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内察觉（外一首）

林钊勤

正午的阳光，如此轻薄、热烈

亲吻着土地，风吹热浪——

父亲裸露着上身，挂着毛巾

在村口的老树下，静静地坐着

透过树荫，影子散落在麦田里

坐累了，就站起来，捡一根树枝

仔细查看着小麦

抬头，低头，再看看日头

回来后，默默打铁

把镰刀打磨得光亮一些

如今，父亲的身体发出声响

依旧在老树下坐着

麦香飘过村口，粗糙的烟卷

从父亲口鼻中缓缓吐出

抬头，低头，再看看日头

回到家，才察觉到

身体生锈，生活斑駁如影

夏季

一场暴雨倾盆而下，落在母亲的花园

砸落的花瓣连哭泣都未来得及

太突然，在泥土里放弃挣扎

结局算不上不好，起码酣畅淋漓

暮色中，叶子恣意地绿

母亲手中的农具又更新了一批

我开始在花和果实之间巡视

在每一夜的月光下

悄然入梦

为每一株庄稼躬身，致敬

田埂上的小野花，昂着头

簇拥成一团，像大街上一群又一群的人潮

在人间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