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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合理形态”辩证法与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

2024-05-30熊小果

宁夏社会科学 2024年1期
关键词:现代文明辩证法中国式

熊小果

(四川农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四川 成都 611130)

现代化是关系人类命运的一项存在论级别的社会历史巨变,不同的现代化道路决定人类命运的不同走向。而以“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为本质要求的中国式现代化,开辟出了不同于资本现代化文明的新道路。中国式现代化既是对人类历史发展规律的内在把握,也是对资本主义特殊运动规律的批判和超越。如果说,合理形态辩证法是马克思发现的“人类历史的发展规律”与“现代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和它所产生的资产阶级社会的特殊的运动规律”[1]601的理论逻辑呈现,那么可以说,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正是合理形态辩证法的一种创造性的现实展开。所以,在深入剖析合理形态辩证法本质内涵的基础上,透过合理形态辩证法对资本现代化文明的辩证审视,挖掘中国式现代化历史逻辑开端之历史唯物主义性质的社会历史前提,释清中国式现代化作为“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历史辩证新道路之内在必然性和客观实在性,进而明晰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深远的世界历史意义,是一项极其重要的学理工作。

一、资本主义的历史唯物论批判:马克思“合理形态”辩证法的本质内涵

在《资本论》“第二版跋”中,马克思批判性评述完黑格尔辩证法神秘形式后,紧接着描述式定义了合理形态辩证法的本质内涵:“辩证法,在其合理形态上,引起资产阶级及其空论主义的代言人的恼怒和恐怖,因为辩证法在对现存事物的肯定的理解中同时包含对现存事物的否定的理解,即对现存事物的必然灭亡的理解;辩证法对每一种既成的形式都是从不断的运动中,因而也是从它的暂时性方面去理解;辩证法不崇拜任何东西,按其本质来说,它是批判的和革命的。”[2]22随后,还顺带讽刺了一下敌人:资本主义周期性循环的工业危机引发的社会普遍危机,“会把辩证法灌进新的神圣普鲁士德意志帝国的暴发户们的头脑里去”[2]23。

可见,合理形态辩证法不只是一种方法,更是一种运动。它对现存事物的理解不但包含肯定,而且将之理解为否定的即必然消亡的事物,理解为不断运动的即暂时性的存在。这种方法引起资本主义辩护人的恼怒,是因为否定被马克思理解为辩证法的本质特征而得以坚决贯彻,进而完全敞开了对现存事物的彻底批判的“理解空间”,亦即彻底刺破了黑格尔辩证法的“不彻底否定”的神秘形式,于是“按照黑格尔的思维方法的一切规则”[3]269得出的“凡是合乎理性的东西都是现实的;凡是现实的东西都是合乎理性的”[4]序言12被改造为“凡是现存的,都一定要灭亡”[3]269。作为一种方法,合理形态辩证法以彻底的否定作为解释原则,变革了既往的世界观、方法论、真理观、历史观,彻底消解了现存事物,特别是资本主义“历史终结论”的意识形态,使人们清醒认识到,“历史同认识一样,永远不会在人类的一种完美的理想状态中最终结束;完美的社会、完美的‘国家’是只有在幻想中才能存在的东西”[3]270。

不过,从“彻底的否定作为解释原则”进阶到“不崇拜任何东西的批判的和革命的本质”,不单是否定的彻底贯彻——毕竟,只是方法上否定的彻底贯彻,要么沦为怀疑主义,要么变成“震撼世界”的满口辞藻——更重要的是,马克思变革了黑格尔辩证法否定灵魂的存在论根基,把否定同政治经济学批判结合起来,使其有了现实性力量。这一结合直到《资本论》才最终完成。如此,否定的辩证法和政治经济学批判之间,以政治经济学批判为中介进一步和历史唯物主义之间,产生了社会历史性的存在论的本质关联:否定的辩证法进阶为“不崇拜任何东西的批判的和革命的本质”的现实性力量的辩证法,即合理形态辩证法。合理形态辩证法的现实性力量,就是现实批判和现实革命的力量。于是,引起资本主义辩护人恼怒的,不单是合理形态辩证法对现实事物的否定理解这种方法,根本在于它揭示了现存事物就是绝对否定运动的这一铁律:资本主义的勃兴发展就是它的危机运动,这些危机会把辩证法灌进“暴发户”的头脑中去。作为方法和运动相统一的合理形态辩证法,也是思想与存在、逻辑与历史、解释与改造的统一。正如列宁指出的,“虽说马克思没有遗留下‘逻辑’(大写字母的),但他遗留下《资本论》的逻辑”,“在《资本论》中,唯物主义的逻辑、辩证法和认识论[不必要三个词:它们是同一个东西]都应用于一门科学,这种唯物主义从黑格尔那里吸取了全部有价值的东西并发展了这些有价值的东西”[5]290。

