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魂升天，云游天上人间

2024-05-19张烨桐

收藏与投资 2024年5期

摘要：《马王堆一号汉墓T形帛画》是我们中国不可多得的瑰宝。本文总结了部分前人对于其帛画的推测与探索，探究了天上飞龙、人间句芒神和地下的大鱼的内涵。文章将其天上、人间、地下的思想内容与现代社会相结合，阐述了帛画虽然是千年前的产物，但是其中也有许多值得现代人学习的理论。

关键词：马王堆一号汉墓帛画；飞龙；巨芒；大鱼；人身蛇尾神

人间仙境能几何，何不共与玉京天上游？《马王堆一号汉墓T形帛画》是西汉时期的绢本设色帛画，帛画横的部分宽92厘米，下面竖的部分宽47.7厘米，全长205厘米，现藏于湖南省博物馆，是我国珍贵的历史文物，对于中国文化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近年来，巫鸿《马王堆一号汉墓中的龙、璧图像》、王煜《也论马王堆汉墓帛画——以阊阖（璧门）、天门、昆仑为中心》、汪悦进《入地如何再升天——马王堆美术时空论》等研究成果陆续刊出，这些文献对马王堆帛画的内容进行了进一步解析。

一、《马王堆一号汉墓T形帛画》的绘画表达内容

马王堆整体内容受到了多种探究和猜测，有许多不同的结论。其中，经幡画想表达的主旨无疑是“引魂升天”和“招魂”。引魂升天是将逝者的灵魂引向天上，使其成为神仙。招魂是将逝者灵魂召回坟墓中，不让其打扰生人。这是当时楚地的习俗，这种仪式需要在亡者死后的第七天进行。

在《马王堆汉墓T形帛画与“远游”北极》中，姚立伟认为马王堆汉墓帛画的绘画主旨是远游北极。其又将《淮南子》《大人赋》《楚辞》等文献的“远游”北极与其帛画内容一一比对，推测马王堆帛画的画面整体表达的是北极主题，又将北极分为四个部分，分别为北海、太阴、玄阙和蒙谷。

在《入地如何再升天——马王堆美术时空论》中，汪悦进认为帛画内容表现的是阴阳交合、四季轮回变换。帛画的顶部和底部表现的是冬、水、玄、北。由下到上，在长夜玄冥中，双鱼相交，由此生命出现。双龙在盛夏交合，秋季成熟，最后于顶部实现阴阳合气，完成生命的终结。

在商志（香覃）《马王堆一号汉墓“非衣”试释》中，作者认为整体分为两部分，下半部分是禺疆站在双鱼上双手环抱两条龙并向上托举。上半部分是一位老妇人以及一名侍女，两个迎跪的人，席面上放置着鼎、壶和耳杯，左右是恭迎的宾客。

这几种说法都离不开三部分为天上、人间、地下的原型。神游北极一说，则更加偏向于整体画面都是北极，而北极都是神仙的居所，只是画面从北极分为了四个部分。但从本质上来讲，无论是哪位学者的推测，最终都离不开其引魂升天的主旨内容。

二、《马王堆一号汉墓T形帛画》人身蛇尾神

“人身蛇尾始祖神，天上人间不老仙。若能升仙与他在，今世已成不死身！”马王堆帛画其天上中间的部分有一个人身蛇尾的图像，这个人头发披散，没有戴发冠，身上的衣服是蓝色的，尾巴是赤红色的。

商志（香覃）在《马王堆一号汉墓“非衣”试释》中认为这幅图像代表的是伏羲，T形帛画中所绘人身蛇尾的图像在东汉以后的记载中以伏羲为主《鲁灵光殿赋》，曹植的《女娲画赞》《帝王世纪》等文献中都出现了庖羲氏，同时都有记载其蛇身形象。

王煜在《汉代太一信仰的图像考古》中提出太一是汉代的最高天帝，其对于人们认识当时的信仰体系具有极其重大的意义。昆仑是登天之山，阊阖在当时的观念中还是昆仑之门，作为昆仑之门的阊阖，正符合“始升天之门”的地位。

马鸿增在《论汉初帛画的人首蛇尾身及天界图》中指出T形帛画是以女娲为中心的天界图像，人首蛇尾身的神明是女娲。他认为天界图像是我国母系社会制度的反映。其中，《山海经》的《大荒经》最晚不过西汉初期，而伏羲的描述则要从东汉开始，多与女娲相提并论。

关于人身蛇尾的推断主要分为三大类。第一类，它是一个独立的神明。这类推断的依据有很多，许多中国古代传说中的神明都具有人身蛇尾的特点。第二类，伏羲女娲的合成神，代表阴阳以及生殖崇拜。第三类，其是墓主本人羽化成仙后的体现。也有古代典籍记载此神明在羽化成仙前躯体是人类，而羽化成仙后躯体则变为人身蛇尾。

三、《马王堆一号汉墓T形帛画》天上部分飞龙

上仙界有飞龙，龙为水麟最主生。龙凤飞舞好自在，但却本有同源在。

两只飞龙并不完全一样，左边的一只飞龙有翅膀，右边的飞龙没有翅膀，其整体形象也不完全一样，有一定的变化，但是各有各的特征。

在逯宏等的《龙凤同源考》中，根据《左传·昭公十七年》和孔颖达《春秋左传正义》，有人推导出龙、凤是两个最重要的图腾。根据这一考古发现，再结合文献，可知崇拜龙的原始部落与崇拜凤的原始部落曾经生活于同一个地区，龙的部落与凤的部落相互结成过婚姻联盟。龙凤文化经过时间变迁，在现代图像中演变为龙代指男性，凤代指女性，龙凤结合成为典型的异性恋象征，从侧面证明了龙凤同源的可能[1]。

