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獾河
2024-04-29格日勒其木格·黑鹤
清晨,我和维加带着枪,离开营地。
走出营地不久,在茂密的丛林中就显现出一条若隐若现的小径,那就是驯鹿小道——驯鹿长年累月地行走之后留下的痕迹。
我们走得很快,一直是维加在前面带路,他是优秀的猎人,可以辨识出最细微的痕迹。
我们走了整整三个小时,中间只在一条清澈的小溪边短暂地休息过,喝了一点儿水。
后来,在我们接近一片谷地时,听到了乌鸦聒噪的声音。
丛林之中乌鸦集聚意味着什么,我们都很清楚。
向前走了不远,我就闻到那种特殊的气味。尽管已经是深秋季节,落了第一场雪,但还是可以闻得到。还好不是盛夏,否则我们将不得不面对食腐昆虫大开盛宴的恐怖景象。

我们赶走乌鸦。它们不满地大叫着,扇动着巨大的翅膀也不飞远,栖落在附近的树上。在它们飞动时,那黑色羽毛上金属般闪动的光泽如宝石般耀眼。我从不嫌恶乌鸦,甚至认为这是一种非常漂亮的大鸟。
驯鹿已经被开了膛,肠子之类的内脏被乌鸦撕扯了一地。
抛开这一片狼藉的表面,我还是可以看出它是被某种捕食动物猎杀的。它身边的土地上留有挣扎时留下的纷乱蹄印,附近的地面上有已经发黑的血迹。它颈部对穿的撕裂伤口,是拥有巨大犬齿的动物留下的,而它的肚腹,显然也是被捕食动物撕开的。乌鸦没有撕开驯鹿皮的能力,它们也就捡些残羹冷炙。
维加在附近寻找那捕食动物留下的痕迹,我坐在死去驯鹿身边的一棵倒木上休息。
驯鹿半睁半闭的眼睛倒是完好无损,由于被捕杀的时间不长,它的眼睛还没有干瘪,上面似乎覆着一层看不透的灰色雾气,这让它那凝固的目光带有一种傻呵呵的不知所措的古怪神情,一切似乎都发生得过于突然。它在被扑倒的那一刻还没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也许是命里注定的事吧,当它刚刚降生时,就应该被留在丛林之中的,连母鹿都已经放弃它了,但我还是将它带下了山。这时我才意识到,它就是在这片谷地的山坡上出生的。
我过去找正蹲在地上研究痕迹的维加。
秋天的第一场雪几乎没有存住,但一些角落还是留下了薄薄的雪层,捕食者在两棵樟子松间的雪地上留下了非常清晰的足印。
留在雪地上的足印并不比我的手掌小多少,看起来酷似熊的足印,但从雪被压实的厚度来看又不像是熊,它显然要比熊轻得多。
“是熊吗?”我在维加的身边蹲下,问他。
“不是。”维加摇了摇头,把自己的手掌放在上面进行比较,轻声地用鄂温克语嘟囔着什么,那是一个我从未听过的陌生词语。
“这东西去年冬天偷走了我陷阱中的兔子。我查看过,它当时跟着我的脚印,溜进我设的陷阱,把被套住的兔子吃了。这东西鬼得很,根本不让你看到踪影,还能进帐篷偷东西。”维加拍了拍手,抬头看看天,“今天它不会再来了,我们回去吧。”
鹿皮已经被损坏得不成样子,维加放弃了将鹿皮带回营地的打算。
在回营地的路上,我试着向维加打探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动物。它显然不是犬科动物,在这片林地里很少有狼出没,也不像猫科动物,附近没有出现过猞猁之类的动物。它究竟是什么呢?
维加告诉我,那是一种非常隐秘的动物,神出鬼没。
最后,我终于弄明白了它的长相,按照维加的描述,它砍掉尾巴之后,就是一头小熊。
它究竟是什么?是袖珍的熊?是熊的新亚种?我一头雾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