此话表明,人类历史发展规律就是用理论逻辑呈现出的《资本论》的合理形态辩证法。据此,合理形态辩证法的本质内涵是《资本论》呈现的“大写字母逻辑”,即“人类历史的发展规律”和“现代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和它所产生的资产阶级社会的特殊的运动规律”[1]601:通过对资本主义内生矛盾和内在限度的批判,找到人类超越资本现代化文明形态、告别“人类社会史前时期”,进入下个历史环节、开启“人类真正的历史”的现实通路,实现人类文明形态发展的飞跃性革命。人类历史发展与资本主义特殊运动,这两个规律并行不悖。人类历史发展规律现实地具体化为资本主义特殊运动,同时,人类历史发展规律的一般性内含着资本主义运动的特殊性,这两个规律现实地统一在人类社会运动的具体阶段性历史中。由此,如何通过批判资本主义“旧世界发现新世界”[6]7,便是合理形态辩证法本质内涵的展开。

合理形态辩证法揭示的上述两个规律的统一,有着深厚的历史唯物主义存在论根基。该存在论根基就是,合理形态辩证法通过政治经济学批判自觉到的社会历史前提,即人的生存方式和社会发展方式的一种现实的、内生的一致性:“人的依赖关系(起初完全是自然发生的),是最初的社会形式”;“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是第二大形式,在这种形式下,才形成普遍的社会物质变换、全面的关系、多方面的需要以及全面的能力的体系”;“建立在个人全面发展和他们共同的、社会的生产能力成为从属于他们的社会财富这一基础上的自由个性,是第三个阶段”[7]52;也就是人类的“人和人的直接社会关系”、“物的社会关系”[8]60和“自由人联合体”[8]57三大社会形态。这种界分的标尺是商品在社会关系结构中,特别在资本主义关系结构中的总体地位。因为商品在第一大社会形态未充分发展,在第二大社会形态获得了普遍性,第三大社会形态则是发达商品关系否定后的产品经济时代,“文明时代所由以开始的商品生产阶段”[3]195。商品承载的生产者和消费者(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在根本上是阶级与阶级之间的关系,反映了人的生存方式和社会生产方式的实情。所以,商品成为合理形态辩证法批判资本主义内生矛盾和内在限度的科学开端①,而基于商品标尺界分的社会形态就是合理形态辩证法通过政治经济学批判自觉到的社会历史前提。

商品(货币)是马克思说的“现实的历史”②:商品(货币)背后隐匿着现实人的历史和人与人的现实关系。因此,商品(货币)是资本主义得以形成的一般历史条件。而最关键即最特殊的历史条件是劳动力成为商品,并资本化为剩余价值的生产源泉。商品(货币)因此脱离了在第一大社会形态中自发、个体、从属的性质状态,获得了充分、强制、普遍的社会地位。劳动力成为商品的普遍发生,意味着资本家剥削无产者的雇佣劳动关系的广泛形成:无产者把劳动力当作商品出售给占有生产资料的资本家,以获取劳动力价值谋求生存,资本家用劳动力生产出远多于劳动力价值的劳动价值并凝结在商品中;包含了与工资等价的劳动价值和超过这部分价值但被资本家占有的劳动价值(剩余价值)的商品,通过市场转化为增殖货币;资本家用增殖货币购买更多生产资本(可变资本和不可变资本)以扩大再生产,实现赚取更多剩余价值的目的。这样一来,一般商品生产就历史地“晋级”为现代资本生产。正是通过以劳动力商品的历史性考察和剩余价值的生产为抓手,马克思才阐明了资本运动的客观规律和现实基础[9]。这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核心机制,是一种在人的生存方式和社会生产方式两方面都存在着自反性悖论结构的充斥着自我否定矛盾运动的机制。

从人的生存方式看,劳动力普遍转化为商品和商品逻辑的普遍化,要求建制基于市场平等交换为底层逻辑的自由平等的市民社会。人因此从蒙昧自然和等级宗教中解放出来,成为市民社会中独立平等的自由个体和理性主体,进而成为资本主义勃兴发展的条件和动力。这是对第一大社会形态的否定,是资本主义所能实现的人的自由解放的最高形式,即政治解放。这是黑格尔神秘形式辩证法“否定”止步的地方,却是马克思合理形态辩证法“批判”和“革命”的起点:政治解放当然是资本主义开拓出的进步和文明,并也止步于此。在第二大社会形态中,“个人现在受抽象统治,而他们以前是相互依赖的。但是,抽象或观念,无非是那些统治个人的物质关系的理论表现”[10]114。“物的依赖关系无非是与外表上独立的个人相对立的独立的社会关系”[10]114,即资本关系。资本成为现代社会“普照的光”、“特殊的以太”,“商品—货币—资本”拜物教成为人的生存方式的支配性观念,刚获得有限解放的自由个体和理性主体随即沦为剩余价值增长的计量工具——无产者的自由平等只体现为被迫“自愿”出卖劳动力以谋求生存的买卖的自由平等,而资本家虽然剥削无产者,但也作为资本增殖的现实人格而沦为“商品—货币—资本”拜物教统治下利润的奴仆,二者皆以异化的方式生存着,有且只有“资本具有独立性和个性,而活动着的个人却没有独立性和个性”[11]46。