在《龙凤文化源于南方的鷩雉崇拜——华夏夷狄同源论》中，刘俊男根据《山海经·南山经》《尔雅·释地》《淮南子·汜论训》等资料推断出凤凰是南方的朱雀，五彩羽毛，外形似鸡，属火，善歌舞，能带来太平盛世。刘俊男认为雉入大水为蜃。蜃即龙，蜃是雉进入大水后变形而成的，龙是由凤凰和变形的蜃交配而产生的。《尔雅》《周书》《吕氏春秋》《说文》等都有记载，在冬天雉进入水中變成了蜃，而李时珍《本草纲目（金陵本）》·第四十三卷鳞部（一）有记载蛟之属有蜃。祖冲之《述异记》中论蛟乃龙属。所以蜃就是龙，龙是雉进入水变幻而成的，因此龙凤同源[2]。

我们可以推断出，此处拥有五彩羽毛的动物，代表凤凰。另一只没有五彩翅膀的动物，代表的是龙，这也是龙凤同源的一种说明，从侧面表明古代的氏族社会一开始是母系社会，后来变成父系社会。凤凰的本体是龙，从中也可看到图腾崇拜是氏族社会演化的外现。

四、《马王堆一号汉墓T形帛画》人间部分句芒神

“人间巨芒神仙姿，引得灵魂升昆仑。”

整幅马王堆T形帛画的中间部分，代表的是人间，描绘了墓主人、仆人、天界使者、华盖飞鸟、飞廉、升天踏板、花豹、双龙穿壁、五彩羽帷帐、祭祀特磬、祭祀场景以及一个非常特殊的人头鸟身图像，有人推断其为句芒神。

句芒神是春神，代表一年四季中的春季，春来万物复苏，句芒神辅佐伏羲，管辖扶桑树。句芒神是春天的代表，在T形帛画中出现，代表的是起死回生，以另一种方式求得了不老不死的永生结局。在整幅T形帛画中，因为墓主人已经逝世，所以其表达的是死亡主题。死亡属于冬季属性，而句芒神是春季的代表，根据这一点，将句芒神安排在中间部分，也就是人间的部分，起到了一个过渡作用。下面的部分属于幽冥地下，而上面的部分属于天上神仙居所，人间有承上启下的作用，在墓主人死亡后，负责让墓主人的灵魂升天，飞升成仙，以另一种形式不老不死，获得永生。

五、《马王堆一号汉墓T形帛画》地下部分大鱼

“深沉幽冥无光地，大鱼涌动暗指春。”

T形帛画最下面的部分是地下，按照大部分人的說法，这里是地下幽冥世界，描绘的物象主要是一些巨大的怪物。

鲸鲵，雄性为鲸，雌性为鲵。在《搜神记》中，关于禺疆，有两种样貌，一种是在北海会化身成大鱼，在当风神时会化身为鸟。这从侧面证明，鲸鲵有可能也是海神禺疆的化身。也有另一种猜测：在人间部分，人面鸟身的句芒，也有可能是禺疆的化身。这样的话，整幅画可以将地下、人间以及禺疆联系起来。在《海外北经》中：“北方禺疆，人面鸟身，珥两青蛇，践两青蛇。”在T形帛画中，他环抱两只龙，一条青龙，一条赤龙，脚下踏着两条一青一赤两条鲸鲵。那么可以推测，T形帛画中的地下部分，并不是只有一个禺疆，而是海神禺疆，脚踏着他变成鱼的两个化身。

贺西林教授则论证，地下幽冥区域的大鱼是鱼妇。《山海经》中“风道北来，天乃大水泉，蛇乃化为鱼，是为鱼妇”说的是蛇遇到水，化为了鱼。“颛顼死即复苏”，颛顼是北方的一个大神，死而复生。这句话表达了鱼妇孕育，颛顼死而复生的寓意，整体主旨是引魂升天。在地下幽冥中，颛顼不仅代表着死亡，也代表新生命的孕育，带有死而复生的涵义。

六、《马王堆一号汉墓T形帛画》对于现世的影响

马王堆一号汉墓T形帛画的天上部分，代表了古人对于成为神明的渴望和升天的畅想。当时经济发展状况较好，生活水平较高，在吃饱穿暖后，如何获得更加长久的生命成为人们所追求和探索的问题。在不断尝试各种炼丹术、炼金术等方法后，人们发现了并不存在返老还童、长生不老、获得永生的现实。T形帛画就是对死后飞升成仙的一种探索和实践。

马王堆一号汉墓T形帛画的人间部分，是整幅帛画中面积最大最突出的，画面反映的是宾客们在墓主人逝去时进行叩拜祭祀的礼仪场景，代表的是儒家思想。在汉代，楚地受到儒家思想的深刻影响。儒家思想强调道德价值、教育意义、群体主义和整体观念等，这些都是现代人应该继续保持和发展的宝贵品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