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生态女性主义视角下的《夏日》
2024-04-27王艺潼
【摘要】《夏日》发表于2006年,是库切“自传三部曲”的最后一部,小说主要从五位库切曾经的熟人,尤其是几位与之相关的女性的视角描绘了约翰·库切本人,以及他在种族隔离制度下的生活。本文从生态女性主义的视角出发,旨在探讨男性对于自然及女性的双重统治,以及女性对于父权社会种种压迫所做的反抗及斗争,同时进一步挖掘书中所呈现的男性、女性与自然之间的和谐关系,从而获得对于人与自然和谐理想关系的思考。
【关键词】《夏日》;库切;生态女性主义
【中图分类号】I61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4)15-0020-04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4.15.006
一、引言
约翰·马克斯韦尔·库切出生于南非开普敦市,是南非著名的后殖民文学作家。库切的作品以其创造性的叙事模式、多样化的写作策略、丰富而深刻的主题、对人性弱点的深度观察和对南非社会现状的清醒批判而闻名。在其写作生涯的后期,库切创作了他的自传体三部曲,《夏日》是第三部也是最后一部,其副标题“外省生活场景”与前两部小说《男孩》(Boyhood,1997)和《青春》(Youth,2002)的副标题相同。走过孩提时代和青年时代的主人公,在《夏日》里俨然已成长为一个成熟的中年人,褪去了《男孩》和《青春》中那位名叫约翰的男孩和青年身上涉世未深的稚气。作为库切“自传三部曲”的最后一部,《夏日》延续了前两部小说的写作手法,即用“他传”的形式进行写作,以他人的视角描述约翰·库切,以及他的生活。学者们倾向于将库切的三部曲称为“虚构的回忆录”,以《夏日》为例,构建起《夏日》的五篇访谈都是虚构的,通过五位故人的视角,小说刻画出了一个离群索居且充满忧郁哲思的约翰·库切,并生动描绘了20世纪70年代初库切在南非种族隔离制度下的生活场景。而值得一提的是,在被采访的五位故人中,有四位皆为女性,库切试图以虚构事实的方式触及真实,借助他人,尤其是几位女性的视角来追溯历史,因而,所谓的自传便成了含有自传性的虚构作品。
作为一本在写法上有较大革新的自传体小说,国内与国外已有学者对于《夏日》的“非常规写作方式”,也就是它的叙事形式和视角,以及文本构造进行过深入的研究。再加上库切本身就是一位生活在种族隔离制度下的南非作家,所以从后殖民角度切入的研究更是数不胜数。总的说来,国内外的学者们大都将关注点置于此文本的后殖民主题或是叙事形式的研究上,鲜有人从生态女性主义的角度来对其进行分析,但《夏日》本身又主要依托于女性的视角来展开20世纪70年代种族隔离制度下的南非社会以及生活,所以从生态女性主义的角度来解读《夏日》就显得尤为重要。
“生态女性主义”这一概念由法国女性主义者弗朗索瓦·奥波尼于1974年首次提出,是女性主义的第三阶段。她指出对妇女的压迫与对自然的压迫有着直接的联系。生态女性主义理论的出现与现代社会的环境问题和生态危机有关,它由女性主义与生态学思想结合产生,强调女性与自然之间天然的亲密联系,认为女性受压迫和自然掠夺的背后是几千年来占统治地位的男性中心主义和人类中心主义。她们指出,西方父权制社会认为男性是线性的、机械的、分析的和理性的,而女性则是直觉的、情绪化的和无政府主义的负面代表,隐含着被动、软弱和非理性的特点,因此,女性只能处于被男性控制的地位,就像人类压迫自然一样[4]42。这样的思想其实导致了一种等级结构,这种等级结构赋予了男性剥削女性和自然的权力。而通过对于长期压迫女性和自然的父权价值观的批判与解构,生态女性主义者志在打破这种根深蒂固的等级制二元关系模式,建立一个多元的、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美好世界。本文拟从生态女性主义的视角出发,探讨《夏日》中所蕴含的丰富的生态女性主义元素,并揭示出男性对于女性及自然的双重压迫来自父权社会及父权思想的事实。