从社会生产方式看,“物的依赖关系”的实质是无产阶级受资产阶级剥削的雇佣劳动关系,这种充满经济危机的生产关系也是充满着普遍危机的社会关系。“生产剩余价值或赚钱”[2]714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绝对规律,它驱迫每个资本家(垄断资本)为获取剩余价值,尤其是超额剩余价值(绝对的垄断利润)而采取一切手段③,这些手段都旨在帮助资本家提高剥削程度。“赚钱”的竞争规律同时包含了自我的肯定和否定:提高资本有机构成会帮助单个资本家获取更多利润,却又导致市场平均利润率的长期下降;推动资本跨行业、跨地区流动促进了产业的社会化,却因资本流动的逐利性导致社会生产比例的失衡;资本的高积累率带来经济增长的同时,必然意味着接踵而至的消费的绝对不足和生产的相对过剩。“因为资本一方面确立它所特有的界限,另一方面又驱使生产超出任何界限,所以资本是一个活生生的矛盾。”[10]405“赚钱”的竞争规律驱动了社会化大生产,而在现代私有制的规定和中介下,社会化大生产又表现为资产阶级对社会生产的日益垄断和快速集中,表现为社会生产生活全领域日渐彻底的资本化和殖民化。所以,经济危机的三种形式归根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这一根本矛盾。“赚钱”的竞争规律同时就是经济危机的生产机制和传播机制:缓解经济危机的方法同时就是加深经济危机的路径,资本主义周期性的扩张再生产同时也是经济危机周期性的再现、扩大和激化,进而经济危机演变为政治、文化、生态、社会等全面普遍的人类生存危机,社会革命也就难以避免。

合理形态辩证法通过对“现存事物”之人的生存方式和社会生产方式的批判,证成了资本主义的历史过渡性和共产主义的现实必然性:社会化大生产一方面缩短了必要劳动时间、延长了自由生活时间,另一方面使私有制扬弃为公有制得以可能,全面的社会危机又正在不断刺激无产阶级的自觉和自为,这些新社会的核心因素正在资本主义内部发展壮大,“在这个必然王国的彼岸,作为目的本身的人类能力的发挥,真正的自由王国,就开始了”[12]929。但合理形态辩证法“不想教条地预期未来,而只是想通过批判旧世界发现新世界”[6]7,因为它是共产主义的“助产婆”,它不是要取消人类社会的某个发展阶段,而是以自觉实践的方式缩短和减轻“分娩”共产主义的痛苦。

二、“合理形态”辩证法的资本现代化文明批判:中国式现代化历史逻辑开端

作为人类历史发展规律和资本主义特殊运动规律有机统一的合理形态辩证法,就是人类文明形态演变和资本现代化文明否定运动的辩证法。马克思说的“亚细亚的、古代的、封建的”[13]413几种经济社会形态可统一界分为第一大社会形态,因为它们都有“前现代化”的即人直接依赖人的此种共同特征。进而,资本主义被直接称为现代社会和文明国家,因为资本主义呈现出“现代化”的即人基于物的依赖性而表现为独立性的文明特征。所以,对人类社会形态的界分就是对人类文明形态的界分。马克思既用“现代资本主义、现代资产阶级(社会)、现代工业、现代生产方式、现代私有权、现代资本、现代生活、现代世界”等“现代+”专指资本主义的相关范畴——“‘现代社会’就是存在于一切文明国度中的资本主义”[1]444,“本书的最终目的就是揭示现代社会的经济运动规律”[2]10;也用“文明”或“文明+”指意资本主义的有关表达——“文明时代是社会发展的这样一个阶段,在这个阶段上,分工、由分工而产生的个人之间的交换,以及把这两者结合起来的商品生产,得到了充分的发展,完全改变了先前的整个社会”[3]193,“使未开化和半开化的国家从属于文明的国家”[11]36,“半野蛮人坚持道德原则,而文明人却以自私自利的原则与之对抗”[11]632。在马克思看来,现代化是人的生存方式和社会生产方式在资本主义时代的显著标志,资本主义居于人类历史发展过程中的现代化阶段,社会生产方式的资本化就是人的生存方式的现代化,社会的资本化就是社会的现代化,现代社会就是资本主义社会,资本主义文明就是现代文明。不仅资本主义概念和现代概念同义互指,而且它们同时既是社会形态学范畴,也是人类文明形态学范畴。

