山水神秘的面纱,山水开始作为审美对象进入人们的视野。这一时期描写山水的文字主要分为两类:其一,成为君子比德的常用意象,如孔子的“仁者乐山,智者乐水”,以及老子的“天下莫柔弱于水”等,传达着古圣先哲的思想学说与道德观念;其二,作为寄托情志的载体,如《诗经》中的“蒹葭苍苍,白露为霜”“野有蔓草,零露漙兮”等。
盛唐时期,山水诗的发展进入了繁盛期,出现了王维、李白等诗歌巨匠。王维的山水画充满了“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意境之美。他以禅宗的角度对自然山水进行审美关照,敏锐地捕捉到自然景物中的光影律动、空间变幻,并借助细致入微的笔触,力图将自然最本真的状态描绘出来,达到诗画合一的境界。以“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等诗句所展现的意境来看,其将抽象的禅理寄托于自然的动静之趣中,给人一种空寂悠远之感,似有而非有,若即又若离,虚实之间洋溢着物我两忘的大美境界。而诗人李白一生都漫游在旅途中,他的诗歌中更是常常出现高山、大河、瀑布等宏伟的自然景象。他笔下的山水时而明朗清新,如《早发白帝城》一诗中,通过描绘彩云、轻舟等自然景物,表现出欢快、畅达的情感,同时展现了长江的壮丽景色;时而雄奇瑰丽,如《蜀道难》中,用气势磅礴的笔触写出“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以表现惊心动魄的美感。无论是明朗清新,亦或是雄奇瑰丽,都能够让读者深切体会到诗中流露出的意境之美。此外,李白还善用情景交融手法,在诗歌中以情写景、以景抒情,将情感融入自然景物,使诗歌具有浓郁的主观色彩和感情寄托。
到了宋代,山水诗的审美意象空前开阔,诗人无论是在贬谪旅途还是到山中访友,都会将见到的自然之美挥于笔下,在表现自然本色的同时,又带着浓浓的人情味与生活气息,使得诗歌朴实自然,多了一分平淡之美。苏轼无疑是宋代极具代表性的山水文学诗人。他辗转于杭州、黄州、常州三地做官,每到一处,都能感知当地山水的独特魅力。在杭州时,他沉醉于西湖的秀丽风景,写出“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在黄州时,他的山水诗有了更深厚的情感色彩。经历“乌台诗案” 的打击,他的内心充满了愤懑和郁结,然而,他没有选择逃避,而是將这份情感投射到江水中,用豪迈的笔触描绘长江的雄浑壮阔,写道“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这不仅仅是对长江的描绘,更是他内心世界的写照。而到了常州,因阳羡溪山与家乡多有类似,苏轼倍感亲切,其作品也透露出远离纷争、回归田园之意,一句“鸠鸣乳燕寂无声,日射西窗泼眼明” 就能看出其对于美好田园生活的珍爱。
明清是中国古代山水诗的集大成时期,这一时期的诗人受个性思潮的影响,他们的诗文中少了一分道学气,多了一分真性情。在这一背景下,山水不再是单纯的象征或寄托,而成为诗人倾诉和交流的对象,其通过将社会现实投射到自然景物中,积极反映现实,发出肺腑呐喊。以晚清诗人姚燮为例,其平生踏遍祖国的大江南北,此种经历造就了他对山水之景的痴爱,也培育了他的爱国情怀。其山水诗中的景物大多是亲身经历的真山真水,当山河破碎、满目疮痍之时,他以全景式笔墨书写了大量爱国诗作。例如,在《哀雁》中,他将外敌入侵、朝廷腐败、饥民嗷嗷的现实情况与景物描写融于一体,沉痛地写出了时代的悲音以及对深处苦难之中人民的同情,反映出一个身逢乱世、忧国忧民的知识分子内心的不平与愤慨。
作者简介:徐莎(1999—),女,湖南长沙人,湖南工商大学数字媒体工程与人文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中国古代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