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经济学批判视域下的平台经济金融化研究

2024-04-18张晓宁

普洱学院学报 2024年1期

摘要：伴随着科技的不断更新迭代，数字经济作为一种新兴经济形式，对当前全球经济发展产生重要的影响。互联网平台经济是数字经济的一个分支，而它的金融化是在金融资本领域的新型表现。在实际发展中，以风险为标志的金融资本基于对平台未来发展的预期，不断追加投资，使得平台估值进一步提升，市值不断攀升，于是更多的平台参与上市后进入金融市场，并以获得更多市值得到更多金融资本投资为互联网平台企业发展导向。

关键词：平台经济；金融化；资本积累

中图分类号：F830.42" " " 文献标识码：" A" " " 文章编号：2095-7734（2024）01-0031-03

随着第三次工业革命带来的技术革新，计算机技术的发展和迭代，依托数字技术的进步给人类社会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改变，数字经济日益壮大，逐渐成为参与现代市场经济中的新兴主体力量。

根据联合国贸发会发布《2021年数字经济报告》数据显示，依托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数字技术，亚马逊、苹果、脸书、谷歌和微软是2016-2020年间人工智能初创公司的最大收购者。根据2021年联合国数字经济报告数据显示，截止2020年最后一个季度，四大平台阿里巴巴、亚马逊、谷歌和微软占全球云基础设施服务收入的67%。同时，在数字经济高速发展的表象背后，互联网平台经济高速发展带来的乱象也层出不穷，俨然呈现一种恶性发展态势，亟需整治。基于我国“防止资本无序扩张”、鼓励企业“脱虚向实”的监管指导政策的大背景，深刻认识平台经济金融化现象发生的逻辑与本质，引导平台经济真正发挥保民生，促发展作用。

一、经济金融化与互联网平台经济

金融化是自20世纪70-80年代以来资本主义国家造成最深刻影响的一种经济变革。经济金融化是指经济活动的重心从产业部门转向金融部门[1]，即金融行业在经济体系中所占的比重不断上升，金融资本不再仅仅满足于单纯地服务经济，反而反过来支配经济，并且慢慢占据主要部分的过程。由于资本主义社会基本矛盾的进一步激化、国际货币体系瓦解以及石油危机冲击等因素的影响，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在1973—1975年爆发经济危机。同时，在这次危机中，由于原材料价格的上涨导致极度依赖原材料的制造业成本飞速飙升，实体企业利润率下降遭受重创。为降低通货膨胀率，应对这次危机，资本主义国家采取一系列措施，通过金融化、全球化和货币主义等措施，实行新自由主义政策。“以经济停滞和金融爆炸为典型特征的金融资本的再度崛起”[2]，成为这次经济危机之后资本主义世界经济的直观表现。

平台一词通常的含义是指一种基础的可用于衍生其他产品的环境。互联网平台经济作为数字经济发展的一种特殊形态，是建立在以云技术、信息网络、智能终端等网络基础设施之上，以模式创新和技术创新为驱动力，利用各种数字技术来促成商品或服务的交易，便利信息传输和社会交往，出租软硬件设施和服务的新经济模式[3]。互联网平台是集硬件设施、软件网络以及运营的一整个综合体，能够提供共享的工具、技术和交互界面作为用户活动的基础层[4]。互联网平台建立了大规模的可按需使用的用户和海量资源的整合网络，从而创造了具有网络效应的社区或市场[5]，平台作为中介实现了链接两端的功效。客观上看，互联网平台在技术层面有效增强了经济运行效率。

互联网平台经济金融化是当代资本主义与数字技术结合后，在金融资本领域的新型表现。伴随着科技水平的提升，数字经济作为一种新兴经济形式，以迅猛的态势不断升级，以风险为标志的金融资本基于对平台未来发展的预期，不断追加投资，使得平台估值进一步提升，市值不断攀升。以风险资本为代表的金融资本在平台经济的发展过程中扮演了重要角色，这一过程被称为平台资本金融化，并且在平台经济和金融资本的结合与发展过程中，很多平台初创企业呈现出一种为估值而积累和发展的特征[6]。随着这样的发展，平台的金融表现越来越好，金融资本越发热衷于向这个领域抛出橄榄枝，并逐渐在互联网平台经济的发展中占据主导位置，为了筹集更多的资金，在金融资本的帮助下，将现有的从业者赶出市场，挤占新兴从业者的机会，进一步形成垄断。

