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庐三叹
2024-05-19刘秉贤
刘秉贤
壬寅仲春,余偕友人初访芷庐。一路清风作伴,刚踏进门槛,一阵香茗便扑鼻而来,这分明是久违的节奏。不待寒暄,庐主便急切地将我们的视线引向四壁,这才发现壁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画作,基本上都是兰草,初品即领略到庐主写兰的用心。
画之人,梅、兰、竹、菊虽为寻常涉事,却殊难得法,更难得道,其中尤以写兰最难。兰蕙生性孤高清远,往往写来形易夺神难逮。几笔写去,当避俗、避媚、避野、避躁。业界务事者虽众,实夺者鲜见。我就羞于此道,然大兴兄自号芷庐应有经年。想必此斋号是他半生戎装内蕴藏的一片温柔吧,不然四壁兰草笔笔刚柔并济便无从溯源了。
再细品,不难发现他的笔力得益于其深厚的书法功底,“以书入画”这句业界的口头禅,在大興身上实锤了。再融入他的诗词底蕴,与书画相映成趣,佐证了他走的是一条正脉之道。这样的格局已颠覆了我最初的预料,原本估计他是回家脱下戎装,休闲雅兴涂几笔的那种票友,而他这一脚踏进去的深度,常人难以企及,这种持恒的渐修精神的确打动了我。有诗为证:“闻香幽径到伊家,写兰应属柯大侠。老夫自愧颤颤笔,独羡崖间三两花。”
初访芷庐,便有相见恨晚之憾,感叹山高水长。
一日,大兴兄对老朽画鸟的理念大为赞同,决意拓展画种,着手画鸟。吾心想这不过是兴来一时戏言罢了,没想不出三日,他的“处女鸟”已在朋友圈炸锅了。他画鸟,取纯墨信笔速夺形势,不做过细涂抹,遵形不循形,重墨不泥墨,如此这般,还真是立地成佛了。
冯琦论诗曰:“调欲远,情欲近;法在古人,事在今日,必不得已,宁不得其调与法,而无失其情与事。”回看芷庐之鸟,脱法近事。不计工拙,尽在世相万千中充当人生的角色,因此,圈内人戏称他为“鸟人”。如此大彻大悟,岂不与冯公暗合,为学之道不外渐修、顿悟。然顿悟并非人人皆具,大兴兄兼而有之。吾赞叹其觉悟之高。
培根说:“凡有所学,皆成性格。”认识大兴兄虽已久远,但近期由于艺见略同,过往甚密。我感受到一个全新的柯大兴:从业尊崇,从艺投入。处事则思事谨严,行事洒脱;刚以律己,柔以待人。为艺则恒以持守,悟以升华;形重求趣,神以立品。
经岁月的洗礼,已形成了他自己独特的人生包浆:作为警察柯大兴,阳刚正气,轩昂孔武;作为友人柯大兴,心念空明,乐善好施;作为士人柯大兴,满腹经纶,出口成章;作为画家柯大兴,独辟蹊径,孤往独行。
呜呼芷庐,老夫叹尔独善之美。
甲辰春介三于田园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