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视域下跨国报道的“转场”效应
——以连云港日报新闻策划为例
2024-05-06张晨晨
张晨晨
适值共建“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十周年,2023年6月26日到7月6日,笔者接到江苏连云港报业传媒集团任务安排,参加“新时代 新支点 新西游”融媒体新闻行动(国外段)的采访工作。通过十几天的奔波,笔者深度走访了哈萨克斯坦这个中亚最大的内陆国,分别在边境城市扎尔肯特、旧都阿拉木图、新都阿斯塔纳进行了大规模的新闻采写工作,以期深刻挖掘和解读连云港市在共建“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十周年之际,所展现出的国际作为和发挥的时代意义。
回国后,记者便相继在连云港日报、“连云港发布”微信公众号、连云港新闻网等全媒体平台推出了《一个无水港的连锁效应》《一张毕业照的跨国缘分》的故事报道,以及按照哈萨克斯坦三座城市扎尔肯特、阿斯塔纳、阿拉木图为地域和主题划分的三个专题报道。这组跨国报道也是连云港报业传媒集团“工笔画里看连通”大型全媒体行动的一部分,获得了很好的社会反响。品读这组报道,从中可窥见连云港日报在立足实际的基础上,于视域拓展、话语转换、结构搭建等几个方面,所寻求的更大突破与创新。
从“陌生空间”到“陌生叙事”的视域拓展
对比和陌生感是发现新闻的动力,保持陌生感与好奇心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在哈萨克斯坦的十几天里,打破了记者对这个中亚国家的惯性思维和刻板印象,而空间的陌生感也带来了素材上的陌生感。在新闻叙事中,空间不仅指真实事件发生的具体地点或特定场景,还作为建构叙事文本的开放场域而存在,更成为主流媒体探索叙事样态创新的重要突破口。[1]所以这次“异域陌生感”带来“文本陌生感”,这两种陌生感叠加,让视域进一步拓展。
众所周知,传统新闻报道常用的叙事结构有倒金字塔结构、沙漏型结构、并列式结构等,但随着媒体融合态势的发展,这些叙事结构开始陷入发展窠臼,而新媒体则打破这种局限,会在叙事中灵活加入时间、空间、虚拟空间等维度,形成多维、开放、层级式的复合叙事体系,给叙事创新以无限可能。在这种理念指导下,《一个无水港的连锁效应》《一张毕业照的跨国缘分》等篇章便摆脱传统叙事,采取传统纸媒中较少用到的写作手法——用小说技法来写真实故事,其具备起承转合的故事张力,即非虚构的叙事化写作。
对于传统新闻工作者而言,互联网的狂飙突进让受众进入“碎片化阅读”时代,这让长篇报道的地位和价值逐渐被削弱,并引发新闻界探讨其还有无存在和发展的必要。然而近年来“非虚构写作”的兴起为这个问题找到一个折中的解决途径,不同于特稿、报告文学的功能性,“非虚构写作”在兼顾事实底线的同时,会用更细腻、更文学化的笔触记录各种事件本身,也为传统媒体的转型提供了另一条出路。[2]不过,作为地市级传统党媒,近年来,“非虚构写作”在连云港日报出现的不多。这种相对陌生化的叙事手法,也让记者意识到,在日新月异的媒体融合报道中,要时刻保持勇于拓宽新闻视角与叙事框架的魄力和能力。
在写作《一个无水港的连锁效应》时,记者就采用了“走马观花”式的写作手法,以哈国无水港中方负责人陈勇的视角为引线,串联起扎尔肯特无水港对当地人产生的影响,叙事手法上有点像“公路电影”,展现了龙门吊驾驶员、轿运车驾驶员、调度室指挥员等一些当地人的日常工作,以及真实感受。《一张毕业照的跨国缘分》则将故事的发生地放在了吉尔吉斯斯坦的伊塞克湖畔,这一世界上最深的高山大湖,也营造了一种异域陌生感,同时以留学生阿克莱在湖边度假为暗线,以毕业证为线索,以“闪回”“倒叙”等叙事手法串联起她跟连云港的缘分。这些报道都立足临场感、故事感,也提升了文学性、可读性。
从“自我塑造”到“他者塑造”的话语转换
《学习时报》有篇文章这么写道:国家形象是通过大众传媒呈现的,其塑造主要有两种形式:一种是作为传播主体的自我形象塑造,另一种是作为传播客体的他者形象塑造。自塑犹如自我独白,他塑则像一面镜子折射他者认知。这句话用在连云港身上也如此——这次跨国报道虽缺乏境外传播的有效条件和平台,但却使连云港以“客体”形式出现在这些境外受访对象的视野内,从他们那里折射出连云港在“一带一路”倡议中的国际认知。
