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浸天地道趣 神会大美之真 昙华林中国画创作群体研究展试读(节选)
2024-04-19张晓凌
张晓凌
“愿乞画家新意匠”是鲁迅1933年所写的七言绝句《赠画师》中的句子,所谓“新意匠”即新的创作方法。鲁迅的诗句虽短,却隐含了20世纪中国美术发展的基本逻辑:以方法的创新推动中国美术现代性的建构。稍对中国近现代美术有了解的人,会在这一点上达成共识,那就是:变革与维新不仅是国家、民族、社会迈向现代的重生之路,也是传统文艺获得现代属性的不二法门。因此,创新无可置疑地成为20世纪中国社会、中国美术的主流性格。按照性格即命运的说法,创新性冲动以及由此铺陈出的现代史,便是中国美术的命运。我以为,作为发端于辛亥革命首义之地的艺术流派,昙华林群体的艺术家们比其他人更能深刻地领悟上述道理。如果说1965年建院之初,来自艺术家们的创新性愿望还处于个体探索状态的话,那么,及至新时期,积蓄已久的创新性冲动便整体性地喷涌而出,形成了巨大的新水墨探索景观。在相当长一段时期内,湖北武汉几乎成为新水墨的代名词。如果将这一现象置于中国现当代美术的版图中加以观察的话,不难发现,王霞宙、汤文选、周韶华、冯今松、聂干因等人,不仅是新水墨探索的先驱,而且更值得肯定的是,他们所架构起的中国画变革逻辑,就是新水墨发展的逻辑。
至为紧要的是,昙华林前辈艺术家所开创的创新性艺术观、方法论及语言美学诉求,在岁月的积淀中,已内化为昙华林群体的魂魄与性格。换言之,从精神到创作层面,创新性已在薪火相传中自然生成为昙华林群体的学理传统。
穿行于昙华林群体的系列作品中,仿佛置身于语言的密林,时觉壁立万仞的刚峭,时感婉而成章的浪漫。一个略带神秘的体验是,昙华林群体的作品一如缤纷的万物,无一雷同之处。依我看,这是昙华林群体最为可贵的秉性:精神汇聚于法自然的玄虚层面,神会大道;而语言则天机流动,运行不殆,化为万象。由此联想到20世纪80年代至今湖北美術界人才辈出的事实,我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武汉就是一座巨型的个性孵化器。在这个地域内,无论前辈对后辈,还是同龄艺术家之间,都对彼此的个性及不同的语言探索保持着宽容、理解与尊重。探究起来,其中的原因可能较为复杂,我在这里化繁为简,将其归结为武汉特有的地域场性所致。武汉之大,并非单指地域的广阔,更是指其文化上的南北兼容。武汉虽处楚地,人及作品都天然地带有瑰丽奇谲的怆怏之美,然而,武汉同时也是北方文化南下的通道与目的地,因而,这里并不缺乏以浑穆、雄强和深邃为表征的刚健之美。基于历史所形成的文化地理之故,我们可以感知到,在这片热土上,刚健与怆怏之间构成了巨大的美学张力,而这个张力所铺展开的区域,便成为昙华林群体创作所驰骋的疆场。
在篇末,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昙华林群体的美学趣味与价值指向的话,我觉得,没有比本文标题更为妥帖的了。因而,我以这句话来寄赠昙华林创作群体:涵浸天地道趣,神会大美之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