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向倡导视阈下社会工作介入适老化改造研究

陈冠哲

一、问题的提出

在当前全球老龄人口逐渐增加的背景下，适老化改造成为确保老年人获得安全、舒适居住环境的迫切需求。适老化改造不仅仅是建筑和设施的更新，更关乎社会、文化和服务体系的全方位升级。在这一挑战与机遇交织的时刻，社会工作的介入崭露头角。全球老龄人口的增加带来了老年人居住需求的多样化和复杂化。传统的居住环境已不能满足老年人身体、心理等多方面需求，尤其是时下高龄老人激增，一旦有摔倒、磕碰这类看似不起眼的小问题发生，都有可能造成无法估量的后果，因此适老化改造成为必然选择。

通过对Y区前期走访获知，绝大部分老人并不知道何为适老化改造，更不知发达城市已有公费改造先例。同时，T市Y区的民政部门领导者也只对适老化问题略知一二，从未有公费改造先例，财政也没有对实施改造的充分预算。这也就为社会工作倡导在适老化改造的应用提供了机遇，却也制造了瓶颈。研究立足于双向倡导视阈，即在政策倡导和实践层面同时倡导个体权益。通过社会工作积极参与决策、推动政策变革，为老年人争取更多权益。

二、适老化改造现状及其与倡导理论的结合

（一）我国适老化改造现状

中国政府一直持续关注老龄化问题，并积极推动适老化改造。一些城市和地方政府出台了相关政策，提供财政支持、鼓励社会资本投入适老化改造项目。部分城市和社区也开始关注老年人的居住环境，进行建筑和社区设施的改造，以提升老年人的生活质量。同时随着老年人口的增加，养老院、日间照料中心等场所的建设也在逐渐增加，一些项目更加注重适老化设计，以满足老年人的生活需求。在传统改造设施的基础上，近年来更多科技加持的智能适老化改造产品也大批涌现并不断推陈出新；针对适老化改造，一些专业培训和认证机构涌现，培养专业人才从事老年人居住环境的改善和服务。尽管在适老化改造方面已经取得了一些进展，但老龄化是一个动态过程，需要不断更新升级。由此可见，适老化是一个极具内涵的系统化过程，需要我们持续关注、螺旋式改善。

（二）倡导理论的本土化及应用

倡导的本土化。倡导理论根植于国外社会工作知识体系，部分观点源于资本主义国家的国情和社会问题。这使得其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探索中本土化遭遇了一系列困境。我们必须意识到它对于一些弱势群体的重要意义，因此，在将其本土化过程中，我们需要准确地指出问题、采取相应措施，在考虑我国国情和体制的情况下，深入分析如何有效地融入其中。在本土化过程中，需考虑中国的文化传统和价值观念，倡导的应用应符合中国社会的文化认知；考虑中国的法律体系和政策环境，了解并参与中国特有的政策制定和法规变革过程，保证倡导活动可行且合法；在社会工作专业教育中融入倡导理论，培养符合中国情境的社会工作者，使他们更好运用本土化的倡导理论；路径上力争建立政府与非政府组织之间的共建机制，促进倡导理论融入社会政策制定和实施，我国政府在社会事务中的主导地位务必被纳入倡导策略的考虑中，这也是对党建引领社会工作的回应。

适老化改造的“倡导”机遇。近年来中国社会工作总是似乎与政府工作相捆绑，行政吸纳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社会工作独立工作的可行性，但对于倡导工作来讲，这也恰恰为行政倡导与政策倡导搭建了桥梁。在路径上，合理运用个案工作、小组工作方法“向下”倡导，结合深度访谈与社工依托社工站、街道、民政部门“向上”倡导，在一定程度上的确为百姓争取社会福利创造了机遇。在获取了足够的调研信息后，社工便有途径通过工作汇报、民政督查的时机将老人的需求和社工的想法向决策部门反映，尽管周期可能较为漫长，但倡导模式与技巧的运用、行政决策部门对于老龄时代切实解决老人问题、提升老人社会福利的决心，都共同促进了社会工作倡导介入适老化改造的可行性与可能性，倡导的实践定大有可为。

三、双向倡导视阈下的介入实践

（一）失能、半失能老人小组工作

双向视角中“向下”倡导的案主主体即为Y区内失能、半失能老人，依托社工站的档案信息并逐户走访动员，通过开办小组工作号召目标老人（或其家属）了解适老化改造的含义以及适老化改造为老年日常生活带来的相对安全与绝对便利，也为日后培养领袖共同接触决策者奠定基础。第一次小组工作了解需求和意愿，通过初步调查，了解老人们的居住环境、需求和他们对适老化改造的认知水平，在此基础上举办小组座谈，倾听老人们的意见和顾虑，了解他们是否愿意改善居住环境；第二次小组工作提供信息和教育，开设适老化改造知识培训，向老人们介绍适老化改造的概念、利好和相关政策，通过社工展示宣传图片及视频资料，促进案主的进一步认识。第三次小组制定个性化方案用于提供给决策部门参考。