二、人与自然的关系
由于人类中心主义价值观的长久支配,女性和自然都处于客体的地位,自然一直被视为统治和征服的客体,被视为没有话语权的“他者”。普鲁姆德曾指出,“人类拥有对自然的权力”这一主张是父权制二元论观点的一部分,这种二元论使自然处于从属和劣等的地位[4]30。在南非殖民时期,白人殖民者在其所谓的“文明化”殖民活动中占领了殖民地,对当地环境造成了极大的破坏。他们将自身视为自然的主宰者,肆意破坏自然环境、掠夺自然资源。在《夏日》一书中,库切从未提及“殖民化”一词,但读者却随处可见其危害。
(一)男性对自然的破坏
人类中心主义的价值观认为,自然不是一个具有生命力的整体,而是一个被物化了的、可以用来满足人类各种需求的对象。因此,在现代父权社会中,自然资源作为一种可以满足人类经济需求的经济工具,总免不了被过度掠夺、过度破坏的命运。在《夏日》中,作为殖民主义的受害者,南非的自然环境在帝国主义入侵后遭受了巨大的破坏和退化。
《夏日》中曾经热闹繁荣的默韦维尔镇,自白人殖民者入侵后便逐渐走向衰落。街上人烟稀少;一半的房子已经处于闲置状态,被迫于生计的当地人无奈遗弃。门上用白卵石装点成“人民银行”字样的传奇建筑已被改造成焊接车间;咖啡馆只有一种咖啡——浅色的雀巢咖啡,和保质期很长的牛奶;主街上可以看到的所有人也只是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女人手里牵着一条瘦骨嶙峋的狗,时刻体现着当地人与动物生活条件的恶劣。在这种万物衰败、一切生灵皆颓靡不振的状态下,默韦维尔面临着“從地图上消失的危险”[5]109。让人心痛的是,在过去,当库切仍是孩童、库切一家在默韦维尔镇举办圣诞节聚会时,举家齐欢,热闹非凡,孩子们“像野生动物似的在草原上自由自在地游荡”[5]118。彼时,一切还美好祥和、繁荣兴盛。然而,该镇现在变成了一片贫瘠的土地,并饱受着干旱的折磨。生机盎然的美丽景象消失了,绿洲也变成了腐朽荒凉的地方。
(二)女性与自然的亲密关系
与此同时,与男性对自然的侵略和征服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女性因其较强的共情力,及其与父权制受害者强烈的情感共鸣,从而在情感层面上更接近自然,并在日常生活中更易与自然发展出更为亲密的关系。可以说,正是女性和自然在男性统治的西方文化中所遭遇的共同压迫,促进了她们之间特殊的亲密联系[2]100。此外,从生物学和生理学上来看,女性的身体机能也使她们更接近自然,因为女性的养育功能类似于自然的繁衍功能,能够源源不断地为人类和其他生物提供各种生存资源。在田园意象中,自然和女性都居于从属地位,并具有被动的本质。她们发挥自身的养育功能,但不会进行支配动作,或展现出破坏性的激情[3]37。因此,被父权社会压迫和边缘化的女性与自然形成了亲密的联系。
在《夏日》一书中,女性与自然的亲密联系主要体现在女性对自然之美的感知,以及女性与自然的融合。在玛格特和表弟约翰于荒野中过夜后醒来的第二天早晨,玛格特看到,在第一缕晨曦的照耀下,山楂丛和一簇簇野草“在她的眼皮底下冒了出来”,她被这样生机勃勃的景色所打动,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出现在创世的第一天”[5]126,甚至有一种想要跪下来的强烈冲动。她看到并感受到了大自然的美,这种不受干扰、宁静的美与她的灵魂相呼应,在她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而当她看到一只小羚羊时,她甚至盼望能够过去拥抱它,并把“突然涌向心头的爱意印在它的额头上”[5]126。库切的作品中这样的场景并不少见,而自然与女性的融合很多时候都体现在库切对于女性角色的刻画上。