由此,作为彻底批判和革命“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以及和它相适应的生产关系和交换关系”[2]8的合理形态辩证法,也是揭示资本现代化文明否定运动的辩证法,《资本论》是现代文明批判的辉煌巨著。马克思将现代文明与资本主义等同起来,是因他经历的历史事实使然。同时,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合理形态辩证法透视出资本现代化文明所意蕴的现代文明的二重性,即根植于人类文明演变运动在实然历史与应然逻辑间的张力的二重性。

在实然历史中,现代文明的确由资本主义开拓出来。正是因为资本主义的勃兴发展,人类才从“前现代”的传统社会形态中挣脱出来。在黑格尔看来,标识传统社会和现代社会的分水岭是发生于15 世纪欧洲的三大历史事件即新大陆的发现、宗教改革、文艺复兴,它们意味着“一个新时期的降生和过渡的时代”[14]7的到来。直到18世纪英国的工业革命和法国的启蒙运动,现代化成为“社会及其文化的‘合理化’或‘理性化’过程”,而且“由于理性,人类才从传统社会步入了现代社会”[15]。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作为社会经济形态的历史性确立,及其对现实生活和观念形态的深刻变革,使人们普遍建立起现代化的社会结构和意识形态。随着资本主义全球扩张,世界各国及其人民被强行拖入现代文明中,形成了现代化的世界历史。所以,现代文明同义于资本主义,作为一种生产关系,“资本不过是文明的另一名称”[10]587,资本意味着人类历史发展的一个新时代的降临。由此,现代概念并非编年史意义的线性时间标量,马克思用资本主义确定了现代概念的人类文明形态学含义。

在应然逻辑上,现代文明与资本主义并非天然同义。虽然在近500年的现代化世界历史中,二者在经验和时间上重合为一回事。现代化的本质是现实的人及其历史的发展[16],而不是资本和资本主义的实现及其发展。现代化在生产方式(物质)层面表现为生产力的不断社会化,在生存方式(本质)层面则是与野蛮相对的人的不断开化。因此,在历史唯物主义存在论意义上,现代化的根本是人不断实现更高程度的自由解放和个性发展的过程,是不断促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文明制度。人的自由个性的全面解放、发展才是现代化和现代文明最内在、最深层的本质规定,也是其本质规定的普遍意义。所以,合理形态辩证法批判性揭示的资本主义的内生矛盾和内在限度,实际上就是资本现代化文明所能达到的有限的历史高度:获得了政治解放的人却受资本的抽象统治,资本主义被宣布为现代文明的唯一的终极形态,资本主义的自由解放被鼓吹为“人类普世价值”。这反向证明了,资本主义天然是现代文明,但现代文明绝非天然是资本主义,共产主义才是最彻底的现代社会和现代文明,因为它不仅辩证地继承了资本现代化文明的一切成果,而且历史唯物地超越了后者的内生矛盾和内在限度,共产主义不是某种固定的社会形态,不是把自己宣布为终极形态的文明,它是“人类真正的历史”的开端,是使现实世界不断革命化的运动而已。

于是,从人类历史发展规律看,现代化是历史唯物主义的应然逻辑,具有深厚的存在论根基:实践是人的根本生存方式,实践以感性对象性活动展开自身而生成不断自觉的自我意识即自由意识,作为目的性原则和生存性动因的自由,构成了人的生命运动的内在因素。现代化意谓的人的自由解放的本质内涵,在根本上并不由资本逻辑或资本主义外在地规定,而是由人自身的感性对象性实践活动来确定和实现。这既说明,资本现代化文明的历史暂时性和现实过渡性,也说明开拓出不同于资本现代化文明的其他更高级形态的现代文明,不仅是可能的,而且是必需的。从资本主义特殊运动规律看,资本现代化文明为其他更高级形态的现代文明奠定了必要的社会条件和坚实的历史基础,让其他更高级形态的现代文明的出场不仅是必然的,而且是可行的。资本现代化文明既以有限的方式抓住了现代化的本质,又以异化的方式展开了现代化的本质,最终促成了人的自由解放的同一性趋势与文明形态发展的多样化道路之间的辩证统一:资本主义以“一个阶级对另一个阶级的剥削”[3]196的及全球殖民的方式建立起“在劳动奴役制上的罪恶的文明”[1]175,此种不平衡、不平等的世界现代文明体系,使人民解放和民族独立两大事业有机地融合在人类文明现代化历程的深层历史运动中。如此,跨越资本现代化文明就成为人类历史发展和资本主义特殊运动两个规律的现实具体的有机统一。