其实,因地域、语言等限制,一直以来,针对“一带一路”倡议的主题报道,全国各地都普遍更重视地方视角,基于本土语境,进行视域选择与内容生产,力图深刻展现“一带一路”倡议在全球与本土之间的互动关系。[3]但主视角往往集中在“自己人”身上,即“我们通过如何如何做,对他们产生如何如何的效果”这样一种主流叙事套路,是一种对外输出型的话语体系。2017年,连云港报业传媒集团就推出了《“一带一路”有个我》大型全媒体新闻行动,并获得江苏新闻奖。这组报道以一个个在外地忙于“一带一路”建设的连云港人的故事,生动地说明“一带一路”倡议正在沿线生根、开花,结出丰硕果实。这组报道也成为地市党报破解重大题材“落地难”的有益尝试。[4]但需承认,该组报道仍基于本土视角。
这次跨国采访则在一定意义上打破了这种叙事视角,力求通过境外的国际友人等“他者”的话语和表现,来最大限度传达“你们如何如何做,对我们产生了如何如何的效果”。这种客场视角上的叙事转换,成为一种从境外对我们内部进行输入的话语体系,带来更新鲜的视野感受和独特的情感体验。比如:通过《一张毕业照的跨国缘分》的主角阿克莱,记者才知道这座世界最大的高山内陆湖那里留有很多中国传说,包括诗人李白、玄奘也曾去过那里,甚至这座湖附近聚居的少数民族东干人是清朝时从陕西迁过去的。
记者粗略统计过,这几篇新闻报道中,共计有十几个外国人“出镜”接受采访,包括回国后补充采访的人物,上涉两国高层人物、官员等,下涉基层各行各业的百姓等。通过当地翻译员的帮助,集中、直观且系统、多维度地收集到他们对于“一带一路”倡议和连云港所发挥作用的独到见解,这在国内是比较难操作的,甚至可算是独家素材。对于连云港在国际上的形象展现和价值凸显,也提供了另一种维度上的评判。譬如说记者就独家采访了跨里海国际运输路线国际协会副秘书长萨吾特,听他的独到见解,深度了解到连云港在里海运输通道中扮演的角色;还有阿拉木图海外仓旁边自来水厂的美女老板克里斯汀娜,因受到驻扎在当地的连云港人的帮助,对连云港充满了新的认知和向往。
从“地方故事”到“中国故事”的结构跃迁
在写稿的初始阶段,记者对三个专版的写作计划是按照“港口合作”“物流运输”“文化交流”等三个比较传统的角度切入,但后来得知是按照所去的城市来组稿。在分配素材时,记者就发现问题——扎尔肯特地广人稀,跟连云港相关的只有无水港,素材面窄,但属于最紧密的存在,所以还好操作;阿里木图因为曾是哈国首都,离中国也近,跟连云港合作时间长,各种素材相对丰富;但到了新首都阿斯塔纳,除了哈国铁和阿斯塔纳国际大学之外,跟连云港能直接有关系的素材非常匮乏,这就造成了素材比例的失调。
这个思考也源于记者当时陷入的一个思维误区,就是始终围绕“哈萨克斯坦的连云港元素”去收集素材,所以在偌大的国土内,捉襟见肘,陷入了一种“素材恐慌”。但后来综合考量后,记者意识到,共建“一带一路”倡议十周年是一个宏大主题,若仅围绕连云港这一基层视角来采写,未免格局小了,所以在谋篇布局上采取了一种“替代性叙事”策略。
这种策略中,某一方面讲求通过聚焦500米范围内的“附近”,去收集有关素材,并放置在更为宏观的结构中进行思考,最终以“上挂下联,小中见大”的写作方式,让稿件显得充实和饱满。[5]比如:记者就捕捉了一些500米范围内的细节:在阿斯塔纳路过一处轻轨施工工地时,跟向导闲聊才知道这是中国承建的哈国首个轻轨项目;在扎尔肯特开往阿拉木图的途中,记者发现天山脚下的风电项目都是中国承建的;还有在纳扎尔巴耶夫大学门口,偶遇一位来自青岛的青年教师,他的故事也出现在了“阿斯塔纳篇”的开头。
思维打开后,记者还陆续又采访了很多在当地的中国人,包括扎尔肯特东门无水港副总、阿拉木图海外仓承建方、中铁集装箱运输有限责任公司哈国分公司总经理,还有从东北、河南移民过去或在当地务工的中国人等。其中,对中铁哈国公司负责人郝国旗的专访可谓最具深度,他以独家视角系统分析了连云港在国家视野甚至国际视野下的地位和价值,以及与中铁集的渊源,透露了下一阶段的合作计划等,这些都被记者有机地、详尽写进稿子里。
由此,记者也感悟到,在参与“一带一路”倡议跨国报道时,要打破地方媒体的思维局限和行动桎梏,在充分尊重文化多样性和差异性的前提下,尽可能放大这场采访行动的跨文化价值,从记者视野整体呈现中国和连云港企事业单位的跨文化实践和国际认知,从而从另一种维度展现共建“一带一路”倡议这个宏大主题下,各种可触可感的中国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