而当在南非挣扎求生的阿德瑞娜因丈夫去世而独自伤神时,她也在自然中找到了精神上的安慰:“太阳照进我们的小小公寓(我们的公寓通常是那么昏暗阴沉),有时会站在敞开的窗前迎着阳光聆听小鸟的啼鸣,感受着脸上和胸前的暖意,像这样的时刻,我会重新萌发成为一个女人的渴望。”[5]195作为因战而逃往南非的巴西难民,除却两个女儿,阿德瑞娜在南非无依无靠,只能从大自然中寻求精神庇护和抚慰。温暖的阳光和歌唱的鸟儿唤醒了她麻木黯然的内心,再次点燃了她对生活的激情。
通过塑造《夏日》中的女性形象,库切向读者展现了自然对女性心灵的抚慰作用和对女性灵魂的疗愈力量,呈现出一幅女性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生态图景,与男性对自然的破坏和掠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三、父权社会中男性对女性的统治
男性对女性的统治是建立在西方父权思想下的价值体系之上的。由于父权观念在整个西方伦理史上一直占据着主导地位,男性对女性的剥削和压迫被视为理所当然。在《夏日》中,男性对女性的支配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男性对女性身体的占有和对女性心理的压迫。
(一)男性对女性的肉体侵占
与女性主义相同的是,生态女性主义同样将女性处于受害者的地位归因于父权制的二元论。根据普卢姆伍德提出的二元论概念,二元论是“通过支配和从属关系形成对立的概念,并将其构建为对立和排他性的过程”[4]30。普鲁姆伍德认为,并不是妇女内化的品质,而是父权制二元论的压迫性将低等的品质强加在妇女身上。二元对立,如男人/女人、人类/动物、精神/身体、理性/情感、主体/对象、文明/原始,对立关系中的前者总是被赋予更多的文化价值,并被认为优于后者。例如,西方父权制社会认为,女性和自然往往为混乱、非理性的代表,而男性则经常被认为代表着秩序和理性,从而能够指导女性和自然的利用和发展。随着二元思想的逐渐固化,一种压迫、剥削女性的等级结构应运而生,这种等级结构不仅持续强化这种二元概念,并且赋予了男性剥削女性和自然的权力。
在上述的等级结构中,处于对立关系中的前者在地位及權利上总是被认为高于后者,因此后者自然而然地需要从属及顺从于前者。因此,在父权社会中,女性的地位总是低于男性,并因此被视为男性的附属品。父权制价值观认为,女性从属于男性,女性的身体也应发挥其效用——满足男人的性欲。在《夏日》中,鸡尾酒会上的男人总会想方设法引诱其他商人的妻子,而目的也总是与性有关。他们先是以共进午餐的名义将女性约出来,再将她们带到某个城市酒店或海滩小屋,然后“两个人的交往就有了性的成分”[5]23。这些男人会要求对方继续保持着不道德的性关系,直到他们厌倦为止。或者说,一旦他们享受到女性所提供的性快感并得到满足,他们就再也不会打来电话了。被引诱、被迫成为猎物的女人最终总是会被他们抛弃。
此外,在男性的商务圈里,女性的价值在于她们的外表。男性总会有一种压力——他们要有一个“带得出去”的太太:既要所谓的上得了台面,又要善于周旋。而当男性知道他们的妻子被同事觊觎时,一方面他们会感到不安,另一方面,他们又享受来自其他男人的嫉妒:“他们感到了威胁,却又感到兴奋。”[5]24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女性就像男性的财产和附属物,她们无法在自己的社交生活中拥有自主权,她们的存在是为了证明男性自身的魅力,和男性世俗意义上的成功。
(三)男性对女性的精神压迫
在父权社会中,主体与客体、理性与情感等的二元对立结构导致了等级价值体系和统治欲的诞生。因此,在这样一个等级森严的社会中,为了巩固父权制的统治地位,父权价值观不断强调女性和自然一样,是脆弱的、非理性的、原始的、未开化的,女性应该归顺于男性,从而做到潜移默化地操纵和压迫女性的思想和社会价值观,从而巩固男性的主导地位。
