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风尽头
2024-05-14刘紫涵
刘紫涵
沙洋县后港中学2023级7班 刘紫涵
金灿灿的油菜花开了，开在山坡上，像一片海，风一吹就会荡起浪花，显得这座包裹在金黄里的村落是那么宁静美好。
我慢慢走进村落，准确来说是走进这金黄里。油菜花是春给世界的赠礼，人间最美的四月天里，它从未缺席。我提着画板漫步在乡间幽径，低头轻嗅，花香满鼻。在这座村庄，每家每户前都开着油菜花，黄花绿叶夹杂着粉色，在屋顶上、树荫下，简洁明了。这里的油菜花从来不是专门给别人欣赏的，因此，当我走进花田，它的主人格外小心，在前面开路，防止我踩到这娇嫩的花。
齐腰高的油菜花在温暖的春光中轻轻地晃动，蜂飞蝶舞之间，荡人心魄。
“我家的地就到这，再往前面走就是蜂房了。”花田主人转过头，抬手指了指小路，路的尽头立着一间小屋，那是养蜂人的居所。
“咦？这里还养蜂？”我有些惊讶。
“花开了嘛。”她点了点头，在金灿灿的波光里扬起下巴，向蜂房走去。
我自觉地没有跟上，阳光很温柔，我放下画架，坐在油菜花身旁，享受宁静的午后。
我喜好安静，讨厌聒噪，因此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宁静。恍惚间，想起杨万里的诗“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小孩子嬉戏耍闹，去追一只黄色的蝴蝶，结果蝴蝶没追到，自己却走进了这漫天的黄色中。我恰是走进了这漫天的黄色里。
去年此时，我正在江南街头的烟雨中看一位老师傅画国画，画的恰巧是油菜花，他用毛笔蘸了点黄色，勾出一片片明亮的花瓣。我正看得起劲，他突然将笔放下，笑着说：“油菜花可观赏、可食用，还可以榨油，同莲花一样，是劳动人民的好花！”我低声附和了几句，却实在不知道师傅为何停下手来，难道只是为了夸油菜花几句？
“我曾去看过那种不被修剪放肆生长的金黄色，小娃娃，你真该去看看，那是画中所表现不了的生机勃勃！”那老师傅大笔一挥将花瓣连接起来，照亮一片绿野，干净、明亮、热烈，我看着那张画，如同看见一片花海。人间四月花自开，春意盎然万物生。
后来，我同母亲讲起这件事，她笑了笑，告诉我，家乡恰有这样一片花海。
“那我们回去的时候，怎么没见着？”我有点儿疑惑，但随即反应过来，暗自笑自己这问题问得有点儿愚蠢，回家乡过年，哪有什么油菜花會在那时开？
于是现在，我走进这片金黄。
临近黄昏，太阳跌进田野，云朵染上绯红，天空镶上金边，虫鸣声起起伏伏。突然，一声吆喝将我拉出回忆。
“来！蜂蜜，很甜，不要钱。”花田主人从蜂房小跑到我身边，黄昏时间，在田里劳作的人们即将归家，日落的余晖照在他们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与花海揉在一起。她将一罐蜂蜜扔向我，我连忙用手接住，打开盖子，香味扑鼻。我抬头见云，低头见花。蜂蜜，确实很甜。
我撕下一张画，一张沾了花香与金色的画，递给花田主人：“来，油菜花，很香，不要钱。”
她将画展开，在春风尽头，没有油菜花海，没有火烧云，只有一顶金黄的、沾了花瓣的草帽。
（指导老师：彭琳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