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经济赋能新质生产力发展的实践路径
2024-05-16倪庆东
倪庆东
【摘要】新质生产力是通过扬弃传统生产力发展方式而形成的反映未来发展方向的生产力新跃迁。数字经济时代新质生产力的生成逻辑体现为,数据是创造新质生产力的关键生产资料、数字技术能够构筑新质生产力发展基础、数字基础设施为新质生产力形成提供平台。在实践过程中,应从发展数字技术,引领科技迭代创新;推动全产业链数字化,开辟发展新空间;增强人才储备,发挥人才赋能作用等方面赋能新质生产力发展。
【关键词】数字经济 新质生产力 全产业链 要素驱动
【中图分类号】F124 【文献标识码】A
【DOI】10.16619/j.cnki.rmltxsqy.2024.08.010
2024年全国两会期间,习近平总书记多次谈及“新质生产力”,政府工作报告明确将“大力推进现代化产业体系建设,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列为年度工作任务首位,这表明党中央从顶层设计层面,对塑造发展新动能新优势、推动高质量发展作出重要部署。在加快新质生产力形成和可持续发展的诸多现实路径中,数字经济发挥着独特作用,其发展契合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的内在要求,大力发展数字经济是形成符合高质量发展要求的新质生产力的重要现实路径。
新质生产力的概念阐释
“新质生产力”科学概念的提出及其内涵的丰富发展过程,是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把“新质生产力”与推动实现“高质量发展”这个“新时代的硬道理”紧密关联,在目标维度上始终聚焦“推进中国式现代化”这个“最大的政治”,是对马克思主义生产力理论的原创性贡献和创新性发展。[1]在新质生产力的本质范畴视野下,数字技术引发劳动资料发生变革并具备数字化属性。在很大程度上,数字经济时代下数字技术的深度應用为万物之间产生链接和相互渗透提供持续动力,使得生产力发生跃迁,从而在“新”和“质”两个层面完成了对传统生产力的超越。“新”可被理解为“新的跃迁”,即技术创新驱动主导下生产力发生新跃迁,并催生出新的产业、业态和模式,代表“新”的突破;“质”代表“质”的变化,强调数字经济时代生产方式和经济增长模式在质量、效率及动力维度上不再像之前那样高度依赖于“要素驱动”,而是充分凸显数字经济的“高度信息化、高度智能化、高效便捷”等特征,在科技创新的“新路”上不断增强经济社会发展的韧性,更好地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需要”。
实质上,新质生产力是通过扬弃传统生产力发展方式而形成的反映未来发展方向的生产力新跃迁。在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新技术在各领域广泛应用的背景下,数据进一步成为关键生产要素。同时,在当代科技创新所提供的新方法和新路径支持中,现代产业载体不断实现升级和数字化转型,创造出满足社会物质和精神需求的丰富产品体系,进而提升整体社会福祉水平。新质生产力以激活数据要素的全方位价值为手段,深刻体现出与数字化的生产资料相适应的生产力跃迁。一是在科技创新的贡献作用维度上。现有生产力和生产资料的结合方式因科技创新而变得更加灵活、多样,尤其是在数字化转型升级过程中,劳动者观念和能力结构持续发生深刻变化,并在技术赋能机制下实现经济社会发展动能的新旧转换。[2]在数字科技创新驱动下,“怎样生产、用什么劳动资料生产”这一经济时代的基本准则内在地包含着数据及其价值的贡献,人的劳动更加具有数字劳动的特质,社会资源要素因生产力构成要素的数字化变革,尤其是在算力和算法加持下,获得快捷流动和高效匹配的优化可能性,这在实质意义上推动生产力发生新的跃迁。二是在生产力发展方向的维度上。之所以说新质生产力是一种“先进生产力质态”,其基本原因在于新质生产力的发展正确处理了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之间的内在矛盾,新质生产力自身内部诸要素也在技术创新引领下高效协同联动,实现了人与自然的关系、人与人的关系在更高水平上的和谐协调,为进一步实现人的现代化提供有力支撑。
数字经济时代新质生产力的生成逻辑