（二）社会组织与大众媒介的发动

社工站通过与社会组织和大众媒介的有机结合，可以更广泛地传播适老化改造的信息，引起公众的关注，并推动政府提供公费福利的决策。在这个过程中，信息的可视化及其感染力的展现是关键点。首先社工站与多个社会组织、非营利机构形成联盟，集中力量共同倡导；同时通过社会组织筹办社区会议和座谈，邀请老人参与，让他们分享对适老化改造的需求和期望。其次，社工站利用社工站公众号以及社工的个人力量在社交媒体平台发布老人的改造需求与有关适老化改造的优秀案例，吸引公众与政府的关注，形成共鸣，提高适老化改造的知名度。随后社工站联合社会组织发起新闻发布活动，向媒体提供有关老人需求和适老化改造的故事，安排社工与老人接受媒体专访，将问题呈现给更广泛的受众。

（三）接触政府决策者

网络政务窗口以及社工站定期向民政部門的汇报都是接触决策者的通道，为确保倡导的高效进行首先制定清晰的倡导目标，明确向大众传递适老化改造的重要性，以及政府提供公费福利的必要性。社工使用老人的真实故事和成功案例，通过其感人的叙述先引起决策者的共鸣。进而为其提供关键信息，明确适老化改造的概念和公费改造福利的合法、合理性。社工定期代表案主与政府决策者会面，表达老人的需求和期望。在代表案主接触决策者的过程中，建立社会工作的专业声音也极为关键，接触决策者的社工们也持续系统学习适老化改造的专业知识，与决策者沟通时尽可能展示社会工作在适老化改造领域的专业性，证明我们“请愿”的权威性。

（四）联合案主共同协商参与决策

通过“影响”案主并且代表其向决策者请愿后，工作顺利进入协同案主参与决策的阶段。社工在国家出台相关政策的关键时机密切关注政府决策者的工作日程，选择适当时机不断向T市民政部门请求将适老改造纳入议程。多方努力下，Y区民政联合住建、财政部门共同探讨了项目方案与财政预算的可行性后上报上级部门审批。同时社工依托倡导的技巧，详细整合了政府的资源限制，为其在改造推进过程与财政预算上提供了具体可行的参考方案和妥协空间，同时表达愿意与政府决策者合作，共同寻找最佳方案。社工在参与商讨与决策过程中持续评估倡导工作的效果并且根据实际情况调整倡导策略，甚至精确到话术，力求倡导的可持续发展。

（五）倡导成功与改造实施

经社工、社会组织、政府部门共同努力，T市决定以Y区为试点，在全市通过评估选取符合改造条件且有改造意愿的困难老年人家庭进行适老化改造。通过中国政府采购网公开招标第三方评估机构、改造施工方及第三方验收机构，共同推进T市适老化改造的进行，Y区700户困难老人获得了每户3000元标准的公费改造福利。社会工作在双向倡导视阈下介入适老化改造表现出明显的成效，不仅限于改造的成功实施与幸福感的提升，更是案主“当家做主”表达需求的有益尝试，为政府拓宽倾听民意的渠道、与百姓的良性互动以及倡导在我国体制下的本土化应用都提供了重要的借鉴意义。

四、研究结论

（一）双向倡导与本土经验

本研究建设性地引入社会工作倡导理论，并引出“双向倡导”这一独特视阈，从问题的发现、方案的设计、理论的结合、倡导的大胆尝试到最终的倡导成果都来之不易。就适老化改造而言，它着实提升了养老的温度，国务院办公厅2024年也在关于发展银发经济增进老年人福祉的意见中强调要推进适老化改造，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提高老龄人口生活品质，社会工作倡导理论与模式、技巧的应用，为社会工作介入适老化改造事业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视角；就社会工作倡导而言，改造的实践也通过实际行动印证这一理论应用于本土化场域确有可行性，尽管部分倡导理论的本土化困境短期内无法解决，有些倡导方法与我国社会体制不相匹配，但它依然为倡导理论的内化与本土应用的研究注入了新动力。

（二）接触决策者的启示

社工接触决策者，代表困难老人向政府请愿，既是本研究的初衷和痛点，也是决定性环节。在具体实践中我们也探索出在接触决策者这一阶段的重要经验。

社工在与决策者接触之前，应先对政策环境进行深入了解，提高与决策者的沟通效果。为了赢得决策者的信任和引起他们的倾听和考虑，社工在与他们接触时需要展示专业素养和诚信。与决策者接触之前，社工需要准备充分的倡导信息，在商讨中强调问题对社会的重要性，尤其要注意问题与决策者所关心的社会价值和公众利益的关系，同时还需要运用有效的沟通技巧，简明扼要地表达观点，并且倾听决策者的意见，以实现更好的共识和合作。

（三）社工倡导意识培养与多元能力建设

社会工作倡导理论与实务的本土化的根本原因来自于意识，通过倡导理论的研究与本土化工作框架的梳理，社工应深刻认识到理论学习的重要性，同时更应厘清倡导在我国社会工作中的重要价值，明确、认可、应用，真正将倡导模式内化于心并外化于行。通过Y区社工实践的反思，我們认识到社工的倡导和政策分析能力能够参与和推动相关政策的制定和更新，因而面对新的倡导实务时，要深入理解社会问题并追根溯源，培养其政策分析能力，关注社会变革与社会参与，及时加强社会工作专业培训，提高社会工作者的倡导和介入能力，使其更好地满足各类型案主的多元化需求，适应新时代我国社会工作的更高要求。

（作者系沈阳师范大学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