在《夏日》中,朱莉亚的母亲就是一个典型的父权价值观的受害者。她深受父权价值观的影响,在不知不觉中成为被男性权威奴役的女性。她这一代的女性永远不知道该如何享受生活,也从未有过作为人、作为一个女性的自由:“她属于那种女儿从父亲家出来就直接进了丈夫和公婆家的时代。”[5]72究其一生,她都在默默遵从父权社会强加给她的狭隘的道德规范,始终羞于以女性的身份表达自己的欲望,过着如一潭死水般沉闷压抑的生活。她认为女性应该文静温和,并谴责茱莉亚的辩论天赋和她与父权价值观相悖的性格:“女孩子不该这样争强好胜,女孩子应该学着温柔些。”[5]64可有时,她也会为朱莉亚的“锐气”感到骄傲,钦佩朱莉亚奔放热情的个性,但在父权价值观的长期压迫下,她没有勇气做出改变。可以说,父权价值观对于女性心理及精神的长期压迫是不可恢复和不可逆转的。在父权价值观这样近乎透明、几不可闻但实为潜移默化的影响及精神压迫下,女性的自我认同感日趋减退,在社会中也逐渐失去话语权。
四、女性对男性权威的反抗
人类学家弗里德尔认为,在父权制社会中,男性享有高度优先的特权,这些特权允许男性对他人施加相当程度的控制[1]。因此,在父权制社会中,女性的身体往往受到男性的侵犯和占有,而她们的思想则受到父权价值观的控制和压迫。然而,随着女权运动的兴起和发展,女性的自我意识被唤醒,越来越多的女性开始反抗父权价值观,追求女性的自我主体性。
在《夏日》中,朱莉亚是父权社会中典型的反叛者。她对男性权威的反抗主要体现在其锐利的个性及其对于父权价值观的质疑上。与她保守内敛、不善言辞的母亲所不同的是,她既大胆又开放,而且从不羞于表达自己的观点。学生时代的她善于辩论,舌头利如刀刃:“我一直都擅长辩论。在学校里,我周围的每一个人都感到紧张,甚至包括我的老师们。”[5]64而踏入社会后,她也总是能够坦率而自信地谈论性和女性的性欲,并敢于质疑父权社会墨守成规的规则和价值观。在她思考重婚罪的错误性时,她想到:“如果说,没有一个非洲男人会因为娶了两个妻子而被法庭传讯,为什么我就该被禁止拥有一明一暗的两个配偶呢?”[5]65朱莉亚对于男性权威的反抗,正是体现在她对于男女平等的极力要求上。
此外,朱莉亚还是一位主体意识觉醒的女性。与父权社会中被“感性、软弱、情绪化”等标签所规训的大多数女性所不同的是,她能在一段关系中始终保持理性:当她发现丈夫与他人的私情时,她没有痛苦流泪,或是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我没有哭——脑子里没有太多想哭泣的念头——恰恰相反,心里堵塞着报复的念头。”[5]26而即使在热恋期中,她也能够保持清醒,并在一段关系中始终居于主动地位。在朱莉亚这里,一段关系的走向,不论是继续还是结束,都取决于她,而不是男性。她时刻强调自己作为女性的主体地位,并告诉采访者,当她与约翰有染时,她从来都不是爱情的俘虏,也不是约翰的“战利品”:“如果非得这么说的话,他是我的战利品之一。”[5]43父权价值观强加在女性身上的如顺从,或是低人一等的观念,在朱莉亚这里统统都化为无效:通过不断强调自我的主体意识以及尊重并遵从自己作为一个人、一个女人的内心,朱莉娅究其一生都在反抗着男性权威,并活出了自己想要的潇洒人生。
此外,朱莉亚对于男性权威的反抗,也表现在其对自我价值的追求及实现上。大学毕业后,朱莉亚为操持家庭而放弃了工作机会,选择做一名家庭主妇。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过着以家庭、以孩子为中心的生活。然而,她的一生并没有就此停留在厨房和客厅。女儿克里西长大后,她再度离开家庭,选择在大学继续深造。她一步一步地掌握了医学的基本知识,并在付出无数汗与泪的努力后,成为一名治疗师。
朱莉娅是属于新时代的女性。正如矢志不移地解构和颠覆男权制中心文化,借以改变妇女受压制与被边缘化的他者地位的生态女性主义者们一样,究其一生,她无时无刻不在与男性抗争以颠覆男性的话语中心权,并努力追求女性的自我主体性和社会价值。通过塑造这样的女性形象,库切试图鼓励女性反抗男性权威,重建女性主体身份。尽管反抗的力量如螳臂当车,尽管当下的抗争还未见曙光,但刚强勇敢的女性仍不断前赴后继,她们的绵延之力逐渐汇成一股暖流,在日后为波澜壮阔的女性解放运动注入了磅礴的力量。