是以,透视出资本现代化文明抵牾性结构的合理形态辩证法,也是中国式现代化的“大写字母逻辑”:作为不同于资本现代化文明、以“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为内在本质要求的中国式现代化,正是资本现代化文明辩证运动的历史结果,是现代文明二重性“另一端”的展开。因此,综合人类文明演变运动的实然历史和应然逻辑,资本现代化文明构成了中国式现代化出场的社会历史前提,中国式现代化是从资本主义建制的世界现代文明中开辟出来的人类新道路,是通过扬弃资本现代化的“旧”文明建构的人类现代化的“新”文明。一句话,合理形态辩证法批判的资本现代化文明构成了中国式现代化的历史逻辑开端。

然而,中国式现代化逻辑是如何在历史运动中现实展开的呢?或者说,如何精确标识中国式现代化在人类文明形态演变史中的坐标,是中国式现代化“大写字母逻辑”的关键问题。

一方面,在人类文明形态演变史中,中国式现代化是世界现代化运动的一种具体样态,是现代文明的中国版本,是与资本现代化文明开拓的世界历史相伴而生的实践性存在,“既有各国现代化的共同特征”[17]22,居于人类历史发展规律的一般性之中,内嵌在人类现代化的世界历史进程之中。因此,就承担人类现代化的共同历史责任而言,中国式现代化同资本现代化文明是一致的,中国式现代化和资本现代化文明具有同样的一般性——把人以及整个社会从“前现代”传统社会形态中解脱出来,建构社会化的大工业生产方式,解放人的本质力量,释放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社会历史空间。因此在根本上,中国式现代化依旧是一种暂时性的和过渡性的文明形态,它不仅不违背合理形态辩证法的本性,而且是合理形态辩证法的自觉实现。另一方面,中国式现代化“更有基于自己国情的中国特色”[17]22,“不是其他国家社会主义实践的再版,也不是国外现代化发展的翻版”[18]76。在探索不同于资本现代化文明的努力中,有苏联模式的僵硬型现代化,有深陷于资本主义世界体系中的拉美国家的依附型现代化。中国式现代化的生成发展融合在中国近代以来“站起来、富起来、强起来”的民族复兴进程中,经历了从封建主义社会到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又到新民主主义社会、再到社会主义社会④的艰辛转变。社会主义制度本质地区别于资本现代化文明制度,而中国的社会主义又是有别于“苏联模式”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所以中国式现代化不是其他模式的“再版”和“翻版”。

正是资本现代化文明的全球殖民造成了中国跨越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的事实,造成了中国式现代化的特殊性,而这一特殊性又根植于人类文明形态演变的一般性之中,进而资本现代化文明就构成了中国式现代化“大写字母逻辑”的历史开端:“尽管我们所处的时代同马克思所处的时代相比发生了巨大而深刻的变化,但从世界社会主义500年的大视野来看,我们依然处在马克思主义所指明的历史时代。”[19]66这依旧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占统治地位的世界历史时代。因此在现代化的生产方式(物质)和生存方式(本质)两个层面上,中国式现代化既苦于资本的发展,又苦于资本的不发展,资本依然是关涉中国式现代化成败的重要因素之一[20]。资本具有二重性,作为“生产要素”的资本和作为“生产关系”的资本[20],作为“生产要素”的资本并不等于资本主义,尽管作为“生产关系”的资本“天然”就是资本主义。因此,要回到合理形态辩证法批判的资本概念中,重新发现在资本现代化文明中的、可以生成人类文明新形态的、被隐匿了的资本的革命因素。

马克思曾写道:“在资本的简单概念中必然自在地包含着资本的文明化趋势等等,这种趋势并非像迄今为止的经济学著作中所说的那样,只表现为外部的结果。”[10]395易言之,现代文明的出现内在于资本在本质上的不可避免性,这种不可避免性表现为以资本为基础的社会化大生产的客观过程:“资产阶级,由于开拓了世界市场,使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民族的片面性和局限性日益成为不可能,于是由许多种民族的和地方的文学形成了一种世界的文学。”[11]35资本开创的现代文明让“资产阶级在它的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11]36首先,资本会力求在既有生产发展水平基础上,通过各种方式冲破阻碍资本流通扩大、建构世界市场的各种藩篱。其次,资本势必不断提高生产力水平,打破既有生产方式的限制,一切桎梏资本流动扩张的枷锁都必然被炸毁。最后,资本驱动形成了新的消费结构,消费的数量和种类会不断扩大、增加,消费变得日益多样化和个性化。总之,“资本破坏这一切并使之不断革命化,摧毁一切阻碍发展生产力、扩大需要、使生产多样化、利用和交换自然力量和精神力量的限制”[10]390。所以,资本作为生产要素,具有“天然性”的现代文明“基因”,是现代化的重要内驱力,它打破了传统社会形态数千年来凝固的、静止的生产方式,冲破了以使用价值为目的的自然经济的保守态势,推动了生产不断社会化的历史趋势。“资本的这种内在趋势表现为一种由他人的资本对它施加的强制,这种强制驱使它越过正确的比例而不断地前进,前进!”[10]394