数据是创造新质生产力的关键生产资料。在数字经济时代,数据作为新型生产要素,正在深刻地改变着传统的生产函数和经济增长体系格局,并成为当前实现高质量发展的核心战略要素。2024年1月,国家数据局等17部门联合印发《“数据要素×”三年行动计划(2024—2026年)》,文件提出“发挥数据要素报酬递增、低成本复用等特点,可优化资源配置,赋能实体经济,发展新质生产力,推动生产生活、经济发展和社会治理方式深刻变革,对推动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在具体实践中,从“数据要素×”任务导向逻辑观察,把握数据供给和数据流动两大环节,促进数据要素的应用水平迈上新台阶并形成与之相适应的生产关系,已经成为重要战略任务。由此可见,数据已成为创造新质生产力的关键生产资料,其依托新兴数字技术在重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从重构社会生产力的角度分析,数据要素主要以其依附倍增性和集约替代性,为生产力发展开辟新的空间并实现跃迁。首先,在数据的依附倍增性方面,数据要素的充分融入使得生产过程中的各项决策能够基于事实和数据作出,因而能够进一步降低不确定因素,持续优化生产流程并提升生产要素配置效率。例如,市场主体通过数据分析和建立大模型,在供给侧一端,能够更加全面地理解市场变化的规律,强化对消费者行为和产业链上下游相关方面动态发展趋势的认知,进而优化宏观、中观和微观等层面的决策。其次,在数据的集约替代性方面,主要是积极发挥数据使用的非排他性特质,通过数据整合、融合和交换共享等方式,推动数据要素与各类型生产要素、产业所处的环境因素之间产生协同联动,推动固有生产要素之间的组合结构实现持续动态优化,进一步提升资源配置效率。例如,产业链上不同环节、多方面的资源可以通过数据互动和数据利用实现更好地整合,尤其是推动创新链和产业链之间实现更加深度的融合,创新技术孵化和价值转化过程将大大提速,这为形成以创新驱动的集约型经济增长方式奠定了基础。[3]
从重构生产关系的角度分析,数据要素的生命周期及其全链条应用具备变革生产关系的可能性,以平台为基础推动数据在不同节点之间进行共享和交流将为生产力发展带来持续动力。数据在不同行业、部门之间的交流是数据共享的前提,而数据的共享不仅有助于降低交易成本,还有利于解構和重组生产关系。数据共享过程的背后是知识的溢出和共享,这就使得传统的垂直整合生产关系被打破,不同节点上的市场主体,如生产者、供应商、消费者等可以在不同领域、不同环节上依托各类型数据平台和应用展开形式多样的合作。因此,基于数据等新生产要素相互融合的社会化大生产将成为现实。综上所述,基于数字科技实现数据要素在全社会的高效利用和流通,将显著提升资源配置效率,优化生产方式,引领生产关系深刻变革,进而重构产业生态,为经济社会的高质量发展注入强大动力。
数字技术能够构筑新质生产力发展基础。首先,数字技术催生新产业,不断巩固新质生产力发展的根基。5G、大数据、区块链等数字技术和智能技术的多场景化应用将促进甚至“倒逼”传统产业的数字化转型升级。与此同时,在数字技术赋能机制的作用下,传统业务模式和流程可以延伸出更加细化和灵活的分支并形成体系,这就为电子商务、混合式教育、数字媒体等新产业的涌现创造了条件。此外,数字技术与先进制造业、新材料、新能源等领域的结合,以及数字技术创新引领背景下的人形机器人、脑机接口等人工智能领域新产业的布局,对于有效培育并促进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集群的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其次,数字技术创造并完善新模式,持续夯实新质生产力的组织发展基础。加快数字经济发展要以深化数据要素的应用领域和效果为重要前提,其中一个途径是推动传统的服务模式朝着更加平台化、定制化和轻量化的方向改革,并通过培育更能充分融合智能技术并适应个性化需求的新模式打造更为便捷化、个性化、智能化的新兴消费场景,建构起全新的经济形态和经济结构。最后,数字技术注入新动能,为新质生产力发展带来可靠动力。[4]数字技术以“数据+算法+算力”的不同组合形式推动着传统技术实现自我革新,为产业组织、管理和决策效率的提升持续提供可靠依据,而这种基于集成的创新能力将与基于原创的创新能力一同构成支撑新质生产力发展的动力来源。由此可见,推动新质生产力的成长与壮大,须准确把握数字技术与新质生产力本质之间的内在关联,在实践中应牢牢把握“高水平独立自主”这个关键点,在更高层次上推动数字科技的不断应用发展和创新。