二、平台经济金融化的表现形式

对于传统企业，资本作为围绕企业现金流以及未来成长预期进行下一步投资的基础而存在，而互联网平台企业，则表现为以平台所产生的“流量”作为对其进行估值的评判标准。

" （一）平台经济金融化是实现资本扩张的工具

资本扩张与垄断之间，存在一种微妙的关系：资本扩张根源于资本不断追求价值增殖的“贪婪”本性，垄断是资本扩张之后形成的显性结果。数字资本扩张与平台垄断是资本扩张与垄断逻辑关系的当代呈现[7]。互联网平台经济边际成本极低，是一个天然的垄断培养皿。很多平台的数据是来自于用户的，用户、用户所产生的数据就是平台的价值所在，理论上平台可以无限制的获得用户，从而使得平台价值无限制增加，资本在无限的向平台经济聚拢。平台经济改变了传统的经济形式，使得人力成本远低于传统制造业，直接雇员数量少，使得这一类企业在初期启动成本较低。对于金融化的互联网平台企业而言，只要有数据累计就能不断提高企业估值，他们赖以为生的用户与数据增长模式，呈现前期爆发式增长，后期依旧保持增速的态势。

（二）互联网平台在数字空间开展“圈地运动”

平台在边界扩张和权力收缩的双向运动中完成了在数字空间的“圈地运动”[8]。今天所说的数字资本，大多数是指投资于数字技术，数字科技领域内的资本，这些资本早期会进行对用户的高额补贴，迅速占领市场，最终目的不是从真实发生的服务和生产来盈利，而是想通过市场占有率成为它上市收割的非常重要的数据支撑。

平台扮演的角色类似资本主义初级阶段的土地，平台与平台两端的受众永远处于不对等的角度，在当代资本主义积累过程中，互联网平台通过金融资本实现当代“圈地运动”。在完成这场运动之后，平台可以对每一个使用平台的用户“收租”。一方面，用户在其中产生数据、流量形成平台本身的价值；另一方面，用户又对平台付出“租金”，使用平台的用户越多平台掌握的权力越大，越有收取更高额的租金的可能性并以此提高用户对平台的粘性。互联网平台由于先天的中介特质极易成为“持续性可出租”资产的重要领域，特别是金融化的互联网平台本身就是“持续性可出租”资产的重要领域。平台经济金融化实现资本积累的直接表现就是：收入、财富和利润不是通过生产与劳动来获取，而是通过占有资产以后来收取租金。

" （三）无偿占有剩余劳动基础上的资本积累

平台本身具有天然垄断性，当一个互联网平台达到一定规模成长起来之后，这个规模本身就成为最大的壁垒，新的参与者很难突破壁垒与其竞争，形成一家独大、赢者通吃的现状，以此获得市场支配地位，而前期资本的投入会在后续剥夺回来。凭借资本的助推，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并对经济活动产生巨大影响，实际上金融化是资本快速增值的工具。但是由于资本逐利的本性，在资本的推动下，平台开始追逐利润最大化，由资本制定规则实现双向收割。大量的投资涌向互联网平台，而实体经济和科研产业，流量成本越来越高，窥探用户隐私，发展到最后强迫商家二选一，对用户精准杀熟，利用算法技术进一步压榨零工经济从业者等等。随着移动互联网的全面使用，为平台发展铺平道路，资本用科技创新，筑起围墙，用来隔绝人们看到其无偿占有剩余劳动以达成资本积累的本质。

" （四）强中心化与去中心化并存的发展方向

在平台的发展过程中存在着强中心化与弱中心化并存的相悖倾向。平台出现之前在美国已经有大型电商企业，当时仅仅作为一种可以把业务扩展到线上的一种商品服务企业而存在。平台一方面在收紧自己的核心，仅仅需要几间办公室就能完成整个企业的运转。同时，互联网平台经济的触角可以从这几间办公室出发遍及世界的任意一个角落，甚至让任何人为平台企业进行工作。一边在收缩自己的核心以此压缩运营成本，使实体资产愈加压缩，直接雇佣的全职工人愈加减少；一边通过推行零工经济的方式，将自己的触角遍及每个人身边。互联网平台的发展看似提供给了社会更多的就业岗位，但增加的就业机会很可能是由于技术革新、挤占市场而减少的就业机会。平台项目在资本的裹挟之下成为收割机器，曾经对于数字时代的幻想是去中心化，但现在被平台与资本重新中心化，而普通参与者只能在这场运动中被彻底空心化和边缘化。