资本内在的社会化大生产“冲动”,激发了人的主体理性的觉醒,从宗教神性中唤醒了人的自由意识,促成人的生存方式从封闭愚昧到开化文明的转变,颠倒了传统的自然崇拜观念,人自己成为自己的尺度,因而又成为万物的中心。首先,资本是天生的自由平等派。资本追求交换价值的普遍发生,这就要求每个人都是交换的主体,“在这些个人之间就绝对没有任何差别”,因为“作为交换的主体,他们的关系是平等的关系”[10]195。平等交换得以发生,还意味着“每个人都是自愿地转让财产”,因此“还要加上自由的规定”[10]198这个前提。而在以土地占有为主的传统社会,生产资料的易手依靠强取或政治分配,这就不可能滋生出以等价交换为底层逻辑的自由平等意识。其次,资本释放了人的独立性。当人普遍地依赖货币生存的时候,就扬弃了依赖土地生存时的依附性人格而获得了一定程度的独立性。依赖土地生存的实质是依赖领主生存,但在资本世界中,“货币是财富的一般物质代表”[10]173,获得了超然的独立地位,它以物化形式代表着整个社会的支配权力。人依赖于货币的独立性就是获得了马克思说的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独立性。最后,资本点燃了人内心的需求欲望和创新精神。资本改变了小富即安、因循守旧的心理,打开了社会财富的生产阀门。“贪欲在没有货币的情况下也是可能的;致富欲望本身则是一定的社会发展的产物。”[10]174在资本促逼下,人或被迫或自愿卷入生产和分配社会财富的竞争机器中。致富欲望不断高涨,工资、奖金、红利、利息刺激着在物质生产、社会建设、科学研究等方面的理论实践创新。资本必须进行创新,不断对生产工具、生产方法乃至社会关系进行革命,否则就无法生存下去,它要克服一种“满足于现有需要和重复旧生活方式的状况”[10]390。人的现代化需要经历一个“形成普遍社会物质交换”的历史阶段,而资本的社会化大生产“冲动”“在产生出个人同自己和同别人相异化的普遍性的同时,也产生出个人关系和个人能力的普遍性和全面性”[7]56。

可见,资本内在开拓现代文明形态的历史功能,因而在它完成自身的历史使命以前,它不应该不可能被粗暴地抛弃。资本的“生产要素”和“生产关系”间的区别使其可作用于不是资本现代化文明的现代文明。资本现代化文明是人类现代文明的第一种具体的历史形态,这是人类文明演变规律决定的,但是,“自我异化的扬弃同自我异化走的是同一条道路”[21]182。作为资本现代化文明全球殖民的历史结果:中国式现代化跨越了资本现代化文明的“卡夫丁峡谷”。

三、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的一种历史辩证方案

相比于资本现代化文明,苏联模式的僵硬型现代化、拉美国家的依附型现代化、中国式现代化都是后发式现代化。然而,苏联模式和拉美国家的现代化之路均以失败收场,因为在根本上,它们未以科学态度对待合理形态辩证法批判性揭示出的“现存事物”的辩证规律:要扬弃私有制为公有制,要以无产阶级为社会历史主体,要发展社会化大生产;同时,要利用“资本的文明面”即“都更有利于生产力的发展,有利于社会关系的发展,有利于更高级的新形态的各种要素的创造”[12]927-928。资本“会为这样一些关系创造出物质手段和萌芽,这些关系在一个更高级的社会形式中,使这种剩余劳动能够同物质劳动一般所占用的时间的更大的节制结合在一起”[12]928。形象而言,苏联模式和拉美国家现代化失败的终点,正是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成功的起点。