数字基础设施为新质生产力形成提供平台。第一,数字基础设施建设的推进,将在培育数字新兴产业和推动传统产业数字化转型的过程中引导资本、人才和技术等核心资源实现再分配,这将有效促进生产要素在国内不同区域市场之间的有效、有序流动,加速国内各生产环节供需对接过程,进而推动产业垂直分工格局朝着纵深方向发展。在这个过程中,东部沿海城市(尤其是特大型、超大型城市)所拥有的丰富技术、信息知识等创新资源的辐射作用将得到强化,并加速向周边地区以及西部地区转移和扩散,为推动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和区域经济社会均衡化发展带来新动力。第二,数字基础设施建设将进一步助推全国统一大市场的形成,促进信息数据跨部门、跨领域、跨行业的互通共享。数字基础设施建设将加速数字技术与国民经济各行业的深度融合,使得以规范规则标准等手段调节市场具备现实可能性,不同生产者在统一的规制框架下将获得更多机会并能够在市场范围内寻找最具优势的生产环节“介入点”,以更加积极的姿态参与到国内价值链的分工中。第三,数字基础设施建设的不断优化升级将持续推动数字产业高质量发展,不断拓展数字化产品体系的应用范围,并为数字基建创造更加丰富的产业化应用场景,支持创新驱动发展战略。依托数字基建所提供的融合应用平台发展新质生产力,能够显著加快创新进程,有利于强化企业科技创新主体地位,推动我国产业向全球价值链高端跃升。
数字经济促进新质生产力形成的实践路径
发展数字技术,引领科技迭代创新。第一,充分发挥新型举国体制优势,全力推进关键核心技术攻关与颠覆性技术突破。在数字经济时代,发展新质生产力必须选准“赛道”、下好“先手棋”,并发挥新型举国体制优势,集中有限的创新资源投向特定优势领域,取得“以点带面”的整体效果。实践中,要深刻认识实施“非对称”战略的重要意义,通过数字技术的跨越式发展,抢占全球技术竞争与未来发展的先机,推动新质生产力的快速发展。首先,在全面把握关键核心技术与前沿技术发展动态的基础上进一步厘清数字技术的前沿发展方向,从本领域的“断点”“堵点”“痛点”着手突破,在先进制造业、新材料、新能源、人工智能等产业领域建立关键技术和前沿技术的动态攻关清单,尤其要推动对行业和产业发展具有普遍赋能效应的新型通用技术取得更大突破。其次,要坚持改革先行,通过进一步完善政府主导、市场充分参与、全社会各方协同发力的工作机制,加强共性技术研发平台、技术扩散服务机构、产学研一体化平台、开放型产业基金等途径建设,形成全面塑造技术创新和发展新优势的强大合力。最后,健全完善数字技术攻关的全方位保障体系。着力在高端数字科技人才“引、育、用、留”制度环境上发力,推动“教育—科技—人才”一体化发展并实现良性循环。
第二,充分发挥我国超大规模市场优势,积极推动数字技术更新迭代。一方面,要继续培养和扩大数字技术应用的市场规模。把握产业链“下游”需求增长与“上游”技术创新活力激发之间的内在联系,通过实施积极的财政补贴、税收减免等政策措施,让更多的市场主体积极拥抱数字技术,在“供求多元、开放度高”的超大市场中获益,从而为数字技术创新奠定更加坚实的基础。另一方面,要抓住数字技术应用场景创新这个核心,提升我国在全球数字经济中的竞争力。以数字技术与其他行业的融合为目标,结合全球数字经济领域的市场发展动态及时调整产业指导政策,推动“数字技术+应用场景”的深度融合,建立健全数字技术成果转化机制,从技术研发、技术转让和技术应用等环节发力,进一步完善数字科技成果的转化链条,加速数字技术的迭代升级,为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提供有力支撑。
第三,充分开展国际数字技术创新合作,在不同层面引领前沿技术发展。一是持续推动数字技术创新合作平台的共建共享。秉持开放式创新理念,强化数字技术区域合作组织建设,扩大研究平台的影响力;充分发挥技术联盟纽带作用,优化人才交流平台运作机制,不断丰富全球数字技术合作形式。二是推进数字技术知识产权的全球布局。加大数字企业在海外申请数字技术专利的指导和政策扶持力度;加强与国际数字技术知识产权组织的合作,在维护国家安全和利益的前提下稳步推动数字专利互认工作,积极构建国际数字知识产权联盟。三是加强数字技术国际合作。从市场化、法治化、国际化三大方向持续优化国内统一大市场环境;推动数字产业资本、高端技术和高端数字技术人才深度融合,积极参与国际技术标准制定,引领国际数字技术的前沿发展方向。
推进全产业链数字化,开辟发展新空间。第一,抓住数字基础设施建设这个切入点,夯实数字经济发展基础。现代化基础设施体系的建设和健全完善,能够持续促进相关技术革命性突破并实现生产要素创新配置。不论是政府还是市场主体,都要认识到加大数字基础设施建设投入力度和优化数字基础设施布局的重大意义,通过加大投入升级改造力度,推动全社会数字基础设施之间更好地融合,形成具备“全覆盖、高速率、低时延、智能化”特征的数字基础设施体系。在实践过程中,一是加快推进5G网络和IPv6网络升级,进一步巩固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网络安全保障体系;二是重视数据中心建设,推动构建全球规模最大的數据中心,并推进“建”“用”一体化,提升数据资源的价值和效益;三是加快建设云计算、量子计算、类脑计算等服务平台,不断推进这些计算服务整合成为赋能新质生产力发展的算力算法资源,并推动其成为支撑全球数字经济发展的公共产品。