三、平台经济金融化的内在矛盾阐释

平台经济是没有边界的，通过不断的蔓延，不断拓展自己的业务边界，这也是造成平台产生困局的一个重要原因。数字经济由于自身的虚拟性，按照现阶段的科技发展水平决定了其必须依靠数字平台作为载体才能够运转。经济金融化就是平台经济进行扩张的表现形式，同时经济金融化最终的成本将分摊到每一位数字经济的参与者身上。

互联网平台经济金融化是当今时代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共同结果。从生产力角度看，利用不断更新迭代的互联网技术，与金融资本的结合突破了传统金融市场的边界，为平台经济的高速发展创造条件；从生产关系角度看，更多人零散的参与其中，基本权益得不到保障，平台企业仅仅作为金融化过程中追求更多利润的工具而存在，使得生产力与生产关系之间的矛盾进一步激化。在整个过程中，金融资本逐渐在平台经济的发展过程中占据主导地位。伴随着平台经济金融化的无序扩张，最终必然造成社会生产力的巨大破坏。

互联网平台经济金融化不断深化地区间技术应用上的数据鸿沟。全球范围内各个地区之间由于所具备的信息技术水平不同，科技发展加强了地区之间隐形壁垒的存在，借助金融化迅速敛财进一步加剧国家与国家之间财富的不平等，平台企业通过金融化获得高额利润，从而造成世界范围内的贫富分化加剧。

金融化的根源在于资本的逐利本性，为进一步攫取更多的剩余价值，资本借助金融工具逐利。经济的金融化表现之一，即为金融资本从服务于产业资本的系统转化成一套为自身服务的独立系统。由于自身的特殊性，互联网平台经济的金融化不仅在于其脱离了生产过程，且金融资本在资本循环过程中以一种新的形式参与，并伴随着资本积累持续深化对经济、政治的重构。

四、平台经济金融化的治理探析

习近平总书记在主持召开中央财经委员会第九次会议上发表重要讲话时强调：“我国平台经济发展正处在关键时期，要着眼长远、兼顾当前，补齐短板、强化弱项，营造创新环境，解决突出矛盾和问题，推动平台经济规范健康持续发展。”对平台经济金融化的治理研究，就是要基于正确认识并且把握资本的特性和平台经济金融化的行为规律。

首先，平台作为一种新型经济主体，往往兼具企业经营、市场撮合以及政府调控的功能。在以金融化为主导的发展逻辑下，这些功能之间存在利益冲突。治理平台经济金融化问题，要充分考虑到平台特性，平衡好平台与平台之间存在的竞争、平台内部企业相互的竞争，防止普通人被算法操纵生活等。其次，我国平台企业能飞速发展的原因之一是独自占有国内巨大的市场，没有直接参与国际竞争中。对此，政府及监管部门对待在制定规则时要做到规范和发展并重，这是完善对平台经济金融化的治理关键。政府及监管部门要承担起维护公平市场竞争秩序的责任，保护平台及消费者利益、鼓励平台红利共享，积极鼓励平台企业通过增强创新活力。最后，由于平台经济无边界的内生特点，极易产生无序扩张之后导致的垄断。因此，规范政策的重点应该放在防范垄断行为的发生，可以通过减小进入市场的门槛，给新兴平台发展的机会，降低进入市场的难度，给市场增强活力，从而增强新兴平台参与市场的可竞争性。同时，思考构建综合性治理体系，政府在制定规则时不能简单一刀切，要努力构建一个综合性治理体系，监管政策的重点应该放在规范平台行为上。

总之，对平台经济金融化现象的治理需要平台自身、政府等第三方部门、平台经济参与者多方共同发力，以此引导平台良性发展。

参考文献：

[1]" 约翰·贝拉米·福斯特，王年咏，陈嘉丽.资本主义的金融

化[J].国外理论动态，2007，（07）：9-13，32.

[2]" 张雪琴.垄断资本学派论当代经济金融化[J].马克思主义

与现实，2021，（01），125-132.

[3]" 谢富胜，吴越，王生升.平台经济全球化的政治经济学分

析[J].中国社会科学，2019，（12）：62-81.

[4]" Kenney M，Zysman J. The Rise of the Platfom Economy

[J]. Issues in Science and Technology， 2016， 32.

[5]" 陈姝兴，郑凌峰.政治经济学视角下平台经济的垄断性探

析[J].理论月刊，2022，（06）：68-75.