其一,坚持中国共产党领导,保证中国式现代化的社会主义定向。拉美国家现代化失败于它们处在资本主义世界体系中的依附性,它们始终未能跳出资本现代化文明构建的“中心—边缘”这一不平等的全球经济政治体系,始终在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架构中探索自己的现代化之路。对于资本现代化文明环视中的后发现代化国家而言,走社会主义现代化才是唯一的成功之路。社会主义作为能够巩固传统社会过渡过程中的前提条件,发动有效的国家制度,本身就是一种超越资本现代化文明的现代文明制度。因此,中国式现代化唯有在坚持社会主义的前提和基础上,才能更好地批判性借鉴资本现代化文明的优秀成果,并为人类拓展出新的现代化之路。而要坚持社会主义性质方向的中国式现代化,就必须坚持中国共产党领导。一方面,资本现代化文明虽已经丧失了历史的先进性,可仍然保持着现实的强势性,人类世界历史正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黑天鹅、灰犀牛等难以预料的各种类型、各种级别的风险挑战进入高发期和多发期,“只有毫不动摇坚持党的领导,中国式现代化才能前景光明、繁荣兴盛;否则就会偏离航向、丧失灵魂,甚至犯颠覆性错误”[22]。另一方面,中国式现代化是缺少前人经验的前无古人的现代化,故需要在中国共产党集中统一领导下,在深刻把握人类文明形态演变规律、社会主义发展规律的基础上具体化马克思主义普遍真理,把顶层设计和实践探索、守正与创新、自立自强与对外开放辩证结合起来,开创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总之,“中国式现代化,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现代化”[17]22,“党的领导直接关系中国式现代化的根本方向、前途命运、最终成败”[22]。

其二,利用资本的文明作用,以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圈定资本增殖运动。苏联模式的现代化失败于它们在“倒掉”资本主义这盆“洗澡水”的时候,连同“孩子”也一同“倒掉”。列宁说:“乐于吸取外国的好东西:苏维埃政权+普鲁士的铁路秩序+美国的技术和托拉斯组织+美国的国民教育等等等等++=总和=社会主义。”[23]520但是,苏联后来没有遵循这一科学指南,走向了相反的现代化即高度集中的僵硬的、畸形的工业现代化道路,这为戈尔巴乔夫的西化改革和苏联最终解体埋下伏笔。中国式现代化则利用作为“生产要素”的资本,加快发展社会化大生产,不断推动产业升级、持续提高社会效能、深入优化资源配置;利用资本组织生产的社会功能,让劳动、知识、技术、管理的活力竞相迸发,让创造一切社会财富的源泉充分涌现和流动,同时也最大限度地激发人民的积极性、创造力。但是,这一切必须圈定在社会主义制度中,中国式现代化建构的是“有资本但无资本主义”的现代文明制度。因此,资本增殖运动必须被有效驾驭,不能脱离社会主义生产关系而失控为自我繁殖的“独立运动”,资本是服务于中国式现代化的手段而非目的。要驾驭资本增殖运动,在根本上不能依据法令,而要依靠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这一坚实基础。资本的逐利本性决定了资本内置的“文明化趋势”在归根结底的意义上是非人化的文明,任由资本增殖运动的无序发展,只能导向人的生存方式的深度异化,造成社会的阶级分化和贫富巨差。只有为社会主义所驾驭,资本才能成为开拓不同于资本现代化文明的重要动力。

其三,促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培育人类解放的现实主体力量。人类解放运动是合目的性与合规律性的统一,“人们总是通过每一个人追求他自己的、自觉预期的目的来创造他们的历史,而这许多按不同方向活动的愿望及其对外部世界的各种各样作用的合力,就是历史”[3]302。在资本主义社会,推动人类解放的现实主体力量是不断自觉自为的无产阶级,在社会主义社会则是包含无产阶级在内的广大人民群众。因此,唯有不断促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才能不断发掘和培育人类解放的现实主体力量。要促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就要全面实现人的现代化。现代化的本质是人的现代化,而人的本质就是人本身。资本虽唤醒了人的自由个性和主体理性,但也湮没了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空间。所以,资本现代化文明是“物化”的现代文明。中国式现代化是以推进人类解放为宏远目标,促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根植中国实际但又放眼世界,能够满足世界人民共同期待的现代化。所以,中国式现代化是坚持人民至上的现代化,是真正的人的现代化,人民是中国式现代化的中心。就此,它便构成了人类现代化文明的一种新形态。中国式现代化是“人口规模巨大的”、“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协调的”、“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和“和平发展道路”的现代化[17]22-23,每个方面都贯穿了人民至上的价值理念,都包含着促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本质特征和内在要求,都是对资本现代化文明的自觉批判和实践扬弃。这是为了人民的现代化、依靠人民的现代化、人民享受全部发展成果的现代化,“坚持把实现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作为现代化建设的出发点和落脚点”[17]22的现代化。“以人的全面发展为中心的社会发展、社会进步是经济发展的最终目的。”[24]225中国式现代化正在为将来人类的全面解放积蓄现实主体力量。

论及于此,不难发现,中国式现代化是对合理形态辩证法揭示的人类历史发展和人类文明形态演变这一“大写字母逻辑”高度的自觉实践,是对资本主义特殊运动和资本现代化文明否定运动的有力批判和革命,是一般性和特殊性、民族性和世界性、继承性和创造性的历史辩证的统一。中国式现代化创造的人类文明新形态是资本现代化文明的超越形态,是社会主义文明的中国形态,因而在人类文明形态演变史中具有重要的世界历史意义。