第二,抓住数字产业培育这个实现“弯道超车”的核心,不断提升数字经济发展的核心竞争力。数字产业作为数字经济的核心组成部分,既是数字技术创新与应用的重要平台,也是推动数字经济发展的关键驱动力。为此,要鼓励各类市场主体积极参与数字产业开发,推动整个产业向集成化、高端化、智能化方向迈进。具体而言,一是加大政策扶持力度,引领新一代信息技术产业发展,促使软件、物联网、集成电路、网络设备迭代升级,提升国际核心竞争力;二是加大数字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的投入力度,加快数字内容创意生产及传播,持续提升经济效益和文化效益;三是集中精力推动数字服务产业体系建设,加大对网络金融、电子商务、在线教育、远程医疗等领域的支持力度,提升“专精特新”企业的发展效率。
第三,抓住产业数字化这个推进新质生产力发展的“保底项”,促进数字经济发展水平整体提升。形成和发展新质生产力所要求的现代化产业体系具有智能、绿色、融合、完整、先进和安全等六大方面基本特质,而产业数字化则是促成上述六大方面特质得以实现的前提。因此,政府需要加大对产业数字化的引导力度,一是加快农业数字化发展步伐,实现农业生产、管理和服务的数字化转型,充分提升农业生产质量和效率;二是加快制造业数字化发展步伐,推进制造业生产、流通和消费的数字化转型,推动制造业高质量发展;三是加快服务业数字化发展步伐,促进服务业供给、需求和交易的数字化转型,为服务业高效发展夯实基础。
此外,立足新发展阶段,面对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的现实需求,我国企业要认识到全产业链数字化发展的重要性,积极以产业链的数字化重塑支撑业务关联深化、链条延伸、技术渗透。
增强人才储备,发挥人才赋能作用。第一,坚持强化培育高素质人才队伍理念,推动高等院校学科、教学和创新体系的变革。要抓住数字经济时代对劳动者“素质”所提出新要求的实质,着力引导高校主动优化学科专业布局,推进教育教学改革,发挥“产学研”融合优势,更好地结合市场需求和创新需求,加快培养发展新质生产力所急需的数字经济人才。
第二,坚持强化人才培养的职业导向,健全职业教育体系,更好地适应发展新质生产力的新要求。数字经济发展所开辟的“新赛道”能够提升就业质量和经济发展绩效,为发挥人才个人优势创造更大的职业发展空间。因此,要加快教育数字化转型步伐,促进职业教育面向数字经济发展各领域,培养一大批高素质应用技能型人才;还要完善职业教育数字化公共服务平台建设和应用,升级社会职业培训教育体系,服务人才数字素养提升需求。
第三,坚持强化企业创新主体地位,健全完善人才引进和培育体系。一是通过政策引导进一步支持企业与行业协会、科研院所构建数字经济“产学研”科技人才联盟,促进人才、成果和专家等创新资源向企业流动,为战略性新兴产业链现代化发展奠定人才基础。二是增强企业自主培养人才的体系化建设,政府有关部门要通过深化“放管服”改革,推动更多企业加大人才培养和技术研发投入力度,推动企业人才更广泛地参与到技术转移服务、技能认证、数字化科普等活动中,助力战略性新兴产业链现代化发展。三是拓展企业与职业院校的交流合作途径,通过科技园区和人才孵化基地等载体推动建设适合本地数字经济发展的科技人才联合培养模式,以“产学研”融合的创新链条推动战略性新兴产业链现代化发展。四是推动高层次创新型人才与企业创新主体实现多层次互动,引导相关人才通过项目化方式参与企业转型和创新项目,助推新质生产力发展。
注释
[1]翟绪权、夏鑫雨:《数字经济加快形成新质生产力的机制构成与实践路径》,《福建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4年第1期。
[2]宋敏、刘欣雨:《创新基础设施建设推动制造业碳减排发展:机理与证据》,《南京大学学报(哲学·人文科学·社会科学)》,2023年第6期。
[3]王琛伟:《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核心动力、主要问题与趋势对策》,《人民论坛·学术前沿》,2022年第18期。
[4]林丹、洪晓楠:《中国文化软实力综合评价体系研究》,《大连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0年第4期。
责 编/包 钰 美 编/梁丽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