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万花筒(组章)
2024-05-14塔娜
塔娜
噪鹃和他的敬护院
他在它的叫声下面坐。它站在春天的最高处,强行占了整棵杉树和他的敬护院。它不理。他现在也懒得理了。现在有人照顾他了,一个棕色皮肤的热带胖女人。天气开始热了,她有时卸下黑色的头巾,露出更棕色的脸。
它就在她头上叫。
他现在只是走了五米,他能感觉到时间对他太缓慢了,他开始不讨厌它的“喔哦,喔哦”,甚至,他开始羡慕它。杉树和天空静静地听它倾诉。他过去的一整個冬天,寂静得像下了79厘米的雪,刚好盖住他的年纪。那个照顾他的女人,两只耳朵整日塞着红色音乐球,热烈而封闭。
他推着助行器在敬护院灰白色的墙下来回走,看云经过他,看行人路过,看园丁剪短胡乱旺盛的九里香,看他的番茄土豆泥晚餐从厨房烟囱跑出来。他的力气现在只够看会动的一切。
他能感觉到,春天正在脱离他而去。
那个棕色皮肤的女人一直跟在他后面,像倾听它的杉树和天空一样,一声不吭。
少年鸫
少年鸫很小,山雀比它更小。山雀站在风口向它展示飞翔的技巧。将翅膀打开成甜桃叶子的形状,山雀说。事实上,尤加利树上的风驾驭着山雀,以及山雀的祖先。
甜桃花开了,芒果花开了,番石榴花开了,指甲花开了。
春天开了。少年的鸫无心向学。
它决定不让告密者风跟随。它追随燕子,压低飞过甘蔗林,看见橘和柚树在开花。土地和草在快速生长。它穿过河流,到达炊烟顶端,它的上空布满风筝。
风再一次占了上风。
太阳城广场的候鸟
热带来的女人们星期天准时聚集在太阳城广场。像所有迁徙的鸟一样,它现在也在太阳城广场参与聚集。圣玛利亚的头像上此刻站满它的家族。
它对陌生的云雀讲述旅途的故事。它们出发的地点,遇到的人,咸水河岸盛开硕大的紫玉兰花,留下了金色记号的电线和电线杆,正方形的捕鸟器。
它为此感到疲倦和满意。玛利亚的雕像很大,热带女人在她的阴凉里讨论即将到来的太平洋季风,沙地上有已经成熟的甘蔗林,轮渡站满白色候鸟,她们遥远的孩子大概又长高了一厘米。
星期天的太阳城广场,现在只有和圣玛利亚不说话。
它决定不再交谈。所有的讲述和听现在都令它感到疲倦。
它从寒冷的西伯利亚冻土飞来,目的地是热带的一座死火山。它现在记起来了,它和它的家族在上一次穿越南太平洋时,热带来的女人就在它们翅膀下的一只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