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铄和他的《在一起》

张用生

我的老师李景铄于2003年因病离世。他曾经在凉山彝族自治州歌舞团工作，后照顾夫妻关系调到四川省内江市文工团工作，在内江市工作和生活期间曾任两届市音乐家协会主席。在凉山州歌舞团和内江市文工团工作期间，他随时随地都在哼创作或正在创作中的音乐。他的音乐故事也不少。李先生曾经同《冰山上的来客》作曲家雷振邦一起在凉山州釆风，同彝族同胞同吃同住，他俩关系很好，经常探讨民歌。雷振邦很豪放也很柔情（在雷振邦的作品里感悟得淋漓尽致），同样深陷民歌之情，一起釆风的时候，经常探索彝族的情歌、山歌、劳动歌等。比如《阿里里》《口弦》《远方的客人请你留下来》……都浸润着彝族的民风民味。

李景铄1951年加入中国人民解放军，同年进入乐山军区文工队，1953年调凉山州歌舞团。他在凉山州歌舞团生活了二十年，走遍大小凉山，历经了艰辛的文艺生涯，甚至血与火的考验。爬雪山，涉深谷，钻老林，睡荒坡，还要与土匪枪战。他先后担任过连队辅导员、独唱、独奏、创作员等，在雪山上、森林中、牧场里、田野间，为战士和彝族人民演出上千场。

李景铄谈到《在一起》歌词创作的始源：1957年他去凉山洪溪县（现在的美姑县洪溪镇）体验生活，搜集民歌时，他记录了《姐姐妹妹在一起》：“啊衣衣……姐姐妹妹在一起，像庄稼和土地在一起，像披毡和裙子在一起……”他一边哼，一边反复思考再创作。在那个星月美妙的夜晚，他睡不着突然灵感上来，兴奋地跳下床打开灯，一气呵成写了这首歌词：“星星和月亮在一起，珍珠和玛瑙在一起，庄稼和土地在一起，劳动和幸福在一起。妈妈和儿子在一起，渔儿和水在一起，针和线在一起，彝族和汉族在一起，太阳和光明在一起，春天和温暖在一起，领袖和人民在一起，彝家的心啊，永远和共产党在一起。”这首歌词于1959年先后在《边疆文艺》《诗刊》《人民日报》分别刊载，即后好些刊物、书籍转载。当时郭沫若、臧克家、田間分别撰文高度赞美。其后由他和安瑜共同谱曲，发表在《四川音乐》。尔后上海音乐学院作曲家曹美韵将原词进行了删改作曲：“星星和月亮在一起/珍珠和玛瑙在一起/庄家和土地在一起/幸福和劳动在一起”，第二段“光明和太阳在一起/春天和温暖在一起/毛主席和人民在一起/彝家的心啊/和共产党永远在一起”。此歌一直流传至今，当今传唱的《在一起》是由彝族歌唱家曲比阿乌演唱。

1960年初李景铄又创作了民歌《路》：

从前山上有三条路：

一条是豹子走的，

一条是野猪走的，

一条是奴隶主走的，

没有一条是奴隶走的。

……

共七段60行。分别于1960年5月号刊于《边疆文艺》；1960年6月号刊于《诗刊》；1960年9月刊于《人民日报》。

1959年，李景铄随中央慰问团去雷波县上田坝镇慰问演出，他发现一位名叫沙玛乌芝的月琴手弹得非常好，于是同她交流了月琴的弹奏。李景铄想起她说的几种弹奏姿势：怀抱、肩弹、背弹……每种留下不同的情感，不同的琴语。于是他晚间很快写下了歌词《月琴为什么会唱歌》。后《边疆文艺》《诗刊》分别刊发了这首歌词，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及唱片公司也录制和播放了这支歌。即后电影《奴隶的女儿》将其选为插曲，一直广泛流传。1975年再被《四川省革命歌曲集》选载。

1958年，李景铄去阿坝南坪茶山采集民歌时，发现此处流传的一首唱红军的《釆花谣》很有韵味。于是他深入釆访羌族采茶女，体验釆茶生活，寻找创作切入点。经搜集整理、再度创作，很快写出了《盼红军》，而且很快传播，唱红全国。1960年，此曲被四川人民出版社收集在民族歌曲集出版。由四川省歌舞团表演的二重唱也于1961年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放，传唱至今，脍炙人口。1991年，李景铄同词作家崔吉熙创作了《跟党走，中国更富强》，荣获中国音协等单位举办的“庆祝建党70周年全国歌曲征集评奖”活动二等奖。1997年，又同词作家田逢俊创作了《鲜花盛开的时代》在几千件无记名的征歌选择中，进入前4名。

李景铄老师，对创作一丝不苟，对学生的创作更是要求严格。记得他的学生蓝天、咏声在歌曲创作上，立意不行全盘否定，重新直到第一手稿肯定后再做修改，包括词曲在内，他只说：“这节乐句不行，要改”或“这段词与前后不谐和，要改”。一直改到老师点头了：“这下就对了！”学生们的心才放下，微笑浮了上来。蓝天后来成了戏曲音乐创作的大家，其作品《俏花旦》《水漫金山》《死水微澜》等两次荣获文化和旅游部文华大奖；李景铄作曲、汪毅作词的《日月潭放歌》获四川省精神文明建设第九届“五个一工程”奖；同样与汪毅先生合作的《地方志工作者之歌》在《中国地方志》2004年第10期、12期发表，同时还在《广西地方志》《广东史志》《上海志鉴》等刊发；李景铄作曲、咏声作词的歌曲《我们在凉山安了家》《教练您好》收入四川人民出版社《啊，口弦》歌曲集，并在四川电视台播放……

李景铄一生创作成就不小，其在凉山生活期间的创作演艺是他最辉煌的歌曲创作。他发掘了彝族民歌的亮点：破碎了奴隶的精神枷锁《永远不能忘记》；扫除了奴隶制烟雾，凉山人民《像高山一样站起来了》；唱响那个时代的《盼红军》的民族的心灵凝聚力；温暖了《在一起》的幸福时光，光明、月亮、星星在一起的彝族民心。

（作者为李景铄学生，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四川省音乐家协会会员，四川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内江市作家协会原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