其一,中国式现代化打破了“现代化=资本主义化”、“现代文明=资本现代化文明”的狭隘之见,推动了人类文明形态的多样性发展。在中国式现代化这种新型现代文明成功之前,人们通常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存在着不同于资本现代化文明道路的可能性,更别说可行性了。尤其在苏联模式的僵硬型现代化之路失败后,不少人又开始迷信人类文明终结于资本主义,“西方中心主义”又被宣布为永恒真理。然而,中国式现代化的伟大实践不仅打破了这种神话,而且维护了人类文明的多样性存在,因为资本现代化文明具有霸权性、侵略性、殖民性的特征和逻辑,但是中国式现代化不仅没有这些特征和逻辑,恰恰相反,它以人民至上为价值理念,倡导不同类型的文明和谐并存、平等交流、共同发展,“人类文明多样性是世界的基本特征,也是人类进步的源泉”[25]。

其二,中国式现代化破解了资本现代化文明外围国家的现代化发展这一世界级难题,为这些国家后发式现代化的探索贡献了中国智慧。中国式现代化当然基于中国国情、具有中国特色,然而同时,它也具有一般性和可借鉴性,因为,中国式现代化也是从资本现代化文明的抵牾性结构及其建制的世界历史这一总体语境中开始的,人口基数巨大、社会深度贫困、工业底子薄弱、外部依赖性高、国民教育水平低、科技创新能力弱等都是众多后发式现代化国家的共同特征和共有难题。正因如此,成功的中国式现代化的发展方式、价值理念、战略设计、制度创新、实践探索、策略方案等方面都为它们提供了有益经验和可行选择,进而为解决整个人类社会发展困境供给了中国方案,“党领导人民成功走出中国式现代化道路,创造了人类文明新形态,拓展了发展中国家走向现代化的途径,给世界上那些既希望加快发展又希望保持自身独立性的国家和民族提供了全新选择”[26]。中国式现代化已成为世界现代化的“增长极”,所以是实现了现代文明转型的一种伟大探索。

其三,中国式现代化展开了社会主义现代文明的历史形态,加速了共产主义高级文明到来的历史进程。共产主义是必然会实现的宏远未来,作为共产主义初级阶段的社会主义,必然内含促成共产主义不断实现的各种革命性因素,并且随着社会主义的发展完善,这些革命性因素会增长和壮大起来。十四亿人踏上了中国式现代化这条社会主义现代化新道路的伟大历史征程,伴随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更加协调、共同富裕的逐步实现、全过程人民民主的深入实践、人与自然关系的进一步和谐、世界更加的繁荣,共产主义的革命性因素已然在东方社会主义大国茁壮发展。反过来,共产主义因素的不断生成也令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走得”更加稳健。同时,中国式现代化的成功深刻改变了人类历史发展和人类文明形态演变的历史进程,使世界历史朝着有利于社会主义的方向转变,世界社会主义力量得到了极大增长。

简言之,中国式现代化正是对第二社会形态即资本现代化文明的否定,处于自觉走向成熟完善的第三大社会形态的过渡状态——它本身就是第三大社会形态的初级形式。中国式现代化成功跨越了资本现代化文明的“卡夫丁峡谷”,但没有跨越也不可能跨越人类现代化文明的“卡夫丁峡谷”。所以,如果说,马克思合理形态辩证法是共产主义的“助产婆”,那么可以说,中国式现代化这条“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历史辩证的新道路,正在缩短和减轻“分娩”共产主义的痛苦。

注释:

①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导言》和恩格斯在《卡尔·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中,阐释为何政治经济学批判必须采取辩证法的时候,针对黑格尔辩证法颠倒的神秘形式作了系统批判,不但强调了他们自己采用的辩证法是逻辑与历史相统一的辩证法(用《资本论》中的概念,就是合理形态辩证法),而且论证了这种方法为何必须从商品范畴开始的历史唯物主义理由。

②具体劳动形成商品的使用价值,抽象劳动形成商品的价值,不同使用价值的商品能实现交换价值是因为内在价值这个“等价物”,而在漫长的商品交换史中,形成了固定充当一般价值形式的货币,所以货币也是商品。商品和作为特殊商品的货币的本质在于,它们都是人们的劳动交换关系的体现。商品(货币)是社会关系中的重要纽结。

③例如,降低工人工资、转移投资行业、开拓消费空间、扩大市场体系、强化资本垄断、利用战争消耗、改变资本积累方式等。

④党的二十大报告是这样表述的:“在新中国成立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长期探索和实践基础上,经过十八大以来在理论和实践上的创新突破,我们党成功推进和拓展了中国式现代化。”详见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人民出版社2022年版,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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