五、人与自然理想关系的展望
生态女性主义认为,地球上所有的生命是一个相互联系的网,并无高低贵贱之分;人是自然的一部分,人类社会和自然应该是一个完整的有机体。生态女性主义批判二元对立的理论,反对将人与自然分离,将思想与感觉分离,并主张人与自然的融合。在《夏日》中,库切在描绘种族隔离时期南非对自然的破坏和男性对女性的压迫的同时,也展现了男女两性之间、人与自然之间的理想关系,体现了库切对理想和谐世界的期待。
(一)人与自然的和谐
在《夏日》里,展现自然之美以及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场景并不少见。当玛格特和约翰早上沿着大坝行走时,几只悠闲浮于水面的白鹅、晨雾散去之际宁静的纽沃非尔德山脉徐徐映入眼帘,这迷人的风景震撼了他们的心灵,让他们感到心醉神迷:“他们是少数派,极少的少数派,心灵被这广袤而荒凉的寂寞之地所感动的两个人。”[5]136这美景如此撩人心弦,如此触动灵魂,让他们不禁觉得自己是少数幸运儿:“这天空,这广袤的空间,这包围着他们的无边的静谧——‘我感到自己是有福的,是极少数有福之人中的一个。”[5]139他们陶醉于迷人的景色之中,而这样平静的、不被外来事物所打断的宁静也正是代表了人与自然之间理想的关系——和谐相处,和谐共生。
(二)男女两性的和谐
在《夏日》一书中,男性与女性的和谐共处主要表现在瑪格特与丈夫卢卡斯的理想婚姻中。他们的婚姻建立在相互尊重的基础上,充满了幸福。卢卡斯是新男性的代表,与父权制社会中总是将女性视为附属品、把女性列为次等地位的男性不同,他从不对妻子呼来喝去,或是以居高临下的态度对她发号施令,而是真诚地爱着妻子,在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尊重她。对卢卡斯来说,爱是简单而全心全意的。他总是尽力照顾玛格特,给予她“全身心投入”的爱,而作为回报,她也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他。在得到丈夫的支持和深爱的同时,玛格特也尊重和钦佩卢卡斯自由和慷慨的内心。他们的心扉永远为彼此敞开,这与卡罗尔的婚姻截然不同。此外,他们在经历艰难时期时总能为彼此提供情感上的支持,两人都通过婚姻成长为了更好的人:“借由他的爱,她的丈夫唤起了她最好的一面:甚至现在,坐在这儿喝茶,看着他打球,她也觉得自己的身体能从他那儿感受到一种暖意。”[5]142
六、结语
鲁枢元教授曾指出,和谐的社会应当包含三个层面的和谐:人与自然的和谐、人与人的和谐及人与自我的和谐[6]。同样的,在“人与自然和谐统一”的生态理念的光芒下,库切把生态问题及女性问题交织在一起,并致力于在其作品中以独特的视角来展示对南非、对于女性乃至整个人类未来的生存和发展的思考,让我们不得不反思引起压迫、剥削、甚至种族或生物灭亡的根源——父权制。通过批判父权制以及男性中心文化,生态女性主义者们试图唤起人类对自然及女性的尊重和理解,唤醒人民的生态保护意识和男女平等意识,实现人与人、人与自然的全面解放,最终建立一个消除一切形式压迫、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理想世界。因此,从生态女性主义的视角对《夏日》进行解读,对于倡导建立人与人、人与自然之间平等共存、和谐共生的新型关系具有非常深刻的意义。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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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王艺潼,女,汉族,河南南阳人,西安外国语大学英文学院,2022级在读硕士研究生,英语语言文学专业,研究方向:英国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